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取次花丛

苏澈雪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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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沁芳馆中,云儿正站在床边,焦急的望着昏迷中的初晴。却见初晴的眼睛一动,又一动,终于慢慢睁开。云儿由大喜:“姐姐,你终于醒了。”

    “云儿,这是什么时候了?”初晴低低的问。

    “姐姐你昏迷了一个晚上,今天是初九了。”云儿略带紧张的道。

    “哦。”初晴感觉自己仿佛做了一个长长的梦,可是最后,却忘了到底梦见了什么,只有一种空空的情绪紧紧抓住了自己的心,好难受。

    “王妃,太医说等王妃醒了,就请将这碗药服下。”却是黛青端着一小碗尚冒着腾腾热气的药走了进来。

    云儿扶着初晴起身,又在她身后垫了一个软垫,方接过黛青手中的药碗,轻轻吹着。

    “我自己来。”初晴接过药碗,一勺一勺徐徐饮下,又想起什么,淡淡问道,“王爷,他……可有来过?”不过是还不死心,还带着一丝希冀,他,真会如此绝情么?

    云儿低下头,默然不语。

    初晴最后一丝希冀也如泡沫般破灭了,她甚至能听到那“啪”的一声轻响。初晴慢慢喝完最后一滴药汁,舔舔嘴唇道:“好苦。”他那样决然离去,怕是不会再回头了。苦涩、痛楚一分分漾开,满嘴涩涩。

    黛青忙端起一旁的蜜制山楂果,道:“王妃,吃一粒蜜制山楂吧。酸酸甜甜,既能压住药的苦涩,又能生津开胃。”

    黛青哪里知道,初晴口苦,心中却更苦。然终是不忍拂了黛青的一番心意,初晴拈了一粒放入口中,果然满口生津,酸甜可口。看着黛青满脸希翼之色,不由淡淡笑道:“很好吃,是你自己做的么?”

    黛青微微低了头,眼里微微蒙了一层水汽:“小时在家跟着阿妈学的,阿妈很会制蜜饯。可惜奴婢那时年纪小,会的不多。到现在,只会制这个山楂果了。”

    “你的家乡在哪里?”

    黛青抬起头,眼中微微发亮:“在蓬莱县,风景可美了。”她眼里满是怀念,“奴婢家在城东头,一出门就可以看到大海。家门前有一株大大的山楂树,奴婢小时就常在树下玩耍。”

    “那你离家几年了?”初晴漫不经心的问道。

    “七年了。那年家乡发大水,奴婢与家中父母失散,便被人拐到京城。先被卖入青楼,奴婢趁他们不注意偷偷逃出,却又被抓到,是王爷恰巧路过,将奴婢买下,带回了王府。”黛青低低道,那一年她甫满十二岁。

    “以后有机会,我让你家去转转。”初晴微微叹息,也是一个苦命的孩子。

    “真的吗?真的可以吗?”黛青望着初晴,眼睛明亮得如同黑宝石,里面满是喜悦。

    初晴微笑着轻轻点头。

    “多谢王妃!”黛青跪倒在地,重重的叩了一个头。

    初晴忙示意云儿扶她起来,忽然听得外面一阵喧哗,一个浅黄的人影款款走了进来,浅碧正追在后面道:“侧王妃,你不能进去。”

    来人却是陆静婉。此刻她一袭浅黄束腰对襟琵琶扣薄纱裙,更衬得面如娇花,身似弱柳。她来到床前,盈盈拜道:“请姐姐恕罪。妹妹听闻姐姐身子不好,一时情急,就忘了礼数,擅自进来了,还望姐姐宽宥。”

    初晴微微笑着,眸光却渐渐转为冷冽。也并不开口让她起来,只慢慢吃着蜜制山楂。约莫过了一刻钟,初晴见陆静婉光洁的额上渐渐有了一层薄薄的汗意,方淡淡道:“妹妹是来敬茶的么?烦请外头稍等。我即刻就来。”

    陆静婉暗自将满口银牙咬了又咬,脸上却不敢带出半分,依旧柔婉应承着,起身至厅内等候。

    “姐姐,她就这么闯进来,显然是没将你放在眼里啊。”云儿抱怨道。

    初晴淡淡而笑:“可她还是乖乖出去等候了,不是吗?”刚进门就来示威么?

    初晴慢慢起身,云儿传人一一送上巾帕等洗漱用具,伏侍初晴净了头面手脸,又换好衣服,梳妆拢髻,足足半个时辰方好。然后方在云儿的搀扶下,来到厅中主位坐下。

    陆静婉坐在厅中,手边的茶水热了又冷,脸上的神色却依旧温婉,只是宽袖下露出的一小截苍白的指尖泄露了她此刻的心情。

    此刻,见初晴进来,陆静婉急忙起身,俟初晴坐定,方上前行了叩拜大礼。又接过丫鬟手中的茶盏,低头高高举过头顶,婉声道:“姐姐请喝茶。”

    初晴凝视着跪在身前手捧茶盏的陆静婉,十指纤细,仿佛不胜柔弱,似乎只要再加一指,便不胜负荷。她淡淡一笑,左手在她手下轻轻一托,右手已稳稳接过茶盏,放在嘴边饮了一口,道:“好茶。妹妹起身吧。”

    陆静婉低着头,谁也没看见她的眼中闪过了一道讶异的光。口中却仍是道了谢,起身在下首坐下。方才她本是想趁初晴接茶时故意摔茶盅的,没想到初晴的手居然那么快,接茶的一瞬间居然先托稳了她的手,让她难以下手。

    初晴方要开口,却见浅碧进来福身道:“启禀王妃,侧王妃,各位夫人在外求见。”

    初晴暗自冷笑,她从前可从没享受过这种待遇。不过她本身就不喜欢这些繁文缛节,倒乐得她们不来打搅,她们也落个自在。没想到侧王妃一进府,她们却忙忙上赶着来巴结了。口中却道:“传她们进来吧。”

    脂香浮动,环佩叮当,娉娉婷婷走进三位女子。当中一位年约二十二三,身着湘妃色衣裙,肌肤微丰,面目柔婉的正是沈紫衣;左侧年约双十,着白底淡墨绫罗袄裙。身形清瘦,貌如冰雪,清冷中微带忧悒的女子却是聂若冰;右侧年约二九,着粉色对襟束腰衣裙,身姿玲珑,眉目娇俏的女子正是宁新月。

    三人走至厅中,款款而拜:“见过王妃,见过侧王妃。”

    初晴命她们起身坐了,方含笑道:“几位妹妹今日倒也来得齐全,不知所为何事?”

    宁新月性子最急,当下不假思索道:“我们本是去给侧王妃请茶,到了那里,却说来王妃姐姐这里,所以我们就过来了。”

    陆静婉嘴角掠过一个似有似无的微笑,初晴看在眼中,淡淡道:“哦,可真不巧。”

    沈紫衣忙拉了拉宁新月的衣袖,笑道:“我们昨晚听闻王妃身子欠佳,奈何天色已晚,不便前来相扰。今日来,是给王妃请安,看王妃身子可好些了。”

    初晴轻轻扫过在座诸位女子,淡淡道:“原来几位妹妹都是一样的心思呢。本王妃昨天偶感暑热,以至头晕,如今歇了一晚,已经好多了。劳妹妹们挂念。”

    转眼间却见聂若冰神色淡淡,似乎神思不属,又道:“聂妹妹几日不见,仿佛清减了不少。”

    聂若冰微微一怔,似是没想到初晴会与她说话。听初晴如此说,双眉轻轻一蹙,方道:“谢王妃垂念。妾素体弱畏热,故此一到夏日便不思饮食。”

    这厢聂若冰话音尚未落下,那厢宁新月却突兀问道:“侧王妃,王爷今晨可起了?”

    初晴微一皱眉,却没说什么。聂若冰神色一滞,也即刻恢复了正常。

    陆静婉听宁新月如此问,脸上登时飞起一片红霞,不胜娇羞的微微低头,半响方道:“王爷昨晚多喝了几杯,我来时,王爷尚未睡醒。因记挂着给姐姐敬茶,故此急急过来,也不知王爷醒了没有。”又起身道,“姐姐,妹妹先告辞了,王爷这会儿怕是醒过来了。”

    “怎么,侧妃要走了吗?”伴随着冷漠的声音,慕容樾面无表情的走了进来。各人齐齐起身,拜见慕容樾。只有初晴仍神色淡淡微微福身,便坐下了,看都没有看他。

    慕容樾的脸色更是阴沉了两分,他走至厅首坐下,修长的指节轻轻叩着桌面,淡淡道:“王妃气色看来不错。”

    初晴微微一笑:“劳王爷挂念,妾身很好。”来看她的笑话么?她偏不让他看见她的软弱与悲伤。

    一丝怒意自慕容樾眼底掠过,在他发现她背叛他之后,在他娶了别的女子之后,在他听闻她晕倒,还是忍不住来看她之后,她居然淡淡笑说自己很好。

    他的视线冷冷越过初晴,看向陆静婉,嘴角慢慢漾开一缕笑纹:“静婉,该随我一同进宫去觐见母后了。”说着,便起身伸出手。

    陆静婉娇羞不胜的走过去挽住他的手臂,朝初晴盈盈一笑,眸光明亮,神采飞扬:“姐姐,妹妹先告退了。”

    初晴含笑点头,看着他们走出屋子。余下的人也觉着没有意思,坐了坐也都走了。

    她们一走,初晴绷着的笑脸登时垮了下来。怨恨吗?恼怒吗?悲伤吗?或许更多的却是不甘和无奈吧。是的,她改变不了以前的萧初晴曾与苏白相恋的事实,同样也无法同慕容樾解释那块锦帕的来历。而慕容樾如此骄傲,又怎会容忍自己的女人竟然曾倾慕过别人。也许,终此一生,他都不会原谅她吧。尽管那并不是她的错。

    初晴轻轻叹气,她与他,终究缘尽于此。

    夏日天长,又闷热,初晴总爱呆在沁芳馆中,懒懒的不想动。这日午饭后,因下过一场雨,天气凉爽。初晴看着清新的雨后园林,不禁来了兴致,带了黛青,沿着花园小径散步观景。

    因贪看景致,不由走岔了路,竟走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地上荒草丛生,花木乱长,枯枝老树旁是一所破败的屋宇。风低低的吹着,呜呜咽咽。乍一看,仿佛是到了荒郊野外一般。

    初晴微微有些吃惊,王府里怎么还有这样荒芜的角落。一阵风过,里面却传来了断断续续的声音。

    黛青脸色一变,拉着正欲进去瞧瞧的初晴,急切道:“王妃,这里不能去!”

    “为什么?”初晴有些惊异,回身看着黛青。

    黛青道:“这是禁地,王爷不让人进去。”

    “如此不去也罢。”初晴听如此说,便收回了脚步,她无意去触犯他的禁令,只是有些奇怪她为何不知。

    就在初晴转身欲走之际,里面却传来了一声嘶喊。初晴一怔,再也不顾黛青的拦阻,走了进去。黛青只得急急跟上。

    初晴听得真真切切,方才那声嘶喊说的是:“萧初晴,你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