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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小白这边才赏完人,就有宫里其他的妃嫔们找上门来了,目的么,无非就是过来串个门,道个喜,攀点交情,再顺带打探打探消息。
她们都很好奇,一位失了帝心,都已经被贬为宫婢的人,怎么兜兜转转,没多久又晋升回了原位。
当然,宫婢承恩晋封的事,宫里偶有先例,就譬如婉清,但那也是在怀了龙胎之后才赐的殊荣,像叶小白这样先是彻底得罪了帝君,后被发派去浣衣院那种形同冷宫,不见天日的地方,还能再风光归位的,真是绝无仅有。
何况帝君虽在中秋夜宴上示了宠,但最后还是翻了林修容的牌子,并没令叶小白侍夜,却让她因此得罪了帝后,性命和前途着实堪忧。
这种情况下,她仍能擒获帝心,真真是让这些妃嫔们极为惊异,都有些坐不住了,赶着过来旁敲侧击的讨教,想要获知她成功翻身的秘诀。
来者是客,叶小白压着心里的反感都迎进奉茶,但是她对这些赶来道喜的妃嫔还真没半点好感,要知道当初她无意撞伤了猪头男时,在旁幸灾乐祸的可都是她们,现如今却一口一个姐姐妹妹喊得亲热。
嘁!谁是你们姐姐妹妹,少乱攀亲戚!
心里怀着点腹诽,叶小白坐在主位上笑靥如花,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笑得究竟有多假多辛苦,只有借着啜茶的机会偶尔低头,才能松一松面部那僵硬的表情,不然她真怀疑自己笑久了,嘴脸都会抽筋。
她原以为不需要假装多久,毕竟她笑得再热情洋溢,同这些妃嫔们仍然无话可说,冷场之下,她们喝两口茶就会识趣的告辞,她也就能脱身而出。谁想事与愿违,这些妃嫔们不但是落井下石的好手,在冷场的情况下找寻话题与人攀谈的技巧也是一流,哪管她接不接口,先自说得一个热闹,前一刻还冷清清的微澜院,此时笑语喧天,全是莺莺燕燕的婉转之音。
这个凑过来:“姐姐,你的头发真好,一定有什么养护的秘方吧?”
宫婢能用什么秘方?不就是洗米水加生鸡蛋么!
叶小白维持着面上的笑,不语。
那个挨过来:“妹妹手上这羊脂玉镯质地真润,御赐的吧?看着就是不一样。”
羊脂白玉镯?!咱不这么丢人成么?好歹也是权贵出身,还是帝宫里的妃嫔,眼光应该不低吧,怎么能把京白石认作羊脂玉呢?还御赐呢!猪头男再小气,也不至于送人只值十文铜钱的东西!
叶小白继续笑,不语。
她不说话,圆场打趣的就立刻接上:“你们快别这样,没瞧见叶婕妤都害羞了么?快来,咱们斯斯文文坐着说话……”
才说着,忽听外边太监喊道:“给淑仪娘娘请安。”
叶小白眼尖,隔帘就瞧见来的恰是江淑仪,心里顿时微松一口气,总算来了一个能说话的人,于是借机迎了出去。
江淑仪见她出来,抿唇一笑:“恭喜婕妤晋封,我来迟了,也没带什么好贺礼,唯有亲手做的几样酥点,婕妤别嫌弃。”
叶小白对她颇有好感,闻言当即拊掌一笑:“好巧,正想酥点吃,这可要谢谢淑仪了。”
话完就挽着她的胳膊,亲亲热热的拉进了屋里。
其实这真是归还她上回从江淑仪身上盗取的镶珠蝴蝶簪的最好机会,只是还簪子容易,事后不被猜疑倒是有点难,叶小白想了想也就作罢,大不了光明正大的还一样御赐的首饰给她,两下里就算扯平了。
她是想到便做的人,当即就喊:“樱桃,将我首饰匣子里那只凤钗取来。”
樱桃应声去了,这边妃嫔们与江淑仪正闲话,听见她这样说,就有人打趣起来:“妹妹这是取钗送客呢!这日头还悬在半空中就忙着梳妆打扮,显见的是只顾着取悦陛下,眼里没有我们了。”
打趣话说过头了,非但没有逗乐的效果,反倒有一种奇怪的讥讽感,还带着点掩都掩不住的微酸,引得满屋里那和谐的气氛顿时一僵,别的妃嫔都不知该怎么接话了。
叶小白转眼去瞧,见说话的是余修华,在宫里的品级原比她高上许多,怪道说出这样的话来。这样一想,她唇角就立刻勾出了一抹冷笑。
她不想给别人难堪,不代表着在别人给她难堪的时候,她都隐忍着不予回击,然而她刚想说你们是谁我还真不认得,就见樱桃双手托着那凤钗从内室出来,带着笑问:“娘娘,是这支钗么?”
气氛有那么一瞬间的缓和,但待到那些妃嫔们瞧清樱桃手里托的凤钗时,惊讶的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只凤钗竟是七尾的!每一尾上都镶着一颗拇指尖般大小的圆润珍珠,华美非常!
夜灵国宫例,帝后用的凤钗为九尾,地位仅次于帝后的贵、淑、德三妃才能用七尾凤钗,再往下的妃嫔们,钗尾最多只得五股,宫婢们则是连头插凤钗的资格都没有。
小小婕妤,竟然拥有七尾凤钗,显而易见是违制的!
屋内顿时静默下来,每个人心里的想法和猜测都精彩绝伦,但每个人都沉默不语。
叶小白只微抬眼,身周每个人的神情就都落入了她的眼底,她微微一笑道:“就是它了。”
说着,她就捡起那支七尾凤钗,再偏着头端详江淑仪两眼。
“我替淑仪簪起来可好?”
饶是江淑仪一向言语得体,举止有度,听见这话也讶然失色:“婕妤你……怎么忽然想起要送我凤钗?”
自然是往常多得照拂,想聊表心意,只是两人心知肚明,却不用说出来,叶小白只道:“前两日可巧得了这支凤钗,我倒是喜欢,偏偏没有那么华丽的衣裳相配,方才看见淑仪,才想到这凤钗倒是很配淑仪。”
帝君初登帝位不久,后宫还不甚充盈,帝后往下,妃嫔之位最高只到顺仪,三妃之位还空悬其上,因此叶小白这番话颇惹人联想,使得江淑仪越发失色,忙道:“不不不,这凤钗我可不敢受……”
说着,她犹豫道:“劝婕妤也最好收起来,这……这不是我们能用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