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月惜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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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续多天,荷风里总不见麦逸勋的人影,急得一干思春女人只好假借名目,说要举办舞会,请主人务必赏光。

    这次,胡离没盯著湘晓换礼服,也没要求她出席,可是她心里老觉得不太舒服,偏偏跟他唱反调,一身t恤、牛仔裤,大摇大摆走进会场。

    “大姊头,我们会不会太随便了啊?他们个个都穿礼服耶!”大波等四人和她一道前来凑热闹,看见众人隆重的打扮,不免吐吐舌头,有点消化不了这种场面。

    “去!管他那么多,有得吃就好了。”矮胖身先士卒,头一个冲向自助式的吧台,塞了满嘴食物后,远远朝他们竖起大拇指。

    “猪牵到哪里都是猪!”肉鸡唾骂他,然后转身问大波:“要不要跳支舞?”

    原本大波是想拒绝他,但阿祥和湘晓这两天都好怪,她懒得理,也就随肉鸡去疯一疯了。

    “你要-东西吗?”阿祥蹬蹬长腿,从椅子上跳下来,不像他们想的那样,有啥大秘密要对湘晓说。

    “随便。”她答,一双凤眼反射性的在人群中找到麦逸勋——他和两、三个女人在舞池边调笑聊天,似乎还挺高兴的。

    唉湘晓搞不清楚:心中那股怅然若失的感觉,从何而来?

    邀请阿祥他们到荷风玩,她早知会过麦逸勋,他没有因她的关系特别招待他们也就算了,干嘛还故意对她冷冷淡淡,她做错什么啦?莫名其妙嘛!愈想愈呕,带刺凤眼毫不避讳地朝他的方位直射,让他想装作没发现都难。

    只见麦逸勋跟身边的女人说了几句话,便端著酒走过来“你的朋友呢?”

    “那里、那里、那里!”长指一甩,湘晓气呼呼的乱指。

    他挑挑眉,不若往常的闹她、逗她,还彬彬有礼的说:“希望他们玩得愉快。”

    “去你的啦!”湘晓终于爆发,拖著他到比较少人的地方,大声吼叫:

    “你在不爽什么?我哪里得罪你了?要不你就直说,不必故意摆出那张讨人厌的嘴脸对付我!”

    “有吗?”他淡淡的说,古怪的情绪怎么也掩饰不住。

    “没有吗?”湘晓反问道,虽然警觉自己奸像太在意他的反应了,可她直惯了,有话憋著不是她的风格。

    “”闭口不答,他过分正经的脸孔,任谁都无法与那个嬉皮笑脸的麦逸勋联想在一起。

    两人之间的气氛凝窒,认识个把月,这还是他们第一次闹僵了。可笑的是,闹僵了的原因,当事者都搞不清楚!

    “你——”耳边优美的爵士音乐,忽然换成了时下最流行的摇头舞曲,湘晓一怔,忘了要说什么。

    社交名人不懂嘻哈、摇头这一套,在他们眼中,那些都是低下的文化,不值品味,音控师是怎么回事!?

    麦逸勋拉下脸,问:“你出的主意?”

    “不是!”两人急忙走往音控室,打算探个究竟,路过舞池时,不只大波、肉鸡、阿祥、矮胖几人摇到发疯,就连那些平日极为注重礼仪形象的名媛千金,听到这种音乐,非但没有花容失色,反而也开始疯疯癫癫玩了起来!

    麦逸勋察觉有异,正要阻止音乐继续播放,一整批的警察却突如其来,瞬间警哨声响个不停!

    “搞什么啊?”

    “谁是这里的负责人?”带队的警官问。

    “我是。”麦逸勋的表情十分严肃,隐约猜到他们恐怕有麻烦了。

    “我们接获报案,说你们这里有人吸食毒品,请你配合检查。”舞池里的男男女女听到音乐停了,却还是扭得起劲,每个人的眼中都透露出亢奋与狂乱,带队警官一看就知道有问题。

    “不好意思,借一步说话。”麦逸勋不是笨蛋,他当然也看出那些人跟吃了迷幻药没两样,只是事关重大,他得先发制人才行。

    如果荷风里嗑药摇头的消息传出,山庄的生意完了,那些千金小姐的名声也完了,他不能冒这个险!

    “嘿,大姊头,出事啦?”大波偷偷的问,神志很清醒,不像嗑了药的人。湘晓瞄瞄她,再瞄瞄疯狂舞动的矮胖,觉得事情有点古怪。

    “不会闹进警局吧?”肉鸡也是清醒的。

    “看他怎么处理!”她心浮气躁地等待麦逸勋和那位警官说完话,很怕事情弄不好真的会上报!

    几分钟过后,那位警宫叫走大部分的警员,只留下几个帮忙清理现场,显然已经与麦逸勋达成共识。

    “ok了?”她紧张的拉住他。

    “嗯。”逼不得已动用麦父良好的政商关系进行游说,务必全面封锁这件事,麦逸勋在心知事有蹊跷的情况下,决计不肯让警员把人带走,进行搜身、检验。

    “那么,麦先生,我们先走了。

    “好的,谢谢你,王警官。”礼貌的向他鞠躬,麦逸勋正打算送这些警员出去,余光淡扫,却惊见有个人的口袋边缘露出一截白色物体!他立刻抽了出来——是药丸!

    “阿祥!”湘晓尖叫,警员们同一时间接过那袋东西。

    “是mdma。”也就是俗称的摇头丸、快乐丸。

    “你下药?”麦逸勋抓住他的手腕,脸色黑到下能再黑。

    “我没有。”阿祥皱起眉头,解释著说:“那包东西不是我的。”

    “不是你的,会放在你的口袋?”带队的警官彷佛听多了这种藉口,不以为然的反讽他,接著对麦逸勋说:“麦先生,我必须带他回警局做笔录。”

    “不行!”小跑步的挡在阿祥身前,湘晓护著他,斩钉截铁的说:“阿祥从来不碰毒品,他说那些东西不是他的,就不会是他的。”

    麦逸勋瞪著她握在阿祥臂膀上的手,再听见她百分之百信任的语气,心火一起,薄唇紧紧闭著,不愿意开口替阿祥求情。警员们见他有意让他们把嫌疑犯带走,也不罗嗦,拉著人便要往外走

    “放开他!”湘晓超想动手打人,无奈情形比人强,不得不忍耐。

    “小姐,请你不要妨碍我们。”

    “麦、逸、勋!”她对他吼,凤眼几乎喷出火来。“你存心跟我过不去是不是?你真的打算袖手旁观?我都说了,药丸不是他的!”气氛尴尬无比,湘晓在等麦逸勋开口,警员们也在等麦逸勋开口。可他却久久不语,害得大家僵在原地,不晓得该怎么办

    最后,阿祥还是进了警局做笔录,方便日后调查真相,好在至少他们答应不留案底,绝对不会影响到他的未来。

    “辜小姐,你回来啦。”陪阿祥回家后,湘晓直奔回荷风,料想麦逸勋今晚一定会留宿山庄内。

    “他住哪一间?”她问警卫。

    “麦先生还在会议室呢!”

    湘晓直奔他所在地点,每一步都踩得杀气腾腾,值班警卫不由得替老板捏一把冷汗。

    “碰!”踹开门,麦逸勋果然在里面。

    “你到底哪根筋不对?先是阴阳怪气不讲话,后来又不帮我救阿祥,怎样?你要气死我才甘心是吗?”

    “我没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卷高衣袖,再拉拉长裤,她发誓,要是他不给她一个满意的交代,谁都甭想走出这扇门!

    麦逸勋推开皮椅站起来,居高临下的俯视她。“药丸在他身上,你凭什么说东西不是他带进来的?”

    好吧好吧,他承认,看见小香菇和那个叫阿祥的臭男人态度亲密,她又替阿祥奋力辩解,他当真是气到不想分出青红皂白,反正有罪的不会是他!摆出臭脸,避不说话,这么小家子气的行径,从前麦逸勋绝对不屑为之,哪里预料得到,碰上小香菇以后,男性尊严一再扫地也罢,可怕的是,一向只给女人追著跑的他,竟然开始嫉妒!?

    “我了解阿祥。”这一句话抵得过千言万语。

    “但是其他人不见得了解他。”别过脸不看她,酸酸的气泡在心里漫天飞舞,这种感觉真他妈的难受!“眼见为凭,大家都看到东西从他身上搜出来。小香菇,你走吧,我会打电话请你父亲派别的人过来接替你。”

    湘晓倒抽一门气,僵硬的问:“你不相信我?打算叫我滚好了事?”

    “不然呢?他是你的朋友!

    “我、不、走!她冲到他面前,骄傲的小脸因愤怒而涨红。“若是我走了,不等于默认药丸是阿祥的吗?我说了,东西不是他的!”

    “小香菇,你确定吗?你真的这么信任他?”

    “对!”

    “你喜欢他?”

    “嗄?”她喜不喜欢阿祥,跟他们讨论的事情有关吗?况且,他的口气活像是捉奸在床的丈夫,如果她一回答是,阿祥马上会死无葬身之地。

    “我和他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我们是认识很久的老朋友啦!”气氛有点诡异,恁是神经再大条,湘晓也不会智障到认为他只是随口问问。其中,一定有什么古怪是她所不明白的

    “哈哈。”麦逸勋笑得非常虚伪。

    是吗?小香菇她是因为了解而护著阿祥,并非感情因素?哈哈哈,她确定,可他这个老奸巨猾的商人,倒是不确定他护著她,究竟是出于了解,还是感情因素了

    天哪!麦逸勋快透不过气了!他没事去管小香菇喜欢谁、爱谁干嘛?她不是小孩子了,而他充其量也只能算是她的工作夥伴,又不是她的保母!

    “喂,麦逸勋,”湘晓拍拍他的肩,问道:“二个赌约,要不要?”

    沉吟半晌,俊眸与她对望。赌约,是专属于他们的默契,小香菇用惯了,是不是代表著她也把他放进心里头了?他的地位,应该不会差阿祥等人太远罗?这样的比较,天杀的可笑,麦逸勋却该死的在乎!完了完了,他中了小香菇的毒了!从此以后,他该不会陷入绝砚狂恋巴黎的那套公式吧?啧,光是用想的,麦逸勋就吓得“皮皮挫”!

    “呼好,我答应你,期限是半个月,你尽管去查证幕后主使者,你父亲那里,我暂时帮你保密。”他投降了。

    别看小香菇小小-个,她身体里蕴积的毅力能耐,饱满得让人难以估计,他不给她一次机会,她也会自己创造机会,这正是她吸引他的地方!

    “二日为定!”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湘晓轻-他,问:“那我们和好罗?”

    “嗯。”好好笑,他们没有吵架呀!都是他想太多“你跟那个阿祥真的”

    “唉唷,安啦,我们熟到快烂掉,不会有什么火花的啦!”奇怪他干嘛好像很不放心的一问再问?更奇怪她干嘛乖乖的回答了又回答?情况实在是奇怪得很无厘头

    “哦。”短暂的沉默。“抱歉,也许我应该替阿祥说句话的。”

    湘晓愣得退后了两步。他跟她道歉?哇咧,他疯罗?“喂,你脑袋秀斗啦?”

    她很直接。“虽然我刚才蛮气的,不过你是荷风的负责人,我想你做的

    对吧!”她计较的,只是他刻意对她不冷不热的态度。

    “嗯。”“没事的话,我得走了,monkey大概饿死了。”湘晓想假装出轻快的口吻,可惜微颤的音调早巳出卖了她,她只好赶快转身,拉开门把——一只大掌却及时压住门板。

    她回头,娇小的身子笼罩在他的阴影之下,麦逸勋黑幽幽的眼眸中,透著挑情的笑。

    她会感到紧张,证明了动心的人也不只有他。太好了!他想,他就是要小香菇对他,跟对别的男人不同,他要求她一切的特殊待遇!

    “还有什么事?”湘晓的声音异常紧绷。

    麦逸勋扯出一个无赖至极的笑弧,低低轻喃:“没有,只不过这个赌约太大了,我想我应该可以要求你先行缴交保证金。”

    “啊?她还来不及反应,热烫的男性薄唇却精准地俯了下来,寻著了

    她甜蜜的红唇,缠绵热吻唔唔唔,哪有人这样子的啦!赌就赌,还追加什么保证金,他根本是流氓嘛!

    呃不过,当湘晓浑身无力的瘫软在他怀里,接著在他的鼓励下,反被动为主动,害羞却不退缩地探索他的身体时,谁还有空计较那么多啊可怜的小monkey,你可能还得饿上好一阵子了!

    “铃铃铃——铃铃铃——”无敌响亮的闹钟喊得声嘶力竭,号称浑身是劲的电池都快跑到没力,无奈道高一丈、魔高一尺,躺在床上的人儿硬是赖著不动,嗜睡的功力无人能及。

    “汪!汪汪!”被吵到快变成史上头一只精神衰弱的狗儿,再也忍受不了闹钟歇斯底里的叫声,短腿一跃,顺利地从它温暖的狗窝跳到主人床上,展开每天早上都免不了的口水攻势。

    “唔走开啦!”翻身嘟嚷,湘晓裹着小熊被单,推开monkey又继续睡。

    “咆——”遇到这种不长进的主人,再坚强的小狈儿,也不禁要流下几滴尊贵公狗泪不行,它是人类最忠实的夥伴,主人上班不迟到都得靠它了。

    “汪汪!汪汪汪!”

    “拜托,不要闹了,我的头很痛耶!”不敌monkey在耳边的狂吠,外加口水乱吐,她捣著痛得快要爆炸的头颅半坐起身,随手抓来闹钟一看——

    “妈的!又来不及了!”

    拖著彷佛有几千斤重的身躯往浴室走,湘晓一面刷牙洗脸,一面回想她调查到的蛛丝马迹。人,一个接一个的追查,可惜两个礼拜过去了,一丁点眉目都没查到。

    山庄内部的人员各司其职,谁有不正常的出入,其实很容易想起来,而且监视录影带里,也没其他人有特别怪异的举动,可见下药的人一定对山庄内部架设监视器的位置一清二楚。这不摆明是自己人干的吗?湘晓百思不解,会是谁故意要陷害阿祥、陷害她?是被她整过的警卫?常让她提著耳朵吼叫的小妹?是工人?是没有问出宝物所在的客人?不,不可能,这段时间内,她和大夥儿的感情都不错呀!

    “喔”一阵天旋地转,湘晓连忙蹲下调整呼吸,眼前已是一片黑她不想请假呵!接下来的日子,荷风开幕在即,杂务多如牛毛。娇客也差不多都要离开了。她很害怕调查行动会益加困难,最后,她输了一个赌约不要紧,没办法替阿祥洗清罪名才真正会让她呕到死!

    “呼呼”闭著眼睛摸索到冰箱旁的狗饲料,湘晓倒了一些出来,放在手心让monkey吃,自己则感觉越来越昏、越来越昏

    “汪汪!汪汪汪!”也不知过了多久,恍恍惚惚中,她又听到monkey的叫声,好像还有门铃声想都没想就爬著去开门,湘晓压根儿忘了,这时问不会有人上门找她。

    “你——不舒服?”是麦逸勋。

    “咦?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舞会事件过后,她便搬回租赁的小套房,他没来过呀!

    麦逸勋一手提著monkey,一手抱起她放倒在床铺上,洋洋得意的说:“天底下没有我不知道的事情。”

    吹牛大王!她冷嗤-声,

    “好哇,那可不可以请麦大算命仙指点小女子我,我现在为什么觉得头重脚轻,他妈的不舒服唔!”

    他吻住她的唇,制止她三句不离口的脏话,在她额头摸了几下,才说:“你在发烧。”

    “真的吗?”湘晓昏得神志不清,蹙眉喃喃自语道:“发烧?我好多年不曾生病了生病很麻烦,需要别人照顾,可是可是我只有一个人”抚摸她脸颊的指尖一抖,麦逸勋的整颗心都拧了起来。

    小香菇是他见过最坚强、最独立的小女生,他欣赏她这一点,却也万分心疼她这一点哪!、

    为了追踪破坏舞会的幕后黑手,他见她的公事都做不完了,还想尽办法去问、去查,原本纤细的身子因忙碌更是瘦了一大圈。

    有没有帮阿祥洗清罪名真的那么重要?唉唷,酸酸的气泡又不断冒出来

    “吁”昏沉中,湘晓感觉到额头上多了一条湿毛巾厨房渐渐有香味飘出然后,冰凉的手指滑到她后颈那朵天堂鸟图腾,来来回回的游-

    “小香菇,你为什么非要这样倔强呢?”叹息悠悠,温润男音轻喃著她听不见的话语。

    天堂鸟花,终究不是鸟,是花,就得落地生根的,展翅高飞的姿态,只能当作一种象徵精神,她可曾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