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 山中不知山外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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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年修得同船渡。

    —*—

    康城。H街。

    洒水车从马路上开过,地面湿润起来。最近的康城天天烈日当头,大清早就到处是知了和鸣,上班族们三三两两的在站牌前等候,孟家的院门轻轻打开。

    “阿谦,我上街买菜去了。”孟妈妈正在门口换鞋,老太太最近说话总是有气无力,她用苍老的右手撑在额头上,说:“这才六点,太阳就这么大?”

    “妈,路上小心点。”孟谦坐在轮椅上,递给她一把遮阳伞,孟妈妈接过来,嗔怪道:“小回咋还呆在锦城,也不来个电话,大热天的,别给晒坏了!”

    “他没事的,出外景,在深山里呢。”孟谦笑着回答,他看向门外,一个人影杵在那儿。“……是泽明啊?”

    罗泽明手里拿着公文包,恭敬的走了过来,喊道:“孟总。”

    “是小罗啊,我去多买点菜啊。”孟妈妈笑着拎着菜篮子出门了,孟谦抬头问:“泽明,公司出什么事了?”

    “不是公司,是您的事。”罗泽明推着他进屋了,“最近有人在查回少爷的底细,尽管之前已经做了充分的掩饰,但这次查得很深。”

    “哪家的?”孟谦倒了一杯水给他,罗泽明低头接过来。

    “莫晨。”

    “他的侄子谭凯尔和小回是室友,他一定会查的。怎么,莫晨有意要将孟回纳入旗下?”孟谦颇感不解,“以我对莫晨的了解,他不会这么轻易让他一个毛头小子进莫氏的,尽管表面看起来,莫氏的新人福利很好。”

    “我想……是您在指点回少爷的时候,露了些痕迹。比如去年的八一二开发案,您采取的手段,是商场上的人都不敢用的。回少爷深得您的真传。”

    “八一二那一次,是小回拍得板。”孟谦骄傲的笑了笑,“他不要命的时候,最像我弟弟。”

    “目前不是很危险,如果情况有变,孟总,我得把你转到别的地方去。”罗泽明抱歉的说。

    “没关系。现在,还没到我出场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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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距离锦城峰会还有将近一个半月,锦城上下都在为这次峰会做准备,程锦声盯着云端娱乐的盘面,对站在身旁的楼国章说:“不降不跌,云端一直很稳呐。”

    “是的。”楼国章拿出一份报告,说:“您从未在公开场合正式露面,这次峰会正是个绝佳的好机会。届时全国各地的政界要人商界精英,都会到场。”

    “只要程远和莫晨到场,我就已经很满足了。”程锦声笑了笑,抚摸了一下胸口的两朵白兰,问:“楼小姐出外景,孟回也跟着去了?”

    “孟助理自然是跟着的。”

    “孟回的实习期马上就到期了?”程锦声靠在椅子上,不经意的问。

    “是的。听小女说,他在实习期结束后,要回康城。”

    “是么。”程锦声双手交叉,低声道:“真是好久没见着他了。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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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直住在康城,很少来锦城的。对锦城玩的地方都不熟悉。”屋外仍在落雨,孟回和三个孩子、珍珍以及柳恢围坐在落地窗边的石桌旁,正笑着聊天。

    “实习期一过,你就回康城了……”珍珍不舍的趴在桌沿,斜眼嗔怪道。

    “什么?这么急。”程非凡皱皱眉,程依依看到自己的弟弟这样,就说:“康城离锦城又不远,我们可以常常过去玩啊,很想去孟先生家坐坐。”

    “当然可以。”孟回抿了一口黑咖啡,昨晚一夜没睡,现在反倒有些精神不济。

    珍珍打了个哈欠,突然转了语气,她打了个响指说:“正好啊!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康城,反正上次我在糖果乐园有个通告。”

    “嗯。”孟回点点头,揉了揉眼睛,“到时候你们来康城,就提前给我打个电话,给你们烧一桌好吃的。”他摸了摸程惜的头,笑道。

    “好啊,好啊,孟回哥哥。”程惜靠在孟回怀里,仰头鼓掌。

    程远迈着缓慢的步子下楼来,入耳就是孩子们的欢声笑语,他侧过头,正对上孟回惬意的笑脸,“没想到,孟先生还会烧菜?”程远的声音懒洋洋的,他从冰箱里拿出了一瓶冰水。

    “我不会,但是我妈会。”孟回连忙笑着改口,“厨房里有吃的,你热一下就行,刚起床就喝冰水,对肠胃不太好。”孟回记得,程远没有这样的坏习惯,什么时候惹上的?

    “习惯了。”程远仰头喝了一大口,也参与到大家的对话中。“……如此说来,孟先生锦城之行,不过是来玩玩儿?”

    孟回盯着程远手中那杯冰水,站起来拿了过去,说:“去吃早餐吧。”

    “……”程远看向他手里的黑咖啡,说:“清早就喝咖啡,对肠胃也不好。”

    “我是乖乖吃完早餐才喝咖啡的。”孟回强调的看了他一眼,两人四目相对,室内的空气顿时降到了零下,柳恢看了程依依一眼,转身去厨房热了一份早餐,恭敬的端给了程远,说:“二叔,孟先生也是为你好。吃早餐吧,我和依依一起做的。”

    程依依笑了笑,抱着程远的胳膊说:“二叔,你板着脸的样子好吓人。总要吃早餐的嘛。”

    “程先生也过了而立之年,难道吃早餐还要人哄着?”孟回觉得气不打一处来,总不至于这个工作狂这两年来,早餐都是用冰水代替吧?那胃早就折腾坏了,这个家还有王法么?

    程远皱皱眉,自己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一家之主,竟然要被一个毛头小子教训,他站起来,说:“吃不吃早餐,吃什么早餐,都是我的自由,这和孟先生无关。”

    “哐当”孟回也站了起来,回道:“您觉得您还有自由么?您的身体,关系着上万人的养家糊口,它不是您想怎么糟践,就怎么糟践的骷髅头!您说您是一家之主,那就更应该树立榜样,要是小惜以后有样学样,这些孩子都学你,那程家是准备养一屋子亚健康的人?”孟回摸摸程惜的头,问:“小惜,你觉得你二叔这样对吗?”

    “不对,妈妈以前告诉我,早餐要吃的好好的,一天都会精神倍儿棒!”程惜很配合的朗声说。

    “小惜,别瞎闹。”程依依将程惜拉了过来,望了一眼程远的神色,家里已经很少有人公然提到已故的妈妈。

    “二叔,孟先生,雨停了,我们和管理员打过招呼,不下雨就去泛舟?怎么样?”程非凡将无缘无故对峙的二人都拉坐下来,柳恢也笑着说:“是啊,附近是湖光山色,现在阳光也出来了,划划船,挺好的。”

    珍珍在桌底下踢了孟回一下,挤眉弄眼的附和道:“去划船啦,那个谁说的,百年修得同船度,千年修得共枕眠!呵呵!”

    “好。那就等程先生吃完,我们歇一会儿再去。”孟回扬扬下巴,舍我其谁的说。

    程远顿感头疼,怎么觉得在这小子面前,自己变得不像自己了?他吃了几口,冷声说:“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