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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月容没有再说什么，反手将那一毛钱揣进了自己口袋。
不到十分钟的时间，江安平抱着江鸾回到了自己家。
就连拿钥匙开门的时候，也没有把江鸾放下。
直到进了屋子，他轻轻地把江鸾放在炕上，生怕弄疼了她。
看着那双紧闭的眼，以及肿了的眼皮和满脸的泪痕。
江安平叹了口气。
这孩子，或许是觉得睡着了就不会疼了吧！
他脱了鞋上炕，抬手关上了窗户。
盘腿坐在江鸾身边，弯下原本就佝偻的背，轻轻地将她的头转到侧边。
刚才在路上他就已经注意到了。
鸾鸾的后脑勺鼓了一个大包。
紧接着，轻柔地脱下刚换上不久的干净衣服。
衣服脱下的一瞬间，瞳孔猛地一缩。
小小的身体上布满了发紫的淤青。
腿上，胳膊上，背上...
如果相信这也是摔得，那他真就成傻子了。
弟妹这也太狠心了，怎么之前他没发现呢！
不过...
江安平沉思片刻，拿出一个小罐子，从里面抠出一点药膏，涂在江鸾身上。
弟妹对他也还是很不错的，对志学也十分好。
零花钱什么的先不说，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对一个四岁的小孩子下这么狠的手。
即便是真的偷了钱，从屁股上抽几下也就行了。
这...实在是太过了。
况且那一毛钱还是他给的，根本就没有什么所谓的偷钱。
“唔...唔...”
炕上小小的一团，缩成了小猫睡觉的姿势。
似乎在睡梦中也极其疼痛，亦或是没有一点安全感。
江安平眼眶泛红，手上的动作更加轻柔。
“鸾鸾别怕，大伯在，有大伯在，什么都不要怕，大伯会护着你的”
......
傍晚
江安荣散了工，回到家里却发现少了一个小小的身影。
“哎，鸾鸾呢！还有大哥，也没来吗？”
真是奇怪，往日这个时间，大哥都在的啊！
于月容顿了顿，手上做饭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江鸾今天从炕上摔下来了，大哥把她抱到他家里去了”
“什么？”
江安荣眼睛瞪大，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鸾鸾怎么会从炕上掉下去的？你没有看好她吗？”
于月容站直身体，质问道：“你什么意思，她都四岁了，能跑能跳，我怎么看得住她，敢情她出了什么事都怪我，是吗？”
江安荣摆摆手，“行了，别说了，我现在去大哥家走一趟”
说着转身出了门，脚下步伐连快。
“鸾鸾，你等等，别怕，爸马上就来了，别怕”
“是爸不好，没有照顾好你，是我不好”
他低语着，脚下的步伐由快步变成了奔跑。
“鸾鸾，饿了吧！大伯煮了清汤面，你尝一尝”
江安平端着两碗清汤面，放在炕桌上。
江鸾看了看面前的清汤面，又看了看大伯面前的清汤面。
包裹着汤汁的清汤面，上面有一颗很完整的荷包蛋，还撒着一些葱碎。
而大伯碗里除了面之外，只有一点点碎碎的蛋白。
江安平轻笑着道：“鸾鸾，愣着做什么，快尝一尝”
他已经许久不做饭了，手艺还行，没有太生疏。
江鸾拿起筷子，笨拙的将荷包蛋夹了起来。
下一刻，江安平呆住了。
荷包蛋落在了他的碗里。
“大伯吃，鸾鸾吃面就行了”
她偷偷地听爸说过，大伯的生活不是很好，所以才舍不得吃，舍不得穿。
大伯院子里不能种菜，而且大伯一直是在她们家里的吃饭。
所以这面，葱，还有鸡蛋，一定是大伯去小卖部买的。
江安平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大伯不喜欢吃鸡蛋，鸾鸾自己吃就好了”
江鸾摇摇头，“大伯骗人，上次家里吃炒鸡蛋，大伯也吃了”
“那这样，我们两个一人一半怎么样，这样大伯也能吃到”
她把筷子伸向鸡蛋，戳啊戳，戳啊戳。
不一会儿，荷包蛋被分成了两半。
“好了，鸾鸾要开动了，吃面喽——”
“唔，大伯做的清汤面真好吃，比我妈做的好吃多了”
“以后鸾鸾想吃的话，那大伯可以做给鸾鸾吃吗？”
江安平“噗嗤”一声笑了。
“好，鸾鸾什么时候想吃，大伯就给你做”
这个小侄女真可爱，而且还乖巧懂事。
一大一小两人吃着热乎乎的清汤面，说说笑笑。
“嘎吱——”
院门被推开。
江安平咽下嘴里的面条，抬起头透过玻璃看去。
安荣？
江安平的院子很小，几步路就走进了屋子。
看到正在吃面的江鸾，江安荣的眼神在她身上扫射。
而江安平摸了摸江鸾的小脸。
“鸾鸾先吃饭，大伯有些事要和你爸说”
江鸾乖巧的点点头，继续低头吃面。
他当即把江安荣拉出了家门，两人站在堂房。
“大哥，有什么事吗？”江安荣不解的询问。
江安平思索片刻，他有些犹豫。
在内心挣扎了片刻后，他缓缓开口。
“安荣，我是做大哥的，你们两口子的事，我不好插手，但孩子的事，我必须说”
“今天的事，我已经弄清楚了，鸾鸾也告诉我了，确实是她不小心摔下去的”
“但却是为了闪躲弟妹打过来的笤帚，才掉下去”
江安荣明显愣住了，“大哥，你，你说什么？我家那口子，用笤帚打孩子？”
这，这怎么可能？
“我前几天给了鸾鸾一毛钱，弟妹以为是孩子偷家里的，就动了手”
“大哥，她也不知道是你给的啊！所以才会动手啊！再说了，我也没见过她动手打过鸾鸾”
江安平深吸一口气，“你知不知道，鸾鸾除了头上的伤之外，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儿好地，满身的淤青，你难道没看出来吗，她对待志学是什么样子，对待鸾鸾又是什么样子”
“那可是她亲妈，怎么能下得去这个手”
满，满身的淤青？
江安荣眼眶逐渐泛红，他的孩子，居然，居然被打成这个样子。
他在外面干活，早晨走，晚上回，中午只回来吃一顿饭，家里的事，他知道的不多，没想到...
他哽咽道：“大哥，我知道了，我会留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