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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隔日一早便准备上路,可是问题来了,他们只有二匹马,本想再为丁柔准备一匹马,可是丁柔表明不会骑马,所以其中必须有二人共骑一匹马。
“我可先言明,我只抱女人不抱男人,若想与我共骑,免了吧!”欧阳羽纶赶紧声明!
丁柔睨了欧阳羽纶一眼,心里叨念着:我不就是女人吗?大**!
柳云风二话不说,走过来一把抱过丁柔上马。“出发了。”
丁柔没料到云风爷居然就这么将她抱上马,在接触的瞬间,粉颊霎时变得嫣红。
她的气息急促,心儿也怦怦直跳。
可惜柳云风及欧阳羽纶均错过了这个画面,三人上马后便往南下之路前进。
一路上,柳云风极少开口,只有丁柔与欧阳羽纶偶尔对话一二句。并不是因为柳云风不喜欢有丁柔相伴,而是他一直陷在自个儿的沉思里。
打从他抱丁柔上马时,他便吃了一惊!丁柔的骨架轻盈,不似男人的身子骨;
推敲了会儿,他归咎于因丁柔家中清贫,调理不当以致发育不良。但不知为了何因,这个想法令他感到非常不舒服,他蹙眉盯着眼前弱小的身子,若有所思。
丁柔于前座紧抱着包袱蜷缩着,刻意拉开与柳云风的距离。与男子如此亲密地坐骑,令她感到十分不自在,虽然她一向大而化之,但毕竟仍是个女儿家。
来到城郊,马匹放慢脚步,阵阵微风徐徐吹来,竟带着柔柔的幽香,柳云风正纳闷这阵阵柔香从何而来──原本走在前头的欧阳羽纶倏地停下马,掉回头朝他走来,他也赶紧拉起缰绳停下马匹,因而撞上了前头的丁柔。瞬间,鼻息间充斥着柔和的香气,他这才明白,原来刚刚的香味是由这位小兄弟身上传来的!
柳云风不觉皱起眉头,一个男孩子身上带着香气,这是何等怪异?但最糟糕的是,他竟然非常眷恋这种淡淡的柔香。这令他没来由的心烦意乱!
欧阳羽纶眼观四方“云风你瞧,这一处风景不错,咱们今天别走了,就在这扎营吧!”说完便向自个儿到前面湖泊旁取水喝。
柳云风抱丁柔下马,抬头看看眼前的山光水色,确实是一个扎营的好地方。
丁柔四处看了一下。这儿除了眼前一潭湖水外,四处皆无住家,无垠荒草延伸至另一头的山脚下,既无隐密的树林作屏障,也无任何可遮蔽的地方。
“就住在这儿?没搞错吧!爷不是很有钱?再走不远就有落脚的地方了,不必这么委屈自己吧?”丁柔烦恼的是,他怎么和二个大男人露宿野外?
在湖泊旁洗脸的欧阳羽纶一听丁柔这么说,走过来嘲笑着“你以为好不容易跟上两位有钱的爷,从此可以享清福,却没料到才第二天就必须露宿荒郊,觉得很失望,是不是?”
丁柔听出他话中的讽刺,顿觉气愤,反驳道:“我哪怕露宿荒郊,什么苦我小丁没吃过!这点小事我才不看在眼里,我是怕爷养尊处优惯了,受不得夜晚的风凉雨露重!”她骄傲地抬着头,加强她话中的真实性。
“哦!真是这样吗?”欧阳羽纶仍逗着丁柔。说实话这小子真是讨喜,就连生气的模样,也令人觉得非常可爱,忍不住想逗着他玩。
柳云风走到丁柔身旁,看他只着一件薄衫,不觉蹙紧眉头。“这一路上露宿郊外的机会常有,你身上这件衣服到了夜晚恐太单薄,你可另有准备防寒衣物?”
丁柔耳里听着柳云风的关怀,心头有种幸福的感觉在滋长,好生感激地看着他。
这位爷,真是一个大好人!
丁柔以感激外加崇拜的眼神看着柳云风说:“谢谢云风爷关心,我小丁身子是铁打的,很耐冻!况且四川这地方也冷不到哪去,你不用为我费心。我看既然今晚决定在此过夜,这晚饭可不能省吧?我这就去为两位爷准备!”丁柔愈说愈顺,竟忘了在这荒郊野地要去哪找吃的?只见她说完话便急匆匆地跑开。
欧阳羽纶咧嘴一笑,飞身挡在丁柔面前。“请问你想到哪张罗吃的?你又不会骑马,想必也不擅长打猎,在这荒郊野地,你要打哪找来吃的?”
丁柔呆愣了一下,接着泄气地拍着额头“难不成今晚除了受冻外,还得挨饿?”
柳云风一跃上马,拉过缰绳,对丁柔交代:“羽纶这人什么都好,就是爱捉弄人这点不好!你必须赶紧适应他的脾性,免得老被他逗着玩。我们这就去张罗吃的东西,你先去准备柴火,愈多愈好,今晚还用得上。”
欧阳羽纶哈哈一笑,便与云风策马而去。
丁柔拾着地上的枯枝,心里想着云风爷,脸上净是小女人的娇柔。
真正的君子,应该就是像雪风爷那般吧?内敛卓绝、气度非凡、见义勇为、风度翩翩,哇!云风爷真是太棒了!
她想起今天一整天与云风爷共骑的情景。虽然她已尽可能地与爷保持距离,可是仍可强烈感觉到由云风爷手背传来的热度。那是属于男人才有的力量,是她这个假男子永远也学不来的。
由云风爷身上传来的特有麝香,提醒着她两人的近距离;可她愈是刻意回避,愈是能感觉到背后那股庞大的力量。一整天她的心就这么悬着,胸口莫名地发烫,心儿怦怦地鼓动着,真怕一不小心,给云风爷听见了她咚咚作响的心跳声。她只得用力地将包袱按于心口上,籍以压下胸臆间的鼓动。
从小她就未曾与男人如此接近过,虽然爹将她当男儿看待,但毕竟周遭全是女孩,对于男人的认知也是由市井之中得来。她从来就不知道,原来男人的臂膀竟是这般魁梧有力。想着想着,她整张脸又涨红了起来。
丁柔沉醉在小女人的娇羞中,以致不知柳云风与欧阳羽纶走近她身旁。
欧阳羽纶自丁柔背后一拍,丁柔险些飞了出去!还好柳云风眼快,伸手挡住她,然后他睨了羽纶一眼。
欧阳羽纶委屈的向丁柔抱怨:“怎么自从与你见面开始,我就常吃云风的眼瞪子。都怪你不好,堂堂一介男子活像个娘们似的,连捡个柴也能捡得脸红气喘!瞧,我这才轻轻拍你一下,你也能飞了出去。看样子不训练训练你怎么成,将来如何保家卫国!”
“啊!”丁柔听他这一说,开始担心起往后的日子,看来男人还真是不好当!
柳云风也深觉羽纶的话有道理,转身对丁柔说:“你身子骨真是太差了,是该磨练磨练,对你有好处。”
“啊”丁柔的嘴张得更大了。这回连救星都这么说,看来真是死定了!
三个人围坐火堆旁,吃着丁柔烹调的食物。欧阳羽纶赞不绝口:“小丁呀!你真该生为女人,瞧你男人的本事没一样做得好,女人的事你倒精通!”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丁柔听他这么一说,一口还未咽下的饭差点喷了出来!
情急之中赶忙咽下,反倒哽在喉头,不上不下难过得直咳个不停!
坐在丁柔左旁的柳云风放下竹筷,迅捷地以两指点了丁柔颈后的穴道。经他一点,丁柔竟不咳了,食道也顺畅了。她揉揉颈项,抬眼看向柳云风,眼底净是崇拜。
欧阳羽纶关心地问:“小丁,你没事吧?”
丁柔以手顺顺胸口,匆促地答了一句:“我没事了。”就转向柳云风,一脸兴奋地道:“爷,你好厉害哦!这是什么功夫?你可要教教我,居然可以用二根手指头就止了咳,真是了得!”
欧阳羽纶听见丁柔那崇拜的语气竟吃起味来。“这也没啥了不起!澳明儿我教你便是。”
“羽纶爷你也会呀!哇!你也好了不起!这可是你自个儿说的,你愿意教我,可不许赖皮!”丁柔满脸光彩。
柳云风沉默地夹起菜肴放入口中,对他们二人的谈话置若罔闻。
欧阳羽纶及丁柔还在热烈地讨论著穴道奥妙之处。
柳雪风突然放了一只鸡腿在丁柔碗里,丁柔惊异地抬起头来看着他,他只淡淡地说了句:“多吃点,你身子骨太瘦了。”
丁柔低头看着碗里的鸡腿,再抬眼看着俊雅的云风爷。这种被关怀的感动,使她的眼眶迅速盈满泪水,眼珠子转呀转地,竟将豆大的泪珠给转了下来。
“云风爷,你是我见过最、最、最好的人了,不但救出了我,还肯为我夹鸡腿。我爹都不曾像你待我这般好,他唯一为我夹鸭肉的一次,还是在卖了我得到二十两银子的那晚,但是还是没能给我鸭腿吃。云风爷,你怎么会对一个书僮这么好,好得让我好想哭喔!哇──”说着说着,丁柔竟然俯身在柳云风胸前放声大哭起来。
欧阳羽纶赶紧捣住耳朵。这小子的哭声可真尖锐,真受不了!
柳云风听到丁柔的口述,心头竟泛起不忍,对于丁柔无礼的举动也不介意。他轻拍着丁柔的背“别哭了,男人怎可这般哭法!”他安慰道。
因为靠得太近,他又闻到了丁柔身上的馨香──这味道真好!骤然,他为自己脑中闪现的念头紧皱眉头,陡然起身推开丁柔,兀自走了开去!
丁柔猝不及防险些跌倒,止住泪,抬头看着云风爷走远的背影,不明所以的望向羽纶爷“云风爷不喜欢我?”
欧阳羽纶盯着云风的背影若有所思,半晌,转头安慰他:“没有的事,云风向来对陌生人有些距离,别多想。”
荒郊野地的夜晚可真冷呀!
丁柔缩成一团紧靠着火堆,但身体还是不停地打着哆嗦,牙齿也打颤地喀喀作向;她来回摩擦着双手,想藉以取暖,并不断地呵着热气,使双手得以暂时取得温暖。
透过熊熊烈火看着眼前的景致──好一个金色大地!
四周的草莽随风摇曳,将火苗金黄的光影折射再折射,形成一片金黄色的波动,如同金色的海浪覆盖又覆盖。
丁柔好不容易等到两位爷都入睡了才敢起身。她虽不是什么大家合秀,可与两个大男人同铺而眠也挺别扭。看来今晚是甭睡了,她忍不住疲惫地伸个懒腰,打了一个呵欠。
“怎么还不睡?不习惯露宿荒郊是吗?”柳云风无声无息地来到丁柔身旁。
陡来的声音吓了丁柔一跳,她拍着惊魂未定的心,望向柳云风。“云风爷?你也没睡?”
“外头风大,怎么不到里面休息?”他瞥见丁柔身上的薄衫,蹙紧眉头。
“哦!难得有露宿荒郊的机会,我想好好地体会一下这种感觉,顺便欣赏这美丽的夜色。”丁柔假意地看着高挂在天空的一轮明月。
柳云风也抬头看一眼明月,回头对丁柔说:“明早还要赶路,还是早点歇息吧!”
“我再坐会儿就进去,云风爷,你先去休息。”丁柔催促着柳云风赶紧进去。
说实话她也好困哦!好想小寐一下,云风爷若一直在这待着,可怎么办好?
柳云风走上前去添加柴火,然后脱下身上的狐裘为丁柔披上。他在丁柔身旁坐了下来,之后便不再说话。
倏地,丁柔被温热的暖意紧紧包裹住。狐裘还夹带着云风爷留下的气息,那似曾相识的气味令她迷恋。这是她不曾遇过的温柔,心中突然充斥着暖烘烘的甜蜜。
满心感激地,她抬头望着柳云风,一句“谢谢”却如哽在喉,硬是挤不出口。
眼里泛着泪水,云风爷的身影在眼前逐渐模糊,她用力眨眨眼,想将泪水给逼回去。
犹记得云风爷不喜欢她流泪的模样。
是夜,四周除了虫鸣声外,再无任何声向。丁柔从没有与男人在夜空下独坐的经验,心中志怎不安,别别扭扭。她亟欲找个话题来化解这种静默的气氛。可是愈是着急,愈是吐不出一句话。
两人之间的气氛愈来愈诡谲,丁柔几乎可以听见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她心虚地偷觑了柳云风一眼。不知云风爷现在在想些什么?有没有听到她剧烈的心跳声?
结果这一看令她张大了嘴,摇头苦笑。原来柳云风早已闭目养神了。
时间一刻一刻的过去,丁柔再也支撑不住。她的眼皮愈来愈重,身子愈来愈轻,意识愈来愈模糊;渐渐地、缓缓地,原本正襟危坐的身子慢慢倾斜,最后终于倚在柳云风肩头睡着了!
柳云风在确定丁柔熟睡后,微扬唇角,起身将她连同狐裘抱入营帐内!
当一道阳光透过营帐照射进来,丁柔便苏醒过来。
意识尚未清醒的她,在手触摸到狐裘软毛的一瞬间整个人惊醒,一双眼瞪着身上的狐裘看,刚刚她还以为是被丛林野兽袭击,吓出一身冷汗。
丁柔手指颤抖地轻抚软毛。狐裘毛细滑柔软,她将整个脸蛋靠在软毛上,嗅着云风爷所遗留的麝香。经过昨儿个一夜,狐裘上除了有淡淡的麝香外还夹带着她的味道,这种融合后的独特香味,竟令她心儿怦怦直跳。她像一只贪睡的猫儿,摩挲着软毛,久久不肯起来。
这是昨夜云风爷为她披上的。拥着狐裘入怀,似能感受到云风爷给的温暖。像她这种出身的人,哪怕是一辈子也拥有不起这种高贵的物品。可云风爷不嫌弃她的出身低微,竟拿给她避寒,陪了她一整夜。
想起昨夜,丁柔才惊觉自己身处营帐内。奇怪了,昨夜她明明是在外头啊!
难不成是云风爷抱她进来?顿时她又整个脸蛋通红,心儿枰枰乱跳!
丁柔看了一眼四周,早已不见两位爷,想必他们是到外头去了,都是自个儿贪睡,竟比主人家晚起。
“好美呀!”丁柔一步出营帐外,就被眼前的景色所眩。
清晨的草地受到雨露的润泽,青翠有如丝绒毯,点点水珠在暖阳的照拂下闪闪发光,与绿水镜面的湖泊相互辉映。远有白皑皑的高山依傍,近有飞鸟点缀其中,宛如一处人间仙境。
“莫怪两位爷都认为此地是一处扎营的好地方!”丁柔为眼前的景色折服。
突然她眼睛一亮,看见有只野兔躲在草丛里对着她好奇的观望。
“哈!天堂有路你不去,地狱无门你偏闯!可别怪我正好拿你当中午的下酒菜。”
丁柔蹑手蹑脚地靠近那只野兔。
野兔见她走近也没有离开的意思,仍是两个眼睛骨碌碌地盯着她。
“乖,别动,别动哦!我会很小心,不会让你死得太痛苦。放心好了!别动哦!
我就来了”丁柔整个人飞扑过去,兔子竟在那一瞬间跳开,让她如倒栽葱似的朝地上一趴,吃了满嘴的泥巴不说,整张脸实在是惨不忍睹!
丁柔起身将两手的污泥往身上一抹,气愤地找寻那只野兔。它居然没有离开,仍用那双无辜的眼在一-外盯着她。
“你笑我?你敢笑我?待会儿我教你死得很难看。看我不剥了你的皮!”说着又一个飞身──“哎哟!”这回她撞上了一块石头,额头肿起一大块,还渗出些微血丝。
抚着头,她再度站起身,咬牙切齿地瞪视那只野兔。“你嫌我笨是不是?居然还不跑?就这么瞧不起我?好、好、你好,我就誓死捉到你!”又一飞身,这回直朝湖面落下“救命呀我不会游水啊!”“这回死定了!”丁柔闭上眼睛咬紧牙根,承受着即将溺水的恐惧,准备接受死神的到来。陡然间一双有力的臂膀将她楼入宽厚的胸膛“死神身上的味道怎么这么熟悉?感觉怎么这么温馨?原来死也不可怕嘛!”丁柔安心地任由来人安稳地将她送达地面。
当她的双脚碰触到地面,马上讶异地张开眼。“咦!我没死呀?”她不放心地摸摸头、摸摸手、摸摸身体:“干的?”她傻傻一笑,抬头正巧撞见柳云风眉头紧皱地盯着她,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爷救了我。还好,还好!”欧阳羽纶在一旁看到丁柔的狼狈样,早已笑不可抑,指着她的头问:“你在做什么?清晨运动吗?”
丁柔睨了欧阳羽纶一眼,没好气地拍拍身上的污泥。“笑吧、笑吧!你尽管笑,我是好意想捉只野兔给两位爷下酒,怎么知道哇──”丁柔惊魂甫定,这会儿委委屈屈的说着,竟不觉伤心地哭了起来!
“野兔?嗯哈哈哈”欧阳羽纶实在是憋不住笑意,虽然他一再接收到云风投来的慑人眼神,但实在太好笑了!野兔?凭他也想赤手空拳捉野兔?
柳云风搭着丁柔的肩“没事了,快去梳洗一下,头上的伤还得包扎。”
丁柔转头再睨一眼欧阳羽纶,才心甘情愿地去梳洗。
随后三人准备起程,欧阳羽纶询问着柳云风接下来预备怎么走。
柳云风思考了一下才道:“以地势来看,咱们现在应该到了云阳附近,我想我们就往南走,到湖南看看。”
欧阳羽纶但笑不语。云风这家伙表面上从不关心家中事业,可行动上却常泄露心事,瞧这会儿往南走,不就是最好的证明。按理说此番外出是为逃婚,应该避开十六路才是,但云风所走的路线,虽非经十六路,却总不会离驿站太远。他分明是想乘机巡视各分路经营情况,以确实了解家业的营运状况。
三人上马后,一路往南而行。才坐上马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丁柔竟打起盹来。
欧阳羽纶朝后头看了一眼,只见丁柔整个人倚在云风身上睡着了!说也奇怪,分明是两个大男人,怎么坐在一起也能成为这么美的画面。若说云风高大俊逸,那么小丁则是俊俏有余,貌胜潘安。瞧他现在头上缠着绷带竟也能这般抢眼,鲜少瞧见男人能长成这般模样!
欧阳羽纶放慢速度,拉近与柳云风的距离“这小子昨晚肯定没睡,哪有一大早就打盹的道理!”
柳云风体贴地拉拢丁柔身上的披风,转头对他道:“他是累坏了,经过昨天一整天的劳碌颠簸,对于初次坐骑的人来说,肯定非常辛苦。昨夜又是初次露宿,难免不习惯,难得的是不曾听他有所抱怨,只是这会儿他怕是再也撑不下去了。”
欧阳羽纶翻了翻白眼。“喂!我又没说他打盹不行,你干嘛唠唠叨叨说了一堆,一副好生不舍的样子。你呀!对那些名门闰秀若能有待他一半的好,今儿个就不用浪迹天涯了!”欧阳羽纶不以为然的说着。在他看来,小丁是缺少磨练,凭小丁的机伶,若再加以训练,想必日后定有一番成就。
柳云风经他这么一说,心头竟无由地翻腾起来!想起今早的画面他还余悸犹存。
一早他与羽纶到四周探勘地形,没想到才一会儿的工夫,竟差点失去小丁。
当时他回到扎营地没见到小丁,正担心着他的安危,居然就瞥见他落水的画面。
那时他完全凭着直觉飞身接下他。现在想来还是冷汗涔涔。若是当时他晚一步他紧闭上眼,不愿再多作深想。
柳云风警觉到欧阳羽纶正投以好奇的眼神,连忙掩饰地斥道:“你少胡扯了,小丁怎可与姑娘家相提并论!”
欧阳羽纶不以为然地耸耸肩,小丁虽不是姑娘,可他也不像个男人!
三人于傍晚下榻湖北戴家沟,他们先找了一处客栈休息。刚吃过饭,欧阳羽纶便提议到外头看看。
柳云风见小丁一身疲惫不堪,便要他先行休息。于是丁柔上了楼,欧阳羽纶及柳云风则外出了。
丁柔一到房间,便吩咐店里小厮提几桶热水上来。机不可失,趁着两位爷都不在的时间,赶紧梳洗一下!
柳云风及欧阳羽纶于市集之上观察当地的民情风貌。正在闲逛时,瞧见一家店,客人络绎不绝。抬头一看,牌匾上有“怡情坊”三个大字。柳云风视而不见,走了开去。
欧阳羽纶又将他拉回来。“咱们进去凑凑热闹!”
“没兴致。”柳雪风不理会他,转身想走。
“别那么扫兴,走啦!看看何妨。”欧阳羽纶说着便自个儿走了进去。
柳云风摇头苦笑,只得随他入内。才一进门,便被悠扬琴声所吸引。抬眼一瞧,见阁楼上有位姑娘正在抚琴。琴声缓缓宣泄着哀怨,声声扣人心弦,令人闻之动容。
当下,柳云风对烟花之地竟有如此纯净的乐声惊异不已,早忘了先前的排斥,与羽纶一同入座。
一位女侍端来一壶茶,两人皆感惊奇,难道此处不卖酒?欧羽纶正欲开口发问,女侍即巧笑道:“两位爷是生面孔,应当不是本地人,所以不明白本店规矩,本店只可品茗,不可饮酒,只许听琴,不许扰人。”
“哦!有这般规矩?倒属罕见,想必店家是位风雅之人。”柳云风赞赏着。
女侍与有荣焉地回道:“回禀两位爷,阁楼上抚琴的正是我家主子!”
两人同时望向阁楼,更为惊奇!没想到店家会是位女流之辈,而且还是位貌若桃花眉如柳的美人!
只见阁楼上人儿拨动琴弦,轻唱道:“老父田荒秋雨里,旧时高岸今江水;佣耕犹自抱长饥,的知无力输租米。自从乡官新上来,黄纸放尽白纸催!卖女得钱都纳税,病鼻虽寒聊免缚。去年衣尽到家口,小女临岐两分首”
欧阳羽纶听得动容,有感而发:“看来又是官租之累的受害人!”
柳云风也起怜悯之心,叹道:“年年强收租金,压得百姓直不起身!可悲啊!”阁楼上的美人这时也注意到来了两位生面孔,于是朝柳云风及欧阳羽纶点头微笑,以琴声表达欢迎之意。
“好一个奇女子!”欧阳羽纶赞道。
这时,陡然自门外走进一个差役,直往阁楼上去。差役对着姑娘大声吼叫:“不是告诉过你,不可唱这些蛊惑民心的曲儿,怎么老说不听!看来我不封你的馆,你是不知收敛!”说着便举起刀将琴弦划断!
欧阳羽纶看不过去,飞身上阁楼,打落差役手中的刀。“从未听说连唱个曲也得受限制。想不到这儿的地方官竟是这般欺民!”
唱曲的姑娘不慌不忙的站起,朝差役屈膝一笑,再由袖口拿出五两银子交到差役手中“这位官大爷,您别忙着生气!我这就听您的话,不唱便罢。听说邻家客栈酒菜均属一流,您不妨先到那儿小酌几杯。切莫扰我客人失了兴致!”
差役看看手中的银两,压下声音朝她说了些话,便自行离去。
那姑娘随即转身,朝出手相助的欧阳羽纶欠身微笑。此位爷一脸刚毅,满身正气,一看便知是个侠义之人。“谢谢公子相救!”
“哪儿的话!我倒没帮上什么忙。”
“不!肯为我等出面已属不易,爷定是位性情中人。不知可容翩翩为爷奉上一杯茶,以聊表谢意?”
“岂敢、岂敢,姑娘这边请。”说着便领着她,走向柳云风的座位。
坐定后,翩翩边冲着茶边解释道:“想必两位公子是从外地来的,所以对本地不熟悉。这里的地方官是位冬烘先生,所以只得由着差役为所欲为,其实说穿了,他们也不过就是要酒喝,顺他便罢!”她莫可奈何地笑笑。
欧阳羽纶听她这么一说,反倒不好意思起来,原来是自己多事了。
柳云风问:“这么说,像今天这种情况时常发生了?”
翩翩点点头“不足为奇!这儿的百姓除了要缴租、要还债,更要忍受种种额外的剥削。”
欧阳羽纶听得义愤填膺。“这太过分了!”
翩翩笑道:“只怪朝网不振,莫怪地方官昏庸。”
此话一出,两人皆对眼前这位姑娘敬佩三分。有此大思维,绝非一般百姓所能领悟,想必是经过一番寒彻骨,方能体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