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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菁安属实嘴欠,还记吃不记打。
说完了正事儿徐明辉看着他吊儿郎当的笑脸倍感糟心,走之前一本正经地叮嘱:“出门在外,少说话。”
陈菁安茫然眨眼,徐璈淡淡补刀:“不然你容易被人打死。”
陈菁安:“……”
我就说你们姓徐的不是什么好人。
果然一路的货色!
徐明辉不能外出太久,大步走出破庙牵起缰绳就要走。
陈菁安见状嘿了一声,懒洋洋地说:“二少啊,听说你在赌坊里很是有几分体面,连在里头卖命多年的老人都被你压了一头威风,这本是可以耀武扬威的好事儿,可形势一改事态不平,难免有人心生暗鬼,背地里磨刀霍霍。”
“有了体面是好的,可也要留得有命在,否则一切都是白搭,你说呢?”
陈菁安嘴里日常跑马发浪,废话堆成箩筐。
可他的手腕也的确够强。
否则徐璈不可能放心把这么多事儿交给他,他既是这么说了,就不可能是空口白话。
徐明辉眯起眼看他:“是龚叔?”
“早就说了,那个姓龚的不是什么好东西。”
徐璈插了一句神色古怪,仔细一想觉得徐明辉也谈不上什么好的,默了一刹吐出了四个字:“注意你爹。”
徐明辉刚入赌坊时,龚叔察觉到他们父子间的龃龉明着帮徐明辉打压,以至于徐二叔在徐明辉的手底下日子过得非常不舒心。
可现在形势不一样了。
徐明辉年纪不大心狠手辣,对亲爹不留余地,对外人更是秋风扫落叶一般冷漠无情。
龚叔经营多年的根基逐渐被他撬动,眼看着徐明辉入了赌坊老板的眼得到重用,一开始对徐明辉的欣赏变成了忌惮,曾经帮着徐明辉打压的人,现在也很有可能会成为反伤徐明辉的利器。
后续难料。
徐明辉不是蠢人,眼底渐添凝色。
徐璈抬手将一个小巧的令牌扔到他手里,淡声说:“你的那些动作瞒不住姓龚的,那几个听你使唤的人也不见得就靠得住。”
“我在城中有几个可用的人,若遇上麻烦,可以过去瞧瞧。”
徐明辉记仇也记好,意味不明地看了徐璈一眼,绷紧了唇说:“知道了。”
“陈年河不是好相与的,你与虎谋皮行事自己小心。”
徐璈嗯了一声没接言。
陈菁安看着徐明辉打马离去的背影,满脸唏嘘。
“不是,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到底错过了什么好戏?你俩现在居然会互相关心了吗?”
陈菁安一脸白日见了活鬼的震惊,瞠目结舌地说:“我还以为你们兄弟这辈子都不会和解了,要是哪天听到你们互相把对方弄死的消息,我都不会觉得意外。”
“可现在是怎么回事儿?这么有兄弟情了?”
徐璈被他脱口而出的一口一个兄弟情弄得满嘴牙酸,没好气地说:“说了不是你想的那么回事儿。”
陈菁安不依不饶:“那你们是怎么互看顺眼的?”
陈菁安抓心挠肝:“大哥我真的很好奇啊!”
“在京都的时候,你们不是恨不得拔刀互砍吗?!”
“没有拔刀互砍,也没有你想的那种你死我活。”
他跟徐明辉过去多年的确是一个看不惯另一个,可那也是关上门后自己家的事儿。
一致对外而后再关上门掐,是死是活旁人可插不上半点嘴。
徐璈一言难尽地看着陈菁安,冷冷地说:“还有,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是长舌妇吗?”
陈菁安心有不甘撵上去还想问,被徐璈冷声打断:“陈年河一开始大约还以为自己握住了西北大营的兵权是高升,现在他不会这么想了。”
“他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坐在了热油锅上,头顶还悬着一把不知何时会落下来的尖刀,这不可能会是巧合。陈年河不会甘心受限于此,一定会查,可他不会把调查到的结果告诉我。”
又或者说,陈年河就算说了,那也绝对是真假掺半。
这人跟徐璈可是实打实的仇家。
陈菁安幽幽而笑:“我懂。”
“到底是执掌一方兵权的大将,他手中可调动的人脉比咱们现在强得多,悄悄跟在陈年河的身后,顺藤摸瓜。”
钩子扔出去了,鱼儿也咬了。
他们现在多的不必去做,只要跟在陈年河的身后,一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这样的事儿他们常做。
徐璈露出个孺子可教的微笑,拍拍衣摆上的草屑作势要走。
陈菁安抱着胳膊倚在柱子上问:“县城里那几个人是好不容易布置下的,你就这么跟徐明辉说了,不怕他借此作怪吗?”
徐璈:“他不会。”
说来徐璈是占了桑枝夏的便宜。
桑枝夏对徐二婶的救命之恩是徐明辉不得不顾及的东西,有这条人命在,徐明辉关上门不会少骂他一句,但绝不至于想害桑枝夏死了男人。
徐璈不欲多说,陈菁安也懒得问了。
陈菁安摆摆手说:“那就照你说的办。”
“我准备去县城里开个粮食铺子,开门大吉那天你来炸鞭么?”
“不来。”
陈菁安面露不满:“世子爷,这铺子可是你让我开的,你就什么都不管?”
“你要是有拿不准的地方,可以去找徐明辉。”
徐璈想到徐明辉一年来县城里的经营,眼里莫名带出了一抹玩味。
“二婶是商贾大户之女,徐明辉大约也继承了二婶经商之道的天分,经商赚钱的事儿,他说不定会给你惊喜。”
陈菁安撇撇嘴:“那你呢?你在村子里到底在忙什么?”
“挖地。”
徐璈答得理直气壮:“我不开荒挖地撒种子,你哪儿来的粮食可卖?”
“走了,回家看稻子。”
徐璈打马离去,陈菁安呆滞半晌原地跳脚:“你糊弄鬼呢?!”
“就你这样的分得清锄头和镰刀吗?!”
徐璈听着身后传来的怒吼不以为意地啧了一声,想到田间地头上的那个娇小身影,眼底逐渐晕笑。
谁说他分不清?
徐璈踩着黄昏暮色回到家,推门的动静惊得在院子里坐着的老太太猛地一颤,看到来人是徐璈,老太太的眸子更是无声一缩,仿若是受到了什么极大的惊吓。
过去的阴霾看似暂时散了,也好像什么都不曾发生。
可对老太太而言,源自于恐惧的折磨才刚刚开始。
老爷子什么都不用做,光是看着每日安然无恙的老爷子,丝丝缕缕的惊恐就能让老太太饱受煎熬。
钝刀子拉肉,最是磨人。
徐璈垂眸敛去眼中讥诮,恭恭敬敬地低头问好:“祖母。”
老太太煞白着脸嘴唇嗫嚅了几下,语调生硬:“回来了?”
“是。”
“祖母若是无事,那我就先回屋了。”
老太太僵硬地点了点头,徐璈把带回来的东西一一放好,屋里屋外转了一圈没看到想找的人。
桑枝夏人呢?
徐璈洗去身上的风尘仆仆换了身衣裳,重新走回院子里,老太太已经裹着惶然回了屋。
正巧从门口路过的霍三哥见了,笑着说:“哎呦,徐璈你回来了?”
徐璈颔首叫了人。
霍三哥笑笑说:“你这是要去酒窖?”
“走走走,我跟你一起去你家要挖酒窖的地方瞧瞧?”
酒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