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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间尚算华贵的卧房里,床上静静地躺着一个少年。
少年脸色青黑,双目圆睁,眼眶,鼻孔,嘴角处,都有一道微微干涸的黑紫色印记。
更诡异的是,少年明明早已没了气息,嘴角却仍带着笑意。
卧房之外,一个面色肃然的圆脸少女,迎风站着。虽然身材娇小,但是身上气势,丝毫不输于她身后站着的几个壮汉。
“万管家,这就是万大少爷院子里所有下人了?”
“是。”
万管家擦了擦眼角的泪,哑着声音道,“本来,不该由老奴招待钱姑娘。可是……夫人哭晕过去,老爷一时赶不回来,只能……”
钱木枝抬了抬手,“万管家太客气了。”
话音刚落,一个捕快模样的男子,从外面跑了进来,在钱木枝耳边耳语两句。
钱木枝皱了皱眉,低声道:“先把尸体带回去,还有昨日万勃的衣物,一并带回去。”
“是。”
钱木枝说罢,看向一众下人,朗声问:“哪一位是昨日万勃房里的值夜?”
“我,我是。”
一个小丫鬟走了出来,看着小丫鬟红肿的眼睛,钱木枝不由得感叹万勃的人缘。
“尸体也是你发现的?”
“是,我早上跟往常一样,去唤少爷起床。喊了几声不见少爷应声,我就进了内室,结果就见……见到了……”
小丫鬟声音一哑,眼看又要哭出来。
钱木枝见状,连忙问道:“昨日你们少爷都吃了什么?”
“少爷昨儿出去跟友人喝酒,并没有在家里用饭。回来后,用了一碗醒酒汤,就匆匆睡下了。”
“昨日同万大少一起喝酒的人,你们可知道是谁?”
万管家上前道:“平日里,少爷都是和赵家大少,赵烨宁一起,余下的人就不知道了。”
钱木枝点了点头,具体的还是要等李七黎验了尸,才能知道是怎么回事。现在问来问去也没什么意义。
“这几日,劳烦万管家上心,家里的下人尽量不要出府,出城更不可以,以待传唤。
还有,这间房暂时得锁上,不许人进。”
钱木枝说罢,见万管家一一应了,这才带着人离开了。
钱木枝回县衙的一路上,都在琢磨在万家见到的人。
一直听人说万少爷心善人好,她还不以为然,今日见了万家下人,她心里还真有些信了。
万家上下,无一不在痛哭流涕,人人悲怆,看上去,谁也不像会去害万勃的人。
万勃的死状明显就是中毒,身边人暂时没有嫌疑的话,那目前唯一的突破口,就是昨日与他一起喝酒的人了。
金城首富家的傻白甜大少爷,赵烨宁。
古味居。
钱木枝口中的傻白甜赵烨宁,此刻正趴在古味居二楼的窗口,百无聊赖的往嘴里丢榛子,一颗接一颗,动作十分流畅。
无聊,实在是太无聊了。
“烨宁,那榛子虽好吃,但是吃多了喉咙难过,不如换些点心用。”
桌上不知是谁劝道,赵烨宁回头懒懒的看他一眼,撅了噘嘴,满不在乎的样子,又往嘴里丢一颗,恶狠狠的咬碎,声音清脆。
赵烨宁生的好看,一张娃娃脸,圆眼黑瞳,唇红齿白。
明明是挑衅的动作,他这张脸一做,倒像是撒娇。众人不仅不恼,反而都眼含笑意,像看着自家小辈一般。
“怎么了?赵大少爷今儿心情不好?”
坐在赵烨宁对面的王一然,浅笑着问道。这时赵烨宁的目光,已经又转到楼下了,随口答道:“只是觉得无聊。”
“无聊?那不然找个说书的,来逗你开心?你不是最爱听家长里短了么?”
“听够了,他们讲的一共就那几出。”
“那不然……”
王一然刚开了个头,就见赵烨宁猛的站起来,手中那颗榛仁也不小心落了下去。
“哎呦!那个不长眼的这么缺德?什么东西扔人家头上了?小李大夫,你没事吧?”
一个粗犷的女声传了上来,桌上众人笑开。
“一然,你快来看这姑娘是谁?她好漂亮!”
王一然闻言,凑了过去,眼睛顺着赵烨宁指的地方看。
只见街道上站着一个蓝衣姑娘,身边还立着一个清瘦少年,少年正低着头在她发间查看。
虽然只露了一个侧脸,却也能看出此女冰肌玉骨,明艳可人。
“她你竟然没见过?咱金城第一神医的独女,李七黎。”
“李七黎?”
“嗯。
她当然漂亮了,若是说咱们金城儿郎最想娶的女子,有个排行榜,那第一必然是她。”
赵烨宁“唔”了一声,“那倒数第一呢?”
桌边靠门坐着的一个男子,接话道:“那自然是母老虎,钱木枝了。”
赵烨宁撇了撇嘴,横他一眼,开口道:“不准,钱木枝并不不难看,也不是母老虎。”
赵烨宁说罢,凑在王一然耳边问:“这人是谁?”
“暴发户郑家的大少爷,郑琪。不知是谁带来的,的确讨厌。”
王一然以扇掩面,低声回答。
没等他说完,赵烨宁见楼下李七黎似乎要走,心下一慌,随便摘了手上的金戒指就朝着李七黎扔了下去。
准头很好,又打到了李七黎的肩膀。
方才替李七黎打抱不平的女摊主,又“哎呦”一声,和李七黎一起抬头,往楼上找人,而李七黎身边的少年则蹲下去,看这次落下的是什么东西。
赵烨宁这次躲都不躲,趴在窗台上露出自己最灿烂的笑脸,“对不住,不是有心的!”
赵烨宁说罢就往楼下跑,王一然连忙问他干什么去。
“去道歉!”
桌上几人面面相觑,不知是谁说了一句:“烨宁这一出,倒是让我想起了一个……扔竹竿的女人。”
“小一,是什么东西?”
楼下的李七黎有些发懵,询问身侧的少年。
孙一伸出手掌,掌心躺着一枚金灿灿的戒指。
“哟!那这……肯定不是故意的。”
路边女摊主瞪圆了眼睛,替赵烨宁辩解道。
“七黎,孙一?你们怎么在这儿?你爹出门了?”
赵烨宁还没等跑到楼下,钱木枝带着两名捕快,先到了一步,远远的便与李七黎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