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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从洗手间走出、经过会议室门口的秦子深,因为会议室的门被拉开,而停了下脚步,一侧首,映入眼帘的是老板和老板秘书的笑颜。
他半眯着眼,想起稍早会议时,她曾用很专注的眸光盯着叶律师的侧面。
他不得不想,她一个秘书能让叶律师如此器重,连委托案件她都有权发言表达她的想法意见,叶律师究竟是用什么样的心态在重视这个言行不正经的花瓶秘书?她又凭着什么让叶律师器重她?
可是利用美色?
他蓦地冷哼了声,不以为然的瞥开目光,打算离开,但下一秒,幽柔女嗓唤住了他,他转过头,眸光阴阴烁动。
“秦,你来得正好,老板正在训我呢,说我老是骚扰你。”利之勤盯着他沉冷的面孔,忽地把手中的笔记型计算机交给身旁的叶刚,整个人就朝秦子深扑了过去,她两手勾揽着他的右臂,左身侧随即贴上。
她笑咪咪的,一点也不畏惧他那张愈来愈难看的脸色,又软声道:“你跟老板说,说我没有骚扰你,是我们感情本来就很好。”
秦子深瞪着面前那张妖冶美丽的面容,胸口起伏略促,片刻,他抽回右臂,再不看她,随即提步离开。
花痴。他在心里又为她添上一笔。
该怎么说这两个人呢?
一个是貌美、时髦、身段玲珑的美丽女人,懂得展现女人最妖娆一面,个性热情如火,大方不拘小节,只要那双大眼一挑,任何人的神魂都要被勾了去。
一个是俊俏、内敛、外型出色的斯文男人,独来独往又不苟言笑,恒常淡漠的面孔和难以亲近的性子,让他像座大冰山,只要被那双颓冷的褐眸一瞪,连呼吸都会变得小心翼翼。
这一热一冷凑在一起,让同在一个办公室的廖秘书和小斑,觉得很为难啊。
秦律师到职几个月下来,老是看见利秘书很不怕死的去惹秦律师,像是对着秦律师眨眼发笑,或是有意无意在秦律师办公桌后走来绕去,再不然就是拿着零食挤到秦律师身边作势要喂他。
秦律师被惹到最后,老是抱起卷宗、臭着脸闪进会议室,而利秘书把人家惹毛之后,自己偏像个无事人一样继续她的工作,可秦律师就会一直臭着脸,让想跟他说话的廖秘书和小斑,只能摸摸鼻子、硬着头皮开口。
大概也是因为这样,才让他们渐渐发现,秦律师只是爱脸臭而已,他的心肠不坏,不会咬人也不会冻死人。
时序进入深秋,利之勤刚踏进大楼,就见电梯门前已有几个等候电梯的身影,其中站在最里侧那道修长瘦削的背影,她一眼就认出来。
她红唇微翘,姿态婀娜地走到他身侧,毫不掩饰的打量起他来。
他一身剪裁合身利落的单扣黑色西装,里头搭了件纯白色的衬衫,再打上银色的窄版斜纹领带,时尚又专业,很引人注目。
秦子深原是低着眼,思虑着什么,一阵淡淡的香气和高跟鞋发出的声响,让他微抬面孔,他看见了她的身影。
她与他一样是黑色系套装,衣摆压褶设计的单扣西装外套,搭上荷叶滚边的白色亮扣雪纺衫,下半身同色系的膝上窄裙,这样的打扮让她充满知性美
果然有几分花瓶姿色。
只淡淡看了她一眼,他就调开目光,看着跳动的楼层灯号。
啊,被漠视了她不以为意,盯着他笑道:“早啊。”
秦子深考虑几秒,只是淡哼了声表示回应。
她目光锁住他,正想开口说什么,突然的交谈声让她止了声,她看见两个穿着清洁公司制服的人,往电梯这边走了过来。
一阵咳嗽声后,就听见国台语交杂的对话:“就是一直咳,咳不停,我已经发烧烧三天了,医生说大概要咳十天才会好!”“要咳这么多天唷?”
“嘿啊嘿啊,咳咳咳”咳嗽的是个约莫六十岁的老伯,他拍拍胸口后,语出惊人道:“医生就说我这是流感啦!咳咳咳咳咳!”
一听闻流感,利之勤愣了两秒后随即打开皮包,找着她需要的口罩,她得过一次流感,烧了一个星期,咳了一个月,她知道那有多可怕,不想再被传染。
拿出那包五入装的口罩,眼眸一抬,看见比她早在这等候电梯的一名年轻妈妈赶紧把牵握在手中的孩子拉到另一边,很是惊骇。
那位老伯依旧在咳,她赶忙打开自黏袋,才发现竟然剩下一个,看着那年轻妈妈用手捂住孩子的嘴,她想也没想就上前一步,把口罩递了出去。“这个给你,快点帮小朋友戴上。”
年轻妈妈侧过脸,看着她,本来想接过,但看见她手中那已空了的自黏袋后,年轻妈妈摇摇头。“不好意思啦,你留着自己用,谢谢。”
“你不要客气,赶快拿去。”利之勤又把口罩递了过去。
“我用手遮一下就好,你还是留着自己用。”年轻妈妈不好意思的婉拒。
“哎呀,小朋友免疫力差,一定要戴上的。”她弯下身,直接帮孩子戴上了口罩,感觉大了点,松垮垮的,她随即在孩子耳际上缘的带子上打了结,这样就能让口罩贴合孩子的口鼻了。“好啦,这样就不怕了。”她笑嘻嘻的起身。
年轻妈妈一脸感激又不好意思的看着她。“谢谢,还害你自己都没得用。”
“没关系啦,我很壮的,像条牛一样,哈哈。”她略扬巧颚,得意洋洋。
电梯“叮”一声,门开了,等候电梯的大家鱼贯踏入。年轻妈妈带着孩子躲到最角落,秦子深随后进入,利之勤紧跟着他进入电梯后,依旧站在他身侧。
她之后有两位小姐随着她走进后,挤到另一边的角落,利之勤不得已往前踏了一步,秦子深变成在她身后了,最后进来的是那两位清洁人员,大概是她拿口罩的举动让那位老伯也感到不好意思起来,他不敢再和同事聊天。
老伯虽然没说话,但咳声不断,年轻妈妈担忧地看着左前方的窈窕秀影,轻扯秀影的外套,轻声道:“小姐,你要不要过来一点?”
利之勤侧过面容,勾着淡粉色的唇角,她刷得又浓又翘的长睫眨啊眨的。“没有关系的。”目光一移,发现秦子深正用探究的目光看着她,一个念头兴起,她伸出右手勾住他左臂。
方才她的举动让他微讶,他没想到她也有这番细密的心思和良善的心,他看着她姣好的侧颜,兀自揣测她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时,她突如其来的一个勾揽动作,让毫无防备的他,身体就这么一倾,他跨出步伐稳住重心,却变成和她并肩而立了。
她泛着淡香的身躯贴上他,右手紧抱他左臂,他听见她对孩子的母亲说:“你不要觉得不好意思啦,要是我真的被传染了生病了,还有他会照顾我嘛。”
他?她是在指他吗?他半敛褐眸,见她正抬着脸蛋对他眨着眼笑。
那巧笑嫣然的姿态让他微一闪神,待回神时,电梯已到了事务所楼层。他微皱着眉,抽出自己的手臂。果然,这女人还是只会卖弄姿色。
他沉着脸,提着公事包跨出电梯。
啊呀,糟了,她原是想着年轻妈妈对她好像很不好意思,所以拉他当保证嘛,结果他就这样走掉她回身和年轻妈妈眨了下眼,跟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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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调运转着,开放式的办公空间内,只有敲打键盘的声音。
利之勤看着萤幕,正在做案件文书建档的工作。她的律师老板很忙,常是事务所里第一个进办公室,也是最后一个离开的。老板忙,身为秘书的她相对也忙,加上秦子深的秘书尚未找到合适人选,她还得和廖秘书一起分担他的一些工作。
其实也会觉得累,不过她不会像老板那样,再怎么累,还是案子一件又一件的接,她会偷闲好好放松一下,像现在这样,她觉得眼睛酸涩,干脆暂停工作,从抽屉里拿出一包苏打饼干,好吃解馋又不用怕胖,呵呵。
她咬着一片饼干,旋了下座椅,滑到与她办公桌成直角的那个办公桌。“来,补充一**力。”把整包饼干放到廖秘书桌上。
廖秘书拿了一片起来咬,那包饼干又跑到对面的小斑手上,就这样轮着吃,兼来一段八卦。
“利秘书最近无聊多了吧?”小斑问道。
“无聊?”利之勤瞪大眼。“你觉得我看起来很闲吗?”
“不是啦,小斑的意思应该是,秦律师搬去他的办公室后,利秘书上班一定觉得比较无聊吧?因为没人可以让你骚扰了啊。”呵呵!
她闻言,眼儿一转,拍拍手上的饼干碎屑,笑瞠道:“怎么大家都说我在骚扰他?明明是在和他建立友好的同事情谊。”她突然感觉喉咙发痒,咳了两声,然后眸光看向左方那个已经空下来的办公桌。
老板后来找人把宽敞的会议室再隔出两间私人办公室,一间是秦子深的,另一间先空下来,等往后事务所若有人手上的需求,再聘新律师时可以让新律师使用。
她盯着左方的空位好像真的变无聊了呢。他移到他的私人办公室后,能碰到他的机会不是没有,只是没办法隔着一片玻璃隔板就能看见他,当然也就少了很多可以和他“建立”良好同事关系的机会。
她微微的叹了声后,倏然一凛,她是在叹什么气呀?像是要证明那个冷酷律师才影响不了她似的,她起身跟小斑要回饼干,然后坐了下来,一片接一片送入嘴巴,她自在的吃着时,内线电话响了。
她喝了口水,拿起话筒。
“利秘书,上次那个周先生来了耶。”小花在那端悄声说。
“哪个周先生?”姓周的客户有好几位。
“就上次那个戴棒球帽,又戴太阳眼镜和大口罩那一个呀。”小花看了眼那没了太阳眼镜和口罩遮掩的委托人,他要是没开口说他就是那位先生,她一定认不出来。“他又来了,而且他好像很着急。”
她站起身来,往柜台方向看过去。“啊,我想起来了,他是来找秦律师吗?”
“当、当然啊,啊!”小花叫了声。
利之勤搁下话筒,走了过去,在看见那位周先生抓着小花的手,要秦律师赶快出来时,她低缓开口。“周先生,有事慢慢说,你吓到我们小姐了。”话方落,她莫名又咳了几声。
周先生听到她的声音,激动地转身握住她两臂。“利秘书,我要找秦律师,我赶时间,拜托你。”
她愣了一下。“周先生,你不要激动,秦律师现在正在和另一个委托人开会,有什么事你先跟我说也可以。”
“我、我朋友看到我太太了,在一家餐厅工作,我想请秦律师陪我过去劝她不要跟我离婚拜托你们帮我可不可以?我去娘家找她,她都不见我,她弟弟妹妹还有弟媳,也不让我见她,我很想她,真的很想见她,我现在就想过去看她,晚了我怕她又不见了”他的语气又担心又着急。
她是曾在一次的会议中,听秦子深提过开庭时,周太太本人并未出现,只有托委任律师出庭一事。秦子深只从对方律师口中得知周太太不愿再见周先生,而且她一个女人也不好意思在法庭上指控自己丈夫“精力旺盛”所以才未出庭。
她考虑片刻,道:“这样好了,周先生,我先陪你过去好吗?我是女生,也许周太太会比较愿意跟我谈。”如果真是房事上的问题,周太太跟她谈,会比跟秦子深谈还来得自在吧?
“好好”周先生看看门口,似乎很心急。
利之勤和廖秘书交代几声后,拿起皮包跟着周先生往餐厅出发。
周先生车开得很快,约莫半小时,他们已到达一处停车场,她看了看,应该就是对面那间餐厅。车停妥后,见周先生一面讲电话,一面越过马路,她猜电话那头应该是他那位发现周太太的友人。
她跟着穿过马路,走进餐厅,一面暗忖着要不要让秦子深过来一趟?刚才出发前,她只让廖秘书告知秦子深,她跟他的当事人出去一下,就不知道那个冷脸家伙会不会气她擅作主张?
心思远飘之际,她不知不觉跟着周先生走到了餐厅后面的厨房,她听见周先生喊了声“老婆”她顺着声音抬眼望过去。
那是一个戴着帽子,穿着围裙,两手套着塑胶手套正在洗碗盘的女人。女人虽然穿着工作服,但脸蛋很秀气,看上去文文静静的,她想那女人应该就是周太太。
“老婆,你干嘛要跟我离婚?”周先生激动的问着。
周太太似乎很讶异周先生的出现,连水龙头都忘了关。她沉默片刻后,才轻声道:“我不是让律师跟你联络了?”
“你骗我!我们根本没有那种问题!”
“你回去吧,有什么问题找律师就好。”周太太淡然的转过脸,继续洗碗盘。
“你才是我老婆,我们的问题为什么不是你跟我谈?”
见周先生激动,周太太又不愿多谈,利之勤突然开口:“周太太,你好,我是诚仁律师事务所的秘书,我姓利,利润的利。关于你和周先生的离婚诉讼部分,我能不能做个了解?坦白说,你提出的离婚理由比较特殊,目前多方分析下来,周先生胜诉的机率较高,而且听周先生说,你们夫妻平时感情很好,所以周太太若想用法律途径处理这段婚姻,可能无法达到你想要的结果。我今天跟着周先生来,是考虑到周太太也许有什么不方便开口的理由,我们都是女人,也许你愿意跟我说说看你想离婚的真正原因?”
周太太看了她一眼,面色黯然,片刻又垂下脸蛋。
“周太太?”利之勤看了看她有些哀伤的神色,她大胆假设的说:“周太太是不是有什么难言的苦衷,所以才会用那种理由提出离婚?”
周太太抬起脸看着她,眸光闪了闪。
利之勤从她的神情知道自己应该是猜对了,而周先生也想到什么似的,略显激动的说:“老婆,真的是这样吗?我知道了,一定是妈又跟你说了什么,你不想让我为难,才要跟我离婚对不对?一定是这样的,一定是这样的!”他的母亲从一开始就不喜欢他这个老婆,处处刁难,他却没想到最后会让老婆想离开。
周太太紧抿着唇,考虑一会儿后,问道:“利小姐,我能跟你谈谈吗?”
“当然可以。”利之勤爽快地答应了她。
“你跟我们到外面来,但你要回避,我要单独和她谈。”她平声交代过后,领着利之勤和周先生走出厨房,往餐厅外的庭园走去。
周先生焦躁的在庭园一角等着,一会看看前方两人背影,一会又看看天空,像在思考什么。
“周先生。”秦子深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他身边。
“秦律师?”周先生颇感意外的看着他。
看出了他的意外,秦子深开口解释:“我开完会走出来时,正好见到你和利秘书离开的身影,总机小姐说你急着找我,所以我跟了过来。”他一路跟着他的车到对面停车场,又跟过来餐厅,只不过他一直站在远处观望,想看看利之勤到底想对他的当事人做什么。
“那是我太太,我朋友来这里吃饭,看到她在这里工作,打了电话跟我说的,所以我才想找你过来跟我太太谈,没想到你在忙,所以利秘书先跟我过来了。”周先生指着那两道已往他方向走来的身影。
秦子深望着那方向,两道身影愈向他们这方靠近,他眉头皱得愈紧。到底是聊了什么,为什么两个都哭得那么伤心?
“那么,请周太太好好和周先生谈谈。”利之勤哽着声说完,一抬眼,撞见秦子深沉冷的目光时,她愣了一下,随即又侧首和周先生、周太太道:“我先走了,还有问题的话,可以再和秦律师联络。”
伸指揩掉泪,她看着秦子深,微笑道:“我想,我们还是先走吧。”她罕有的情绪反应让他不多想地跟上她的脚步,另一方面,也的确该让那对夫妻沟通一下。
她在大门外停下脚步,淡淡道:“我搭车回去,等等办公室见。”
“坐我的车。”他没看她,丢了句话就直直往前走。
她愣住,看着他的背影。这男人要送她回事务所?
没听见她高跟鞋的声音,他回过头,见她一脸呆怔,他皱着眉,略提冷嗓道:“发什么呆?我没时间等你慢慢跟来。”
确定了他是真的要让她搭便车,她跟上他,等着过马路到对面的停车场。她看着男人恒常面无表情的冷脸,抿唇笑了笑后,唉声叹道:“啊,今天没下雨,没下冰雹,也没有下雪耶。”
听出她话里的意思,他闭眸不语,再展眸时,见已无来车,他跨出长腿,同时听见身后的女人又道:“今天乐透有开奖吗?我应该来买一下的,难得今天这么好运,居然有便车可以搭。”
他任她自言自语,不应声,走入停车场后,他找到自己的车,解开防盗、打开车门时,见她站在副驾驶座的车门边,直勾勾看着他,带着深究的眼光。
“怎么,不敢上我的车?放心,我有驾照,也开了几年车。”
利之勤笑了声。“不是,怎么会不敢呢?我只是以为你会让我自己搭车。”
他没正面回应,只是看了她一眼,说了句“上车”就坐进驾驶座。
发动引擎,见她坐进来后,他把车子开出停车场。
他专注着车况,一面不忘想着周先生的离婚诉讼,想着想着,他突然看了她一眼,道:“周太太跟你说了什么?”
利之勤偏头,笑笑地问:“你想知道啊?”
“周先生是我的当事人。”难道身为委任律师的他不该知道?
“是可以让你知道啦,可是我怕你听了会哭耶,这样我等等要安慰你,也许还会抱你喔,你会告我骚扰你吗?”她一双大眼亮晶晶的,长睫还沾着未干的湿泪。
额际抽跳了下,他紧抿着薄唇,低冷的声音从牙缝间逸出。“你要不要说?到底谁才是周先生的委任律师?”
“不就是你吗?亲、爱、的、秦——”她靠近他,后面四个字刻意放缓。
他的脖颈感觉到她暖暖的气息,心口突跳了下,握着方向盘的指节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见他绷着脸,一张嘴唇紧得像是不想再开口似的,她无声笑开后,突然一改嬉闹姿态。“周先生的母亲,也就是周太太的婆婆,其实对周太太并不满意,周太太家境不好,母亲早逝,是由父亲身兼母职,养大周太太和她弟弟妹妹的,周太太婚后第二年,她父亲也因病饼逝。”
她的目光从他脸上回到自己搁在裙面的双手。“周太太有断掌,婆婆一开始就反对婚事,说她会克夫,不过周先生很爱周太太,坚持和周太太结婚。然后你应该想得到的,就是婆婆看媳妇什么都不满意,挑这嫌那的,周太太为了周先生,可以忍受婆婆对她的言行,婆婆甚至常把周太太的断掌当成一个借口,家里发生什么不好的事,都怪罪周太太的断掌,周太太的父亲病逝,也牵连是她的断掌才克死自己的爸爸。这些都没什么,但周太太的婆婆连周太太和周先生结婚多年都未有孩子,也认为是周太太的命不好拖累了周先生。”
低下面容,她又继续说:“周太太后来去医院做了彻底的检查,医生告诉她,她的卵巢衰竭,想要怀孕,就只能借助别人的卵子了。周先生是独子,只有一个姐姐,所以他背负着传宗接代的压力,周太太知道自己不能生,不想再拖累周先生,也不想再见他夹在她和婆婆间为难,她考虑很久,才决定离婚。”有时想想,命运真是作弄人。
好半晌,专注聆听的秦子深,一直等不到下文,他睐了眼她微低的侧颜,开口问:“你们两个在哭什么?”
利之勤愣了下,才明白他问的是什么。“周太太还说了一些她和周先生相处的情况,他们是国中同学,从国中就交往,感觉得出来,周先生真的很爱她,也很疼她,只不过一边是妈妈,一边是太太,他怎么做都不对。”她顿了下,说:“周太太对周先生还是有着深厚的感情,不过婆婆根本容不下她的存在,加上她也不想让周先生背负不孝的罪名,又因为了解周先生的个性,知道他不可能轻易和她离婚,所以才想了那样的理由。她以为男人都很重视面子的,只要拿房事来大作文章,刺激周先生,也许周先生就会和她离婚”
她转了圈心思,抬起脸蛋看着窗外,目光落在不知名处。“你说人生是不是很莫名其妙?有些人是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契合的伴侣,却要因为自己母亲的观念,而让纯粹的爱情变得不纯粹;有些人是双亲采放任的态度,只要自己喜欢就好,偏偏这样的人,却不一定能找到适合的对象。到底是爱情难,还是现实太难?”
他镜片后的眸光闪了下,像被她触动了什么。
是因为周太太,所以她有了这样的感叹,还是
“我跟周太太说,周先生第一次到事务所时,好别扭,还戴着帽子、大眼镜和大口罩,他一直不肯跟我们的总机妹妹说明他的来意。我还告诉周太太,说周先生今天去到事务所时,好着急好着急,而且又把总机妹妹吓呆了。”她笑了声,眼眶微湿。“周太太听我这样说,不知道为什么就哭了出来,我看她哭,就跟着哭了,伤心这种东西,大概会传染吧。”
秦子深依然沉默着。打了方向灯,他把车子开进公司大楼旁的停车场,拉上手煞车时,听见她声嗓淡淡地说:“我跟周太太建议,也许夫妻俩可以搬到外面住一阵子,不一定要和婆婆住在一起,而且周先生的姐姐还没嫁,她婆婆不至于没人照顾。我没有要她不孝的意思,我是想他们感情既然那么好,真的不应该分开啊,周太太说为了周先生,她会考虑我的建议,所以我想她也许会撤回诉讼。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你不会怪我吧?”
他转动车钥匙的手臂一顿,侧过脸庞,皱着眉看她。“怪什么?”
“本来是稳胜的官司,周太太如果撤回,你的胜率就不能增加了。”
胜率?他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她。“你以为我考律师是为什么?”她以为他很在乎输赢?
这意思是他也乐见周太太撤回诉讼?
看着他冷肃的面孔,她突觉这个冷面男人,其实只是习惯摆着冷脸而已吧?因为这么想,所以她突然大胆的倾近面容,近到和他的脸庞仅有几公分距离。
像是要印证她前一秒的想法似的,在他瞪大眼眸看她时,她伸指轻刮了下他的面庞。然后在他还不及反应时,她语带暧昧地笑说:“你考律师,当然是为了遇上我啊。”说完立刻拉开车门、下车,动作甚迅速。
她笑嘻嘻地绕过车头,还故意从前头挡风玻璃望进车里,发现他坐在驾驶座上恶狠狠的瞪着她时,她又对着车内的他抛了下媚眼,随即大笑着离开。
心情好像好多了。看那张冰脸快裂开的样子,就是能让她心情非常之好。
啊啊,有一点糟的感觉,她好像惹他惹上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