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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一件飞天石雕,林海薇莫名其妙成为康齐口中的合伙人。
整个下午她躲在两坪大的工作室专心捏陶,浑然不觉夜已深沉,直到肚子不断发出“咕咕”抗议声。她才警觉空无一物的胃早已饿得痉挛。
她不得不暂停手边的工作脱掉围裙,扭开水龙头将满手泥巴冲洗擦干,拿手指头耙梳一头乌亮的长发,转身抓起小钱包,趿着拖鞋就近到7一eleven买点吃的祭祭五脏庙。
当她闲闲晃过书架前,立刻被一张十分眼熟的人物封面给吸引住脚步,她抽出这本专门报导影剧圈内幕消息的周刊,兴致盎然的翻阅着。
“哦,原来他真是鼎鼎有名的大明星。”她的心咚咚敲了下,恍然大悟。
杂志里大篇幅报导他的举手投足,包括他在片厂拍戏累到躺在行军床小寐的漏网镜头,一直到他层出不穷的绯闻,记者莫不以猎艳不倦的情场浪子来吐槽康齐。他的新任女友叫什么元娜?神通广大的狗仔队还以长镜头拍到两人街头拥吻的照片,证实两人擦出爱的火花。
男未婚女未嫁,两个人牵牵小手谈个恋爱有什么好跟拍?有什么好报导?无怪乎她对这些口水杂志抱着不敢恭维的排斥态度。她只是好奇康齐的名气有多响亮,至于他一箩筐的绯闻,重视隐私权的她兴趣缺缺。她将杂志插回书报架,走到柜台结完账,持着大亨堡跟鲜奶穿过马路,回到她的租屋。
她租的是一栋五层楼的老公寓,房东一家人住在五楼,将顶楼加盖的违章租给林海薇。她在找租屋时一眼就爱上这个前面规画为空中花园,两房一厅的加盖屋,她不加思索立刻签下租赁契约,无怨无悔忍受它冬冷夏热的煎熬。
当林海薇登上最上一层楼梯时,听到屋子里的电话“铃铃”大作。她连忙低头从小钱包里摸出钥匙插进匙孔开门,匆忙间硬是踉跄滑了一步。
“该死!”她低咒一句,不惜以滑垒之姿冲过去抓起话筒:“喂?!”
“嗨!我是康齐。”迷人的磁嗓像一道电流,从听筒里传递过来。
“喔,是你。”她口气凉凉地应着,她对穿梭花丛的花花公子缺乏好感。
“你似乎不大高兴接到我的电话?”心细如发的康齐捕捉到她冷冷口气的冰寒,这个悠游在女人堆无往不利的天之骄子,很意外自己居然也有不受欢迎的时候。
“有事吗?”她开门见山。
她想起那天应邀到他家小坐不到十分钟,她就赶紧找个借口告辞,在回家的路上又恨又恼自己实在不该轻率地将电话号码跟住址抄给他。虽然,他的理由是——为了方便联络轮流保管石雕事宜。歙!事后回想起来,这真是一个荒诞不经的烂理由。凭他在信义区地段拥有独栋花园洋房推测,他铁定身价不凡,怎会为了两万五与人合伙,这点小钱还不够他的宾士房车进场保养一次哩。
半个月平静过去,她正打算将这段插曲收拾进记忆盒里,没想到这个时候,他出其不意来电。
“你楼下的大门没关上,我正爬楼梯上楼嗯我已经爬到三楼,咱们半分钟后见。”他不等她回答就关掉手机。
“喂喂!”林海薇盯着收线的话筒心下怔了怔,怀疑康齐的生肖是否属螃蟹,否则怎横行霸道如此!也不管她欢不欢迎,方不方便在近午夜时刻见他。
“叮咚!叮咚!”门铃声响起,她没好气的冲过去开门。
“你”她的脾气正要发作。
“嗨!我为你送来‘鼎泰丰’的小笼包。”他帅到不行的俊脸挂着灿烂的笑容,故意将手上的小餐盒凑近她的鼻尖晃了下,嗯小笼包的肉馅香气迅疾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她捏紧小拳头把已经到嘴边的骂人话统统吞回肚子里。他好心送点心来,她若破口骂他,岂不显得自己不近人情外加不知好歹?!
“请进。”她拿他没辙,只好侧身让他进屋子里。
“星空下的空中花园!你住的地方很漂亮,我建议你何不坐在石桌旁,迎着徐徐晚风吃小笼包,啧这真是人生一大享受。”他兴匆匆仰头注视被高楼大厦遮蔽得仅余一小块的局促星空。
生性浪漫的她的确常常一个人坐在石桌旁吃便当配红茶果腹。
“谢谢!我刚吃下一根热狗,肚子还不饿。”她努力压制肚子里的馋虫撒谎,心虚地接过透着温热的纸盒。
他的提议委实令她心动,但猛一想,面对这只穿梭花丛的花蝴蝶,自己最好楚河汉界跟他划分清楚,避免一个不小心被他迷人的俊逸外表以及猛献殷勤的热情给冲昏了头。
眼见自己的提议被打了回票,他不在乎地耸耸肩摊摊手,跟在她身后走进屋内。
“我这里只有冰开水。”她打开冰箱将刚买的鲜奶放进去,取出冰壶,回头找了两只玻璃杯注满八分水。
“谢谢。”他接过水杯喝一大口。
“请坐。”
“谢谢。”他甫坐上沙发,登时表情古怪的看着她,随即伸手往下一探摸出一件粉色胸罩,上面的蕾丝被利爪啃扯得惨不忍睹。
“噢”她羞赧得爆出一记呻吟,火速扑身上前一把抢下已然阵亡的破胸罩。只见她一张粉脸红似火在烧,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躲躲羞。
她很不淑女地发出雷霆怒吼,大叫:“雪球!雪球!”她整个人趴在地板上“缉凶”
“喵呜喵呜”一只雪白毛茸茸的胖胖猫捉迷藏似的从房间的另一个角落,蹬腿一跳窜进康齐的怀里求救。
雪球是一只波斯小鲍猫,林海薇曾经不止一次怀疑它是色鬼投胎,否则怎会有事没事就喜欢跑到她的洗衣篮专叼胸罩出来啃扯,害她每个月总要多支出一笔购买胸罩的开销。
“多可爱的波斯猫。”康齐没空安慰一脸铁青的林海薇,他乐得抱紧雪球,而一向“恶人没胆”怕生的雪球这会儿却遇上救星般亲昵地躲在他怀里“喵呜喵呜”撒娇哩!一根湿答答的猫舌头谄媚的拼命舔舐他俊俏的脸庞,卖力讨好他。
“哎呀!你你最好放开它。”她漂亮凤眸倏地瞪大,发出警告。
“你大人大量,何苦跟一只淘气猫过不去?难不成你要将它就地正法、五马分尸?”他怕她尴尬,轻咬下唇憋住满腹笑气,充当调人为雪球讨饶。
“雪球最近不知怎么搞的老是掉毛,你你身上的黑衬衫噢!”她不忍卒睹的张手抹一把脸。
他低头看着身上昂贵的名牌衬衫胸前白茫茫一大片,在澄黄洒金的灯光照射下,仿佛沾上片片雪花。
“我无所谓。”他不在乎,完全不当作一回事。
“不行,养猫不教我之过。它闯祸就该接受处罚,雪球不但扯坏我的胸罩,还弄脏你的衣服,这只案犯理应两罪并罚。”林海薇气呼呼的跑到后阳台持出一只铁笼,毫无商量余地的打开笼门。
“请你把它放进笼子里,我罚它关禁闭,以示惩戒。”她当庭宣判,俨然法官。
“不!我担心它会恨我,恨我当你的帮凶。我跟它初次见面,不能留给它坏印象。你原谅它一次嘛!你瞧瞧这小家伙被你吓得浑身发抖哩!其实不就是一件胸罩吗?何必大刑伺候?要不然,你告诉我胸围尺寸,我买两件赔你。”他嘻皮笑脸的求情。
天啊!他连一只肥猫都刻意讨好,无怪乎吃香女人堆。
“你”正经八百的林海薇听了他调侃的玩笑话更是火冒三丈,二话不说一把揪着雪球的颈子扔进铁笼里。
“喵呜喵呜”失去自由的雪球可怜兮兮他睁着澄圆的大眼睛幽怨哀鸣。
“你的衣服”她呐呐问着,忍不住回头怒瞪雪球一眼,雪球似乎知道自己闯了大祸,赶紧乖乖将身子蜷缩一团,闭上猫眼,佯睡。
“没关系。”
“要不然你脱下来我帮你清洗烘干?只需耽搁你一点点时间,很快就好。”她动机单纯。他是大明星,穿着一件沾上猫毛的衬衫,万一凑巧被媒体记者或影迷遇上岂不是破坏形象?既是雪球闯的祸,她这个主人理应出面收拾残局,责无旁贷。
“如果你坚持这么做,我也不反对。”他笑得合不拢嘴。不-嗦,立刻动手解开钮扣拉出衬衫,脱下来递给她。
“你”她双手抓着犹带着他体温的衬衫,傻眼呆住。
她没想到他说脱就脱没半点忸怩,害她回避不及,只好发窘地盯着他打赤膊,**出迷人的小麦色健硕胸膛,一绺微卷的胸毛性感的往肚脐眼儿延伸
“麻烦你了。”他扬眉笑睨她。
“你坐一下,我立刻去清洗。”她尴尬的收回眼神,逃难似的跑到后阳台喘息。
该死!
从他满脸净写得意的笑容推测,他根本不怀好意,存心看她出糗。
烫颊的她把洗衣精倒入塑胶盆里注入半盆水,再将衬衫放进盆子里打湿搓揉
客厅里的康齐一边喝水一边欣赏她挂在墙上一幅黯面高山族老妇的油画,他在油画的右下角找到林海薇的落款。嗯她还是个才女呢!他快乐的想着。
“叮咚!”门铃忽响。
他皱紧两道浓眉,满心不悦地嘟嘎着:都这么晚了,她还有访客!莫非她已有要好的男朋友?
“我手上全是泡泡,拜托你帮我开门,招呼她坐下来等我十分钟。”林悔薇甜美的声音从后阳台飘进来。
“没问题。”康齐迈大步过去开门,他倒要看看她的男朋友长成啥德性。
“喔海薇姐不在家吗?”
当他看见站在门口的是一个稚气未脱的小女生,陡地微吁一口气,如释重负。他答道:
“你的海薇姐正忙着为我清洗衬衫,她要我开门请你进来坐下等她。”
“嘎?!你你是康齐?!”小女生眼尖,一眼认出这个打赤膊的英俊男人正是影坛当红炸子鸡康齐。
哇啊!海薇姐保密功夫真到家,居然不动声色将大明星窝藏在家里!嘿!从他光着上半身,而海薇姐忙着为他洗衣服看来,两人的亲密关系不言可喻。
“是!我是康齐,你是?”精明的康齐从小女生晶亮晶亮的笑眼以及微微勾撇的唇角逸着一抹浓浓的暧昧,当下明白她误会他跟林海薇的关系,他懒得解释,甚至还乐在其中。
“我叫陈慧芬,是海薇姐的同事,海薇姐都叫我小芬,你也可以这么叫我。”小芬是高职夜校生,在“小蝌蚪”工读。
小芬是疯狂追星族,为了阿妹的演唱会请假,彻夜排上三十个小时的队伍,只为了抢购一张门票进场。这会儿,她的两颗眼睛闪亮如天上的星辰,不断眨着崇拜的光芒瞧着帅哥明星康齐。
“我可以请你帮我签名吗?哦这包是我买给海薇姐的卤味,里头是她最爱吃的特辣鸭舌头。”小芬解释道,忙不迭将挂在手腕的塑胶袋栏上桌面,埋头从大背包里掏出纸笔,央求着。
“没问题!”他满口答应,握着签字笔在白纸上签下康齐二字,还题上“给小芬”三个字。
“谢谢。”小芬如获珍宝对着签名啵一下,摺得方方正正收进背包里。
“你今晚在这里所撞见的事,请你为我俩保守这个秘密,我怕消息一旦曝光,会招来穷追不舍的记者,让你的海薇姐徒增困扰。”
“你放心,我若浅漏一字半句,愿遭天谴。”小芬立誓诅咒。有幸被自己仰慕的偶像明星要求守密,乐昏头的小芬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犯不着诅咒,光凭一眼我就认定你是一个可爱热心、讲义气的女孩。”哇!康齐嘴巴涂了蜂蜜似的甜孜孜,一碗迷汤灌得小芬笑得合不拢嘴。
难怪康齐的绯闻漫天飞,至今还不曾听过与他分手的女孩子出面数落他的不是。哞!谁叫他人靓帅嘴巴甜,哄得女孩子对他服服贴贴。
“你是一级棒的情人,凡事都为海薇姐设想周全。”
“你一定听过影剧圈流行‘见光死’这句话?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只要一上报就玩完了。善良的你一定不希望我跟你的海薇姐恋情见光死吧?”
“当然。我还衷心希望你跟海薇姐的恋情开花结果呢!嗯我男朋友还在楼下等我,我就不等海薇姐了,我可不想当电灯泡妨碍你跟海薇姐谈情说爱拜拜!”小芬对着康齐忽儿挤眉忽儿弄眼,还自以为识趣的匆匆告辞。小芬要不是担心自己的男友阿超没啥耐心又爱吃醋,她巴不得跟康齐聊通宵哩!
“哈”康齐被小芬临走的逗趣表情给逗得跌坐沙发,捧腹大笑。
“咦?什么事让你笑得这么开心?”林海薇将洗净的衬衫送进烘衣机,这才跑出来查看是谁三更半夜找她。
“你的同事小芬找你,不过,走了。”
“我猜想八成是她。”她拣一张距离他最远的沙发坐下来,单手支肘,微赧地别开脸,眼睛直直望向昏暗的庭园。
“小芬是个满识趣的小女生。”
“识趣?是吗?小芬这个人大剌剌地,没什么心眼儿,的确很好相处,可就是爱黏人你?啊!不”她蓦地倒抽一大口凉气,倏转过头张口结舌骇然瞪视他光着上半身。
“你不要紧吧?你的脸色怎么突然变得那么难看?”他神情紧张地瞅着她血色褪尽煞白的瓜子脸。
“噢这下子我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她双手捂着脸,哇哇大叫。
“你是说”他深邃的瞳眸逸过一簇异样的光采,明知故问。
“你!哎呀!午夜时分,你光luo上身去开门,这这岂不显得我跟你之间关系非比寻常!聒噪的小芬最爱捕风捉影,你偏偏制造出这么引人遐思的错觉,我被你害惨了!”林海薇哭丧着脸,急得直跳脚。
“歙!你对我的指控有欠公允。是你叫我脱衣服、也是你叫我去开门,我完全按照你的指示去做。至于小芬的脑袋瓜里作何联想,我可管不着。”他不但推得一干二净,还摆出一脸无辜的受伤表情。
“天啊!我这是招谁惹谁呀!你你等等衣服应该干了。”
她以跑百米的速度冲到后阳台打开烘干机,将他的衬衫火速送到他面前,说道:
“阁下的衬衫我洗干净了,求求你快快穿好衣服。”她脸红心跳的别过脸将衬衫塞到他手里。
“谢谢。”他趁势抓住她的小手。她错愕地圆睁着两只澄亮亮的凤眼,心慌慌瞅着他,不停扭动手腕想抽出手,却不敌他大手的劲道。
“你在害怕?害怕我亲近你?”他将英俊的脸庞一寸寸凑近她的脸颊,温柔低问。
“我请你尊重我的感觉,我无法忍受甫见过两次面的男人使蛮力紧抓着我的手不放。”她扭转涨红的脸颊,巧妙地躲开他身上诱惑的男人味。
“是吗?那请你赶快适应。因为,三十秒前我已经打定主意要全力追求你。”他玩世不恭的说着。
哇呜?!这算什么!
求爱宣言?怎口气听起来,挑衅意味十足?
“追求我?哼!我劝你省省力气吧!别以为你拥有一张漂亮的脸孔就可以将天下的女人呼来喝去!小女子我我没兴趣凑热闹,在你洋洋洒洒的情史添上新一章。”她使尽吃奶力,总算抽出她的手,悻悻然回敬一句。
“你向我下战帖?!太好了!我就喜欢你这种有个性的倔女孩。试想,若一追就到手,那多没趣!”他皮厚的表示,一对饶富兴味的电眼放肆盯着局促不安的她。
“如果,你不在乎最后撞个满头包,我也不介意裙下多个追求者。”她翻翻白眼抛下话,逃也似的跑到单座沙发坐下来,以防他借机偎过来。
“你跟别人有婚约吗?”他莫名其妙的问。
“没有。你问这个干嘛?”她不客气迎面送他一枚卫生眼。
“我追求女孩子始终坚持一个原则。”他一本正经。
“什么原则?”她不以为然地皱皱俏皮的鼻子。
“订婚跟已婚的女人我绝对不沾不碰。”
“去!”她打鼻翼喷出冷哼,啐道。
“好啦!我追求你的心意表达完毕,咱们言归正传。今晚,我除了送点心讨好你的胃,最要紧是笼络你的心,我特地送飞天石雕过来归你保管。”他抿唇笑睇她一眼,打算暂时偃兵息鼓放她一马。他一面岔开话题、一面穿衣扣钮整齐后,这才弯腰抓起搁置在脚边的另一只纸袋子。
“石雕?!”果不其然,她略呈迷蒙睡眸倏地发光发亮。
“我们不是讲好两人合资各占一半。”他小心翼翼取出袋子里的锦缎盒放上玻璃茶几。
“哦你倒是守信人,请你等一下。”她想起什么似的跑过去拉开抽屉,数了两万五交给他,说道:“这是我应付未付的合伙金,两万五。”
“嗯。”他未置一词,把钱收进裤袋,抬眼告诉她:“我明天飞万里长城拍一支广告片,回程顺道去一趟香港参加首映会,大概一星期之后回台北。”
他乌漆的亮眸深深凝睇进她莫名的瞳眸。莫说她一脸莫名其妙,连他自己都感到匪夷所思,搞不懂甫收工离开片厂,干嘛硬拖着累得半死的身躯巴巴来这一趟夜访,钜细靡遗跟她当面交代行踪?
惟一清楚的是自从跟她偶遇之后,她脱俗的模样仿佛不小心掉落凡尘的精灵,清丽的倩影无时无刻映在他的脑海里、映在他的心版上挥之不去。
她沉默以对,宛若一口无波古井的心却掀起阵阵涟漪,暗忖道:他在跟她报备行踪?
不!不会吧?
她跟他一不沾亲二不带故。甚至,连普通朋友都构不上,所谓合伙人也光他自个儿叫得喳呼而已。就算他去个一年半载也与她无牵无扯,不是吗?她扇垂浓睫,心慌意乱避开他眼睛赤luoluo的热情交锁。
“呵我真的好累,如果,没有别的事”她覆唇作状盖住一个呵欠,暗示他离开。她害怕两人再继续凝望下去,她会被他迷人的电眼电得一头栽进他蛊惑的眼波里淹死。
“啊”他倒抽一口气。打从孩提记忆至今,还没有女人逃得过他一双幽邃俊眸的深情凝锁,万万想不到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林海薇,居然对他俊逸的外型跟大明星的头衔免疫!这个与众不同的女孩他追定了。
“对不起!我是愈晚愈有精神的夜猫族,忽略夜已深,该是你上床睡觉的时候。我我走了,祝你一夜好梦。晚安!”虽然碰了枚软钉子,他全然不往心里搁。只是意味深长地凝睇她一眼,这才恋恋不舍地转身离开。
小芬走了康齐也走了鸡飞狗跳大半夜,此刻终于还她清静。她不是身经百战的情场老将,却也不是木头人,康齐打从踏进们的刹那,就像一座强力电厂频频对她释放一波波示好的电波,却都被她视若未睹躲开。
她不懂他干嘛三更半夜不睡觉跑来找她,还恶作剧一手误导小芬以为她跟他是一对,最令她为之气结的是他居然当着她的面大言不惭表示要将她追到手?!对他的皮厚她简直一筹莫展。
她伸手按了按隐隐发疼的太阳穴,从锦缎盒里捧出飞天石雕。她出神望着慈眉善目的飞天石雕,怏快不乐的心情才稍稍舒缓,她对着石雕自言自语道:“飞天啊飞天!你乃诸佛菩萨身边的散花天女,何以学月下老人牵起红线来呢?”她的感慨绝非无的放矢,试想,若非康齐跟她不约而同看上这尊飞天石雕,两个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的人,又怎会相识?还衍生出似有若无的情事纠葛
“喵呜!”熟睡的雪球笨拙地翻转臃肿的猫身下意识舔了舔爪子,发出呓语般叫声,似在抗议她不睡觉还碎碎念,扰“猫”清梦,林海薇歉然住口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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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齐夜访,果然余波荡漾。
从第二天起,林海薇的耳根子休想得到一分钟清静,害她每节下课后几乎视进入办公室休息为畏途。
深信康齐跟林海薇是一对秘密情人的小芬,与有荣焉的发挥疯狂追星族包打听的本色,又是剪报又是网路下载又是什么娱乐新闻播报小芬像“报马仔”将所有看来、听来关于康齐的消息,不厌其烦翔实报导给她的海薇姐。
这还不打紧,林海薇竟连上个洗手间都惨遭侵犯。爱玩爱闹的小芬活像只顽皮鬼,出其不意就冒出头来,让林海薇霍地骇了跳,吓人得逞的小芬乐得手舞足蹈之余,还装神秘地将樱桃小嘴儿努到她的脸颊咬耳朵,说:
“亲爱的海薇姐,拥有宇宙无敌超级大帅哥当秘密情人的滋味如何?像蜜?像糖?”
要不,童心未泯的小芬就朝闭目养神的她空袭一架纸飞机,上头写着:
他的热吻、他的**是否颤动你的唇?你的心?
哇咧肉麻当有趣!媲美**的对白。林海薇羞得像掉进红色染缸,连雪白的颈子都刷红。
“算我怕了你,我竖白旗投降!求你饶了我吧!”林海薇招架不住小芬的疲劳轰炸,闷头从桌子底下抽出一张白卡纸,双手高高竖起。
万般无奈的林海薇也不是完全没收获,她从小芬每天“喂”她有关康齐的点点滴滴,很快就拼凑出康齐完整的背景资料。
康齐,三十二岁,天秤座,b型,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半工半读的他就读淡江大学,黄昏下课时一个人走过诗意的宫灯大道,正好被到淡江举办校园演唱会的制作人慧眼挖掘。他初试啼声即在电视偶像剧挑大梁,随着偶像剧席卷全台,受到广大迷妈迷姐迷妹的疯狂喜爱,从此戏约不断。
魅力无法挡的康齐挟着超人气,从小屏幕跃上大银幕,除了拍戏、走秀,他还担任世界级饮品代言人名利双收之余,更奠定他稳固的偶像明星地位。
“小芬,我已经跟你说过一百零八遍,康齐不是我的秘密情人。”林海薇再次否认,可怜的她耐心都快磨光了。
“康齐他可不是这么说的唷。”
“拜托!我跟你同事两年,你把康齐的话奉若圣旨,我说的话像”
“像、狗、屎。”小芬翻了翻白眼,接腔。
“你”林海薇气得吹胡子瞪眼。
“嘻我是逗着你玩的嘛!吧嘛跟我翻脸?我知道康齐不在你身边,你一定芳心寂寞外加六神无主。”小芬嘻嘻哈哈涎着笑脸,两只手紧紧挽着林海薇的臂膀又摇又晃。
“他不在,为什么我会六神无主?”
“康齐长得帅,既是大明星,口袋又麦克麦克,我相信对他投怀送抱的女星多如过江之鲫,你不能不防。”
“我跟他毫无瓜葛,第一百零九遍。”
“你放心,我答应过康齐守住这个天大的秘密。不过,不能跟别人分享这个天大的秘密都快把我给憋死了。”
“你不是想找人分享秘密,而是爱出风头。你一定恨不得马上告知天下你比狗仔队更神通广大,狗仔队追不到的秘密只有你抢到独家。”
“哇!知我者,林海薇也。”
林海薇见她一副兵来将挡永来土掩的顽皮相,自问拿她没。
正当两人你来我往“斗嘴鼓”时,猛然发现了一大束花怪异地堵在办公室狭小的门口进退不得,送花的小弟好不容易才从鲜艳欲滴的花束中探出半颗脑袋,扯开嗓门大叫:“送花来,请林海薇小姐签收。”他侧个角度总算将这把媲美圣诞树的庞然大花束给扛进办公室。
“我就是林海薇,辛苦你了。”林海薇赶紧在签收单上签字,回头从皮包里拿出两百元当小费塞给满头大开的送花小弟。
“谢谢!林小姐,你的男朋友出手真阔绰,这一大束花所费不赀,想必对你用情很深唷!”送花小弟笑纳两百元之后,还不忘尽责地为光顾花店的大客户美言两句才离开。
“赶快看看究竟是谁送这么贵重的花给你。”小芬兴奋得像只跳上跳下的麻雀。
“卡片上只写着我回来了四个字,没署名。”林海薇翻转手上的卡片。
“是他康齐!炳!你再嘴硬再打死不承认嘛!多深情的帅哥,一回到台北就特地请花店送来这么大的花,问候你。”小芬表情滑稽的张开双臂,在空中划一个大圆圈,逗得林海薇又好气又好笑。
“”林海薇心里有数。
我行我素的康齐故意送这么一大束醒目招摇的花,正式向林海薇的同事宣告她有一位重量级仰慕者。妄想跟他较量的其他追求者最好先掂掂自己的斤两够不够份量跟他挑战,否则,趁早闪一边凉快去。
“哇!景气跌到谷底,每个人都看紧荷包过苦日子,是哪个凯子送这么大一束花?!”沿路惊呼跨进办公室的是小蝌蚪的合伙人叶小姐,她负责教英文会话。
“不知道,卡片没署名。”林海薇乐得装傻。
“没署名通常表示知名不具,你当然知道他是谁。”叶小姐补充说明。
林海薇愁眉不展,心底不禁咒骂:该死的康齐,为什么老爱看她出糗?连送花都教她啼笑皆非,她该拿这么一大束花怎么办?一般花瓶可养不下这一大蓬花,嗯大概需要一只大水缸才够看。
“哇!有我最喜欢又不舍得买的紫玫瑰耶!”爱花的叶小姐上半身几乎埋进花束里,频频发出艳羡声。
“是吗?那就请你抽出紫玫瑰带回家,你还喜欢什么花?不用客气,统统打包回家,谢谢各位伸出友谊之手为我解决这道难题。”林海薇顿时松一口气。她知福惜物,无论如何也不能眼睁睁任由这么漂亮的花因为得不到适当的照顾而快速枯萎。
“可恶的康齐!”她恨得牙痒痒,忍不住偷偷在内心昨骂一句。
杵在一旁看热闹看笑话的小芬,抱着肚子笑得花枝乱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