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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孔，怎么样，照到满意的照片没有？”
小孔向她比了一个OK的手势。
“那就行了。”郝佳从人群里退了出来，拍拍手轻松地说道。
“郝姐，你怎么不提问啊？”
“我录音了。想要的问题都被他们问了，我录了音就可以。再说，这些提问根本就没有什么价值。我们找个地方坐下吧，只需要等到拍卖会的高潮再拍几张有价值的照片就可以了。”
什么？等就可以了。小孔觉得跟郝姐出来跑新闻也太轻松了一点，与别的记者上蹿下跳忙得要死完全不同。
“郝姐我们这样会不会被开除啊？”与郝佳坐在角落的休息椅上，小孔摆弄着自己的摄像机，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
“怎么，不信你姐啊？”郝佳跷着二郎腿，悠闲无比。
“嘿嘿，当然不是。就是觉得跟着郝姐跑新闻也太舒服了点。”
“这话算你说对了。姐在这一行也混了好几年了，知道公众最喜欢看的是什么东西。只要能够抓住公众的眼球，那新闻是真是假，又有谁计较啊？”郝佳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有些无奈，又有些嘲弄，最后却都化作了嘴边一抹触目的讥笑。
小孔的专业是摄影，对新闻焦点、新闻价值什么的不是很懂，但看到郝佳脸上的表情，他知道郝佳虽然在这行业里小有名气，但成名背后肯定也充满辛酸。
“你知道姐一开始的时候是做什么新闻的吗？”郝佳点燃一根烟，熟练地吸了一口，后来又似想起什么似的，赶紧掐灭。这是高级公众场所，不允许吸烟的。
小孔摇摇头，眼神里些许的期待。
“社会调查。说白了就是那种明察暗访，挖贪官，揭奸商，关注国计民生，关心普通百姓的暗访记者。你别说，刚开始的时候，姐觉得自己这个职业是神圣不容侵犯的，全身心的投入。有时候为了蹲点取素材，经常整宿整宿的不睡。回家后，还要拼命赶稿。满心欢喜的把稿子拿给头儿们看，你猜怎么着？”
小孔又摇头。
“毙了！”
郝佳话里讥讽之意是那么明显，连瞳眸里都溢满了讥笑，但脸上的表情却是一片淡漠。
小孔知道，这种淡漠里藏着的是更为沉没的无奈。刹那的失神过后，他问：“为什么呀？”
“为什么呀？”郝佳喃喃地重复了一遍，“因为这社会不需要真相。”
“……”
长久的沉默。
“读书时，导师跟我们说‘新闻最重要的是它的真实性，真实是新闻的灵魂。’上大学后，‘用事实说话’成为了我的口头禅。没想到，参加工作后，只用了半年，就让我几年堆积起来的信念，全部冲垮。”
“郝姐……”
“别安慰我！小孔，你还年轻，姐只想告诉你，凡事别太认死理。我们做不了救民于水火的英雄，能够做一个娱乐大众的小丑也不错。只要记住一点，别害人就行。”
小孔虽然不知道郝佳为什么要跟他说这话，也许她只会压抑了太久，急需找一个人诉说一番，但他还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郝佳看到小孔脸上那坚定又认真的表情，“噗”的一声就笑了。这孩子还真是涉世未深，纯洁可爱的可以。
“请大家静一静，拍卖马上开始。此次拍卖共有十件拍品，它们分别是由童悠悠小姐捐赠的……”
主持人一一介绍那些拍品，郝佳和小孔都不太关心。接下去上张副市长的讲话，无非是说这次拍卖具有如何如何的意义，能帮多少多少的人，政府部门和慈善机构将如何如何善用这笔款项。都是些冠冕堂皇的台面话，不听也罢。郝佳只能拿眼睛去瞟坐在离主席台不远的安以墨，发现他此时也心不在焉，手里拿着酒杯，轻轻地晃荡。童悠悠坐在稍远的一张桌子，正好在安以墨的侧后方，此时正优雅地笑着，貌似在很认真地听着张副市长的话。但是，郝佳却敏感地捕捉到了她有意无意瞟向安以墨的眼神。
“这个新闻也不算太假……”她轻喃出声。声音太轻，小孔没有听清。
“郝姐你说什么？”
突然凑近的一张俊脸让郝佳吓了一跳：“小孔，你知道不知道人吓人也是会吓死人的？”
“吓着你了，对不起。”小孔的脸“腾”的一下，红了起来。
“好了，算了，不与你计较。”郝佳挥挥手，一副大人有大量的样子，“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拉着小孔就一阵嘀嘀咕咕的耳语。
“就这样？”
“对。”
“你是说，等下其它拍品的情况我们一概不用管，只需要抓住安以墨拍下童悠悠时的就可以？”
“嗯哼！”郝佳再次肯定地点头。
“你怎么知道安以墨一定就会拍下童悠悠的东西？”
“因为童悠悠是今天最大的腕。所以，安以墨一定会拍下她的东西，而且会用调价拍下。即使童悠悠拿出来的仅仅是一件破衣服。”
小孔觉得难以置信，只好拭目以待。
拍卖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九件拍品，陆陆续续的都以不错的价格拍了去。
安以墨的拍牌放在桌子上一次都未动，只与身边的张副市长交谈着什么。脸上神色很淡然，身上那股与生俱来的傲气，连身为高官的张副市长都望尘莫及。
其它的媒体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这A市最年轻富有的总裁，打的是什么主意。难道他只是来凑热闹的？花了十几万拿到最好的位置，只是来凑热闹，真是有钱烧的。
因为安以墨长时间没有什么动静，摄像机不再捕捉他的身影，纷纷把镜头对准了其它的活跃分子。
“好戏开始了。记住，安以墨只会举一次牌，而且是拍板钉钉的一次牌。所以，你一定要盯紧他，一定要把这个镜头记录下来。千万记得稳住，其他人你都不用管，只须盯着他一个人，听到没？”
郝佳再次交代小孔，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明白，郝姐放心。”小孔说话的时候咬音很重，表示出自己一定照办的决心。
话虽说如此坚定，其实内心还是很忐忑。万一最后拍下来的人不是安以墨，那他们就白白错失了一次拿头条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