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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即使是日薄西山,树林中还嗡嗡地残着蝉儿的喧叫。
梁欢欢为小喜简单地堆了座坟。日头遗了点光亮,寥落地照在甫立起来的木牌上,木牌虽然简陋,总算也写了小喜的名,权作墓碑。
梁欢欢望着墓碑,一时出了神。
才一天啊!一个早晚,她与小喜竟是阴阳两隔,竟是生死两分。
梁欢欢鼻头冒酸,她转过头,对着龙阎勉强扮出一抹笑。“龙爷,还请您离开一下吧。”
龙阎看了她一眼,并不说话。
梁欢欢吸吸鼻间的水气。“龙爷,我有话想和小喜说。一会儿,我一定会哭得很惨,到时候要惹您生气了。”
“嗯哼。”龙闾哼了一声,算是同意,随即翻身跨上一旁的马。“我出去绕绕,听不到你的哭声,我就回来。”
也不等梁欢欢说话,他马腹一夹,径自策马奔出。
等他离开,梁欢欢蹲跪在墓前,抚上小喜的墓碑。“小喜,没你在身边,往后我不但要学着照顾自己,也要去伺候别人了”
想到小喜照顾她的种种,梁欢欢红了眼眶,眼泪漫流。“你不要担心,龙爷话不多,可他是个好人,会保护我的”
“对不起”梁欢欢突然泣不成声。“小喜对不起你拿我当姊姊看我却不能保护你对不起”
她伏在墓碑上,放声恸哭到不能自已。
断肠哀鸣在林中回荡,龙阎勒马,静静地听着她的哭声。
他第一次注意到她,也是因为她的悲伤。她是个重感情、真性情的人,是喜是悲,都放在脸上,既不压抑,也不隐瞒,肆纵的情绪很容易感染人,让人想起过往的开心,曾经的悲痛。
残红融蚀在山头,暮色一片沉沉,而他深邃的眼眸,隐隐亮了。
天际收成苍冥,她歇止哭声。“小喜,往后我不哭了。”痛哭悲泣,让她声音干哑。
她拭去涕泪,展了抹笑。“龙爷说了,哭在这地方,是没有用处的。我会熬过这些日子,等着爹娘来接我回去的。”
她解下一只玉佩。
她身上所有的首饰都被缴给了寨里的人,只有这只玉佩,她贴身藏着,没有被搜走。
“小喜。”她轻轻柔柔地唤着。“我今天才说过要给你赏的。可现在连张纸钱,都没能烧给你你可别气我,我先把这只玉佩给你等爹娘来接我,我再另外给你安一座坟,办一场超渡法事。”
她忍下鼻头的酸楚,说好,不哭了。
梁欢欢吐了一口气,静静地守候着小喜的坟头。
马蹄声达达地接近她。“要走了吗?”龙阎问。
“嗯。”梁欢欢站起来,侧头转对着他。晚风带起飘飞的发,她灿笑,丽容明妍,在夜里流照光彩。
不哭了,她和小喜说过,不哭了。
小喜死了,而她梁欢欢现在,要以笑容迎接新生。
见她笑起,他心头反而恻然,反而不舍。
“来吧。”他在马上,对她伸出有力的臂膀。
她攀握住他的手,手心一如她所想的温暖厚实。她绽笑,身子一轻,让他托入怀中,那一堵的厚实,是护守她的后盾。
“驾。”他为她策马,朝星子点亮处奔去。
*-*-*天蒙蒙透亮,龙阎让扑通扑通的水声吵醒。他翻身起床,步到外面,见到梁欢欢乎忙脚乱地立在水井旁。
“怎么这么早起?”他问。
“啊。”听到他的声音,梁欢欢赶紧回头。
她换上一身素净的粗布绿衣,绾上俐落的发髻,额上的伤口,捆了条白布,作了包扎,整个人减了几分娇贵的气息,反而让人眼睛一亮。
见了龙阎,她挠着脑门,娇憨一笑。“我伯睡过头了,来不及给你汲水,一夜不敢合眼。”
见她打起精神,与之前的愁苦大不相同,一双剑眉,不自觉地舒展。他走了过去,低头一看,水井中的吊桶,空悠悠地荡着。
龙阎眉心再紧,觑了她一眼。“一夜没睡也没用,打水都不会。”
娇颜腼腆泛红。“正在学呢。”她小小声地应,挽卷了袖子起来。
龙阎手拉着吊桶的绳子,不客气地说:“我不喜欢官家千金就是这样,什么都不会。”
秀眉攒紧,她噘了嘴。“生在富贵人家,不是我的错;把我掳来的人,才有错。”她认真地说,提出严正抗议。
他从没想过她敢回嘴,愣了晌。忖量她的话,不无道理。
只是他不喜欢官家千金就是不喜欢,更讨厌跟他顶嘴的官家千金。他以为她会好好听好接受他的保护,会好好听从他的规矩,谁知道她的话竟然还不少。
“我还以为你胆子很小。”龙阎绷紧了脸。
梁欢欢抿咬着唇。她是胆小,但是不能懦弱啊。对的就是对的,错的就是错的,她站直了理字,就不能屈从。
“我还以为你很讲道理。”她压低了音量,但态度同样认真。
他被她的一再顶撞给惹恼了。龙阎沉声道:“我说过我不好伺候。”
梁欢欢应道:“可我看你是个有道义有原则的人啊。”
他的脸色一片铁灰。“什么叫做你,叫龙爷。”
他承认他没有话可以应她,但是他的权威是不容挑战的。
她鼓了腮帮子,叫了声。“龙爷。”
龙阎的表情稍缓。
她心中却满是不甘,斜睇了他一眼,嘴上忍不住嘀咕。“我以前做主子时,也没有这样对待下人哪。”怎么说,她也不该受这样的“报应”吧。
她竟敢一再激怒他?!
龙阎不语,眉飞成利剑,手揪紧了吊桶的绳子。
后悔了,他后悔了。他实在不该留她在身边,这妮子不会打水就算了,竟然还不懂看脸色,她果然是个好命的官家小姐。
龙阎视线横来,瞪看着她。梁欢欢委屈地抿着唇,双手缠搅着。
龙阎深呼吸。好,他不嫌弃她是个官家小姐好了;他也相信,她对底下人很好,只不过现在情势不同了,他要重新训练她,让她学会怎么伺候人。
“看好。”龙阎扯着吊桶。“这吊桶在井底时要摇动,它才会翻转装水。然后你这样拉就起来了。”他一边示范,一边把水桶拉起。
“原来是这样。”梁欢欢豁然开朗,惊呼一声。
“自己弄。”龙阎把水倒回井里,将绳子交给了她。
“喔。”梁欢欢依样,困难地扯了几次,桶子终于吃到水了。“我装到水了耶!”她开心地嚷叫,回头看着他。
龙阎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他不明白,这种小事,有必要这么开心吗?
桶子装满了水,梁欢欢的心,却沉到了底。她想,她必是彻底恼了他,他才一点也不开心。
两人相对无言,气氛就如早晨的雾气,冷冷凉凉。就是阳光透出,雾消散后,滴滴珠凝为露,也还是清冽。
“拉起来啊。”龙阎见她暗了俏脸,只能自己打破沉默。
“喔。”梁欢欢回神,扯拉着吊桶。
满了水的吊桶,比她想象中,重了许多。
她皱眉,使劲地拉着。她本来就是千金之躯,未曾吃过苦,加上昨天与“刘家寨”的土匪一番拉扯,身上多处摔跌,根本经不得她现在出力。
她咬牙,硬想拉起,哪里知道手上一酸,背上也发疼,整个手臂隐隐麻了。
龙阎注意到她颦起眉头,也看到一截皓腕上,烙下的瘀青。
该帮她吗?龙阎恍了神,有些迟疑。
绳子突然自梁欢欢手中松脱,她急着抓住绳子,身子一倾,失却重心,险些倒栽。“啊!”“小心。”龙闾实时抓住她的手。
水桶啪地掉在井中,哗啦的水泼溅上来,两人脸上都是狼狈湿凉。
龙阎诧异地发现,按拉住那一双白嫩的柔荑时,他的心跳竟然猛地错漏一拍。
他有些慌乱地放开她,与她对望。
朝阳照在她青春的朱颜上,玉容透染上淡淡的绋红,她不知所措地睐盼着他,翦翦明眸,秋波荡漾。
芳心怦然,梁欢欢不能细分,是因惊悸未平,抑或是因他注视的眼眸。
阳光透下,她这才注意到,他的眼眸是深褐色,初看有些淡漠,细瞅才能见他的深幽。
她莲浮倩笑,自怀中取出绢帕,为他拭擦面上的水珠。
暗香浮动,那是她青春的气息,撩乱他的思绪。
他霍地推开了她。
“怎么了?”她微愕,怔愣地瞅他。难道她又做错了事吗?
龙阎清了清喉咙。“不是说好,不要黏我吗?”她靠他,靠得太近,吐纳之间,都是她馨软的清甜,让他无法自在。
梁欢欢想起了她曾说过要离他五步之远的承诺。听他提出,她蓦地觉得有些难过,心头微微发酸。她以为她可以和他亲近的。
贝齿含住殷红的唇,她向后撤着,伸出五指。“五步了。”黝黑的瞳,睇盼着他。
这样的距离,淡了她的芳馨。只是龙阎挫败地发现,她期盼的眼眸,对他仍然具有杀伤力,他跨大了步伐。“往后,用我的五步计算。”
他们两个相距十步。十步了,他竞只是更加的心烦意乱。
龙合拢眉。“今天早上,不用为我打水洗脸了。”他刷地转身,丢下满脸失望的她。
她沮丧地看着他离去的身影。
唉,亏得她一夜没睡,倒是一早就把所有的事情搞砸。她梁欢欢不是最会讨人开心吗?结果一早不是说错话,就是做错事,把他彻底给恼火了。
才第一个早上啊,她还有个把个月,怎么熬哪!
他的背影,在她视线中消失,她吐了一口闷气。
+-+-+梁欢欢挨到用饭的时间,蹑手蹑足地进入寨子的大厅里,趁人群哄闹的当头,捡了个角落,观看情势。
龙阎还没到这儿。是她注意到的第一件事情。
饭桶前面是空的,这是她第二件注意到的事情。
没有人排队,好机会。梁欢欢竖耳张目,耳听八方,眼观四面,裙子一撩,发足窜溜到饭桶前,快速地盛了一碗饭。
嗅着米饭的香味,她忽然觉得肚子饿了,转念又觉得好笑,她现在好象一只老鼠,来偷饭似的。
“喂!”老鼠被揪到了,刘二从她背后一拍。
粱欢欢吓了一跳,猛地回头。看到是曾经意图玷污她的刘二,她斜瞪了他一眼,也不和他说话,一溜烟地窜回自己的角落。
“怪丫头。”刘二嘀咕两声,倒没有进一步调戏她,装好饭之后,就回到大桌子前坐下,寨里的人都是围在那里聊天吃饭的。
梁欢欢吐着舌头,心下暗咒这群恶人——噎死吧,要不,吃到老鼠屎也好。
门嘎地推得更开,龙阎走了进来。
梁欢欢眼睛一亮。不过,不只她看到龙阎,寨子里的人,彼此使了眼神,通知旁边的人——龙阎来了!
气氛突然变得很怪,梁欢欢皱眉。
不是因为所有的人突然默不作声,而是因为没有一个人停下他们手边的事情。那表示,他们明明看到了,却是视若无睹,明明在意,却装作漠不关心。
梁欢欢不管他们了,咚咚地旋到龙阎面前,柳腰一弯,恭恭谨谨地送上刚刚盛好的饭,精神地喊道:“龙爷。”
她突然像个小婢女似地横在龙阎前面,叫他有些错愕。
“嗯哼。”一会儿之后,他才从她手中接过饭。
见他收下,梁欢欢嘿嘿露笑,随即蹬蹬地后弹了五步。
嗯,从现在起,又可以是个新的开始了。虽然刚刚遭了他的嫌弃,可是以她的毅力,以她的诚心,以及她的学习能力,一定能教他接受她的。
龙阎挑眉望了她一眼,便径自往远离人群的地方坐下。
梁欢欢敛了笑,重回自己的角落。
她一双圆亮的眼睛,不时来回瞟转。现在寨子里,是三分天下哪。那群土匪窝在一起,算是兽堆。龙阎盘据一侧,和谁都没有走动,可是谁也不敢来惹他。梁欢欢忖量着,他一身白衣,冷漠难亲,算是鬼界代表。嗯,梁欢欢在心里补了句,虽然龙阎算是鬼,不过他是个好看又好心的鬼。
有兽,有鬼梁欢欢嘴角突然逸了抹笑。呵!呵!这样说来,她梁欢欢可是这里惟一的人了。
她吃吃傻笑,教龙阎横了一目对她。
他实在不知道怎么说她才好。前天见她旁若无人的哭,今日见她却又是自顾自的笑,他真的没见过像她这样单纯直接的人。不过,话说回来,她是为了什么事情,这样痴愣的笑。
感受到龙阎的目光,梁欢欢尴尬地僵收笑容。死了,她刚刚一定是一脸呆笑。
龙阎突然起身,走了过来,粱欢欢睁睁地看他在视线中不断扩大,心跳冬冬地加急。他不会因为这样就要过来骂她了吧?
龙阎沉声。“吃饭了没?”他想,她是饿昏头了,才这样发笑。
“啊?!”她又傻了。他来要问的,原来只是这个。
“吃饭了没?”龙阎再问,已经显得不耐了。
“没。”她赶紧应答。
“吃吧。”龙阎面无表情,把碗筷递给她。
没想到他这样体贴,她呆了晌,直到他再度皱眉,她才想到要伸手来接。“谢谢。”有点怪怪的,应该是她服侍他才对。她越想越不对劲,又觉得现在不要拂逆他比较好,人陷入呆滞状态。
“吃啊。”他一吐气,不明白,她一直端着碗做什么。
“喔。”她赶紧扒吃着。
“龙爷对梁姑娘倒是挺照顾的。”刘鸿飞开口,诡谲地笑着。
有什么不可以吗?梁欢欢斜眼瞪着他。
龙阎淡淡地说:“杀猪之前,也要养肥。既然是要留着她收赎金,给她一碗饭吃,对谁都没有坏处吧。”-
,非得这么说吗?梁欢欢扫了龙阎一眼,用力地咀着饭。
刘二接着刘鸿飞的话。“养狗也要拴条链,养猪也要围个圈。龙爷就这样放着她到处走,不怕她逃跑吗?”
喂喂喂,什么狗啊,猪的。梁欢欢抓紧筷子,恨不得射向刘二。
这一群兽跟一个鬼,竟然这样说她。真是搞不清楚,她才是人耶。没关系,虎落平阳被犬欺,龙游浅滩遭虾戏。眼下情势既然不利,她梁欢欢暂时忍下。哼,女子报仇,十年不晚。给记着!
龙阎说道:“狗绑着,猪困着,都是为了不让它们逃跑。她?!”他语气一蔑,-了她一记白眼。“大可不必吧。”
可恶,他的意思是说,她比猪跟狗还笨。
欺人大甚,真定欺人大甚了。梁欢欢气到微微发抖。
对了,他一定是在报仇。她早上恼他生气,所以他现在要激她发怒。
可恶,这时候她应该拿出点胆子来说话的,不能任由着他们嚣张。可是,若要她反驳的话,她要说什么呢?她是她是真的没那能耐逃走哪。
深山野岭,穷山恶水,她肩不能提,腿不能跑,确实没本事逃出生天。
窝囊啊!梁欢欢恨得吞下一口恶气。
“”不对!梁欢欢花容大变。她吞下去的,不是一口恶气,是一团饭哪。她、被、噎、住、了“咳!咳!”梁欢欢死命咳着,碗筷摔在地上。
“怎么了?”这一窝的土匪停下筷子,回头瞅着。
龙阎眼见她神色有异,不多迟疑,立刻旋到她身后,双手勒环住她的腹部,用力一按。
梁欢欢胸腔一空,一口饭不偏不倚就吐到刘二的脸上。就是算好的,恐怕都没能这么准。
所有的人呆住,连眼睛都不能眨。
这感觉太复杂了,梁欢欢说不上来。一来很窘,二来很怕,三来很爽。太太棒了,她竟然吐到刘二,怎么能这么准哪?!
这是巧合,还是龙阎算好的呢?
刘二脸上一抹,啪地拍桌子起身。“操!”
龙阎忽地一笑,不疾不徐地说:“这个官家千金,吃饭都会被噎住。你说,她能逃到哪去?”
本来暴怒的气氛,忽然炸出哄堂笑声。所有的人笑岔了气。
刘鸿飞按住了刘二的手,要他别动手。跟这么一个丫头计较,不是招人笑吗?
天啊,梁欢欢脸上烧红起来。她还活着做什么哪?真是丢死人了。
她刚刚若是噎死,可能还是件好事。
刘鸿飞乘机对龙阎说道:“龙爷,您还执意要看管这娘们吗?她这个样子,能伺候您吗?”
之前,他是碍于龙阎的要求,才将梁欢欢暂交给龙阎。如今,他看这样子,打算顺水推舟,将梁欢欢索回。
“能。”龙阎看他一眼,勾了抹笑。“她当然能伺候我了。”
他的双手停留在梁欢欢的腰际。“欢欢,吃饱饭后,到我房里来。”他扬唇,故意制造暧昧。
他突然叫她一声欢欢,害她蹙起眉心,直觉他的话不大对劲,偏偏她又不是很能明白他话里的玄机,益发感到不自在。
刘鸿飞皱眉,语带讥嘲。“我记得龙爷的规矩是不奸yin妇女。”
天啊!梁欢欢暗叫,她知道龙阎的话里有什么不对劲了。
“你情我愿,又是另外一回事了。”龙阎笑道。
刘鸿飞嘿嘿一笑。“一直以为龙爷是无情客,哪里知道,原来也是风流种啊。”
男人们发出了彼此了然的笑声,梁欢欢困窘到耳根烧透。
龙阎耸肩。“男人嘛,保护自己的女人也是应该的。”
“等等!”是可忍,孰不可忍啊。梁欢欢霍然回头,双手推开他,扬声破口。“龙阎,你说清楚,我什么时候变成你的女人了?”
看她俏脸满红,怒不可遏的模样,龙阎朗声笑起。
他向来自恃冷静自持,之前在井边那幕,对他来说,可是耻辱。他那时不但轻易被她激怒,还像个毛头小伙子一样,莫名的心跳失速。现在他反过来逗弄她,可算是扳回一城了。
而且,他发现,她生气的样子,另有一种可爱。
“很快,很快你就会变成我的女人了。”龙阎臂一伸,把她揽入怀中。
梁欢欢咬牙切齿,恼怒他轻薄的言语。
她这才知道,他不只是恶鬼,还是个大色鬼!
梁欢欢完全顾不得现在的处境,手一挥,便要赏他耳刮子,谁知道竟然一把就让他箝住。
可恶,梁欢欢开始痛恨他的有力了。她还以为他会保护她呢,哪里晓得,她竟是脱了虎口,入了狼嘴。
龙阎无视众人的目光,狎昵地抵靠上她燥热的耳根,低声说道:“当我的女人,就没人敢动你了。”
梁欢欢睨瞪着他,她恼极了他。若他十成十是个大色鬼也就算了,偏偏,这大色鬼,还是有点人味。
她听得出来,他话中对她是有关怀的。他这么做,是当着众人的面,宣布她是他的女人,好教他们都不敢动她。
可是梁欢欢脸上漫红。
贪看她脸上的红潮,龙阎眼中满出笑意。
他本来就不是以清高自许的人,不过这样当众调戏姑娘,倒还是头一遭。
龙阎突然发现,她不只能激怒他,而且也开始教他觉得开心有趣了。也许收留她在身边,并不是这么坏的一件事;跟她相处下去,说不定会有更多有趣的事情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