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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湾台北
位于内湖郊外半山腰的丁家大宅,佔地广阔,三层楼的欧式建筑在外观上显得气派非凡。庭院里种植了许多常绿乔木,还有一个植有各式花卉的温室。虽时值初冬,丁家的庭院却呈现绿意盎然的生机。
一名老妇人带著一名约莫五十岁的老人家,走进丁家豪华的客厅。
客厅小端坐著丰姿绰约的美丽贵妇,她正是丁仲平的的妻子方雯。虽然到了坐四望五的年纪,可是她的脸上找不到一丝皱纹和老态。时髦的衣著烘托出她的气质,令人心生敬意,不敢有丝毫冒犯。
老妇人将老人家带到贵妇的面前。“夫人,人带来了。”
方雯详细打量衣衫破旧的老人,脸上流露出轻视的表情,高傲的说:“陈妈,他就是暂时代替老张的园丁吗?”
“是的,夫人,他叫老许。”陈妈回答。她在丁家帮佣快四十午,近十几年来丁家的事务全由她打理,俨然是不可或缺的人物。
“那你就带他下去吧!把规矩跟他说清楚。”
“是的,夫人。”陈妈恭敬的告退,也带著老许下去,—路上还告知他该注意的事项。
老许虽然听著陈妈的话,眼睛却锐利的打量丁家的一切。
流露出精光的眼神,和高大结实的身材实在不像上了年纪的人。如果不是因为被太阳晒黑的脸庞上堆满了皱纹,再加上满头的白髮,由背后望去,就像是正值壮年的男人。
“好了,你还有什么不知道的?”陈妈正经的看着身边的人“如果不懂,等明天上工时再问吧!”
陈妈好奇的打量著,她从来没见过如此惜字如金的人。进门后,只说了自己的名字,就再也没开口说话,就连跟他说话,也像是在自言自语,真怪!
“好了,今天到此为止,你早些回家休息。”陈妈挥挥手打发他走。
老许一听可以走了,也不告辞,连忙转身向门口走出去,现在另有重要的事要他注意。
陈妈看着他急忙离开,也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她虽奇怪老许的举动,但绝不会探人隐私,在丁家工作那么久,她早知道好奇心是会害死人的。
在桃园的中正机场,人潮不断的涌入和离开,机场的大厅始终有大批的人群伫足。
忽然,大厅的一角有骚动的人群,人们指指点点那引起众人注意的女子。
那女子有一头如缎的黑髮,苍白的脸上佈满痛苦的神情。虽是如此,但仍无法遮掩她惊人的美丽。
只见瓜子脸配上精緻的五官,相当完美:眉如弓不画而黛、鼻梁铤而直,再配上红润而饱满的樱桃小嘴,令人忍不住想吻上她的唇。
高挑纤细的身材,包裹在白色的裤装里,原本的翦水秋瞳失去昔日的灵气,只剩痛苦。
步伐蹒跚跌跌撞撞,纤纤玉手抱紧头部,好似承受极大的痛苦。
有不少男士衝上前,抢著扶住那美丽的女子,想发挥英雄救美的精神。只是他们料想不到,那纤细的人儿竟有强大的力量挣开他们的掌握。
白衣女子重获自由后,朝侧门衝了出去,好似后面有怪物在追赶她。
她不看路的横衝直撞欲穿过马路,此时一辆私家轿车从转弯处驶出撞到那白衣女子。
那女子受到撞击,整个人飞了出去,掉落在地面,头正好撞到马路边的台阶昏迷过去。私家车发现闯祸,急忙加足马力逃逸而去。
围观的人群发出惊叫声,引来警卫的注意。警卫发现有人受伤,连忙将人送到医院,现场只留下一滩血迹和另一名美艳女子。
神秘的女子在人群散去后,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她知道一切部按照计画进行,好的开始是成功的—半。
只不过只不过吃下药的反应也太强烈了吧?
看着握在手里的药瓶,心中不由得想到:敏儿,你能不能成功的回到丁家,就看你吃下的药能不能发挥功效,但愿—切都顺利。
放下对好友的担忧,她快步的离开,为了下一步的计画做准备。
冷冽置身的大客厅,虽摆上实用的家俱,仍显得空洞。
此地是冷冽和龙成钢停留在台湾的暂时居处,离丁仲平的家只有十来分钟的路程,方便他们监视丁仲平的一切。
此时的冷冽失去他一贯的冷静,原本英俊的脸出现少有的恐慌。他在等,等待一位能让他放心的人出现,漫长的等待磨去他的耐性,使他越来越焦急。
冷冽枯坐在沙发里,抬起手腕瞄了一眼表。他坐在此已经快三个钟头,算算时间机场的戏结束了,小龙应该来向他报告才对,到现在还没来莫非出了意外。
就在他坐立难安正准备去机场时,一名美艳女子打开门走进来,看见正要起身的冷冽便笑着打招呼。“海!第一天的情形怎么样呀!”
冷冽不理她,焦急的问:“你怎么那么慢来,是不是出了意外?”
“有我龙成钢出马你可以放心。”她拍拍自己的胸脯保证。“龙成钢”这个十足男性化的名字,和她的外表实在不搭,可是她非常喜欢这个男性化的名字,因为它能够为她挡去许多麻烦。
“敏儿的情况怎么样?”冷冽迟疑的说:“她好吗?”
“她很好。”龙成钢仔细看着冷冽的脸,想看穿他冷漠面具下的真心“在医院的急诊室里,好得不得了。”
冷冽—听,焦急的说:“哪家医院,我去看她。”
“不行。”龙成钢毫不考虑的拒绝“你要是去医院,所有的计画就会露出破绽。”
冷冽知道龙成钢说的是实话,可是一想到自己所爱的女人躺在医院,自己却不能去看她,就觉得过意不去,他不该同意这个计画的。
搞到现在敏儿躺在医院里,而且又失去记忆,这次连他也不记得。
自从决定布下这个局后,他的心就活在患得患失中。想到失去敏儿,他就感到人生一片黑暗。
“你是真的很在乎敏儿?”
冷冽苦涩的说:“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反正她也把我忘了。”不,不会的。敏儿说过不会忘记他,他坚持对敏儿的信心。
“等药效过了,她就会想起你。”龙成钢安慰他说:“不要沮丧,要坚持下去。”
“明天我开始到了家上工,外面的事都交给你。”
“放心,所有的事都在我们的掌握中。”
“我想回房休息了。”冷冽拖著沉重的步伐上楼,心中仍记挂著丁敏柔的安全。
龙成钢看着他走上楼去,肩膀好似压了千斤万担。她实在同情冷冽所面临的压力,但她却爱莫能助。
毕竟上校交代下来的任务,他们没有权利拒绝,更何况丁仲平是条大毒虫,如果不找到证据逮捕他,不知有多少人会死在他的手下。
为了保护善良的老百姓,只好委屈冷冽和敏儿了,希望老天爷保佑敏儿的安全,也保佑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初冬时分,丁家的庭院仍是生机盎然,高大的树木令人有置身于森林里的错觉。
一辆黑色的轿车快速的驶进车库里,车门打开后方雯走了出来,美丽的脸上带有一丝难以掩饰的慌乱。
她走进客厅中,陈妈看见她连忙迎上前。“夫人,您回来了。”
“老爷,人呢?”方雯焦急的问。
“老爷下午回来后,就一直关在书房襄。还有,小姐交代说,要和朋友到东部玩—阵子才回来。”
“晓晴这孩子也真是的,那么大的人还爱玩,—点千金小姐的样子也没有。”方雯向书房走上,嘴上不住的滴咕,心中直埋怨丈夫把女儿宠坏。
虽然长得像自己,可是娇纵、任性且蛮横,不知是遗传到谁。
方雯走到—半,停下脚步转身对佣人说:“今晚八点准时开饭。”说完又迈向书房。
丁仲平坐在书桌前,桌上摊了一张报纸,上面的报导令他的思绪紊乱,不禁想起当年所做的事。
如果问他时光倒流,他还会不会做下当年的事?答案是会,而且绝不后悔。
只有狠下心的人才能做大事业。就因为他够狠,才能成就今天的地位、财富和权势。所以对当年的事他有—些遗憾,但绝不后悔。
对于阻碍他的障碍和麻烦,他—向毫不考虑的除掉,唯有如此他才能巩固地位。
此时,—阵敲门声惊醒沉思中的他。
“进来。”丁仲平看见自己的妻子开门走进来,急忙回神“你今天怎么那么早回来。”
精明的方雯见丈夫故作平静状,便知他深深为报上的报导困扰。虽然他们的婚姻是所谓的“政治婚姻”但结合快三十年了,或许没有爱情,却培养出像朋友、伙伴一般的情谊。
她关心的问:“你是不是为了报上的事操心?”
“你看过了。”
“没有。”方雯坐下来,跷起脚。“不过,已经有不少人跟我说。”对于那些人幸灾乐祸的嘴脸,她现在想到还有气,好像丁家快要换主人一样。
丁仲平冷哼一声。“一群长舌妇。”
方雯拿起丈夫面前的报纸,又坐回原来的位置,低下头仔细阅读。
本报讯神秘女子于十天前在机场为私家轿车所撞,头部因受到撞击至今昏迷不醒,该女子身上未带有任何可以证明身份之证件和行李,警方在境管局亦未查出该名女子的出入境资料,但其颈部有一块价值连城的古玉,链上环扣设计极为独特,若非熟悉构造者无法解开环扣拿下古玉项链。
警方商请古玉专家xxx前往监定,据xxx说,此玉乃是元朝皇家宝物,四十年前在香港富士比拍卖会上由台湾富商丁大魁以天价标下,后来便做为次子丁仲安的结婚礼物。
十五年前,丁仲安夫妇携幼女前往迈阿密度假,因游艇爆炸而葬身大海,富商丁大魁也因惊闻恶耗而导致心脏病猝发病逝。
如今该名女子的出现,会是十五年前的丁敏柔吗?她的出现是否会带出当年爆炸案的内幕?时至今日,丁家仍在台湾商界佔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她的出现又会带给丁家什么样的变数呢?
“不可能。”方雯放下报纸,眉头深锁,惊讶的低语:“当年那艘游艇爆炸后几乎尸骨无存,他们一家三口也应该粉身碎骨,那个女人绝不可能是敏柔。”
“世界上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事。”丁仲平瞄一眼不安的妻子,冷淡的说:“而且你注意看报上的相片,除了那双眼睛很像仲安以外,其他活脱是她母亲的翻版。”
“你的意思是说,那个女人真的是敏柔。”
“不错。”他给予妻子肯定的答覆。
方雯不愿认同丈夫的话,非常不高兴的反驳。
“世界上长得相似的人,多如过江之鲫,你如何确定呢?”
“确定?!”丁仲平抿紧薄唇,冷笑的说:“我还需要确定吗?证据就是她的长相和挂在脖子上的玉。”
“一块玉?!长相?!”方雯怀疑的叫著。“一块玉能证明什么?更何况谁能证明那块玉是—直挂在她的脖子上。”
“我呀!我可以证明。”
“你要如何证明,丁大老板?”方雯冷笑道。
“当年老爸花了数百万买下那块玉,说要做我丁家的传家宝,后来请了一位世界知名的锁匠,为链子上的环扣设计极为精巧的暗锁。除了设计者本人,只有老爸和仲安会开,而他们俩都死了,仅剩那位锁匠会开,如果他还活在世上。”
“如果她真的是敏柔,你打算怎么办?”方雯激动的说:“难不成你真的打算让她回到丁家,然后把我们好不容易挣到的财富,分出一部分给她?”
丁仲平望着眼前激动又满脸不甘心的妻子,虽心中怒火填膺,但本身高贵的气质仍不自觉的流露出来。
他很清楚方雯嫁给他,只想结合两个财大势大的家族。自己也无法否认,当初同意娶她也是看上方家的财产,因为他知道,父亲会将丁家的一切留给自己的弟弟丁仲安。
他想得到财富只有娶有钱的老婆,后来才又搭上黑社会合作起贩卖毒品的生意。
但是他并不是铁石心肠的人,相处那么多年总有些感情,也许这就是所谓的“日久生情”吧!唉!日久生情是男人和女人永远无法逃避的诱惑。
收起对往事的追忆,丁仲平深思的说:“我认为这一切都是有心人在暗中操纵。”
方雯果然是聪明的女子,一听丈夫如此说,便能抓出一些头绪。她压下激动的情绪,注意听丈大说话。
“当年,仲安一家人出事,震惊整个台湾商界,而我也被警方怀疑。幸好我机警,将—切推给仲安来个死无对证,最后警方因罪证不足而不了了之。事隔十五年,所有人早已淡忘,如今就因一场车祸,过去的往事又被挖出来炒作。所以我怀疑有人暗中操控。”
方雯听完丈夫的分析后觉得有理,如果一切正如丈夫所推测,那就表示在暗处有不知名的敌人正准备对付丁家。
方雯蹙眉,忧心的说:“那该如何是好?如果现在下手除掉她,一定会引起别人的怀疑,毕竟现在上流社会的人,都在注意丁家的一举一动。”
“别操心了。”丁仲平心疼的看着妻子忧心的神色,开口安抚她:“一切我早有计画,到时候你只要配合我好好的监视那丫头,相信我们会度过这个难关。”
“哦!原来你早有计画。”她放下紧张不安的心情,走到丈夫的身边,轻轻趴在丈夫的肩膀上,妩媚的笑道:“是不是敏柔那丫头回来后,就飞不出我们的手掌心了。不过这样安全吗?”她说出心中的疑问。
“绝对安全。”丁仲平肯定的说,不住的轻抚妻子仍然滑嫩的玉手。
“怎么说呢?”
“刚才我打电话到医院去,敏柔今天中午才醒来,但头部因受到撞击而失去记忆。”丁仲平面有得色的说,他觉得连老天爷都在帮他。
“真的。”方雯诧异。“你确定不是假装的。”
“不管是真是假,只要她回来这个家,我就要她被抬著出去。”丁仲平脸上淨是狠毒的表情。“反正他们一家三口在十五年前就该死了,而且”他未说出心中的忧虑。
而且,当年他炸掉那艘游艇,最主要的目的是毁掉那些被仲安拿走的罪证。如今敏柔仍活著,那是不是表示那些证据还在?不行,他必须提高警觉。
丁仲平抬起头,看见妻子探询的目光直盯著他。他为了转移她的好奇心,开口问她今天在忙些什么?
夫妻俩将眼前的危机丢在脑后,关心的问起对方今天遭遇的一切,还有令他们头疼的宝贝女儿。
一大清早,方雯便叫佣人把房子里里外外打扫一遍。因为她决定今天将侄女接回来,一抹残酷的笑容浮上她打扮过的脸上。
丁仲安呀丁仲安,当年你拒绝我的感情,坚持要娶杨茗芝那下贱的女人时,就签下你们一家人的死亡证明书,为了要对付你,我才嫁给恨你入骨的兄长。
想不到你的女儿没死,如今又回来自投罗网,你在九泉之下有何感想?
想到此,方雯脸上原本残酷的笑容更显恶毒,她彷彿看见丁仲安夫妇在为女儿痛苦的模样。直到佣人的叫唤,才将她漫游的思绪拉回来。
“什么事,在那儿大呼小叫的吵死人了。”方雯不悦的说。
陈妈看见夫人不高兴的表情,惶恐不安的说:“夫人,司机已将敏柔小姐接回来了,现在人在门口。”
“真的,怎么不早说。”方雯一听侄女回来了,一扫脸上不悦的表情,快步走向门口。
陈妈看见夫人离开,忍不住的歎口气,心想可怜的小姐,你真不应该再回到这个家来,随后也跟了出去。
一位脸色苍白的女子立于门门台阶之上,满脸病容,身躯瘦弱,但仍掩不住秀丽的容貌和出众的气质,就好像是一位由画中走入红尘的翩翩仙子。
额头上仍缠著白色的纱布,却没有掩住她特有的美丽,反而增加一丝楚楚可怜的神韵。瓜子脸配上大而朦胧的双眼,使人不知不觉沉溺在她的星眸之中,长长的睫毛增添双眼的美丽,也掩去眼神中不确定的恐慌,令人看不出内心波涛汹涌的情绪。
那女子呆呆的站立在台阶上,心中忍不住回想这几天发生的一切事情。
当地从医院中醒来后,发现不知道自己是谁,任何有关的事情也都想不起来,内心的惊恐实在不是笔墨所能形容。
哪知过了几天,出现了—位仪态出众的中年绅士,和一位雍容华贵、气质优雅的美丽贵妇,他们自称是他的伯父和伯母,而自己是他们失踪十五午的侄女。
我真的是丁敏柔吗?她在心中忍不住一次又一次的问自己。
如果是,那过去十五年我是如何度过的,为何会失踪?我的双亲又是如何过世的?
伯父和伯母只说他们是意外身亡,其他的就略过不提,要不然就推说不知道。
到底谁能给自己一个答案呢?
就在她不断的追问自己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向她奔过来,一把紧紧的抱住她。
“敏柔,你终于回来了,伯母好高兴呀!”方雯兴奋的说。
丁敏柔不知所措,想要挣开这仍然陌生的怀抱,却又怕伤了对方的心,一脸为难的表情,只好静静的站著。
此时,一条水柱射向方雯和丁敏柔,稍微弄湿两人的衣服。
方雯皱著眉转过头,不高兴的说:“是谁弄湿我的衣服?”
注意一看,竟是半个月前来代替老张的新园丁老许。
他满不在乎的眼神,激起方雯不满的情绪,也使方雯第一次正视她新请的园丁。
若是没有看见那一张充满皱纹的黝黑脸庞,绝不会认为他是一位上了年纪的人。
因为他的身材实在太好了,宽阔的肩膀配上修长结实的躯体,就连当红的男模特也比不上,想必是经常运动和劳动的人。而且锐利如鹰的眼神,彷彿能看穿他人心底深处的秘密。方雯不由得对这位她原本看轻的下人另眼相看,但为他的眼神和气质都不像是园丁,也引起方雯的怀疑。
老许看见方雯的神情,警觉到自己的破绽,连忙低下头道歉:“夫人,对不起。”装出谦卑可怜的样子“我不是故意的,希望夫人不要生气。”他惶恐的说道,好似这一份工作对他十分重要。
方雯诧异:一个人能在转瞬之间,就变化出另一种气质来吗?
是她眼花了吗?不!她肯定自己没有看错,那位园丁不是简单的人物。
“算了,下次小心点。”方雯不理会园丁,心中却打定主意,找人去调查这位临时的园丁。转身面对侄女,一脸热络的笑容“敏柔,伯母先带你到房间去,让你好好的休息。等到晚上再好好吃一顿,把自己的身体养壮些。”
丁敏柔不语,沉默的跟在方雯的身后,临去之前还瞄了老许一眼,丢给他一个感激的笑容。因为一见到老许,她就感到一股无法形容的亲切感,好像见到自己亲爱的人。而且她旁观者清,知道老许的不小心和装可怜是为了替自己和他本人解困。
对这位热心的老好人,亲切的感觉上又多上好奇。她开始期待他们正式的见面。
当她沉溺在思绪中,方雯已经走远了,她小跑步追上方雯的步伐。
在她的背后,一直有一双深情的眼神,追著她轻盈纤瘦的背影,并且发誓要保护她的安全。
丁敏柔洗完澡,坐在柔软的床铺上,经过一天的折腾她早已疲累不堪,但心中的疑惑却越来越多,使她也失去休息的兴致。
她仰躺在床上,双手枕在头下,大眼睛迷茫的瞪著天花板,希望能在空白的脑海中找回一丝丝过去。
我真的是丁敏柔吗?若是,那为何自己心中的不安全感一直在增加呢?是我疑神疑鬼,还是我潜意识中的警觉?
我到底该相信什么?别人的话,还是自己的心?另外还有一位未曾谋面的堂妹,她又是什么样的女孩呢?
她打了—个呵欠,思绪不知不觉的转到园丁老许的身上。
想到他,她露出一个惋惜的笑容。可惜对方是位上了年纪的人,要不然自己一定会倒追他,要他做自己的男朋友。
丁敏柔想着想着,不觉的呵欠一个接一个打,缓缓的放下眼皮,沉入深深的梦乡。
翌日清晨,丁敏柔起床眺望窗外,只见冬天的暖阳洒满大地,再加上整个庭院绿意盎然,好像春天又回到人间。
推开窗户,一阵冷风向她袭来,令她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这才惊觉方纔所见的生机只是个假相。
向下望去,只见一精壮魁梧的男子,拿著扫把打扫庭院中的落叶。看见对方的背影,丁敏柔觉得眼熟,好像已经看过千万次,而且深深的刻在自己的心头上。
我以前是不是见过老许呢?丁敏柔自问。
老许好像感觉到有人凝视他,抬起头用深幽的眼神和她遥遥相望。
丁敏柔感受到老许炽烈的眼神,不觉的心跳加快了。
我是怎么了?为何会对初见面的人有如此强烈的感觉,甚至还未说过话。
为了掩饰自己的感觉,她急急的躲进自己的房间,关上窗户。
压抑自己的心跳,穿上昨天的衣服。此时肚子传来咕噜声,她觉得自己的肚子好饿,于是走出房间准备祭祭自己的五脏庙。
丁敏柔走进餐厅,只见方雯已经坐在餐桌前吃早餐,她一见侄女走进来,连忙招呼侄女坐下来。
“敏柔,昨晚睡得好嘛?”
“睡得很好,谢谢伯母的关心。”
“咱们是一家人,不用太客气。”方雯对著侄女温柔的说:“昨晚见你睡熟了,就没有叫你起来吃晚饭,你一定很饿,陈妈准备了很多早点,你尽量吃。”
丁敏柔一边吃早点,一边打量著偌大的餐厅,只见自己和伯母两人,不禁好奇的问:“伯母,怎么不见伯父和堂妹一起用早点呢?”
“你伯父工作一向很忙,最近美国有一个财团要来台湾投资,你伯父想要争取这次合作的机会,所以这阵子会更忙,搞不好这几天会住在公司里。晓晴那个孩子则是爱玩,留话给我,说是跟朋友出去玩一阵子,真不知道她哪来那么多的精力。”
丁敏柔听见伯母的解释,因为不必那么快面对伯父而放下忐忑不安的心,但却遗憾不能见到自己的小堂妹。
方雯也因担心出游在外的女儿,显得心不在焉,表现出少有的忧虑,但一会儿又消失不见,回复一脸的精明干练。
抬头注意一看,丁敏柔仍穿著昨天的衣服,皱著弯弯的秀眉懊恼的说:“这几天伯母会比较忙,你好好的在家休息,伯母以后再带你去买一些必需品。这几天你先拿晓晴的衣服来穿吧!伯母要出门了,你要多吃点东西,照顾好自己的身子。”
说完放下咖啡,拿起皮包便优雅的走了出去。
方雯离开后,丁敏柔一个人孤独的坐在空旷的餐厅中,觉得这华丽的大房子只有冰冷的空气在迴盪,没有一丝一毫的温暖,还有一股侵蚀人心的冷漠,难怪这房子中的人总令她感到不安和恐惧。
除了伯母以外,连看到一个人也难,大家各忙各的。推开吃剩的食物她已经失去胃口,只有寂寞沉甸甸的压在心口上。
丁敏柔漫步走出餐厅,决定好好逛逛这大房子,也许可以藉此了解那些她不认识的亲人。
走遍这间大房子,丁敏柔更加觉得自己和这批亲人格格不入。
想起在医院初见伯父的那一刹那:她一见亲人来认她而惊讶,可是伯父看她的眼神,却令她不由自主的感到害怕。
那眼神好似一隻猫盯上自己的猎物,再加上这房子里诡异的气氛,使她心中的不信任也越来越深。毕竟“物以类聚”什么样的人住什么样的房子。
不知不觉走到庭院中,暖暖的冬阳照到她的身上,寒风也徐徐吹来。囚有太阳的照射,令她感受不到清晨的寒意。
丁敏柔决定放下心中的不安,享受一下优閒的时光,看着院中树木翠绿茂盛,充满生气。自己的身体好像也健康起来。
忽然,一阵剪刀修剪树木的声音打破宁静,也打散她优閒的心思。随著声音看过去,她看见一位园丁正忙碌的修剪树篱。
魁梧结实的背影,令丁敏柔的心再度涌上熟悉的感觉,还有一种无法言喻的安全感,更有—种莫名的渴盼。
丁敏柔在心中不停的想:为什么我会对刚认识的人,有如此强烈的感情潜存在心底的深处,好像见到久别重逢的亲人。
这种感觉一次比一次强烈,让她无法将它忽视,也不想忽视。也许在她未失去记忆前,见过或认识老许,但这可能吗?
她不断的在空白的脑海中思考,希望能找回一点自己的过去。直到一阵叫声打断她的苦思。
“小姐,小姐。院子里风大,小心著凉。”出声的正是沉默的园丁老许。
一脸憨厚的表情,就像个老实的乡下人,双眼中有掩饰不了的关怀。
丁敏柔专注的望着老许黝黑深幽的眼神。她有一种奇怪的想法,她觉得老许的眼睛应该是银灰色的,她不知不觉说出心中的想法:“你的眼睛应该是银灰色的,怎么会变成黑色的呢?”说完才惊觉自己的失态,难为情的低下头说:“对不起,我失礼了。”
老许淡然的说:“没关系。”黝黑的双眼却异常温柔的看着害羞的丁敏柔,眼中有无法抹去的笑意和欣喜,心中不住的欢呼。她记得,她还记得我,她并没有完全的忘记,她记得对我的承诺。
“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丁敏柔腼腆的问。
“我叫老许,只是一个临时的园丁。”
“临时的?!”她抬起头,好奇的问。“怎么说呢?”
“这里的园丁叫老张,他回大陆探亲,这段时间由我暂时代替他。”
“哦!原来是这样子。”她失望的应道。听见老许只留下一阵子,她便觉得难过,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叫丁敏柔。”她自我介绍“他们是这么告诉我的,也不知是真是假。”收起自怜的情绪“希望我们能成为好朋友。”她露出一抹笑容,一想到自己有了一位朋友,笑得更加灿烂。
“我们已经是了,小姐。”老许恭顺的回答,可是心中却因丁敏柔的笑靥而情思翻搅。
“那你以后别叫我小姐了,就叫我的名字吧!”丁敏柔兴奋的说道。脸颊因受到太阳的照射,一扫昨日的病容,显得健康有光泽,不由得令老许痴痴的凝视她。
“老许。”她不耐烦的催促,希望能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因为这个家带给她的孤独太深,她需要一些温情来温暖她空虚的心灵。
而老许给她的印象实在太好也太深刻了,再加上昨天初见面,他为自己解困,不惜得罪伯母,更是令她感激。
老许被丁敏柔不耐烦的语调打断绮思。不由得在心中责备自己。
冷冽呀冷冽,身处龙潭虎穴之中必须处处小心,至于敏儿,等到丁仲平的事结束后再决定如何做,打定主意后,也稳定心思面对心爱的女人。
“老许高攀不起。”他惶恐的说。
“老许,职业无贵贱之分,最重要的是堂堂正正的做人。”丁敏柔一副晓以大义的模样。好像地面前所站的人不是而、六十岁的老翁,而是十七、八岁的毛头小子。看得老许心中又好气又好笑。
“既然小姐如此看得起—位园丁,那就依小姐的意思办吧!”老许妥协的说。
“你又叫我小姐了。”丁敏柔都著嘴不高兴的说。
“那叫你敏儿吧!”老许脸上漾著温柔的笑容。
“敏儿!这个小名我喜欢。”她高兴的拍手“不过好像有人经常这样叫我。”她偏著头,努力思索,可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也许记错了。”她伸手轻拍自己的脑袋。
老许看见她放弃思考,高悬的心才放下来。他怕她太快恢复记忆,会打乱所有的计画,也危害她自己的安全。又见她纯真的反应,不由的笑出声来。
听见老许低沉浑厚的笑声,丁敏柔的血压不由得上升,心脏好像也要跳出胸口。因为那笑声是如此熟悉,好似在梦中已听过千万次。
为了掩饰自己的失常,她高兴的说:“为了庆祝咱们成为朋友,我帮你打扫院子。”
“那怎么行呀!”老许为难的说。
“你不答应,就是不当我是朋友。”她假装难过的低下头。好似受到婆婆欺侮的小媳妇,有宽无处诉。
老许望着眼前楚楚可怜的小女子,心中涨满了柔情,可是又不知如何拒绝她的要求,只有无奈的摇头歎气。
丁敏柔看出老许的心意并不是很坚定,决定拿出女人的看家本领,撒娇矇混过关。
“老许,好嘛!我在医院住了好一阵子,每个人都当我是玻璃一碰就碎,我都快闷死了。”
老许看见敏儿哀求的神色,听著她娇爹的嗓音,实在不忍心拒绝她的要求,只好点头答应她的要求,但也开出自己的条件。
“敏儿,要帮忙可以,可是你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复原,只可以做些轻鬆的工作。如果累了就请你休息,别硬撑著,否则身体会吃不消的。”
老许脸上充满关怀,细心的叮咛她,令丁敏柔的心中充满了温暖和感动“我知道,我会小心的。”说完弯下腰拿起扫把,转身开始扫地。
“慢慢扫,不用心急。”老许不放心的再一次叮咛。
听见老许不放心的叮咛,她又转身面对老许,一脸促狭的说:“老许呀!是不是上了年纪的人,都跟你一样的唠刀呀!”
说完吐了吐舌头,笑着跑开去。
这丫头失去记忆,反而变得顽皮,难道这是本性吗?老许心中惊讶的想。
看见丁敏柔拿著扫把愉快的扫著地上的落叶,老许拿起剪刀继续修剪树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