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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金银一向都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不过今天却被外头闹烘烘的鼎沸人声给吵醒了,摇摆着一颗圆滚滚的肚子,晃动着一身肥肉的他,怒火中烧的一踏出大庭就大声地吼叫。
“是谁一大早鸡猫子鬼叫的扰人清闲啊?阿福、阿寿,你们两个死到哪里去了?还不快把那些讨厌的人赶走。”他大老爷说话的当儿又打了三个大呵欠,眼睛还-着舍不得张开。
不过他喊了老半天却没人来应声,更夸张的是全屋子的佣人全不见了踪影,真是怪了,难道有人想造反?
外头的吵闹依旧教他头都快痛得裂开了,真受不了,于是他只好隐忍着满腔的怒火,卷起袖子拿起旁边的扫把,摇晃着肥硕的身子往外走,他非修理一顿那群吵死人的“麻雀”不可。
待他踏出门外,努力睁开快要阖上的双眼,突然藉由初升太阳的光芒,他发现到一群人正在抢夺地上闪耀金亮的东西,这仔细一瞧才发现——乖乖,不得了,是黄金和白银,满地的金银珠宝呀!
“多捡一点,我们要发了”
“你看,是白玉镯子耶!若给我家那口子戴一定美极了”
众人欣喜若狂的拾捡着地上的东西,杜金银还以为自己眼睛花了或是在作梦呢!怎么会有这种事?难不成昨儿个夜里下了场黄金雨?
他再仔细一看,赫然发现他家的一堆佣人也加入在人群之中,一起捡着地上的金银珠宝,这时,突然有枚翠玉戒指滚到他的脚边,他非常努力的蹲下一看,才发现到原来是真的,真的是一枚翠玉做成的戒指他一向最喜好财物了,知道是真的以后赶紧也加入人群的捡夺之中,谁知他体型太胖,根本就没法子像别人一样捡得又多又快,于是他又拿出平时待人的作风大喝着:“不许捡,统统不许捡,这全是我的?听到没有,听到没有”他非常使劲的大吼着。
旁人听是骠到了,不过,谁理他?
众人依然故我,他大老爷眼见抢不过别人,居然使出了绝招,他巨硕的身子往金银多的地方一扑——哎哟喂呀!痛死了,那金银扎得他好痛啊!不过这么一来,他身子底下的珠宝全是他的了,算算似乎还有点值得。
“杜大爷,你也太卑鄙了吧!”
“是啊是啊!这场黄金雨见者有分,你这样太卑劣了。”众人捡完了旁边散落的,全都对杜金银身下的东西虎视耽耽。
今天一大早起来,大家还是照以往一样各司其职,但也不知是谁传说起的——杜金银家外头下了场黄金雨。
于是所有人全都集中在此地,想不到竟然是真的,所以大家也顾不得到田里工作,纷纷开始抢捡地上的东西。
“黄金雨?”杜金银一听到这三个字,睡神跑得无影无踪,虽然很痛,但他就是死趴在地上不肯起来,这些全是他的。唉呀!要是他早一点起床就好了,黄金雨耶!“这些都是我的。”他大声宣布。
众人当然不肯离去,还是一直盯着他,就这样过了一个时辰仍无动静,大家都在比耐力,谁投降谁就输了。
杜金银实在痛苦得要命,不过为了金银他可以忍住一切,决定要忍到底,而且他的眼睛还不怀好意的瞄着别人手上的东西,似乎想将所有东西再伺机抢回来。突然,一个少女手上的龙凤金钗吸引住了他全部的视线,那那只龙凤金钗不是他前不久托人到江南买来准备要送给城里绛烟阁翡翠姑娘的吗?怎么会在她那里?
“还给我,那龙凤金钗是我的。”杜金银一时忘情的上前欲将少女手上的龙凤金钗抢夺下来,谁料他这一起来,转眼间他所霸占的一片宝藏全让别人给抢了去。他这仔细一看才越见眼熟,不只龙凤金钗而已,几乎所有人手上的东西全是他所熟悉的这一吓,他肥肿的身体竟迅速以百米的速度冲入自己的宝藏阁——完了。
这宝藏阁里的珠宝金银几乎去了大半,难道是他家宝藏阁里的金银“作乱”自己跑出门外“投奔自由”了?
然后,肥胖的身子往旁一偏,他昏倒在地。
“哈哈哈,看他以后还敢不敢欺负人。”此时烟之书走在咸阳城里的长街上,依然笑不可抑。当然她对莫休也是越来越欣赏了。
那场黄金雨自然是莫休的杰作了,幸好他心地还算善良,只拿了一大半,否则杜金银会更有得哭呢!
“笑小声一点,别吓坏了来往的人。”莫休扬扬剑眉,露出调侃的笑容说。但无可否认地,烟之书的甜美笑颜的确深具魅力,能够吸引住旁人所有视线,教人想移开也难。
“会吗?”烟之书赶紧捂住小嘴,睁大眼睛瞥向身旁的人。
她信以为真?
这女孩被他骗了这么多次怎么还是学不乖?莫休被她纯真的表情给逗得忍不住想笑,心中突地涌上一股怜惜,这么单纯的女孩真的太需要人好好保护,否则迟早会被拐骗了。
“你笑什么?”东张西望的烟之书这才发觉莫休的笑容有问题。
“没什么,呃!为了奖励-昨晚的帮忙,请-去喝茶吧!”莫休领着她往一间茶楼方向走。如果他够诚实的话,将会知道自己其实是不想与她太早分开,烟之书是个可爱极了的女孩。
“等等,师父”烟之书轻唤了声,却被莫休给打断了接下来要说的话。
“叫我大莫。”莫休警告着。
现在两人全都在脸上作画,莫休还是佯装成中年叔叔;而烟之书则像个灰头土脸的野丫头,情非得已,谁教两人都“见不得人”呢!
“好嘛!大莫就大莫。”烟之书噘着嘴,突然眼睛一亮,不知道想到什么似的很有把握的说:“我一定要你答应收我为徒。”
她是个非常固执的人,一旦决定的事就一定要做到为止。
“别再谈这件事了。”莫休赶紧阻止她再说下去,怕的是没完没了。
烟之书遽然停住脚步不走了,伫在路边偏着头看着莫休,唇畔还勾勒着一朵绝美的微笑。
莫休被她看得一阵凉意,这丫头不会又想出什么怪招或“傻招”吧?
“-想做什么?”莫休问得小心翼翼。
“嘻!证明。”烟之书神秘的笑说。
“证明?”
在他尚未理解时,烟之书轻灵的身影已在莫休尚未阻止之前突然钻入人群中,眼睛直盯着一个穿著灰布衫的男子。
莫休终于意识到“证明”两个字的意思,原来她想“小偷,哎呀!-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偷我的钱包”随着灰衣布衫男子的高声大喊,一堆看热闹的人将他们团团围住。
莫休的头皮开始发麻了,这女人是怎么搞的?居然能笨成这样?她竟然正大光明的往人家腰际探着,再迟钝的人也会发觉的嘛!
烟之书一脸的无辜相,呆呆愣在当场,钱包是拿到手了,但却是人赃俱获啊!惨了惨了,她完全没料到自己居然会“出师不利”第一次就被逮个正着,而且还是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真是糗到家了,怎么自己如此笨手笨脚?难道要成为神偷当真有像练武功一般有脉络可循?
“看-小小年纪就不学好,走走走,我带-见官去。”被偷钱的灰衣男子抢回烟之书手上的钱包后,非常生气抓住她的袖子说。
“你说要带我去见官吗?”烟之书张大眼睛问了个极白痴的问题。
“不然还有谁?”灰衣男子口气极不好的问。
“我又不是真的要偷你的钱,我只是在证明。”烟之书有些慌乱,她压根儿没想到事情竟会这般严重。
“证明什么?”灰衣男子怒气的说:“等见到官爷-再自个儿向他说吧!”
“这”见到官爷才能说啊!“好吧,那我去跟官爷说。”烟之书相信官爷会还她“清白”的,毕竟她什么都没偷到,不是吗?
莫休真想昏过去装作没看见算了,他简直不敢相信烟之书居然笨到这种程度,连最基本的常识都不知道,但是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缘故,他的脚居然敢背叛他的命令,笔直的径自朝灰衣男子身旁走去,难道又是同情心在作祟?
“等等。”
“大莫。”烟之书——的喊了声,低下头去,实在没脸见他。
“叫我叔叔。”
“叔叔?”烟之书这才又抬头看他,不知道他要搞什么鬼。
一下子老了一辈?莫休没好气翻了翻眼,调整一下呼吸再佯装不知情的问那灰衣男子。“请问我这侄女是犯了什么错吗?”
“侄女?”灰衣男子的表情十分气愤,像莫休才是真凶般质问:“哼!你是怎么教导她的?她居然要偷我的钱包,幸亏我发现的早,要不然可惨了,所以现在我要带她去见官。”
“我就知道。”他苦着脸,摸了摸自己的假胡子,将灰衣男子拉到一旁,皱着眉头对他说:“对不起,这位大哥,我这侄女从小就发烧过度,脑子有些不正常,不知道你发觉了没有?”
灰衣男子回想着这才觉得有些不对劲,他点着头说:“嗯!是有点怪怪的。”看她脸上全是泥巴,又一脸娇憨的模样,再加上讲话的内容看来是有几分怪异。
“这就对了,她娘刚刚跟我说她跑出来,要我来找她以免她又闯祸,想不到我还是晚了一步。”莫休摇着头叹息,脸上苦得像条苦瓜。“我知道你大人有大量,一定能够原谅她的,就是不知道她再这样闯祸下去,是不是都能够遇上你这种好人?”莫休聪明的一言堵住了灰衣男子的口,教他不得不点头。
原本还很生气的灰衣男子听他这么说,表情也转变成同情。
“哎,那你以后可一定要好好看住她,别让她再犯了。”
“这是当然。”就算再犯也不关他的事,经过这事后,纵使他有再大的胆,也绝对不可能收她为徒了。
“那你好好照顾她。”灰衣男子同情无比的拍拍他的肩说。
“多谢。”莫休还是苦笑以对。
灰衣男子走后,人潮也渐渐散去,徒留下烟之书愣在当场。
“你是用什么方法让他打消送我到官府的念头?”坐在茶楼里的烟之书忍不住好奇的问。
“方法?”莫休眼中闪过一丝揶揄,他用促狭的口气将事情的缘由向烟之书说了一遍。
“啊!你说我是白痴?你怎么可以这样说。”烟之书的俏脸上显露出莫大的气恼,她一向认为自己很聪明的。
“-本来就很笨。”莫休喝了口茶,慢条斯理的说出这个事实。
“你简直是太过分了。”烟之书突的眼眶凝聚了一层水雾,她一直认为莫休是个好人,所以才会缠着他想拜他为师,想不到自己在他眼中的评价依旧如此不堪。“我我不要拜你为师了啦!”话说完,她就想往外走。
“喂!-要去哪里?”莫休赶紧阻止她问,他没想到她的反应居然会这么激烈。
“不关你的事。”她吸了吸鼻子,哭哑着嗓子说。
看到她这么伤心难过的样子,莫休竟然觉得心疼不已,她笨是笨了点,不过说真的现在要找她这么纯真无邪的人,简直是作梦,他竟有些喜欢烟之书缠着他要拜他为师的感觉,真是怪事。
“-要去哪里?”他再度问道。
烟之书倔强的不肯说。
真是风水轮流转,三年河东三年河西。这下换成莫休紧缠着人不放了。
“-要回家吗?我送-吧!”他担心小路痴不认识路回去,当然更加担心她会在半路上被拐走。
哎!他的心地真是太善良了,他忍不住又崇拜了自己一下。
“不,我是好不容易才出来的,怎么可以就这样回去。”烟之书猛摇着头否决说。
“翘家?”原来她是个翘家的姑娘?呵呵,难怪嘛!怎么她那位好得像她娘的师父会那么狠,居然将这样的女孩丢在外头不管。
“翘家?才不是”烟之书话说到一半突然以手掩住嘴,瞪大了眼睛“糟了。”她大喊了一声就往外头冲。
莫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放下银两后也随即跟了上去。
“发生了什么事?”莫休跑到她跟前问。
“我没时间说了,你别跟着我。”烟之书突然想到和烟之棋的约定,这下可好了,她为了找莫休已经好几天没与胭脂传使联络了,恐怕烟之棋会找她找得抓狂,说不定一生气便会将她送回胭脂门内呢!
“别跑,先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莫休依旧不死心的追问。
“你哎呀!你不可以跟着我啦!”万一胭脂传使知道他的身分将他抓到官府拿赏金可不得了了。她是个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的女孩,现在早已忘了刚刚生气的事。
“那-先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烟之书慌张的模样更引起了莫休的恻隐之心,他非弄清楚来龙去脉不可。
“我”
“小心——”正当烟之书想回话时,从她的正面飞来一支小飞箭,幸好莫休反应快速将她迅速的推倒到一旁杂草堆中,否则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没事吧!”莫休紧张万分的问。
“有人要杀我?!”烟之书表情讶异呆滞,想不透原因,这句话是现在唯一能说出口的,而那把利箭居然还挂在她的衣袖上,要不是莫休恐怕她早完了,那暗杀她的人绝对是个可怕的高手。
“狂侠。”莫休拿起她衣袖上的小飞箭,喃喃说道。
“狂狂侠”烟之书突然眼尖的发现一条熟悉的人影往暗杀她的人的方向追去,那人是烟之棋。“真的是狂侠?”
“没错。”莫休肯定的说。只是他不明白狂侠为什么要杀烟之书。
“你好象很肯定。”烟之书疑虑的问。
莫休没回答她,反问:“-得罪过他?”
他突然忆起第一次在县衙府里遇上她的时候,她正是在找狂侠。
“没有,我没见过他。”烟之书说出事实。
“那他为什么要杀-?”没理由啊!
“我怎么知道?”
烟之书也很纳闷为什么狂侠总是要和胭脂门过不去,还有,难道他发现她是烟之书了?
看这情形以后她得小心了。
莫休看了她一眼,对她说:“-在这里等我,我去问。”话说完,他纵身离开了现场。
“问?”奇怪,他要去哪里问?烟之书有些莫名其妙。“喂!大莫大莫”她朝着他的背影大喊,但莫休就是没再转回头来。
啊!难道他们是一伙的?烟之书为这个念头心悸不已。
若真的,那她拜师这件事不更无望了吗?
不行,她一定要去看看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