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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君贤伸手捉住她的手腕,沉了脸色。
“你把话说清楚!”
叶小白挣了挣手:“有什么好说的?这事不是明摆着?我恃宠而骄,冲撞了陛下,陛下想要如何发落,请随意。”
“既是随朕发落,那你抽身就走是什么意思!”
“我累了,想回房休息!陛下没说不允!”
“朕不允!”
“很好!”叶小白赌气在椅上坐下。
夜君贤咬牙切齿:“站起来!”
叶小白从善如流,立起身来,然后对视着他:“陛下还有何吩咐?”
夜君贤扫了一眼桌面:“把凤钗簪上。”
“我不!”
……
青杏捧茶在旁,原不敢出声,但见他俩争得厉害,生怕吵出事来,只能大着胆岔了一句:“娘娘,茶要凉了。”
叶小白回道:“泼了去!”
夜君贤一拍桌子:“你真不讲理!”
“你又不是头一天认得我,才知道我不讲理么?”
……
两人吵着吵着就将吵的初衷给抛到脑后去了,都乱了思绪,变成了单纯的赌气,只在言语上针锋相对,力求将对方的话反驳回去,至于说了什么,不重要,杀伤力够强才重要,有些话甚至都没在脑子里转过,脱口就出来了,于是越吵越觉得对方蛮不讲理,简直不可理喻!
青杏在旁急得要命,偏偏除了听着外,毫无办法,就只好往殿外一个劲的张望,盼着能有个人来,有件事来,打个岔儿,将这场吵闹岔过去,因为她身为旁观者看得很清楚,两人都是在气头上才会说出这样幼稚而彼此伤害的言语,等到冷静下来,就不会这么口不择言了。
不知道是她盼的心诚,还是合该有事让他俩不再吵下去,殿外忽然闪过了李言的身影。
青杏忙道:“陛下,娘娘,李公公来了,想是有事。”
夜君贤言语一窒,没好气的往殿外看了一眼,见李言躬身立在那里,就带怒问道:“什么事?”
李言从袖中摸出一卷纸,禀道:“回陛下,内府已将秀女名单拟出来了,请陛下过目。”
秀女!
这是选秀的事情!
怎么偏在这时提起!
夜君贤神情一窘一僵,随即就见叶小白冷哼一声,看都不看他一眼,仰头回房去了。
他原想拦,然而方才还能拦得理直气壮,此刻不知为何,底气忽然就弱了半截,即便选秀的事情已经知会过叶小白,他仍然有些亏心的感觉,只好恨恨的瞪了李言一眼,心里暗骂,这老货最近愈来愈没有眼色了,什么时候不能送选秀名单?非在这时送来!送到御书房不行?偏要拿到无澜殿!
别看李言这会面露着一惯的微笑,其实腿肚子也有些抽筋!他在宫里摸爬打滚了这么些年,当然不至于没有眼色到如此地步,那秀女名单原是掖着,打算等夜君贤出了无澜殿再递的,不想却见他与贵妃吵了起来,他一急,就只好出此下策来从中调解了。
当然,他还没忘了叶小白从前替他惹了多少事,害他跑了多少腿,帮叶小白也不是因为有多喜欢这位贵妃娘娘,只是他也像青杏一样,是位旁观者,看得清楚,知道夜君贤此刻一颗心都系在叶小白身上,两人若是吵翻了,事后夜君贤的脾气就会很暴躁,让身边服侍的人战战兢兢,心神不宁,因此帮叶小白,等于帮他自己。
何况这位娘娘不爱揽事,也不好名利,最是好伺候的,不像从前的帝后那般心高气傲,目下无尘,也不像失宠的林顺仪那般在帝君面前温柔解语,待下面人严苛之极,于是无论从哪方面的原因来考虑,他都没有不帮的道理。
他大着胆,将那名单再往前递了一递,带笑道:“陛下请过目。”
夜君贤没好气的将那名单一抽,展开来瞧。
果然不出所料,名单上列的头一个名字,就是方将军之女,方如琳!后面一串名字,单看姓氏也能猜出是某大臣家的闺女,十个人里头,倒有七八个是方党一派。
夜君贤目光倏然阴鸷下来,道了句:“准!”
准她们入宫,倒要瞧瞧她们能闹出什么风浪来!
然而他心下谋划的事情还需要叶小白配合,偏偏刚同她大吵一场,撕脸闹翻,待要回去温言软语哄着她,他面上又有些过不去,思来想去,不知如何是好,倒有些怨怪起自己方才多嘴,为什么要说那种让她注意点分寸的话了。
因为他明知道她立志要做神偷的原故,也知道这些日子以来,她压抑着心里对琐事的反感和不耐烦,一直在尽心尽力的替他管持后宫,料理帝后丧事,她已经做得极好了,反倒是他,近来忙于政事,没有什么闲暇陪她,还被迫无奈要往宫里选妃,给她心里添堵……
这样一想,他的悔意又添了三分,叹口气接了青杏手里捧的茶。
青杏忙道:“陛下,茶凉了,婢子替您换一杯吧。”
“不用了。”夜君贤闷闷的仰头将茶饮尽,凉的好,能压压心火,只是他这头气消了,却不知道叶小白那头气消了没有,若是没有,即便去找她道歉,恐怕她都不会理会。
他郁闷的撂下茶杯,也不走,只在殿上坐着。
青杏有心要去看看叶小白,又不敢走,也只能在殿上陪立。
半晌,夜君贤才按捺不住,闷哼一声道:“去!瞧瞧贵妃在做什么!”
此言一出,青杏就洞悉了他的心思,悬着的心顿时落了下来,应声而去。
入到房内,见叶小白正坐在窗前撕纸,就陪立了一会。
叶小白听见她进来,也不回头,只问她:“做什么?”
青杏低声回道:“陛下让婢子来瞧瞧娘娘在做什么。”
叶小白说:“打小人!”
“啊?”青杏一愣,大着胆往前走了两步,才看清叶小白原来将好好一张素笺撕成了人形,还在上头用浓墨写了帝君两字,不禁彻底黑线起来:“娘娘,这……”
叶小白打断她的话:“脱鞋!”
不是吧?还真要打小人啊!
青杏苦了脸:“娘娘,您别这样……”
叶小白将那纸人往她手里一塞,催道:“快点,给我可着劲的抽,要是少用了气力,我可不依!”
“娘娘您饶了婢子吧!”青杏慌得就要跪下:“婢子不敢!”
真要命,这帝君和贵妃制气,她夹在中间还真是左右为难。
好在叶小白也没真难为她,见她不敢也就罢了,自己从花瓶里折了花枝,对着那纸人抽打了两下,待要抽第三下时,手里的花枝忽然被人扯住,她回头一看,除了夜君贤还能是谁?不禁啐他一声,又要抽身而避。
夜君贤对着青杏使了个眼色,青杏如蒙大赦一般退了下去。
他这才捡起那纸人瞧了一眼,失笑起来。
“笑什么!”叶小白抽回纸人,扔到地上踩了两脚。
夜君贤笑道:“打小人要往上头书生辰八字,你写帝君两字有什么用!”
“我哪知道陛下的生辰八字啊!即便知道,我也不写!写了,还不得被安上个巫蛊的罪名?拖出去砍了脑袋都是从轻发落。”说了这番极冲撞人的话出去,见他也不恼,叶小白心里的气就消了一些。
他又再道:“好了,别生气了,是朕说错了话。”
叶小白转眼不瞧他:“陛下怎么会错……”
话未说话就被他拥入怀里。
他在她耳旁低语:“你要还想吵,我陪你去床上吵……”
叶小白脸上一烫,心里跟着一叹。
有没有人来救救她啊!她怎么会爱上这种厚颜无耻的家伙,还总是拿他没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