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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要和我谈谈吗？谈什么？你说吧，我洗耳恭听。”以墨还是冷冷地站着，狭长的眼睛里有以然看不懂的情绪。
“……”
“说啊，怎么不说了。无话可说吗？”
“……”以然轻咬自己的嘴唇，沉默着。以墨的情绪太激动，完全超出了自己的想象。一定是有什么地方不对，出了什么问题，但是她却不知道问题究竟是出在哪里。
“既然你无话可说，就滚出安源大厦，不要再进来了。安以然，我不想看见你，一点都不想。”
以然全身都僵硬了起来，动一下都似乎能够听到骨节发生的“咔咔”响声。爱一个人是如此的艰难，爱一个你不了解或者还恨着你的人，就更加的艰难。
放下那些食物，以然慢慢地转身。眼眶里涌起了一层水雾，她倔强地不让它掉下来。每走一步，都异常艰辛。双腿如灌了铅般沉重着，动一下就能把她全身的力量抽离出身体。
跋山涉水般地挪到电梯边，身后传来以墨冷冽没有温度的声音：“把这包东西扔了，别放在这里碍手碍脚的。”
“叮”的一声，电梯门刚好打开，以然机械地迈动步子站了进去。门很快合上，但是她却似乎听到了“怦”的一声巨响，那是她辛苦了一个上午的心血，被掷在了垃圾桶里的声音。
一行清泪再也抑制不住地涌出眼眶。以然仰起头，汹涌的泪水还是顺着脸颊，滴落了一地。
是谁说，悲伤时只要仰起脸，眼泪就不会掉下来。
*
正午的阳光，白白的能够晃花人的脸。以然置身在秋日的暖阳中，却还是周身冰冷。街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但是以然看不到，听不到。
“你不要命啦！”一声尖锐的刹车声响起，随之而来的是车主无边的谩骂。
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骂吧！骂得再狠，又怎敌安以墨的一句“我不想再看见你”，来得剜心割肉。
喇叭声，刹车声，谩骂声，不绝于耳。安以然置若罔闻，依然毫无所觉地行进在川流不息的车流中。
“对不起，对不起！”一个男子从一辆黑色奔驰车中冲了出来，一边对被迫停车的众人说着“对不起”，一边向如木偶娃娃般的以然冲去。
“然然……”他一把拖住还在漫无目的地走着的她，把她按进了自己的怀里，用手拍着她的后背，轻抚着，嘴里喃喃地叫着她的名字。
以然有些不知所措，还有些茫然，她不知道为什么会在温晨星的眼里看到惊恐，还有沉痛。
“大哥。”她咧开嘴想要对他笑一笑，但是发现自己的脸部表情好像僵硬了般，不受自己的控制。
“没事，有大哥在，什么事都不会有。”他还是安抚着她，并拥着她向路边的车子走去。
过了好一会儿，街上的交通才算恢复。
温晨星帮她系好安全带，载着她到了一家咖啡馆。
找了一张临窗的桌子坐下，温晨星点了两杯热腾腾的咖啡。上来的时候，他把其中的一杯端到以然面前，劝哄着说道：“然然，喝点热咖啡，定了定神。”
以然听话的接过，没有搅拌就重重地喝了一口。好苦，她的整个小脸都皱了起来。可是嘴里的苦涩，却让她心里的苦减淡了一分。端起杯子来，她又重重地喝了一口，并让那股浓浓的苦涩游走遍她口腔的每一个角落。
看着她那近乎自虐似的喝法，温晨星一把夺下她的杯子。加入方糖后，慢慢地帮她搅匀。以然喜欢吃辣吃酸吃甜，最不喜欢吃苦涩的东西，平时苦瓜之类的食物根本不会进口。
“你这又是何苦？”他说这话的时候，胸口堵得异常难受。当他在车流中看到她纤弱的身影时，心陡然就蹿到了嗓子眼，不受控制地“怦怦”跳动着就想要飞离出他的胸膛。他平生第一次感受到什么是胆战心惊，什么是心惧欲死。这比起他在华尔街的交易市场上看到那些巨大的数字跳动变幻时，更让他惊心动魄，心魂欲裂。
“大哥，人死后真的会有灵魂吗？”以然不去看他的脸，看到一个关心你的人，为你担惊受怕，心里必然是不好受的。
“不知道。”温晨星有些气恼地看着她，粗嘎着声音回答她。
看到她面临危险的时候，他的心疼得要死。这时候她却又来问他，人死后会不会真的有灵魂。
“如果人死后真的有灵魂，那你说死后的灵魂会不会护着她最爱的人，永远都不愿离开？”
“以然，你脑子里都装得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不管你在想什么东西，你都必须给我忘记，我不想再听到你说这些胡言乱语了。”
“这怎么会是胡言乱语呢？我是很认真地问你的。大哥，你是清华的高材生，又在美国都了博士，你一定什么都知道，对不对？那你告诉我，人死后是不是还能够保护着他想保护的人，爱着他想爱的人，是不是还能够默默地守护着他想守护的人？”
“你说什么傻话呢？人死后，什么都没了，都烟消云散了。怎么还能够去爱你想爱的人，去守护你想守护的人呢？如果你真爱一个，你就应该好好活着，这样才能够守护他爱他呀！”
“可是她活不了啊！她也没有办法。她虽然很爱很爱她，但是她却不得不离开。”
她把头抵在玻璃窗上，看着那些忙忙碌碌的芸芸众生。她觉得他们真幸福，虽然每天都过着紧张快节奏的生活，但是他们能够健康的活着，这就已经比很大很大的幸福了。
“然然，没有什么事情是没有办法了解决的。只要我们好好活着，就一定能够想到办法。”
以然看着温晨星眸子里闪着的惊惧忧伤焦急的光，知道他误会了。
“主治医生说，她的生命意识虽然在恢复，可是脏器功能却在衰竭。除非有奇迹，否则她苏醒以后，随着生命活动的加多，只会让她死得更快。大哥，我很害怕。我怕她不醒来，又怕她醒来。因为，她不醒来，其实跟死去也没有什么区别，只不过是全身插满管子，直挺挺地躺在那里。可是如果她醒来，我虽然能够跟她像普通母女一样，朝夕相处一段时间，但是她最终将会离开我去，连身影都不会给我留下一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