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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成集团大楼。
外观宏伟的二十层建筑,占地近千坪,为庆成集团全球总公司的所在地。
大楼共分二十层,一层为一个部门,人事部、会计部、企画部、行销部一直到第十四层为止,是属于一般员工区。
从第十五层楼起,是公司核心楼层,只有经理级以上的人,才能凭辨识卡搭专属电梯上去。
一般的基层员工,只怕是在庆成待到退休,都还不知道十五层楼以上到底是什么样子。
庆成在台湾十大企业中排名第三,以百货业起家,经过数十年的努力耕耘,在全国共有十二家百货公司、六家大卖场,其中还不包括最近三年在中国大陆新开设的四家购物中心,以及两家量贩店。
因为庆成的急速窜起,它俨然已成为台湾百货业的龙头老大,一举一动皆足以撼动整个业界。
庆成集团现任董事长——徐富莱,并不自满庆成在百货业界的耀眼成绩,他积极地运用公司多余的资金,从事多角化经营。
因此,庆成集团旗下的关系企业,已跳脱出原本的百货业框框,渐渐扩展到各行各业,包括银行、水泥、纺织、运输、电信、饭店、学校、医院
林林总总加起来,庆成集团的总年产值在七百亿以上,最近徐董事长因为看好对岸的消费市场,准备将事业版图扩展到整个中国大陆。
他是想御驾亲征,又怕台湾这边群龙无首,所以连忙以十二通电话紧急召回远在美国的独子——徐毅琛,回国坐镇庆成。
万般无奈的徐毅琛,在自家老父声声催促之下,只好将惬意的日子暂且搁下,回到台湾担任代理总裁兼总经理。
后来他深深觉得这实在是个错误的决定,他不应该这么好说话。
想当初,他好不容易才跟老爸拗到三年的假期,如今两年半不到,他又重新陷入这水深火热中。
光瞧他眼前这堆待批的文件叠得比人还高,就知道他所言不假。
他慎重的考虑是否要打113受虐儿专线,揭发自家老爸虐待亲儿的残酷手段。
只是,不知道超过三十岁的他,还在不在他们的保护范围之内?
叩、叩、叩——
敲门声响起,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
“进来。”
厚实的桧木门缓缓地开启,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清秀的脸蛋,施着淡淡脂粉的秀颜虽不至于教人惊艳,却有她独特的魅力。
她有几分邻家女孩的味道,只是她身上的冷硬气质,让人不得不对这句话做些修正,她是个很酷的邻家女孩。
一、二、三、四、五、六、七,没错,他的办公桌上又多了七份文件夹。
他老早就怀疑这位绝对“不跟狗开玩笑”的秘书,是老爸特别留下来操死他的。
把文件放好后,陆咏心向他微微颔首。
“总经理,这是二十分钟前的会议记录,我已经整理过了,重点部分我已经用红笔做了注记,另外”她指了指其他的六份文件“这六份是行销部送来的庆成百货年中庆的企画书,请你过目并尽速决定采用何种方案。”
“六份?”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为什么会有六份?”
小小的一个年中庆,做六份企画书?
他记忆中,行销部的徐经理,也就是他的大堂哥,似乎不是勤奋的好青年。
“百货业的年中庆几乎都集中在同一个档期,为了避免活动和同业雷同,所以我要求行销部的同仁,必须提出六种庆祝方案。”陆咏心的态度沉稳,似乎不认为她的行为已经逾越了秘书的职责。
“我听徐经理说,你退了六次他的企画案?”他稍稍地在心里计算了一下,六乘六等于三十六。
换言之,为了这次的年中庆,可怜的堂哥总共提出了三十六种方案!
唉,真惨!
“徐经理提出的方案太过草率、毫无新意,被退回是理所当然,他不该意外。”她不留情面的口吻,让徐毅琛没来由地想笑。
他当然知道自己的堂哥是什么德性,只是没想到她一名小小的秘书,竟然敢当面给他堂哥难看?!
她的胆量令他感到十分玩味。
他十指交握,平稳地放在桌上,唇角微微上扬,俊目紧紧盯着眼前的俏秘书,似笑非笑的神情,令人分不清他是喜是怒。
“你觉不觉得方案的草率与否,该由我这个当上司的人决定?”轻柔的口吻,夹带着不容侵犯的威严。
“以行销部的例子来说,我处理只要十分钟,若换成总经理来处理的话,可能需要三个钟头。”
她平板的论述,没有任何夸耀的意味,却毫不意外地引起他的不快。
“你怀疑我的工作能力?”压低的嗓音透露着不悦的讯息。
“我只是强调,我没有人情压力。”她维持着一贯的调调,冷淡得足以令人发火。
“陆秘书,我希望你这番话,不是在暗讽我循私包庇。”面对她如此明显的嘲讽,他还不至于听不出来。
她,真是好大的胆子!
“要不然总经理以为自己现在在做什么?”她从容的反问。
“我”徐毅琛不禁哑口。
仔细想想,他此刻的行为还真是像极了在为自家人打抱不平,衔着小老板的身分以上欺下。
“如果总经理没别的事情交代,那我先出去了。”她的态度显得疏淡。
穷追猛打着上司的错误,并不是一个称职的秘书该做的事情,除非她真的很想回家吃自己。
她转身正准备踏出办公室时,背后传来了他淡淡的挑衅——
“看你的应对方式,我实在很怀疑,你到底是怎么爬到今天这个位置的?”
总经理秘书一职所经手的文件,都是属于公司极高度的商业机密,她的职位在庆成算是相当重要。
而且,她的待遇比照经理级,职权在必要时甚至凌驾于各级主管之上,相当于公司的核心干部。
依他老爸的火爆性子,照理说像她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妮子,不一脚被他老爸踹回老家算是客气了,更何况是让她位居要职?
她唇角轻扬,无谓地道:“你很快就会知道。”
这是战帖吗?
哼,他就不相信她一个小小的秘书,能搞出什么名堂!
徐毅琛直到此刻才知道,原来秘书不是只会当当花瓶、泡泡咖啡、修修指甲而已,当她有心想整人时,绝对能整得人哭爹喊娘。
别的不提,光是她能光明正大地以工作为名,操到上司过劳死,而不需负任何的法律责任这一点,就足够让人不寒而栗。
员工被老板要求超时工作,可以去找劳委会申诉,那老板被员工逼迫超时工作的时候,该去找谁?
如果说从那一天起,徐毅琛的生活有什么重大的改变,那答案肯定的是——他变得更忙了。
虽然他从前的工作量不见得比较少,但是再忙他至少也有喘口气的时候,可现在托这个小秘书之福,她行程安排紧密的程度,足以夹死在空中不小心路过的苍蝇。
开会、听简报、办公、签约、应酬,然后再开会、再听简报、再办公、再签约、再应酬、再
总之,他忙得像颗陀螺,只能随着她手中的棉绳转呀转的。
他真的好想掀桌抗议,但可恨的是他不能!
不是因为他顾及绅士风度,不能对女士发飙,而是那个凌虐他的女魔头,自个儿也咬着牙陪他一起超时工作。
举凡从会议记录、契约草拟、资料汇整,到排定行程,这大大小小的琐事全由她一手包办。
想她一个娇娇弱弱的女孩子,加班加了一个多月,连吭都没吭一声了,他一个大男人怎好意思说自己挺不住?
他只希望那小秘书不是打定主意要跟他同归于尽,否则他们可能会一起上社会版的头条,标题是:知名大企业第二代与其秘书疑似“过劳死”!
胡思乱想了一阵子后,他啜饮一口冷掉的咖啡,拿起笔认命地在公关部的急件上签下了大名,然后抬眸时不经意地往前方的大片玻璃望去。
洁净光亮的透明玻璃看似与一般玻璃无异,其实内有玄机,从里面往外看,确实是玻璃无错,但从外头往里看却成了一面镜子,这也就是俗称的魔术玻璃。
刚从外国回来的他,一时之间很难接受这种侵犯员工隐私的设计,所以他特别请人加装了一扇百叶窗,但是自从小秘书让他天天加班的那一刻起,夜里的百叶窗就不曾合上了。
一如往昔,映入眼帘的是一抹专注而认真的倩影,不说话的她,带着几分令人怜惜的羸弱气质,与平日冷静干练的模样大相迳庭。
当初,他开启百叶窗的目的是想找碴,监视她是否跟他一样努力地工作。
但,到最后他竟开始不由自主地想知道她的一举一动,接着渐渐地在下班之后,也不自觉地想到她。
他该是心动了吧?
真的很难相信,他居然栽在她手中!
他该不是工作量太大,导致脑中枢神经衰弱,产生自虐倾向吧?
纵使心中充满了不解,他还是没花费太多的时间,去懊恼这突然冒出头来的爱苗。
他向来是个行动派“喜欢就去追”更是他泡妞的不二法则,但至今他还未付诸行动,不是怕佳人吓到,也不是怕惨遭拒绝,而是
他的工作进度还没跟上!
他实在很怕当他精心设计了一场浪漫的烛光晚宴,正准备来个爱的告白的时候,她会指着他的鼻子骂道:
“你知不知道你还有多少财务报表要看?多少份合约没有签?多少企画案还没作决定
而你,居然还有闲工夫在这里悠哉悠哉地吃烛光晚餐?!还不快给我滚回去加班!”
所以要掳获佳人的芳心,他还是先努力地把手头上的工作清一清比较实在。
他左手托着下巴,右手转着钢笔,留恋的目光不舍离去,暗地里思量着:再一分钟就好,一分钟后,他再开始努力工作。
后来,秒针很快地走完了六十格,徐毅琛自动自发地又延长了一分钟。
就这样,他延长了五个一分钟后,才依依不舍地打算收回视线埋首工作,但就在此时,窗外的人儿有了异样
肚子好痛呀!
凭着超乎常人的意志力,陆咏心咬着牙,敲完了档案上头最后一个字后,才让整个身子虚软下来。
只是这一放松,痛的感受变得更加鲜明。
她不行了,真的好痛、好痛,痛到她直想叫救命。
若要说身为一个女人有什么不好,大概就是这一点最不好。
每个月都得痛上一次不说,有时还会连续痛个好几天,教人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她现在脸色八成白得跟纸一样吧!
她面向左侧的镜子,上头映照出来的人儿,五官痛苦地挤在一块,脸色惨白,不看还好,看了连她自己都吓一跳。
“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好了,好痛”她抚着腹部,虚弱地呻吟着。
她双手按住桌面,想撑起自己,反反覆覆试了几次之后,却一直不成功,因为她真的是太痛了,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完了,怎么办?难不成真的要向总经理求救?
回想起平日两人针锋相对的画面,她着实拉不下脸,但此时此刻,她能够拜托的对象也只有他了!
至少请他帮她叫台计程车吧!
她半趴在桌上,右手抚上了话筒,还没来得及握住,桧木制的大门猛然开启,一阵风迎面袭来,吹散了她早已凌乱的发丝,令她看起来更加狼狈。
她视线低垂,盯着地上那双黑亮的皮鞋,然后看到皮鞋的主人蹲下来,平视着她,担心的问道:“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她痛到无心去细想,他为何会适时地出现,她就像溺水的人遇到了浮木一般,只能紧紧地依附着他。
“嗯,”她点点头“拜托帮我叫辆计程车。”
她有点想哭,觉得自己好可怜,肚子这么痛,为什么她还得留在公司加班?
“你哪里不舒服?”徐毅琛摸了摸她的额头,确定她没有发烧。
下午看她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
“肚子,肚子好痛!”
天呀,她居然痛到流泪,太丢脸了!
她摸索着桌上的面纸盒,想要赶快抹去泪痕,但他动作更快,已拿着柔细的面纸帮她拭去颊上的泪。
“不要哭了。”他柔声的哄着。
芳心轻颤,但她嘴硬地道:“我没有哭!”
他也不和她争,遂问:“你吃坏肚子了吗?”
看她的样子又不像,莫非是
“不是!我只是、只是”这么羞人的话,教她怎么说得出口?“总之,你帮我叫一辆计程车就是了!”
看她扭捏的神态,徐毅琛的心里有底“你等我一下。”话说完,他转身走出了总经理室。
两分钟后,徐毅琛又出现在她的面前,手上多了一个马克杯。
“把它喝完,你会舒服一点。”他将热饮递向她。
她捧着杯子闻了一下,发现里头是热可可,心一惊。
真是丢脸丢到家了,她居然被他知道她是“经痛”?!
呜她不想活了!
她羞愧得整张脸都快埋进马克杯里。
“你站得起来吗?”耳边响起他低沉的嗓音,麻痒的感受让她惊觉到他的靠近。
“什么?”她愣愣的看向他,而他已穿上了西装外套。
“你可以站起来吗?我送你回家。”
“我”她踌躇了会儿,然后迟疑的道:“可以麻烦你扶我吗?”
横竖她的脸都丢光了,不在乎多添一笔。
他没回话,索性弯腰抱起她,她惊叫了声,双手本能地环住他的颈项。
“我、我可以自己走。”她发现自己的手居然“自动自发”的环在人家的脖子上,立即像触电般赶紧放开。
“你如果可以自己走的话,就不用拜托我扶你了。”
真是爱逞强!
“可是、可是”她心里总觉得不妥,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别可是了。”他半警告道:“你最好抱紧我,要不然待会儿你掉下去,我可不负责任。”
之后,缘分也无声无息的拉近了两人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