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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别离
“纪小姐,有位与您同姓的小姐在后门等你。”
纪湘躺在榻上,轻轻应了声,门外的丫鬟报过了便离开。
是溦姐来找她了。
她稍微理了?*保跃悼纯醋约翰野茁槟镜牧成欧11肿约罕淞撕枚唷?br />
长越大,她越不知欢笑为何物,多想回到少年不识愁滋味之时,可是,人总得要长大,不可能永远都那么天真。
来到后门,果真是溦姐。她看到妹妹,未语泪先流。
“湘湘”她一拐一拐地走到纪湘面前,用力抱紧了她。“对不起湘湘,当初我真该听你劝的,我的夫婿真的不是人,我当初真的该听你的话!”
她如此激动,纪湘不禁回搂她,轻拍她的背。“你夫婿怎么了?”
“我夫婿是断袖”说出最难堪的事实,她伏在妹妹肩上哭道:“我是逃回来的,我真的没有办法接受那个夫婿,真的没办法”
“爹和二娘都不知道?”纪湘瞠眸,以为姐姐只是回家探亲。
“怎么敢让他们知道?我没收休书,就这么逃走了。”纪溦放开她,啜泣道:“铭勋说,他会帮我跟爹娘说,我现在投靠他暂住在茶庄,我听那两个嬷嬷说,你在这里住下了,曾家对你好不好?你过得好不好?”
她点头,心疼姐姐处境,没计奈何,一提起铁铭勋,心又绞痛起来。
“你在茶庄做事,我都知道了。”她握紧妹妹双手,含泪低诉:“湘湘,我很爱铭勋,真的很爱他,出嫁时,他曾答应过我,无论将来如何,只要我回来了,他还是会要我、娶我,我知道你喜欢他,但你能不能成全我?不要再来茶庄好不好?我求你”只要湘湘不再去缠着他,她便能挽回他的心!
一向尊贵而骄傲的姐姐,居然求她了
纪湘想笑,却笑不出来,眼泪滑下,干涩的喉咙梗着呜咽。
她知道他爱姐姐,她今午在茶庄的后门都看见了。
湘湘,嫁给我。
那时,他的话动听宛如鸥黄鸣声,她心向往之,最终求之不得,才明白与他有过的欢笑甜蜜,不过黄梁一梦。
她是时候醒了,也该对他死心了。
“溦姐,我不会再去茶庄。”她许下诺言,水眸凄凄。
她不去,再也不去了,她会离开,离他们远远的、远远的
“她走了。”
看不到想见的人儿,他只得到墨荷冷凝的脸色与教他愕然的三个字。
“走?走到哪儿去了?”他一脸错愕,有些反应不过来。
昨日黄昏,他来到曾家想见湘湘,丫鬟却道她微恙不见客,他挂忧着,想进去探视,丫鬟不言不语地盯着他,他只得作罢。想不到今日再临,却得到墨荷冷冷的三个字。
“哪儿去?不就是去一个永远都见不着你的地方!”带着一丝斥喝,她眸中有深刻的嗔怒。
当她忆起昨儿傍晚,纪湘哭着向她奔来的情景,她的心就又疼又恼,疼纪湘的狼狈,更恼铁铭勋让纪湘伤心成那样。
永远都见不着你的地方!
他心一震,严重的语句让他心惊。“什么意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理墨荷的怒气,他逼问,黝黑的脸庞布满惶惑。
“什么意思?”墨荷有丝咬牙切齿,没想到他居然还敢问她?“还不够清楚吗?她走了!离开洛阳了!”
此时,曾元晟刚巧步进了大厅,看到墨荷的怒容,他连忙走上前。“有话好好说,气伤了身子就糟糕了。”他好言相劝。
不理丈夫的劝言,墨荷蹙眉推开了曾无晟,迳自走近铁铭勋。“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火大之下,她激动质问。
到底是怎么样的伤心、多深重的伤害,会逼得湘湘如此坚决地离开?她不解,无奈纪湘就是不肯说出原由,可她仍能从中想出他俩之间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她一直知道纪湘的心事,只有铁铭勋才能如此让她伤心流泪,她会萌生离开的念头,不是为了铁铭勋,还会为了什么?因此她无法不怪罪到铁铭勋头上!
铁铭勋心中一阵刺痛,墨荷的怒问让他忆起自己确实做了许多亏欠纪湘的事
“我会补偿她的,告诉我她人到底在哪儿?”焦急与不安在他脸上交织成深沉的痛苦,他的询问几近哀求。
感觉到他语中的诚恳,墨荷有一瞬间的心软,但她还是选择撇开脸。“你放过她吧!她没办法承受再多了。”不经意放柔了严厉之音,她只希望他们的纠缠到此为止,虽然她不晓得纪湘离开的个中原因,但看她被伤得那么深,她只能顺着她的意愿,帮她挡住铁铭勋,也为她隔离伤害。
放过她?不!他怎能放过她?她没办法承受,他更是没办法割舍这段感情啊!
完全不能接受墨荷所说的一切,他更无法相信纪湘当真离开了洛阳,毕竟他前日还看见她的人啊!
掐紧了双拳,他霍地转身冲出厅外,发誓弄翻了整个曾府也要找出纪湘。
“他”墨荷瞠目,被他这突来的举止吓着了。
“好娘子,好好地待在这儿,为夫出去劝劝他啊。”哄着妻子坐下,曾元晟说着便要跟着离去。
“你可别向他泄漏半点消息啊!”蓦地回神,她大喊着吩咐。
“当然!”闻声掉头,曾元晟对娇妻挑眉应允。
他当然不会对他发放半点风声,那小子可恶极了,弄得墨荷放不下纪湘,而纪湘更是黏着墨荷不放,昨晚她们俩就睡一块了,害他得去睡书房!
如此无辜地被剥夺了与妻共温存的权利,他想起就恼。
追上铁铭勋,就见他不停进出各个楼阁,看不过他那副傻样,曾元晟不禁拦住他。
“别找了!她真的不在这儿,你不相信墨荷,也该相信我吧。”
站住了脚,铁铭勋气息微喘,思绪紊乱。曾元晟的话让他终于意识到他真的失去纪湘了。
见他忽然愣住了,曾元晟不禁皱眉。“说实在的,你和湘湘到底怎么了?我看你俩这阵子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弄成这样?”说他鸡婆也罢,其实他也想知道老弟的心事。
得不到回应,他略一挑眉。“小俩口吵架啦?”咧嘴轻佻地笑,不忘削个一、两句。
怔忡了半晌,他略显无神的眼转向一脸笑意的曾元晟,看着这跟自己最亲的老哥,他黯淡的眸光倏地一亮。“哥,告诉我!湘湘在哪儿?她到底在哪儿?”他吼着、问着,并举手抓紧曾元晟的肩膀,此刻他整副心神里只剩下纪湘,他发了疯地要看见她!他还没对她表明情意、还没弥补一切的过错,他怎能让她离开自己?
激烈的反应教曾元晟顿时傻眼,与铁铭勋做了二十多年的兄弟,他还是头一回看见他失控成这样
看来,他还是在乎纪湘的吧?要不他怎会对她的行踪如此紧张关注?
曾元晟不由得叹口气。“老弟,不是老哥不肯告诉你,而是湘湘她真的不想见到你,懂吗?昨晚她哭惨了,你嫂子可心疼死了,也许你们分开一阵子比较好,你们都需要冷静,关于她的去向,你就别多问了。”他苦口婆心劝着,希望他能明白有些事是不能勉强的。
得知纪湘哭了,他整颗心为之揪紧。
他错了昨晚他不该理会纪溦的一再哭求和缠绕,他该直接回曾家来看她的!一夜之间,他如此轻易地失去了她,这比什么都教他难以接受。
“你先做好你的事情。纪老爷不让纪溦嫁你,难道就肯把湘湘嫁给你?你好好做茶庄,做出了成绩,以后才有机会娶湘湘。湘湘身旁有丫头照料着,你不用担心什么。”
铁铭勋摇头,眸中净是苦涩。“算我求你好了,请你告诉我好吗?我没办法失去她”首次对人抛下最贵重的尊严,他深深哀求兄弟的同时,也明白她对自己而言,是如何重要
曾元晟头痛了,他不想打击他,但碍于墨荷的吩咐以及纪湘的意愿,怎能如实告知?毕竟他也是心疼纪湘,他不确定一旦对铁铭勋坦白,是否会对纪湘造成更多的伤害?
“你别这样,几十年的兄弟哪有求不求的?她这是存心要躲你的,就算被你找到了又怎样?她还解不开心结的话,你再怎么做都是徒然,何不先试着放手让大家都静一静?哪天她想通了自会回来,你不必着急这么多的。”
听着肺腑之言,他即时陷入一片怅然若失的愁思中,霎时间颓丧不已,全身虚软得几乎要倒下了,其实他也知道纪湘的固执。曾元晟说的自有道理,勉强找回了她的人,他最后可能什么都得不到
“难道我就什么都不能做,就只能待在这儿等她回来?”他眼神空洞,喃喃自语,不敢想像往后他得活在等待中。
曾元晟长叹了声。“等就等吧!有啥了不起的?我也等过啊!你瞧我最终不就娶到墨荷了?”鼓励地拍拍铁铭勋结实的手臂,他以过来人的口吻分享经验。
铁铭勋不禁苦笑,他等嫂子只等了那几个月而已,可纪湘能在几个月内回来吗?他能有像老哥这样的幸运和福气吗?
身后再次传来娇叱,曾元晟立刻闪开,马上回到“大人”身旁。
遥望曾元晟与墨荷,一阵惆怅忽地兜上心头。如果他能早点了解纪湘的爱、早些明白自己的心,他和纪湘也该已结连理了。
从曾府回到茶庄,一路上他像被挖走了所有力气般,每一步的提脚都是举步维艰,失去了纪湘,他的心也仿佛被什么挖走了一部分,令他空洞、教他失落。
也许,这就是老天给他的惩罚
“你为何要这样待我?”
月光下、寂夜里,银白光芒倾泻大地,照亮了纪溦愕然且苍白的脸容。
“你再继续留下,对你而言绝非好事。”如实答道,铁铭勋脸上净是冷峻。今天他已拜访了纪老爷,明儿个纪家便会派人来接走她,尽管明了她心中的想法,可他不能顺从她,他不该再对她施予任何的怜悯,那对他们来说都是毫无意义的。
“你喜欢上湘湘了?”紧盯着他透出冷漠的眸,她白着脸猜测他一再拒绝自己的原因,娇脆嗓音有丝发颤。
喜欢?不,那不足以形容他对湘湘的感情,他爱她,在过往的深刻相处里、在不知不觉间,他渐渐爱上了她,却愚蠢地不自知。
铁铭勋无言,眼神却是不容置疑的坚定。
赤luo的答案比想像中的可怕太多,纪溦不禁红了眼眶,深切的悲愤瞬即凝聚成疯狂的嫉妒,刹那间将她所有的理智都打碎了。“她到底对你耍了什么手段?你该是恨她的!你怎能喜欢她?你怎能?”她激动地哭喊起来,句句皆是无理的指控。
从小到大,她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除了那段不能自主的婚姻,从没任何东西可以溜出她的掌控,她不允许他对自己移情别恋,不允许!
恨湘湘?这就是她想要的吗?她失控的叫喊让铁铭勋微愣。
昔日所熟悉的可人儿仿佛消失了,此刻他只见到一个说话与面目都极之狰狞的陌生女人,那个他从不认识的、关于她的另一面
“别忘了当初是她逼我离开你的!那可恶的丫头——”
“够了!”怒吼着打断她,他终于打破沉默,为的就是要停止她将吐出嘴的数落。
与纪湘相处了整年的时间,他知道纪湘不是那种人,她根本不善于耍心计,更别说那种卑鄙手段了,他爱她,自该相信她当日之言,现在他只恨自己当初那样被怒火掩了理智,把她伤得那么重。
而纪溦的前言不对后语,更是教他的心凉了一大半。他清楚记得当时的离别与叮嘱,是她请他别辜负了她的退让,并要求他善待纪湘,谁能料到原来她是别有用心?她聪明地利用他正值痛苦的心情来伤害纪湘,假如没了这重波折,他和纪湘的情路不会有那么多的错恨难返。
但这该迁恨于纪溦吗?不,他清楚明白一切的伤痛和过错,都是由他亲手铸烙下来的,他是真正摧毁纪湘的刽子手!他该死地要她奉献所有,却吝啬对她表白情感,毁了她的清白,却迟迟不确定自己最真切的心意,他是最可恨的那个人!
在铁铭勋的怒瞪下,感觉到他对纪湘的信任和在乎,纪溦终于醒悟到她输了。
惨白了脸,她乏力地跌坐下来,泪水霎时夺眶而出,她就像是丢失了一样心爱的东西,像个孩子般大哭起来。
面对她的心伤,他没丝毫动容,深深地看了她最后一眼,旋即转身离去。
纵然与她相恋了三年,她亦曾霸占了他满腔情爱,他却不了解她。所谓的爱恋,其实不过只是一时的迷惑罢了,他眷恋她的美丽和温柔,却从不曾真正懂她,看似浓密的感情,事实却是没任何的交集,他们谁也没牵系过谁的人生。
而纪湘,是以年月与长久的相对,日积而成的一份依恋,她干涉、占据、影响他十年来的生活,同时也成了他生命里的一部分,注定他此生再也无法放下她。
她早已融入他的骨血中,自然、真切、实在地围绕着他,直到她离开了,他才把这一切感觉都弄清看透,体会到她是自己最难以割下的一份牵挂和深情。
时间无法重来一遍,懊悔只会令人更失落痛苦,也许他该掩埋起难过,抱着期待去守候
四年后。
初春天,乍暖还寒。
“小姐。”
叫声扰了炕上人儿好眠,徐徐睁开朦胧的眼,一张柔美容颜立时映入眼帘。
“绢儿”呓语般的呼唤、半眯着的美眸,暗暗宣告她还需要睡眠。
“小姐再睡一会儿没关系,绢儿得出门去了,您好好睡。”细心为小心盖好被子,明绢为她放下罗帐,免得冷风泄进让小姐着凉。
转过身,看到一桌子的针线活儿,她不由得低叹了声,小姐肯定又熬夜了。
上前收拾过后,她便赶紧出门去,踏出房门时,炕上却传来声音。
“小姐?”明绢不禁失笑,看小姐钻出了罗帐,揉着一双惺忪睡眼下炕,她连忙跑过去。“醒啦?别勉强喔!”她笑说,然后为她拿来衣裳穿上。
“醒啦醒啦,再继续睡下去可就变猪了。”扫去了初醒时的疲倦与慵懒,纪湘抖擞精神,娇笑着自嘲。
明绢摇头低笑起来,侍候着衣时,她不忘唠叨几句。“小姐就爱胡说,还有喔,绢儿瞧你又偷偷熬夜了对不?这样对身子不好的,您就别——”
“你不也常熬夜?你熬的夜比我多着呢!”不甘被训,纪湘挑眉打断她的话。
这些年来一直只有明绢一人在劳碌,而她就当真像个千金大小姐般,整天无所事事地待在屋子里,这怎么也说不过去,因此她便要明绢给自己教授针线活儿,好让她能做点事,让她不致真的变成“猪”
“小姐您怎能跟绢儿相比?我都习惯了呀!”为纪湘扣上绊扣,明绢回答得理所当然。其实她也明白小姐的想法,知道她只是想帮忙,但她受曾少夫人的吩咐,得照顾她小姐、照料她所有的事务,她又怎能让小姐劳累?
喔,这么说就是她纪湘没她杜明绢强喽?
她正想开口调侃明绢之际,视线不经意地掠过窗户,看到外头已然发芽的杨柳,她心头一沉,神采奕奕的明眸亦随之黯淡下来。
没察觉到她的异样,明绢整理好一切后,嘴巴再唠叨了几句,便匆匆离开。
明绢走后,她在房里怔愣了片刻,似是要确定什么似的,她缓缓步出屋外,直往那棵杨柳而去。
下了两天的春雨于昨晚深夜方肯停歇,天一亮,杨柳都发芽了,这样的情境像极了她初临苏州之时。
四年前的春天,她和明绢刚来到这儿,一进城里雨就下个不停,她俩几番转折才找到这属于曾家的别业宅子,明绢和这里的奴仆为她打点好一切后,她就进房休息去了,但她无法睡着,深夜里,她因哭泣而难以成眠
她深深记得当时一夜大雨过后,当她睁开红肿的眼皮,迷迷蒙蒙地往窗外望去,就看到屋外那朝气蓬勃的新芽。
那是她到这儿来生活的第一天,因此印象就来得特别深刻了。
回忆让当日的感受一并涌上她心头,她突然湿了眼眶。
有些人、有些事,她都不敢刻意回想,但记忆之门一旦开启了,任她再怎么努力,也关不住了
也是眼前这般的春意盎然,忘记日子,只记得她哭倒在墨荷怀里,在彷徨不知所措时,她跑到唯一能给予她温情的曾家,捧着一颗碎裂的心——她也曾这么跑去曾家寻求协助,但那一刻,她却觉得自己比面对娘亲死去时更心痛。
当时墨荷拥抱着她如护着孩子般,她哭得肝肠寸断,表嫂似是感受到她的痛苦和心伤,自己也跟着哭了。
在心痛欲绝时,茫然、失措、彷徨所有让人疼痛的感觉不断在她心头萌发倾泄,她无法思考更多,只想逃离所有让她伤心的人与事,离开的念头一起,便像是扎了根般挥之不去。
她要走,不管到哪儿都可以,只要离开洛阳便好。
第二天早上,墨荷便马上为她准备好一切,更使来明绢照顾她,本以为只是一阵子的静休和沉淀,谁料到她这么一走,转眼间,便是四年。
离开,是想寻求一份宁静、一份解脱,她用了一年时间平息伤痛,习惯没有他的日子,试图调整自己纷乱的心绪,让自己平静下来。
也许是这里的水乡之美绑住了她,教她不舍离去,任性地继续逗留在这不属于她的地方,她明白自己是如何让身在洛阳的表哥表嫂麻烦,可她实在没勇气回去。
是什么让她不敢回去?那一直是她拒绝思考面对的问题,现在她只想抓住眼前难得的安宁与美好,别的她不愿想太多。
“湘湘?”
低沉的男性嗓音自她背后传来,她转过身去,明眸对上一张斯文俊雅的脸容。
见了紧系于心上的佳人,严奕不禁笑开了俊颜。“方才在路上碰到绢丫头,她告诉我你才刚起来不久,还没吃吧?”他挑眉问道,含笑多情的眸有无尽温柔。
纪湘颔首回应,相较于严奕的热络,她显得冷淡多了。
“那好,咱们到‘苏湘楼’去。”毫不介怀她的淡漠,他态度仍一贯地热切。
闻言,纪湘立刻摇首。“不了,嬷嬷该准备好了早膳——”
“我已经吩咐李掌柜为咱们留了桌位子。”黑眸笑意浓厚,看似温文尔雅,骨子里却有不容人拒绝的强悍。
得知他已预先安排好一切,纪湘只好点头应允。“请严公子稍候。”轻声说罢,她便回房去。
“纪湘!”有丝情急地叫住了她,他绕到她身前,将手上的端盒交给她。“里头有红鸡蛋是我娘给你的。”
她一怔,这才忆起今天是自个儿的生辰,一抹甜笑立即跃上唇边。“谢谢,我自个儿都忘了。”慎重接过端盒,她对严家这份心意珍而重之。
透出惊喜的欢欣笑靥教他心悦,微笑看她不常展露的欢颜,他多希望自己能给她带来快乐,她的笑容美丽可人得教他心动。
捧着端盒进房,她关上门后便迫不及待地打开盒子,里面除了红鸡蛋,还有一些精致的首饰,取出那两颗鸡蛋,她还是喜欢这份盈满温情的喜红。
将端盒放进柜子里,纪湘在妆桌前执起了梳子,纵然明白严奕希望她会用上他送的东西,可她还是用了自己那些简单朴素的发簪。
凭借她亲娘和姨娘跟严夫人有着手帕情谊,严家一直对她关照有加,不时给她送来一些吃的或穿的,在这四年来,她和严家的关系变得更密切了些,一切皆因屋外那个男人而起。
初到此地时,她有整整一年足不出户,严家人都以为她是特地前来苏州休养的,毕竟苏州是个集繁华与灵气于一身的好地方,但事实上,她却是终日躲在房里以泪洗面。
当她从过去那段情伤中复远过来“病”了一整年的她终于踏出屋外,并特地前往严家感谢严夫人的关切,就在那时,她又遇上了严奕。
按道理来说,她该喊他做表哥,就如曾元晟那样,但当他俩第一次独处时,当她那么近地望进他炯亮的黑眸,并清楚看到他眼里闪动着的炽烈火光“表哥”二字硬是在她喉头上梗住了。
直觉叫她别与他太过亲近,因此四年来,她一直只喊他严公子——
梳理好头发,她缓缓放下了梳子,打开房门,她迎上严奕那温文的笑脸。
一路上严奕对她细腻以待、尽显柔情,浸泡在他这样的宠爱中,她却感觉不到一丝应有的感动。
不再为谁悸动心绪,也不再为情爱束缚,她的心,终于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