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要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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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时候,结束意味着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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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台风“桑斯”扫荡了整个锦城,沿海的渔民们个个都安分的停在了港内,电视上每天都会看到关于程家的大夫人在台风当天的车祸报道,大报小报上都是长篇累牍的关于韩愈的生前旧事,在整个台风期间,这成了人们委婉的谈资。

    小程惜拿着韩愈常给他盛饭的饭盒,趴在窗口,窗户是关着的,他只能看见那些摇曳的竹子,他一个人睁着眼睛看了一会儿,然后就在窗户上哈气,又用小手指在上面写字,他的好朋友林至佑走过来,全年级的人都知道小王子的妈妈被台风卷走了。

    “小惜,你在干什么?”林至佑小声的问道,深怕惊到了仿佛在深入思考的程惜。

    “……”小程惜看了她一眼,又继续在窗户上写字,冯秋白走了过来,听到韩愈过世的消息之后,他整个人大病了一场,“小惜啊,写什么呢?”冯秋白知道,那个总是微笑的韩愈永远都回不来了,他以前会为和她一起生活在锦城而感到庆幸,而现在,最后这么点奢侈的小愿望都磨灭了……他看向窗户,上面密密麻麻的写着“我要妈妈”“我要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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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愈出车祸的地方在锦城开发区的半山道地带,路旁刚建的护栏,连日来暴雨的冲刷使路基不断下限,她出事的时候还撞翻了两辆车,索性那车里的人都保住了命。政府早在几次晚间新闻的时候提醒建议过往车辆尽量绕道,本来一些想走捷径的渣土车,在这场车祸过后都纷纷避而远之。

    出事的路段已经全被封了,这几天风势减弱,救援队开始寻找韩愈的尸体。警察局长丁启文亲自来到现场,看着远处那一滩泥石流,惋惜道:“这地方在雨天的时候,本来就容易造成泥石流,这回……”现场救援的场面让丁启文想到了多年前程宏的车祸,“没想到,夫妻俩都是这么离开人世……”只不过相比较而言,韩愈似乎更不幸,泥石流已经不知道将她的尸体冲到了什么地方。

    “丁局长,有消息吗?”程仲夏胡子邋遢,坐在消防车上,轻声问。

    “放心吧,全城最专业的救援队和救援设备都在这儿了。”丁启文看着程仲夏,见四处无人,就小声对他说:“声哥让我跟你说,节哀。”

    程仲夏看向雨幕中的起重机,那滩泥石流被一层一层拨开,已经能看到那辆车的残骸,他点点头,说:“我知道了。”

    “丁局长,雨又下大了,那边山体又开始倾塌,我们在这里都很危险。”救援队长石峰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见受害者家属在这儿,他只好把丁启文请了出来,说:“地下搜寻到现在,没有任何生命迹象。我们,不能为了找一具不完整的尸体就葬送了整个团队。”

    顺着石峰指得方向,丁启文看到了不断滑落的泥泞,“轰”的一声,山体再次滑坡,石峰拿起对讲机,“所有人听着,收队!”

    “程先生,我代表我的团队向您致歉,这种情况,我们无法实施救援。”石峰打开车门,对低头的程仲夏说。

    “我知道了。”程仲夏点点头,又看了一眼韩愈出事的地方,被压抑的痛感此刻急速膨胀,他关上车门,径自低声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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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悠然坐在小许湛的病床上,他终于熬过了最艰难的时刻,她唤道:“小湛,小湛,是妈妈。”

    小许湛睁开眼睛,轻轻笑了一下,他看向外面,仍旧是阴雨天,豆大的雨点到处乱砸,他坐了起来,看到妈妈眼中的泪水,问:“我不是醒过来了嘛,妈妈不要哭。小湛以后会长命百岁的。”

    “当然,我儿子,一定会长命百岁。”许悠然望向外面的阴沉的天空,病房里只有几个病人,现在的康源私立医院已经乱成一锅粥,许悠然进来探望手术后的小许湛时,就听到外面的护士说,程远哮喘发作,还在危险期。而电视上,每天反复播报着韩愈车祸的最新进展。

    “咦,护士姐姐都去哪儿了?”小许湛在妈妈的轻拍之下,渐渐睡着了。

    “吱呀”门被推开了,micky戴着鸭舌帽,向许悠然走过来,他围着口罩,但还是被病房里的其他孩子认了出来。

    “micky哥哥,是micky哥哥……”micky把事先准备好的糖果玩具都分了分,孩子们知道医院里来了程远这样的大人物,不能随便哄吵,分完糖果,要了签名之后,都乖乖的坐在床边。

    “你怎么来了?”许悠然记得他在准备演唱会,非常忙碌才对。

    “我有件事情要和你说,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micky拿下口罩,嘴角有个明显的淤青,唇角开裂了。

    “谁敢打你?又是你哥?”许悠然已经知道了micky家的一些事情,micky的本名叫孟骄阳,他的哥哥就是当年程宏的死对头孟谦,现在鲜少有人知道孟家。孟谦破产之后被人打成了残废,整天把自己关在家里消磨意志。Micky隐姓埋名,也是为了保护家人。他重新来锦城发展,完全是因为哥哥孟谦想回来看看。

    “你出来。”micky想到在家里躺着的那个变形的“尸体”,就觉得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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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院的大楼下面,不时会围过来一群记者,从最大的《锦城商报》到路边的无名八卦周刊,大家都在等着一两张可以上封面的照片,阮香玉看着楼下这群苍蝇,狐疑道:“到底是谁走漏了风声?那女人死便死了,怎么……他们连阿远住院的事情也知道了?”

    程九柏将她拉了过来,警告道:“别再提韩愈那孩子。你真要阿远一命呜呼?”

    他们看着戴氧气罩的程远,“他八岁那年之后,已经再也没复发过,那个老中医不是说,他不会再哮喘吗……”阮香玉擦掉了眼泪,抚摸着程远的头发,说:“孩子,我已经失去你哥哥了,我不能再失去你……妈妈都是为了你好……”

    给读者的话:

    另外一个韩愈……会是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