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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奏毕,倪震东站起来走向年冬蕾,这时他很想抽根烟。
"休息吧,这么多首下来,又没看谱,能演奏得这么纯熟,难为你了。"
"不,我不累,你还想听什么,只要我听过,我一定能拉出曲子来。"她嘴上如此说,实际上她确实感到力不从心了。
倪震东摇着头,"足够了,我不想听了。"
这话年冬蕾听来,既感不安又不免窘然,她讪然一笑,"我就知道我献丑了。"
"不!你演奏得很好!就像我说的,不久的将来你会是名声响亮的音乐家!"倪震东扶着她的肩,鼓励的说:"我不懂音乐,但是你的乐声却能让我感动,这一点我不想承认,但却是真的。"
"谢谢。"他的话让她眉开眼笑。
如果要让他说出一个能让他把心里话表达出来的女人,那么这女人便是年冬蕾了。见她沮丧,他便不由自主想安慰她;见她无助而哭泣,便想尽快帮助她解决问题;见她欢动颜色,便忍不住想一亲芳泽
"你还记得昨晚你亲了我吗?"
她不好意思的轻点着头,"记得,我很感谢你,没有让我在寒冬里露宿街头。"
"那个吻我很难忘记它。"
年冬蕾抬眼望见倪震东坚定示爱的眼神。
他慢慢靠近她,就在他快碰触到她的额际,他把注意力移到他的手臂,他的手臂被她握得好紧。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他见她面色有异。
她的呼吸不稳,尽管身体不舒服,她仍勉强挤出笑脸,"我没事,也许是晚餐吃太咸了。"
"到卧铺上休息一下。"
倪震东抱她到卧铺,让她平躺下来。他坐在一旁地板上看着她,关心之情溢于言表。他们并没有接触,但他注视的眼神令她感觉好像他在搂着她一样。
"我让你感到紧张吗?"他早感觉出来了,浅笑着说:"如果是,我可以到外面去。"
"别这么说,"年冬蕾偏侧着头,用坦然的眼神迎视着他,"我必须就抱歉,让你失望了,我没办法那么坦然的就把自己"下面的话她有些难以放齿,"交出去。"
她的坦白更加赢得倪震东的怜爱。
他挤出一抹无奈的苦笑,"你放心,我也不是见人就扑的大**。"
年冬蕾噗哧一声笑出来,脸色添了些红润。
他明白今晚除非用强迫的手段,否则这段德国火车之旅两人只能谱出符合她理想的纯纯的爱。
男女之事除非是买卖交易,否则他一向讲求你情我愿,况且他也不愿对年冬蕾这样的纯真女孩有一丝勉强,那样他们之前在困境中所凝聚的难得亲昵将化为乌有。
"你去德国做什么?"解除了危机,年冬蕾恢复开朗的心境。
"去看一样古董。"沉吟了半晌后他才回答,"从中国流落出去的。"
"嗯,我记得你这趟旅程走的是艺术路线,你会买那件古董吗?"
"会。"
"哦"再进一步的问题,便涉及个人隐私的部分,她不好意思再多问。
"你还想知道什么?"他看得出来她还有很多好奇的问题。
年冬蕾窘然一笑,"没有了。"
"你不好意思问,那么我想到什么便说什么吧。有一幅画名叫'美丽的磨坊少女'20f大小,是我最近买进的艺术品。"倪震东淡淡的说,仿佛他买的是一张廉价的电影海报,而不是动辄以数十万美金计价的名书。
"我在书里看过这幅画的介绍。"她讶异的说:"现在是你的收藏品?"
他笑着说:"我只负责买进,至于欣赏不是我负责的范围。目前也还没有人负责欣赏,将来或许能找到合适的人吧。"
两人不由自主垂下视线,各自把心思小心隐藏起来。
"我好多了。"年冬蕾从卧铺坐起来。"没有药吃的时候,我有一套平缓心律的方法。你有听过音乐治疗吗?"
倪震东摇头表示不知,瞧着说到音乐脸上便灿烂生光的她,就算他懂音乐治疗这玩意儿,他也会装傻以便地尽情发挥。
"其实音乐治疗很早以前就有了。譬如舒伯特的'摇篮曲',医生曾做过实验,大大有助于病人入睡。我也有一首'药',属于我的私人秘藏。"
倪震东知道她希望他问,"什么药名?"
"你听听看就明白了。"
她要下床去拿小提琴,他按住她不让她走动,然后到座位上把小提琴和琴弓拿过来给她,年冬蕾就坐在床上,拉起这首曾令倪震东内在自省的"弗瑞的安魂曲"。
充满平和安详的旋律流泄在车厢里,令他不禁探索起内心最真挚的部分,到底追思什么,他似乎抓到了,却什么也没摸着。
他忽然恨起年冬蕾,为何再次让他听到这首能窥视他内心最脆弱部分的乐曲,他不想去正视,却又被那碰触到清澄、平和的安息境地,着迷炫惑不已。
反观年冬蕾,她却能怡然自得,毫不尴尬面对祥和宁静的内心。
最后一个旋律消失良久,他不自觉的问道:"这首曲子"
"安魂曲,弗瑞的安魂曲。"
倪震东从地板上站起来,走到窗前站定,安静了好一段时间,再回过身来,看见年冬蕾刻意睁着那双大眼,掩饰困意。
他咧嘴无声一笑,"你已经付出报酬了,想睡就睡吧,晚安。"
"晚安。"
年冬蕾和衣躺下来,以手就枕,在昏黄的灯光下,眼球不时随着心中的思绪转动,好一会儿才隐没在眼皮底下。
倪震东则像被那首安魂曲收了魂似的,伫立窗前,眼望窗外夜景,神智仍停留在安魂曲的旋律里。
这一晚他在下决心,要不要趁此探究内心空虚的部分是什么?他知道今夜可以帮助他找出来,但最后他还是没有勇气面对。他有个直觉,如果找出原因了,将会改变他的生活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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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一早,年冬蕾醒来时并没有看见倪震东在车厢内,另一张卧铺上被褥平整,没有动过的痕迹,看来他一整夜没有睡,而现在他人不知道去了哪里。
过了半小时,车厢的门打开来,她以为是按铃叫来的服务生,抬眼一看是倪震东回来了。
"昨晚睡得好吗?"他一进门便问。
"很好。你呢?你好像一夜没睡。"她仔细瞧着他。
倪震东虽然一夜未合眼,看来仍精神奕奕,脸上没有半点胡髭,显然已经过一番修饰。
"三天没睡都不算什么。"倪震东提醒她,"现在火车已经进入德国境内,中午以前便可以到达海德堡。"
四个小时后火车抵达海德堡。
年冬蕾步下火车,向站在车门口的倪震东伸出手来,做最后一次握别。
"谢谢你一路上的招待,你为我所做的一切,我会铭记在心。"
倪震东看了看她伸到面前的手,才去握住。
"一路小心,保重。"
"我会的。"
临别之际,他仍不忘关怀的叮咛,听在她的耳里,另有一番感动滋味在心头。想起昨夜拒绝了他,这时和他握着手,从他手心传过来的温暖,令她为自己的矜持第一次感到动摇。
"再见。"地盯着他的眼。
倪震东细思着"再见"两字,苦笑了下,"也许吧,祝你旅途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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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车站,年冬蕾顺着旅游指南的指示,搭车到青年旅舍找到了同学们。
分开了两天,大伙儿再次重逢,总不免一阵喧闹,拉着年冬蕾逼她报告这两天的遭遇。
年冬蕾没有把事实和盘托出,只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名男子帮助她翻墙解困,至于让出房间和与那人同车过了一天半的时间则是她的秘密,她不能也不想给第三人知道。
经过十五天的东欧音乐之旅,这群莫札特音乐学院的学生,从慕尼黑回到萨尔斯堡。
倪震东的德国汉堡之行除了购买一件中国瓷器之外,还交涉了一笔军火生意。
交涉完成之后,双方都很满意,对方为尽地主之谊,特意招待倪震东到圣包利地区的雷巴邦大街附近玩乐,那是有名的欢乐街。
所谓欢乐街便是男人的欢乐天堂。
"橱窗女郎"是当地的一大特色,街上的橱窗里摆的不是服饰、饰品,而是活生生的女人,等着橱窗外的顾客挑选。
这里的女人倪震东没什么兴致,倒是啤酒灌了一肚子。在德国喝啤酒男女都是海量,喝少了会被取笑,德国朋友一杯杯劝喝,他只好一杯杯送进喉咙里。
宿醉了一天,当天晚上朋友一刻也没让他闲着,邀请他到一家豪华夜总会,台上的表演足以和赌城拉斯维加斯媲美,台下的每个男人都坐拥着一至两位的艳美女郎。
隔天他是被一阵热吻吻醒的。倪震东睁眼一看,是昨夜见过的玩伴女郎,她是怎么出现在他房间的,他浑然不知。
他起床,掏了把钞票给她。
那女郎接过钱后主动挨过来靠上他,表示还想继续为他服务,倪震东对西方女郎一向没什么兴趣,拒绝她的殷勤,主动将她推出了门外,得到清静后又爬回床上睡回笼觉,这一睡把寻欢多日的疲劳一并消除。
虽然睡得安稳,他心中仍不时记挂一件事情,虽然他决定不再想那件事了,但心中老是挂着放不下,放不下想去找那个人的意念。
那个人在萨尔斯堡的莫札特音乐学院里,四年级学生,二十岁,主修小提琴,生日是八月十日
他突然从梦中惊醒,脱口嚷出:"冬蕾,冬蕾"
他蓦然为自己的失态而脸红,即使是在饭店里身旁没有第二个人,也不禁为自己心事的泄漏感到惊讶和羞赧。
寻欢作乐这几天,每当有女伴在旁,他总是想如果这人是年冬蕾,他不知会有多欢喜、多兴奋。
他的脑中不断浮现这个名宇,无法克制,最后他不断用头去敲着床头,试着用规律的撞击力让脑子得到休息。
最后他颓然靠回枕头上,望着天花板浮夸的装演,想着心事。
从未想过有一天,一个女子可以让他如此魂牵梦系,爱护到可以违背自己的意志,只为了不想在她的心里留下坏印象。
对女人来说,他本来就是坏男人,只要恋爱蜜月期过去了,便是另一个让他看上眼的女人递补进来的时候。
他已有一段不曾与异**往的空窗期,年冬蕾是他目前最迫切需要的理想人选,换做次等的,他也不想要了,因为这只会令他更加强烈地思念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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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札特音乐学院的女生宿舍,一间房间住两名学生,由于来念音乐的学生家境大都不错,所以每个房间可以依每个学生的喜好布置。
坐在樱桃图案床罩上的年冬蕾,正对着那张在火车上请人画的素描发怔。
如果她当时态度不那么坚持的话,那么至少这幅画可以留在他身边做纪念。
现在这张画在她的手中,过了一年,也许两年,他必定会忘了她这个人了吧。她失望地猜想着。
这时候一通打进女生宿舍的电话,接进宿舍女合监牢太太的办公室里。
"这里是女生宿舍。"宁太太平板又威严的音调,常让电话中的人以为她是个刻薄的中年女人,事实上她只想让那些不该打来的人知难而退,杜绝骚扰学生的电话罢了。
"我找一位四年级的学生,派琪-年。"
"请问你是她的什么人?"宁太太冷冰冰的口气,足以和外面的寒冷相比。
"她的表哥。这次从匈牙利受邀来此地做音乐表演,得知她在这里念书,顺道来看看她。我们有好久没见面了。"
宁太太一听对方也是音乐界人物,心中不疑有他,连忙换另一种口气,和颜悦色地说:"是的,她住在宿舍里,需要我转接到她房间吗?"
"我再打给她好了,哦,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她的房间是401号房吧?"
"是203号房。"
"谢谢。"说完,他即切断了电话。
宁太太因突兀的切断声呆了下,才缓缓的放回话筒。
电话线的另一端,倪震东的手仍按在电话上没有放开。
他已经来到萨尔斯堡。
他终于还是捺不住相思,跑来她学校的所在地试图再和她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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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六上午,203号房里的电话响起。
年冬蕾走过来接听,她认出是妈妈的声音。
待会儿她的父母会开车来接她离开,然后一起去拜访父母的朋友。
闲话聊完挂上电话才一会儿,电话再度响起,她接了起来。
"请年冬蕾听电话。"
她一听见自己中文名字的发音,心猛地一跳,"我就是。"
"是我,还记得吗?倪震东。"
"噢我记得。"年冬蕾觉得此刻心脏似乎跳到喉咙了。"你好吗?"
"好,你呢?"
"我很好。"年冬蕾紧张的舔了舔嘴唇。"你还在汉堡市?"
"没有,我前天就离开汉堡了。我现在人在萨尔斯堡。"
"萨尔斯堡"她有些站不稳,于是在床沿坐下来。"你来你来做生意?!"她的声音低得几不可闻。
"我来见你。"他突然冲口而出。"我想见你一面。"
"见我!"她颤着声问:"为什么?"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我想再见见火车上那位未来的小提琴家。"
"还要我再拉琴?"
"你说呢?这里连空气都飘着音乐,但我宁愿听你说话。"他沉吟了下,"我正在学校附近,你愿意出来一趟吗?""嗯好的,二十分钟后见。"
她拉开抽屉拿出那张素描,挣扎了好一会儿,把画纸塞入大衣口袋。
十分钟后年冬蕾准备出门,手按门把,回头犹豫地看着电话。
父母不久就会来接她,她读不该去电取消行程?还是和倪震东匆促一见,然后跳上父母的车,对他扬手说拜拜,从此不再有瓜葛?
最后她松开门把,走向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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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假日学校门口停着不少私家用车,他们大都是来接学生回家的家人。
倪震东从一辆银色轿车里跨出来,望着校门口进进出出的年轻学生们,希望从学校里面走出来的是他期望的身影。
约定的二十分钟到了,每个从校门口走出来的学生,都让倪震东仔细确认两次,才搜寻下一个目标。
一晃眼,他被远在五十公尺外的距离,对他招手的苗条身影吸住目光。这段距离让他有充足的时间打量她。
她穿着一套裙装,脚蹬高跟长靴,肩上斜背一个细长带子的小包包,从她面带笑容的神情上可以看出对这次见面兴奋的期待,从容不迫的步伐让她看来优雅中不失活泼的气息。
"嗨。"年冬蕾站在他面前,欢颜中带着一抹矜持。
她就像一件精致的陶瓷艺品。整齐有型的头发,白里透红的苹果脸,一身剪裁合身的衣服,修长细致的小腿,他需要时间好好的欣赏她。
年冬蕾被瞧得红了脸,拉了拉他的衣袖,"你说说话呀。"
"噢,我很高兴你没有其他约会。"
"本来和父母约好的,因为你难得来这里一趟,为了尽地主之谊,所以只好和他们约下次了。你有准备想去哪里玩吗?"
面对眼前俪影,倪震东无暇再去想其他,视线更是自她出现后,就不曾离开过她的身上。
"你出主意吧。你指路,我开车。"
二十分钟后,车子开到一家远近驰名的蛋糕店,停好车后,两人进店里享用甜品和热红茶。年冬蕾强调在萨尔斯堡她是主人,由她请客,最后倪震东还是有技巧的先买了单。
两人从蛋糕店出来,走向停车的地方。
"古城区你去过了吗?"年冬蕾边走边问。
倪震东正要开口,忽然在她脸上发现了异样,"等一下。"他伸手托住她的下颚,并把她的脸偏向一边。
"什么?"她怔愣的停步,不明白他突然的举动。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条手帕,擦了下她的嘴角才松开手。"还有果酱残留在嘴角上。"
她连忙从小包包里拿出小镜子,照着脸检查了一遍才收回去。
"听说萨尔斯堡有许多湖泊,你介绍一个,我们开车去看看。"
经由年冬蕾指引路径,车子开到乡间一处宁静的湖泊。
两人下了车,抬头一望,阿尔卑斯山巍峨耸立,映照在山脚下的湖泊,充满一片宁静美。
有五、六个小孩在结冰的湖上溜冰,可惜他们没有带溜冰鞋来,只能望湖兴叹。他们沿着湖泊散步,不发一语,面对如诗般优美的景致,说话变成一种多余的行为。
突然一声惊叫响起,倪震东就看见年冬蕾摔一跤坐倒在冰上,并且还滑行了一段距离才停下。
他因这突来的滑稽画面怔了下,才连忙去扶起她。
"你没事吧?"见她只是受到惊吓,他忍不住噗哧笑出声来。
年冬蕾才勉强站直,冰上孩子们的取笑声已经传入她耳中,才跨出一步,整个人不由自主向后仰,眼见就要来一个倒栽葱,倪震东这回可不会让她再跌倒,一把抓住她的衣领,往他怀里送。
谁知道年冬蕾往后倒的力量太大,连他自己也摇摇欲坠,随着年冬蕾一声"抱歉",倪震东以肩膀着地,两人抱在一起结实地跌在冰湖上。
这下子,溜冰的小孩子们笑得更大声了,那些童稚的笑声仿佛在感谢他们两人让这个下午更加欢乐。
倪震东仍抱着跌在他身上的年冬蕾不动,等待着受创的肩膀减少痛楚,口中忍不住抱怨,"你的平衡感太差了。"年冬蕾又羞又恼,握着双拳抗议,"我可是曾经得过花式溜冰比赛亚军的!"
"哦?什么时候?"
"嗯小学三年级。"年冬蕾嗫嚅的道,承认这件永远的光荣历史不足为证。
"那座奖杯还在吗?"倪震东取笑道。
"嘿,在冰上谈情说爱可是会感冒的。"一个人小表大的孩子溜过来揶揄他们。
不久,远远观望看热闹的小孩也纷纷过来。
年冬蕾从倪震东身上爬起来,伸手想拉他起来,但他摇摇手拒绝了。这样的糗事一次就够了,他可不想重蹈覆辙。
最后还是小孩们看不过去,合力拉着年冬蕾回到湖边。
倪震东试着转动右臂。幸好没有大碍。年冬蕾见状连忙过来关心,才刚要开口的问,冷不防被一团飞来的白球砸个正着。
她拨掉脸上的残雪,抬眼看见回到湖边的小孩们,他们已经脱下溜冰鞋,每人手中正握着一颗捏好的雪球,满脸期待地看着他俩。
"嘿,蹩脚鸭,你会打雪仗吧?"
原来他们并无恶意,而是挑了他们两个为敌对对象打算打一场雪仗。
年冬蕾被突如其来的偷袭正愣着不知该作何反应时,听到这句当地取笑刚学溜冰的人的形容词,一股怒火从心头燃起,不由分说,弯腰捏了个大大的雪球,奋力挥臂掷向丢她的小孩,同时骂了回去,"吃雪吧你,滚屁熊。"
那名小孩吃了年冬蕾赏他一脸的雪,像个稻草人停顿了下,然后往后栽倒在雪地上,一时间只有年冬蕾得逞的笑声。
见了这一来一往的对砸,倪震东有些啼笑皆非,对着她说:"别和小孩子计较了。"
然而,所有人都似乎在等待着什么,最后连年冬蕾都感觉到了。
只见那名小孩好不容易从雪地爬起来,还来不及拨开挡住视线的雪,伸手便往前一指,"给我砸!"
一声吆喝后,雪仗正式开打。
六名小孩齐力对付他们两人。年冬蕾也不甘示弱,捏雪掷球,忙得不亦乐乎,只有倪震东直挺挺的站在一旁,对这场雪仗既不想参与又感无聊的观看着。但是,一颗、两颗,雪球放肆地在他的深卡其色大衣上留下痕迹。
他才抖掉雪花,第三颗又砸了过来,这次砸到他右胸口位置,那里很快变成一片水渍。眼见第四颗接着飞来,他徒手接住,再捏成球,终于展开还击。
这下子六名小孩打得更勤快了,双方投了十来回合后已经不分敌我,见人就掷,最后每个人一脸都是雪。
倪震东一把扯住年冬蕾,"跟我来。"两人手拉着手跑离战区。
年冬蕾跑得气喘吁吁,脚一绊,又向雪地倒去,倪震东张臂扑去,两人抱在一起,在雪地上滚成一团,开怀大笑。
当笑声停歇,两人发觉彼此都凝视着对方。刹那间,两人谨慎维持的疏淡关系不攻自破,倪震东用力压住她的唇渴求的吸吮,她也尽情回应。
"我好冷。"年冬蕾把脸贴着他的。
"起来,我们走。"倪震东从雪地上敏捷地起身,再拉她起来,相拥往回走。
孩子们追了过来。"嘿,还没玩够呢!"
"今天到此为止。"倪震东掉头回笑说。
年冬蕾被他拖着走,无法停下来,只好连连挥手向他们道别。
回到车中,车门才合上,倪震东迫不及待把她拉到怀里继续刚才的吻。放开她时,他气喘吁吁地说:"你信不信,再不来见你,我怀疑我会发疯。"
年冬蕾知道他不是轻易说这种话的人,心中一阵感动,主动凑上前吻他。"我也想你。"
一场东欧追妞之旅,倪震东至此终于得到回报,他紧抱着她,心中有个声音告诉他,他不能等了。
放开她,他发动引擎把车子驶向路面,一路飘驰。
"我们去哪里?"
倪震东此时就像在参加一场越野竞赛,他偏脸回答她,"找个地方弄干身上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