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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态发展真是诡异!
叶小白怔怔的看着眼前这一慕,直到一队足有二十余人的侍卫腰悬利剑,步履铿锵的抢入微澜院,她才微挑了眉头,用只有影落能听见的轻小声音问了一句:“你行不行啊?”
她跟影落又没仇,犯不着临死的时候拖带上他,因此多嘴问那么一句,言外之意,不行就赶紧低头走开,免得陪着白死。
影落却没忙着答话,只是踏前两步,将叶小白与那些围过来的侍卫阻隔在一个安全的距离之内,这才轻道一句:“不行也得行!”
好气魄!
就是不知道他的身手配不配得上这份气魄。
叶小白没再说什么,也彻底无视了帝后那想要杀人的目光,索性一屁股坐在板凳上围观了,反正已经是死罪,帝后还能让她翻来覆去再死个三四回不成?
谁都知道暗卫是什么样特殊的存在,因此这队宫中侍卫们被传唤来拿人时,心里都在犯嘀咕,不晓得这算不算帝君与帝后失和,殃及他们这些无辜的侍卫,更不晓得是该上前拿人好,还是只立在帝后身边示威好,犹豫来去,就没有敢直接上前动手的。
帝后憋足了气:“都愣着干什么?拿下他!”
影落也提了声道:“吾奉陛下之令守护婕妤娘娘,谁敢上前拿人!”
侍卫们面面相觑的对望了一眼,心里叫苦不迭——
这算什么事儿?!
上前拿人吧,说不定事后帝君震怒,砍他们脑袋,抄他们全家!不上前拿人吧,帝后先要震怒,砍他们脑袋,抄他们全家!
算来算去,左右都是个死!
还是那侍卫首领有些见识,知道这世上有个词叫阴奉阳违,眼看帝后面色渐渐沉下来,连忙对属下丢了个眼色,先喝一声:“反贼,你的死期到了,还不束手就擒!”
喝完,他就执剑冲了上去,咬牙切齿一副同影落祖宗十八代都有仇的样子,但是掠至影落身前,却悄悄道一句:“大人,卑职这是事出无奈才斗胆冒犯,还请您手下留情啊!”
“请吧!”影落微微一怔,就对其意了然于胸,出手时看似凌厉,其实留了七分力道,顿时就同那侍卫首领打成了一团。
其余的侍卫看了个明白,紧跟着拥了上去,同影落动起手来,在微澜院中舞出一片剑影,生生将那些妃嫔们骇得往边退了一步两步,再退三步四步,生怕刀剑无眼,误伤了自己。
所谓外行的看热闹,内行的看门道。
帝后见这些侍卫们个个争先,忠心奋勇,面上神色就渐缓了下来,唇角漾出点满意的笑容,甚至转头叮嘱云雀:“回头替本宫赏他们。”
叶小白呢,起初还有点担心影落招架不住这么多人的围攻,但凝神看了一会,发现那些侍卫们十剑有九剑是往空里刺,影落更是连随身的软剑都不使,只凭一对手掌和飘逸的轻功就倏然游走在侍卫之中,也不跟人正面拼斗,只是轻飘飘的拍出一掌又一掌,大概三分力道都没使足,看着倒是令人眼花缭乱,但全是绣花架子,就算拍中了人都无关痛痒,她就不禁有些鄙夷起来——
这宫里的人,果然个个滑头,连奉命拿人争斗都能带假的!照这样打下去,性命之忧是必然不会有的,除非这些人斗个三天三夜,力竭而亡!
看得无趣,叶小白就转了目光,又往那些妃嫔们站立之处扫了过去,这一回恰恰对上了婉清那慌张闪躲的目光。
叶小白一扬眉,目光里明显带着询问:为什么?
婉清却连忙垂下了眼,不敢同她对望下去。
为什么?还能为什么呢!不就是叶小白被晋封了婕妤,而且满宫里都传言帝君对她恩宠到无以复加的地步,说是连内库都能搬给她,由着她赏人玩么?
这番传言帝后听见了就急急的传了她去,逼着要问叶小白的软肋,想趁着叶小白恩宠未固的机会,尽早将之除了去,以免养成后患。她也是小小婕妤,又没有帝君无微不至的呵护,哪里有对抗帝后的本事,在栖凰殿上跪了整整一个时辰,撑不住,就说了。
婉清微动了嘴唇,吐出无声的两个字:抱歉!
可惜叶小白听不见,她只是顺着婉清下垂的目光,看见了她那已然有些显怀,微微凸起的小腹,不禁怔得一怔,原来是为了这个么?
她自嘲一笑,挪开了目光,不再去看婉清。
两清了吧!
最初婉清尽心尽力的服侍她,教给她宫里的规矩,她被帝君怒罚时,婉清站出来喝斥过婉如,护着她,再到后来婉清将她从浣衣院里讨要出来……
唔,扯平了!从今往后她们彼此不相亏欠,各走各路,也形同陌路!
叶小白生性豁然,既然想通了,就不再将这段恩怨放在心里,连面前这场打斗,结果谁输谁赢都不想知道,站起身来就转身往房里走去。
她饿了,要回房找些点心垫饥,哪怕要死,也要吃饱了再死。
“叶小白——”
帝后简直没见过这种死到临头,还悠闲自若的主,她难道没瞧见自个的生死系于一线么?竟然这种时候,丢下众人就要回房?!
唤她干嘛,难道乖乖听话就能免了她的罪不成?
想也知道是不可能的!
叶小白理都不理,反正孤家寡人一个,就一条性命搁在这里,谁要谁拿去!
微澜院里服侍她的太监和宫婢都跪在外头,房内静悄悄的没有半个人,叶小白走到桌边,从点心盒子里捡了一块桂花糕,咬了一口。
甜得腻人!
她随手扔了,再捡一块八珍糕,更甜!
最后翻遍整个点心盒子,都没寻出来一块咸点来,她这才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伸手拎了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已经凉透的茶,捧到手中慢慢的品。
她这是,在做临死前的最后一件事吧?尽管这样琐碎,这样处处不合心意,仍然让她从中品味出一些活着才能感受到的愉悦。
这样想着,她又重新捡起了那块桂花糕,托到嘴边轻轻的咬了一小口,微眯着眼仔细品味着桂花的清香,饴糖的甜,还有糕点特有的软糯口感,忽然觉得,这桂花糕其实还挺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