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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自骑车在大街上,冬日难得的暖阳照在我的心头,尽管刺骨的北风依旧那么凛冽,我却突然间得到了佛光,禅的境界顿悟。我在08年的第一天与禅结缘。
街,依旧是十几年前的大街。十几年前,一个在生活最低线挣扎的女孩,奔波于小城的城南和城北。为了生存,她每天都要从城南郊的一个阴暗潮湿的小院出发,起着破旧的自行车穿过六七个十字路口,拐上七八道弯,用三十多分钟的时间赶到城东北角的一所学校教书。教完课后再奔到城东的菜市场去买廉价的蔬菜及日用品,然后拖着大包小包回家做饭。寒来暑往,不觉七个春秋。就在这条街上,她经历过齐腰深的大水。在一次上晚自习的路上,由于不慎掉入沟中,还导致过踝骨骨折。在这条街上,她跋涉过冰天雪地的“地穿甲”曾经那么喜欢雪花的女孩,竟在大雪纷纷的冬日患上了怕雪病。因为地穿甲,这几十里路变成了女孩的摔跤场。害怕迟到,害怕误工,她只能咬着牙,摔倒了再爬起来。就在这条路上啊,她曾经在大雾中迷失。缥缈的雾气没有任何神秘的灵动的气息,带给她的只是厚厚的阻障与黑暗。在恐惧中,她在大雾中摸索,由于能见度太低,她竟骑到了济津运河的边上,再骑一下的话,她就要栽入滚滚的河流。生活就是这样无情的折磨着她的心志,可她的心境却始终充满着乐希望、倔强与豁达的快乐。那是一份发自内心的快乐,一份充分体验生活中酸甜苦辣滋味的甜蜜。即使在地狱中又能怎样?活着就要努力创造快乐充实的人生呀。
往事如烟,当年那个女孩明澈的心境却如此清晰的呈现在眼前。困苦算什么?只要前方还有路。不信天不靠地的女孩硬是靠着自己的实力在一所地区名校站稳了脚跟。那个女孩就是十几年前的我呀。
前方是一段上坡路,膝盖已有些酸痛。将头上的围巾拉下,让冰凉的北风再刺痛一下麻痹的神经,另一幅画面伴着久违的冰冷的感觉涌来。是呀,刺骨的寒冷的感觉也很久没有体验过了。下岗的第一年和朋友开了个鞋店。店内空旷而寒冷。店的后门紧邻护城河,河水的阴气合着干冷的北风从破门窗中袭入,将店内小火炉的热气冲得一干二净。那时儿子尚小。每当夜间上货和清洗门面的时候,在夜风中跑来跑去的儿子,手脚脸都被冻得青一块紫一块。每周一次的外出进货,去货场的客车在深夜十一点半开车。丈夫穿着厚军大衣,浑身瑟缩着把我送到客车上。车上的男人们用烟草来驱赶寒气,女人们用大声喧闹来排解阴冷。我坐在车厢的角落,蜷成一团。任我抱得再紧,那刺骨的寒气都能将我淹没。车上的灯光如鬼火般的时明时暗。邻座的一高大男子趁着黑暗将身子倾斜过来,还带着刺鼻的烟味儿。使劲儿推他一下,他就故作酣睡的倒到那边去,可不知什么时候又故意靠了过来,令人作呕的黑手还不老实的乱摆。等到货场的时侯,胃里的东西连带着一夜的污浊奔涌而出,没有眼泪的辛酸就这样让那个冬日的寒冷雕刻的形神兼备。
可是今天,当我拥有了梦想中的一切的时候;当我衣食无忧坐在夏有空调冬有暖气阳光明媚的家中的时侯;当我悠闲的步行去办公室,然后坐在办公桌前打开电脑浏览网页的时侯;当我可以用半天的时间去健身房打乒乓球或游泳的时侯;当我和朋友去豪华酒店喝酒或去娱乐厅唱歌跳舞的时侯;当我也想模仿别人拥有了大队的网友、蓝颜、甚或情人的时侯;为什么我的快乐却离我远去?我仿佛成了一具木偶,被另一种生活的线牵得无所适从。整天如鬼魅般昏昏沉沉,精神颓废,身体病侵。花开时不再欢喜,鱼跃时不再兴奋。曾经那么努力追求过的梦想都如夕阳欲坠时的雾霭,变得模糊而迷茫。
今天我是谁?明天谁是我?今后的生活我将沿着什么样的轨道运行?当我的人生旅途行进到终点的时侯,将以何言论来盖棺?记得冯梦龙的警世通言中有这样一段话:不可年少而自恃,亦不可年老而自弃。这老少二字,在岁数上,论不得。假如甘罗十二岁为丞相,十三岁就死了,这十二之年,就是他发白齿落、背曲腰弯的时候了。叫不得少年。又如姜太公八十岁还在渭水钓鱼,周王以车载之,拜为尚父。辅国安邦,一直到一百二十岁方死。他的八十岁就是他初束发、刚顶冠、做新郎的时候,叫不得老年。今天的我一正当壮年的凡夫俗子,如果依旧蹉跎岁月的话,恐怕年岁对我而言也叫不得壮年了吧?鲁提辖听钱塘潮顿悟了一个真我,然后了断。我今天想着过去突然明白:就是个俗人也应该认认真真地走好每一步呀。和过去的苦难相比,今天的我该是幸福的像花儿才是呀?对!就要像花儿一样自信而快乐的绽放在天地之间,相伴雨露,经历风雨,摇得美行在水波,留得清香在环宇。让每个环节都有声有色,让每个阶段都有滋有味,让天地因我而精彩,让人间因我而温馨。即使有一天,我会花瓣凋零,脚下的泥土也会和我腐为一体,用我的残存的养分呵护更美丽的后人。
车子骑到大街的尽头,脊背上已是大汗淋漓。抬头看那棵古老的槐树,苍黑的虬枝,在阳光下画了一地的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