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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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早醒来,胥桀发现水姒已经坐在阳台外。

    他起身梳洗后走出去,却看见水姒望着前方轻笑,这让他很好奇,于是他便走过去看,没想到阳台下竟是一个背着吉他正在演奏的男人,明显看得出那个人正在对水姒示爱!

    甩去心中的不痛快,他带着微笑走过去,弯下腰亲吻了她的脸颊。

    “早安,亲爱的。”

    “你醒啦?不多睡一会儿吗?”她仍是笑容满面。

    他故意暧昧的靠近她的耳朵旁,诱惑力十足的纾发自己的不满。“再睡,-就要被人抢走了。”

    “他唱得挺好听的啊。”

    “我很感谢他陪-,不过我们该出门了。”拉起她的手,胥桀快速地离开阳台,独留下仍抱着吉他的男子愣在那里。

    直到吃早餐时,胥桀仍然有些闷闷不乐。

    水姒笑着拉拉他的手“喂!吧么板着脸?”

    “没事。”

    “没事就笑一笑嘛,我们是出来玩的,又不是找气受。”

    没深究自己莫名的不快从何而来,他只是不悦地抱怨“那-先说,-刚才干么在阳台那里坐这么久?歌真的那么好听吗?”

    “是挺不错的啊。”她优雅地叉起一片火腿送进口中。

    “-”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在吃醋。”水姒淡淡提醒。

    “我哪有。”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马上否认,并准备闪躲这个话题“我是担心-被人骗,说好一起出来一起回去,如果-发生意外,那该怎么办?”

    “我会被骗?天方夜谭。”

    “那么有自信?”

    “嗯,因为你在我身边,你会保护我的。”直视着他的眼,她的笑容里漾着信任。

    听到她这句话,胥桀的心中突然滑过一丝暖意,脸色也倏地由阴转晴。

    “吃饱了吗?”

    水姒突然开口,让他一时反应不过来。

    “我看你应该是吃饱了,那我们走吧。”见他没反应,她自问自答地站起身。

    回过神,胥桀连忙跟上。“对了,车子我已经租好了,那行程呢?-有什么计划吗?”

    “我们先去教皇宫!在十四世纪时那里曾是教皇所居住的行宫,目前改为美术馆,听说这是必去的景点。”

    “喂别走这么快,fly!”

    这几天两人维持着和平快乐的气氛,谁也不提第五天即将会发生什么事。

    听说每个人到了任何地方,就会被那里的气氛影响,而普罗旺斯特殊的风情,纯静又有种让人难以形容的心动,令水姒完全放松自己,和胥桀一起笑、一起闹、一起享受每天宁静的下午茶。

    他果然遵守约定,所以她也不发动言语战争,但她清楚这只是一个借口。在飞机上决定说出深藏心中多年的秘密时,她就有种感觉,觉得自己说出口的不止是秘密,倒像是找寻到另一个寄托的重心。

    她知道自己该把握这几天,因为他们是同一种属性的人,碰在一起不是朋友,就是敌人,而她的朋友很少,所以总是格外珍惜。

    “这就是曳引桥,也是梵谷桥。”走在桥上,水姒对胥桀这么说着。

    “挺不错的嘛,我似乎可以想象当时梵谷第一次看到这座桥时的心情。”

    “有这么深的体认?那就好了。”

    “哦,话中有话哦。”胥桀隐约感觉到气氛的不同。

    “这里,就是我明天约好要和他们见面的地方。”

    水姒突然主动提起,让胥桀的心也随之严肃了起来。

    “为什么早一天带我来这里?”

    深吸口气,她缓缓说道:“既然这次计划已被你识破,我也会愿赌服输,中止他们的婚礼。明天我希望独自和他们见面,不希望你在场。”

    “怕场面失控吗?”他平静的问。

    “怕你会恨我。”

    蹙起眉,他不明白她话中含意。“什么意思?”

    “你会明白的。”

    “我希望-现在告诉我,我不想猜。”

    忽视心中那股疼痛,她仍是选择按计划进行。“对不起,我破坏了气氛。”

    看她坚持不说,无奈之下,他只能苦笑。“-也知道,那-干么提呢!”

    “请你吃饭作为补偿。”强装出笑脸,她偏头看向他。

    “那我就不客气了,走吧。”

    虽然隐约觉得她不对劲,但胥桀决定不再多想,只想好好地把今天过完。牵起水姒的手,他们快步地朝着车子跑了过去。

    隔日,胡亚璇和水跃依约来到曳引桥,两人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fly,托-的福,我们玩得好开心喔!”胡亚璇先开了口。

    水跃马上接口说:“是啊,这里好棒,-没有一起来实在是太可惜了。”

    “我有事要做,再说你们两人世界不是很好吗?”水姒微笑以对,而这番话让胡亚璇害羞地低下头。

    “我们明天就要回台湾了,不如今天一起去玩吧。”水跃仍然沉醉在喜悦中。

    “跃,我不是自己到法国来的,有个人陪我一起来。”

    “是谁?”两人异口同声地问,看来挺有默契的。

    “胥桀。”她淡淡地回答。

    “天啊!”胡亚璇不敢相信地用手-住嘴。

    “-为什么带他来?”水跃大声质问,让路过的游客吓了一跳。

    水姒不在乎的回答“这是战术,为了赢,我必须引他离开台湾。”

    “这几天-还好吧,都跟他在一起吗?-到底在做什么?”身为哥哥,水跃难掩担心地问。

    “放心,就如同那个人说的,若是我不愿意,谁能欺负我?这几天我们玩得很开心,但我想,就到今天为止吧。”

    “为什么?fly,别再神秘下去了,我想知道答案。”

    “急什么呢?知道这些对你而言没多大的帮助,我只是来通知你们,明天的飞机,记得准时。”水姒的表情又回复成漠然。

    但水跃并未被打发,皱着眉说:“fly,-就是这样,每次做什么事都只靠自己完成,其实我们也是可以帮-分担的。”

    “跃,你在紧张什么?说不定回台湾后,一切的局面都会改观。”

    “那-告诉我,-在做什么?”

    “做一件回台湾后就是敌人的事。总之,好好过完今天吧,这样才能面对回台湾后必须面临的战争。”说完,水姒转身就走。

    水跃想追上去,却被胡亚璇捉住。“水跃,你不会不了解fly的个性,她不说的话,没人可以逼她,我想回台湾后就会有答案了,只剩一天,你就忍忍吧。”

    “可是我怕她会有危险,她和胥桀在一起啊。”他烦躁地爬了爬头发,忽略了身旁女子一脸受伤的神色。

    “水跃,你”胡亚璇沉默了,她的心里有一个声音悄悄提醒着,但她选择听不见。

    很久没关心公司的事,于是胥桀趁水姒外出时,到商场买了一台电脑,设定好后马上连上msn,才一上线,谷亦樟马上就开启了对话框。

    〔干么这么想我,火烧**了吗?〕他的心情极好,所以想调侃一下好友。

    〔难得你还有心情开我玩笑,为什么打你手机也不开机,电脑也不上线?〕

    〔手机没电,行李又被送到另一个国家去,我今天才刚买一台新的。怎么,发生什么事了吗?〕他觉得有些不对劲。

    〔有人传假消息让我们的股票大跌,也有不少握有一定数量的股东把股票给卖了。〕亦樟的回答飞快地显示。

    〔知道对方是谁吗?〕这个消息让胥桀的心情从天堂直落谷底。

    〔目前还查不出来,但如果我猜测的没错,那个人是为了收购我们的股票而来,因为这些散股似乎都往同一个方向流动。〕

    〔你猜谁最有可能?〕虽然这么问着,但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会不会是副总?〕会和胥桀作对的只有他,谷亦樟自然而然地联想。

    〔不,不可能是他,他没有这种能力,我和他斗了这么多年,清楚得很,你放心,我明天就搭飞机回去,你先告诉我谣言是什么,我来想办法消毒。〕

    “主子,我想办法拖了谷亦樟三天,也出面和卖方交涉,现在我们已经取得争盟百分之九的股份,估计明天就可以收购完成。”姚雨筝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显得有些遥远。

    “很好,辛苦-了,我想他已经知道这件事是我做的,所以我明天就会回去。”水姒欣慰地说。

    “主子,-会有危险吗?”她不免担心。

    “不至于,现在的我们已经无法伤害对方了。”

    “是吗我明白了,那一切小心。”

    “-也是。”

    挂上电话,她抬头看着天空,不明白为什么看不到那应该布满天空的星星,还是她的眼睛,已经被黑幕给层层包围住了?

    走进饭店,推门进房,果然看到胥桀坐在那里,数数桌上的酒瓶,看样子他喝了不少。

    “舍得回来啦?”尽管黄汤下肚,他却未显露丝毫醉意,只是危险地直勾着她的眼。

    “我总不能打扰他们太久。”

    “我真的太小看-了,先是让我一步步走进-的陷阱,然后在我最开心的时候,再一脚把我踹到山谷里。”他冷着脸指控。

    勇敢地迎视他的眼,水姒轻声说:“我承认自己玩得不够光明正大,但兵不厌诈,不是吗?”

    “看来-连这一步都算到了,很好,干脆把-的目的和手段都交代清楚,别老是玩阴的。”

    “如果手上没有筹码,我没有把握赢你。”走近他,她双手环胸地道出事实。

    “于是-就把我引出国,还让我自以为聪明,将计就计的留住-的助理,只为了拖住亦樟通知我?老实说,我不会原谅-的。”

    “我会走到这一步,压根就没想过要你原谅我,因为我知道我们终究会对立,为了遵守对大哥的承诺,我必须让水跃幸福。”想出手抚去他眉间的愤怒,但水姒却发现自己无法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

    听见她的回答,他火大地咆哮出声“难道我们之间必须永远卡着唐尔山吗?”

    “卡着的是十二亿!你不能放弃,我也绝不放弃。”

    “-知道什么?我爸爸当年为了赚钱,把我和妈妈冷落在一旁,直到妈妈的外遇曝光后,他更是变本加厉,每天都不回家。为了钱,我忍受了多少的孤独和寂寞,这些钱是他唯一留给我的,难道我连收下都不行,还得让给别人吗?”胥桀痛苦的闭上眼。

    “我知道你誓在必得,但也请考虑亚璇的心情。将心比心,你不想放弃你爸爸唯一留给你的东西,就要逼亚璇放弃她最爱的男人吗?”

    “这是两码子的事,不能相提并论。”扬手一抬,他冷酷地止住她的话。

    水姒却不让他逃避。“根本就相同,是你对自己太宽容,我也不想跟你搞成这样,但我不得不,即使得不顾一切,用尽所有的心机,我也要达成目的。”

    “水姒,我太低估-了。”

    “我说过,你会恨我的。”她幽幽一笑。

    “-根本就是故意的。”

    “我是,所以我无法说什么。”

    看她那么果断的承认,胥桀再也忍不住地站起身,快速抓住她的双手,并将她压制在床上。水姒没料到他会这样,但她也没有挣扎。

    胥桀深深地看着她,喃喃低语“-就是有这种魔力,让爱上-的男人无法痛恨-的无情,明知道-的每一步都是经过设计”

    “胥桀,相信你看得出来,这几天的相处,我们之间没有半点虚假。”她静静的说,却因他的话而红了眼眶。

    “-以为-的话还有可信度吗?”被愤怒蒙蔽双眼,他大声质问。

    强忍住眼泪,她偏过头不看他。“这是真的,你不相信我也没办法。”

    “是吗?那我是不是该表现出受宠若惊的样子?”

    “那是你的事,你高兴怎么做就怎么做。”如果这是最终的结果,那就这样吧,反正她已经没有什么好失去了。

    “水姒,-真是该死的冷静,有时候我真想杀了。”

    “你不会的,因为你舍不得放弃这场游戏,你想赢,所以你需要我。”

    他恨恨地说:“太聪明的女人容易让男人挫败,-根本是以击溃男人的自尊为乐。”

    “太假的女人令男人作呕,太笨的女人引不起男人的兴趣,所以我不想假装笨女人来委屈自己配合,要是他们想赢,就得提升自己。只是胥桀,你是我最不想挑战的对手,因为我知道,我们迟早会走到这一步。”转过头,她瞅着他的眼。

    她说得没错,两个互相吸引的人走到这一步,的确是件很痛苦的事,没有人想放弃自己的坚持,但更加不想放弃对方。他们两人,就像是互相照着镜子一样,比计谋、比手段,同时,也比谁爱谁多。

    “fly,或许-是上天派来考验我的,-真是让我难以捉摸,难以放手”

    说完这句话,胥桀带着痛苦的眼神,深情地凝视着她,低下头吻住她微启的红唇,在品尝到记忆中的甜美后,更加让他意乱情迷,而手也情不自禁地往她玲珑有致的身躯抚去

    突然间,他的手被她握住,并反制到他身后。用另一只手撑起仍充满着**而尚未得到纾解的身体,他不解地看着她。

    水姒深吸一口气,对他笑了笑“让你吻,是因为我也很喜欢你,但别做会让我们以后见面都尴尬的事。”

    “原来-对我也有好感,直到现在-说出口,我才深刻感觉到。”他嘲讽地笑着。

    “当然,你这男人太危险了,如果不够理智,我一定会沦陷。”

    “如果我想继续下去,-能阻止得了我吗?”他狂妄的宣示。

    看着他,她只觉得心痛。“不能说不行,你知道我的能耐。不过,我仍然希望你当个君子。”

    “和-对打,我不见得会输。”

    “我知道,但你也会累到没什么性趣的,不是吗?”

    “-果然够了解我,只可惜今天是我们当朋友的最后一天了。”

    胥桀坐起身,水姒也放开了牵制他的手,跟他并肩坐在一起。

    “会选择再走进这个房间,就是因为我也体认到这一点。”将散乱的发髻解开,一头长发顿时奔泄而下。

    望着她,他强撑起涣散的意志,冷声说道:“我只能说,回到台湾,我将会尽全力迎战,不管-的手段和目的是什么,我都不会让-得逞。”

    “最好是这样,我很期待,真的。”

    听到她这么说,胥桀点了点头,站直身子,面对窗外。

    “fly,我忍不住会想,或许我们俩就只能这样了,但是我真的很想知道,这段时间,-真的有对我动心吗?”

    “就如我说的一样,你和大哥不同,因为你是我第一个爱的人,这是事实。”也是痛苦的来源,水姒苦涩地想着。她走到他身后环抱住他“就算我们只能是敌人,我也会支持你的决定。”

    “为什么-要出现?如果-不出现就好了”胥桀转身紧紧地抱住她,每一分力道都代表着他的无助与愤怒。

    水姒缓缓闭上眼,不再说话,只是任由他抱着,一滴晶亮的泪水无声地印上他的胸膛。

    不对劲,这两个人实在太不对劲了!

    虽然他们不排斥和对方坐在一起,但也没有交谈。胡亚璇和水跃从椅缝中偷偷观察他们,但又得在他们发现前闪避。

    胥桀其实是知道的,只是他也没空做些什么来停止他们对自己的注意。

    在这趟回程上,他一直忙着计算损失,根据亦樟的调查,他们的散股丢出了将近百分之十的股票,他猜十之八九已经流到水姒的口袋,目前他已稳定市场,股价也开始止跌回升。副总那里则可能因为消息收得慢,也可能是目前没资金,所以并没有购买任何股票,这表示他仍然是争盟最大的股东,现在只等水姒再出招了。

    而水姒也在盘算着回台湾后的行动。从雨筝那里知道sun成功收网,而股票总持有数也达到她所希望的数目,所以她已有足够的筹码和胥桀谈判,但她猜不到胥桀回台湾后会怎么做,如果这件事她没有想通,就不可能成为赢家。只剩两个半月了,这有可能是她的最后一步棋,她必须想透,也想仔细。

    “请问你们要吃鱼还是鸡?”空姐有礼地询问自两人头顶飘来。

    “我不想吃,谢谢。”水姒想也不想的回答,整个人还在思考该怎么做到让他无法破解。

    “两份鱼,谢谢!”胥桀突然开口点餐。

    “我没有说要吃。”她不耐烦地对他说。

    他放下谷亦樟传给他的报表。“-又不吃了,我不是说过,和我在一起,-三餐都得正常。”

    “可是我真的不饿啊,而且飞机上的东西不好吃。”她小声回道。

    “昨天-不在我的视线范围内,所以我猜-一定又不记得吃东西。无论如何,-多少吃一点,就算吃一半也行。”

    “胥桀,我真的不饿,不要勉强我好吗?”

    看着她苍白的脸,他仍是坚持己见“fly,回到台湾后,就算我想勉强-也不可能了,所以-再让我霸道这最后一次,好吗?”他淡淡地说。

    水姒这才平静了下来,缓缓地点点头。

    空姐听不懂他们争吵的内容,只能在他们不争吵时再次询问,在得到了明确的答案后才微笑离开。

    水姒低下头,小小声地说:“胥桀,对不起,但很谢谢你这几天的照顾。”

    “这几天也是我这辈子最快乐的日子,所以不能全怪-,我想过了,不管未来的结果怎么样,-将是我一辈子永远不会忘记的回忆。”

    他微笑地看着她,水姒抬起头,也漾满了笑容。

    “你也是,对我而言!”

    下飞机后,胥桀在离别前伸出手“再见了,敌人。”

    “祝好运。”水姒与他握手,在他眼中看见一丝与自己相同的依恋。

    一同坐进水家前来接机的座车后,水跃回过头看着一脸若有所思的水姒,忍不住开口“-有把握赢吗?”

    “没看到他的对策,谁也没有把握会赢。”

    在飞机上想了很久,仍然想不出他的下一步,既然猜不到,索性不猜了。为了水跃,她必须充满信心,现在已无关要不要实现对大哥的承诺,面对胥桀,她不想输,也绝不能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