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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势蓦然翻转，众妃嫔们再次面面相觑。
帝后的面色已经很难看了，连一贯的高贵优雅都有些维持不住，咬了半天牙才挣出一句：“陛下，您这心偏得也太过了！”
夜君贤面不改色：“朕犯不着偏着谁，也绝不冤枉谁，梓潼若再有其他证据，或是叶婕妤她自甘认罪，朕才能断罪。”
“说得好！”帝后这也是卯上了劲，针锋相对道：“贼赃是从冷宫东北角的清秋院里搜出来的，若是能找到人证，证明叶婕妤出入过那座院子，陛下是不是就能断罪了？”
夜君贤沉吟片刻，点了点头：“若是找不到人证，梓潼就此撂开手？”
帝后傲然道：“找不到人证，此事任凭陛下决断！”
她说着就走到夜君贤身旁，端然坐下，冷着声道：“来呀，去将冷宫里关押的那些妃嫔都带上来，本宫要一个一个亲自问！”
有宫婢得令去了。
房里静默下来，众妃嫔们都很识趣的一声不吭。
叶小白独自立在一边，目光淡然的望向帘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夜云月见状微微一笑：“宫里闹出这么些动静，太后还以为出了刺客，不放心才让臣弟过来查看，如今既没什么事，那臣弟就先告退，早些回禀了太后，也好教她老人家放心。”
证据确凿，帝后原还闹得理直气壮，这会被他这番话一说，忽然觉得自己扯了一大群嫔妃过来看叶小白笑话，又为此召了侍卫与暗卫动手，再至顶撞帝君，寸步不让，这样的做法还真有点小题大做！
仅仅是一名婕妤而已啊，连每日去栖凰殿给她请安的资格都没有，她却为之舍了脸面大闹不休，真是堕了身份，还丢了颜面！
想到这里，帝后的脸微微泛起点红来，但她如今骑虎难下，闹都已经闹了，难道就此罢手，放过叶小白灰溜溜的离去？那脸丢得越发大了！
她只能冷笑两声：“七弟真有孝心，怪道太后喜欢你。”
夜云月一笑，浑不在意她话里的微讽。
夜君贤却平心静气起来：“你去吧，替朕问太后安，闲了再来与朕下两盘棋。”
这里夜云月离去，那边冷宫里关押的众妃嫔被带了过来，帝后无奈之下，当真一个个审起来，但极为古怪的是，这些人竟说从来都没有看见过叶小白，其中一名老妇模样的前朝弃妃对她的问话还充耳不闻，只是盯着夜君贤一个劲的瞧，那神情似笑非笑，极为诡异，教人禁不住心生寒意。
帝后顿时后悔起来，不该召了这些人来问的，她们看上去都在冷宫里待得久了，个个都有点与常人不同的气质，有的冷若冰霜，有的傲慢无礼，有的只知道低头垂泪，还有一些明显连脑筋都糊涂了，说起话来都前言不搭后语，根本就问不出半点有价值的事情来。
旁人看着，也觉得这些被关在冷宫里的弃妃大半都疯癫了，再对比自己，都心生警惕，暗暗告诫自己今后要越发的谨言慎行，绝不能犯半点错，落到被发配去冷宫的地步。
在场的人里只有叶小白明白，这些弃妃没有看上去那么凄惨，她们之中很多人仍然头脑灵活，心机深沉，而且绝望久了，有一股子比常人更为狠辣的劲儿，有机会拖人下水，看人倒霉那是绝对不会心软犹豫的，因此她就极为诧异了，即便她与这些人有那么一丁点同吃糕点，消遣光阴的交情在，也不足以让她们替她扯谎，说从来都没见过她。
不解归不解，她当然不会自个找死，跑上去同那些弃妃们攀交情，只是波澜不惊的旁观，彻底将自己当成了局外人。
问了一会，帝后见着实问不出什么来，就挥挥手失望道：“都带下去。”
这时意外的事情来了，那个总盯着夜君贤看的前朝老妃，竟然扎手扎脚的哭起来，一个劲嚷着：“不去冷宫！陛下，我不去冷宫！”
帝后厌恶的皱起了眉头：“拖她下去！”
那老妃闻言往帝后那边偷瞟了一眼，忽然抱头哆嗦起来，直往叶小白身边跑了去，一把拖住她衣袖道：“救我！快救救我！”
叶小白一怔，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她当然记得这名老妇，正是她在冷宫的“邻居”，倒是这群人里，唯一真正疯癫的人。
帝后一见如此情形，却是精神一震，站起来厉声问她道：“你是不是认得叶婕妤？”
谁想老妇被她一喝，哆嗦得越发厉害起来，只抱着头喊：“贵妃娘娘饶命！贵妃娘娘饶命！”
贵妃娘娘？！
围观的妃嫔们都窘迫起来，不敢去看帝后那气到有点扭曲的脸色。谁遇上这种事也镇定不了啊！好好的帝后，就这么张口闭口的瞬间，愣是让那老妃给唤得跌了一个品级，从正妻变妾了。
帝后咬了牙：“少在这装疯卖傻，你到底认不认得叶婕妤？”
那老妃抱着头喊：“认得！认得！”
帝后大喜，还待再问，却听她接着喊道：“这屋里的人我都认得，但是我绝不会把那个秘密告诉任何一个人，贵妃娘娘，求求您，不要杀我灭口。”
……
“够了！”沉默许久的夜君贤终于一拍桌子道：“这场闹剧，梓潼究竟玩够了没有？”
帝后面色一僵，压着情绪道：“带下去！赶紧将她带下去！”
立刻有人上前拖着那老妃出去了，人都已经到了院子里，还能听见隐约有凄楚的哭喊声传来：“贵妃娘娘您心肠毒辣，总有一天要遭报应的！”
诅咒声仿佛萦绕在空中，久久方散。
帝后的脸色已经黑得没法看了，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她必须回答夜君贤的问话。
他问：“审完了，可有人证？”
她噎着声：“没有。”
“那叶婕妤究竟有罪没罪。”
她忍气吞声：“无法断认……”
夜君贤一扬眉道：“都散了吧。”
“等等！”帝后不甘就此认输离去，还想再找回点脸面：“罪名无法断认，但叶婕妤藐视妾身，这是在场人都看见的，陛下难道不该立个规矩？”
“有这等事？”夜君贤淡淡笑道：“那自然是要罚的，不过梓潼无缘无故兴师动众，还召了大群侍卫围攻朕贴身暗卫的事怎么说？”
帝后再强势，仍然不过是一名心心念念想盼得丈夫恩宠的女子，被他这么一问，眼泪差点落下来，只低着头恨道：“任凭陛下处置！”
“那好！”夜君贤的声音转冷：“帝后断事不明，有失察之过，罚奉三月！李婕妤凭证不足，无端谗言诬害于人，罚奉半年，禁足三月！叶婕妤——”
他边说边站起身来，仍然不看叶小白一眼：“不分尊卑，藐视帝后，罚奉一年，禁足半年！”
话毕，他再不留停，拂袖而去。
明显叶小白受的罚比婉清重，帝后哽在喉间的一口气总算勉强咽了下去，顿了顿，高扬起头，也带着一众妃嫔离开。
微澜院中顿时恢复了以往的清静。
就这么完了？
叶小白怔怔的立了一会，自嘲一笑，没想到自个的命还挺硬的，都闹成这样了，还好端端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