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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月后——
“女儿,你那痴情的挂名丈夫又来了。”指着昏暗灯光下静静停放的轿车,蓝母有些心疼地说。
仕伦确实够痴情,每到周末,或是放假日的前一晚,他一定开车下乡。由于之前的约定,是以他不敢登堂入室地在蓝家过夜,只得辛苦地在车上睡一夜,好方便隔天一大早就看到她。
素梅沉默不语,只是双眼巴巴地望着,每一天她等的不就是这个时候吗?
蓝母也不管她究竟有没有在听,唠唠叨叨地念着:“难得他这么坚持,风雨无阻的没有问断、男人哪,没见过一个像他这么有恒心有耐心的,而且说到做到。”
天气转凉了,他睡在车上会冷吗?素梅心想。
“做人最好不要得寸进尺啦,得饶人处且饶人,每天霸着对方的错拼命指责过日子有什么意思?难道要记挂一辈子?”缝着衣服,蓝母嘴里不停说着。
最近他好像瘦了,黑眼圈都跑出来了,他一定是很累,真该叫他一个月来一趟就好了。素梅又想。
“害你们的女人现在不知在做什么?要是她知道你们竟然中她的计在互相折磨,不知有多乐呀!”
是呀,听说昕香早已离开台湾嫁人去了。
“别人都在快乐过日子了,你还”蓝母忽地看到素梅抱着棉被走出房间。”你干什么?”
一把抢过手中的棉被,蓝母不悦地数落:“你现在是孕妇你知不知道?孕妇是不可以捉拿重物的。”
“我只是”素梅低头不好意思地说:“我怕他在外头睡会着凉,所以”
闻说,蓝母笑咧着嘴:“早说嘛,来,妈替你拿去!不,不好,我看哪,还是叫他人屋里睡比较妥当。”
“妈!”受不了被取笑,素梅羞的满脸通红。
“你不肯啊?那——算了,棉被也不用拿了,就让他冷死算了。”蓝母翻着白眼,将棉被拿去放好。
“妈!”她泄气低叫。
“你也该收手了吧!别让邻居看笑话,说我女儿不识大体,仕伦都做成这样了你还不满足,你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会甘心?要折磨他到什么程度?你妈我都快看不下去了,与其如此不如趁早结束,我看了也不会心烦。”蓝母生气地说。
“妈!”
怀孕让她多愁善感,也改变了很多想法,她对仕伦应该是原谅了吧!
孩子需要父亲,她也需要一个真正的丈夫。
“我说错了吗?你——你要去哪里?”
蓝母的唠叨让她透不过气来,素梅决定出去走走。
“散步。”
“不好,太晚了,你一个人出去太危险,万一遇到妖魔鬼怪”
唉!走了一个孝智又来了一个蓝母,素梅这辈子注定耳根不能清静。
“我会叫仕伦陪我去。”她头也不回地走出去。
“叫仕伦”蓝母急着跑到窗外边偷看。
素梅当真去敲仕伦的车窗,很怪的是什伦竟然毫无反应,她耐着性子又敲了两下,依旧没反应。
她奇怪地从玻璃往内端看,见仕伦闭着眼躺在后座睡觉,素梅有点意外,他竟然这么早就睡了?
本想让他安静睡觉,临走前却发现他窗户紧闭。哇,这可是会闷死人的。
于是她绕过车尾,走到另一边使劲又敲了几下。咦?仕伦不该会睡得如此沉哪,莫不是
脑筋一旦开始胡思乱想就是没完没了,她一直敲一直敲,仕伦全无反应。素梅一急,哭着拉开嗓门大叫:
“爸、妈,救命、救命哪!”
闻声而来的不止是蓝氏夫妇,连邻居也凑过来瞧个究竟。
“发生什么事了?”大家异口同声地纷纷询问。
“仕伦他怎么叫都叫不醒啦!”
蓝母一听,大力拍着窗户,果然如此。
“怎么办?”她转而求教于她那沉默寡言的丈夫。
蓝父未回应,只是试着拉开每扇车门,也许碰巧有门没锁上。
“这里门没锁。”他迅速探身查看仕伦的状况:“他在发烧。凤娇,打电话叫救护车。”
“好、好。”蓝母二话不说,狂奔回屋内。
“爸、爸,仕论他”素梅急的只是一迳地哭,她蹲在仕伦身边,不明白他身体不舒服,为什么还要跑这一趟。
“真不知道你这老婆是怎么当的。”严厉的话自蓝父口中说出,所有人都呆愣了下,他一直都是好好先生一个,怎地
“仕伦,对不起、对不起。”素梅抱着他的头懊悔不已。
“救护车马上来了。”蓝母冲回来大叫。
“去把躺椅搬过来。”蓝父指示着。”老王,麻烦你协助我把我女婿抬出车子外。”
“没问题。”隔壁的老王立刻动手。
冰枕!素梅挺着肚子,但仍快速往屋里跑去。
手忙脚乱地将仕伦安置好,救护车赶到,医护人员将仕伦抬上车,蓝母坐上车拉开嗓门对蓝父说:
“我去就好了,医院不适合孕妇去,你叫素梅呆在家里等消息就好。”
“不行,他是她丈夫,她一定要去。”蓝父难得坚持,回头喊着:“素梅,你在哪里,救护车来了。”
扔下拿了一半的冰枕,素梅快步跑来,焦急喊道:“等我,等等我啊!”一路上,仕伦昏迷不醒,素梅握着他的手只是一直不断地哭着。她好害怕、好无助、好懊悔,万一他有个三长两短,她该怎么办?
“失去始知拥有的幸福”她终于体会到这句话的含意了,却不知她来不来得及挽救她一直弃之不顾的幸福。
“别哭了,哭坏身体对胎儿不好啦!”蓝母出声安抚她。
“妈,我会不会失去他?我好怕会失去他。”她哭道。
“如果真如此,也只能怪你自己命薄,留不住这样好的丈夫。”经过这几个月的相处,她这个丈母娘早已被女婿收服了。
事到如今悔不当初也已无济于事,素梅对着不省人事的仕伦承诺道:
“仕伦,你一定要好起来,然后把我们母子俩接回去你身边,我一定会跟你快乐过日子的。”
蓝母拍拍泣不成声的女儿说:
“这些话你等着他清醒时再对他说啦!”
经过数分钟,车子抵达医院,仕伦被送进急诊室,医生开了药,也替他打了针,安排他在病房住院一天。素梅也不喝不睡,守在他身边一整夜。直到天色大白,仕伦才缓缓苏醒。
迷人的脸庞苍白依旧,他张开眼茫然地眨着。素梅见状高兴地急急靠近:
“仕伦,你醒了?你觉得怎样?”
忽略全身如被拆卸又重组的酸痛感,仕伦的手温柔地触及素梅柔软动人的脸,快慰地说:
“你终于愿意跟我说话了?”
泪水成串滑落,素梅摇头自责地说:“我真是太孩子气了,对不起,请你原谅我。”
“不,是我的错。”他轻抚着她的脸颊,顺势揉掉她的泪水。”我只求你能原谅我。”
“我早就原谅你了,只是开不了口告诉你。”她哽咽地哭着。啊!原来原谅一个人,同时也是饶恕自己被恨意缠绕哪。
“真的!?你原谅我了?”粉白的唇笑开成一记无力但快乐的微笑。
“是啊,我原谅你。”
将素梅抱在怀里,仕伦喘着气似乎仍有些不适,但他急着想与她重修旧好:
“那么,你愿意跟我回家吗?我的小老婆?”
“等你的病痊愈,你就可以带我回家。”头抵着他的胸膛,倾听他的心跳声,感受他的体温,这里才是最适合疗伤止痛的地方,而她竟然呆到以为远离他的怀抱才是正确的。
“真的?”他的喜悦化成长串的咳嗽,素梅连忙倒杯水给他。
喝口水润润喉,他这才问:
“我怎么了?怎么在这里?”
“你生病了。”说完,她想起什么责备地说:“你身体不舒服,为什么还抱病跑来呢?”
他伸手抚着她皱结的眉头,深情地说:“我宁可死,也不能不来看你。”
“仕伦”多动人的话语啊!
“你是我生命的精神支柱,没有你在身边我吃不好也睡不好,上班也没什么精神,每天只巴望着假日到临好让我可以来看你。所以即使是病了,也不能阻止我渴望见到你的心情。”他病慨慨却勉强笑说着。
“别说了,我都明白了。”她趴靠着他,为他所受的折磨心疼不已。
“别哭,我答应妈,不会再让你伤心。”他抚着她的发,心满意足地笑着。
“但你要答应我,不可以再让我这么担心害怕才行。”她嘟着唇,破涕而笑。
“我还要照顾你一生一世的,你放心,我不会再病倒了。”他承诺。
“嗯。”抬起头,看出他的疲累,她怜惜地劝说:“休息一下吧!我会在这里陪你的。”
“嗯。”含情脉脉地看她一眼,他缓缓闭上眼。
一个晴朗无云的夜晚,不,应该是清晨——
“书呆美人、书呆美人”声音由远而近,活似叫魂般哀怨而诡橘地传来,惊醒了沉睡中的素梅。
一开始还真以为遇鬼了,但仔细一听,那声音还真怪的很熟悉哩!
素梅赤着脚走到窗前,更加确定那声音的确出自于人声,而且来人就是那不知轻重的纪孝智。
鼓着一张气嘟嘟的脸,素梅打开窗,果然见到孝智一身运动服打扮,正在仕伦家门口绕着圈圈慢跑。
“纪孝智,你发神经啦?”顺手抓了张废纸揉成团,朝那跑的满头大汗的孝智丢去。
“嘘、嘘”孝智夸张地将脸皱成一团,似乎十分惊恼于她的大嗓门。
“出来,出来啦!”无声地比划着,孝智一脸兴奋。
“干嘛啦?现在才——”
素梅一看表,现在才五点半,这家伙是不是头壳坏掉啦?
“你傻啦?这么早就来找人?”探着头,她又好气又好笑。
“出来、快出来啦,我有话想跟你讲啦!”
“不要。”撑着栏杆,她悠哉地摇头。养育小宝宝的辛苦几乎累垮了她,现在她只想好好睡一觉。
“拜托、拜托啦,求求你。”他双手合十,恳求地举高。
“好吧!”故意无可奈何地叹一口气,素梅这才被件外衣出门。
“有什么事?”柠在门口,素梅偏着脸,双手环胸地问。
“我想看小宝宝。”他兴奋地说。
“现在?清晨五点半?你疯啦?”这家伙实在怪的过分。
“有什么办法?”将手一摊,孝智满脸无奈。”自从麦大哥知道上次我把你偷渡到家联手欺骗他以后,他就对我提出严重警告,要我离你至少五十公尺,连小宝宝也不许我看,否则嘿、嘿、嘿。
他学仕伦冷笑模样还真唯妙唯肖,逗的素梅笑弯了腰:
“既然如此,你还敢自动送上门?”
“人家就是想看小宝宝嘛!”他嘟嘴跺脚。
“少来,你该不会是垂涎我老公不成,反倒打起我宝贝儿子的主意吧?”素梅一脸不信。
“天地良心哟!我纪孝智会是这种人吗?”他指天作发誓状。
“哇”一声声的哭叫声传来,素梅紧张地冲回屋内,孝智当然是尾随在后。
搔着一头乱发,赤膊上身,仕伦不悦地抱着三个多月却肥不隆咚的小宝宝,站在门口堵他们。
“你来干什么?”仕伦冷冷地问。
孝智缩着脖子,老实回答:“我我来看小宝宝的。”
“现在!?你是吃饱没事干吗?”
孝智哭丧着脸,竟真的点头:“人家真的想看宝宝呀!”
“那好。”仕论走上前,谨慎地把小孩交给他,然后对一脸雀跃的孝智说:“今天,你就帮我带一天小孩吧!”
“咦?”我只说要看看而已,又没有
“老公,这样好吗?”素梅担心地问。
将素梅揽着转回房,他低声说:“没关系,孝智会是个好保母。”
“可是”
仕伦转头对孝智喊道:“你最好把我儿子当太上皇看待,要是被我发现他有什么异样,你知道你会有什么下场吧?”
孝智咽了下口水,颤声道:“我我知道。”一定比下十八层地狱还惨。
“哼!”他凶恶地瞪他一眼才回头继续走。
搂着掩唇偷笑的素梅,仕伦不禁柔情尽现:
“现在终于只剩我们两人了,走吧!咱们上床去”
“睡觉?”她故意打着呵欠。
“当然是——”倾身狂热地吻着她,他将门顺手关上,压着她迷恋地说:“**做的事”
一间屋子两种情境,一端是恩恩爱爱、难舍难分,一端是捶胸顿足、呼天抢地:
“妈呀!他为什么一直在哭?是肚子饿,还是心情不好?天哪!谁来救救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