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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容易挨至午时,太监李言过来催膳,叶小白满眼晶晶亮的,想的都是饭!饭!饿了想吃饭!要知道昨晚夜宴她基本没吃东西,早起只喝了一碗粥就被叫过来服侍帝君了,这会真是饿得前胸贴后背,都快站不住了。
谁知猪头男倒又端坐在那里,埋头批他的奏章了,一副废寝忘食的的贤君模样,甚至还摆了摆手道:“没什么胃口,晚点吃吧。”
一句话如同针刺,将叶小白心里那结成小泡泡的希冀给戳了个破,她只好继续闷头站在那里,暗自哀声叹气。
不过夜君贤不用膳,自然有妃嫔探得消息过来殷勤劝慰,林修容就是其中行动最快的一个,只见她薄施脂粉,着一袭俏绿的半透纱裳,亲手提着一只食盒,在宫婢的搀扶下妖妖娆娆的行了过来。
叶小白知道后宫不许干政,却不知道这御书房也不许妃嫔踏足,她还是占了宫婢的身份才得已进入呢,因此看见那林修容行到御书房外就停下了脚步,盈盈下拜:“陛下。”
夜君贤闻言抬起头来,刚巧能看见林修容低垂着的颈脖处,露出一片白腻腻的光洁肌肤,然而他此刻显然没什么观花赏美人的雅兴,只是淡淡的道了一声:“起吧。”
叫起后也不问她为何来此,就低了头继续批示奏章,摆出一副不愿意被人打扰的架势,将她生生的晾在了那里。
猪头男的脾气,说句好听的是君心难测,说句不好听的就是喜怒无常。
叶小白自然没有胆子,也不会好心的去替林修容解什么围,她就站在夜君贤身后,坦荡荡的同林修容对望着,心里却在想,猪头男这个妃子有些歹毒,改天有了机会,倒是可以偷她一偷。
林修容立得一会,自觉尴尬,又不敢出声打扰夜君贤,不过她倒是有点小机智,想得一想,就故意将手里的食盒揭开了一些,一缕香气自然从中逸出,被御书房门外的风一吹,袅袅的飘了进来。
那是——
叶小白微眯起眼睛,仔细的辨别了一下,觉得那香味再熟悉也没有了,肯定是鸡汤,而且还带着火腿的鲜和笋菌的清,不过其中那缕讨厌的气味是什么?
啊!对了,是林修容身上的脂粉香!
即便如此,她的肠胃还是受不了这样明显的诱惑,发出了轻微的咕咕声响。
室内很静寂呢,这一响清晰可闻,叶小白努力的板起脸孔,假作若无其事。
本来嘛,人不吃饭肯定会饿,没有什么好难为情的,但是林修容她干嘛露出那种带着点矜持的鄙夷?瞧上去真做作!还有猪头男,他不是在批奏章么?居然“噗”的一声笑出来!
叶小白的嘴角无声的抽了一抽,心里腹诽着,有本事,你们也饿上两顿,看肚子到底叫不叫唤!
夜君贤笑过之后,倒是抬起头来搭理林修容了:“那食盒里装的什么?”
“回陛下,是妾亲手熬的鸡汤,还搭了两色凉拌的清爽小菜。”林修容得了说话机会,开始喋喋不休:“妾想着陛下不思饮食,大概是油腻的东西吃多了,妾这鸡汤是拿火腿鲜笋和菌菇和在一块慢火炖的,鸡汤里的油都撇干净了,绝对清口……”
她话还没说完,夜君贤就摆了摆手,对叶小白道:“接了那食盒来。”
叶小白木着一张脸,接了食盒,将里头的一大碗鸡汤和两色小菜取了出来,搁到了龙案上。这时食物的香气愈发浓烈了,萦绕在她的鼻端久久不散,但她自知没有吃的份,也就不去想,只将那些美食当作泥石草屑,看都不看一眼,又退回了自己站立的位置,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
夜君贤也不看那些吃食,只是对着叶小白说了句大出所有人意料的话,他说:“既然饿了,你就吃吧!”
叶小白一怔,还没回过神来。
林修容顿时大急:“陛下,那是妾送来给您……”
夜君贤一双俊目斜睨了过去,毫不客气的打断她道:“东西都送过了,你怎么还不走?”
林修容大受打击,往后退了一步,原还想说点什么,但话到嘴边,自觉这样纠缠不休,不为帝君所喜,她只好认命的将话咽了回去,再拜得一拜,起身就走。
来的时候,她步伐柔慢,身姿犹如风拂杨柳。去的时候,她气极败坏,那步子就迈得急促起来,一转眼的工夫,就消失在了高高的宫墙之后。
叶小白直到望着她的背影消失不见,才回过神来,看看龙案上摆的汤菜,有些嗫嗫的开口问了一句话。
“不至于饿到连说话的气力都没了吧?”夜君贤目带调侃的望了她一眼:“大点声!”
叶小白心里的疑问再次冲口而出:“为什么?”
她就是这种直率的性子,到死都改不过来,让她心里憋着事,却又无法问出来,真真要难过死她。
“你问为什么教你吃?”
“是。”
夜君贤望住她的目光有些意味深长起来:“教你吃就吃,在这宫里头,没有这么多为什么!兴许朕此刻教你吃,下一刻就教人拖你出去打板子,那都自有朕的道理,你用不着知道,更不许问出来!”
这不就是煽你一耳光,再给你一勺子砂糖么?
“婢子知道了。”叶小白从善如流,伸手拿起汤匙就去舀那诱人的鸡汤。
知道什么?
这宫里的规矩,捉摸不定的人心,够她学一辈子的!哪有可能这么快就知道了!
夜君贤微眯起眼,语气不善道:“你知道什么了,说出来听听。”
他问话的时候,叶小白刚把鸡汤送入口中,不妨被烫得一下,但也顾不上了,急忙答道:“知道小小婢子,只有听话的命,没有说话的命,要不这宫里就七嘴八舌乱了套!因此从今往后,婢子就闭嘴,长耳,多听,少说!”
话是没错,但这样子毫不掩饰的说出来,夜君贤听着真觉刺耳!可是偏偏他又讨厌那些妃嫔和宫婢都用一个腔调,说些口不对心的虚伪奉承。
真话,难听!
假话,可厌!
这还真是左右为难了,连夜君贤自己都小小的愣了一下,觉得自个真是君心难测起来。
最后思来想去,他还是将这过错推到了叶小白身上,觉得应该是她不懂说话之道,学不来委婉,要不上朝时,那些老臣里也有直言不讳的,说出话来,他倒没觉得太刺耳朵!
“哼!”他没好气的扫了叶小白一眼,喝道:“没有人跟你抢,你用不着吃得那么野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