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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沙发上无所事事的方本心开始环顾四周。
这幢大楼里每一户的格局皆差不多,和她家一样的空间看不出有重新装潢和打通隔间等等变动,连大件家俱都是沿用王家旧有的物品,除了房间内的摆设她看不到外,厨房和客厅几乎少有异动处。
“王妈妈是不是搬家搬得很仓卒啊?”以前偶尔会到邻居家里来,所以方本心很清楚王家等于把大型家俱都留下了。
“王妈妈?”询问声从厨房里传来。
“原本的住户。”
“喔。”海汪洋想了起来。“怎么说?”
“好多家俱都没带走。”如果带到新的住处去,可以省下一笔钱。
“嫌麻烦吧,我也乐得接收。”他的说话声伴随着切菜声响起。
看着厨房里忙碌的身影,方本心实在过意不去。
“我看我还是帮”她起身想踏进厨房。
海汪洋慢慢地回过头,睇了她一眼,不含怒气,却让她缩回身子,乖乖坐回去。
好嘛,不帮就不帮。
她提出好多次想要当他的助手,不然坐在沙发上活像饭来张口的千金小姐,令她别扭得很,偏偏海汪洋坚持她来者是客,别跟他抢份内的工作。
来回几次后,他已经不想多费唇舌,只瞧她一眼,抛给她无法反驳的示意。
“让你亲自下厨太麻烦你了。”被人服侍的滋味哪里舒服?她只觉得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占人便宜的罪恶感咕噜噜地直冒。
无功不受禄可以稍微解释她忐忑的心情。
“我不觉得麻烦。”
“我以为我们是要到外头吃。”如果知道他要亲自下厨,她也好早点说服他让她帮点忙,不过,她很怀疑跟他比坚持会有胜利的一天。
“我的料理应该不至于让人食不下咽。”海汪洋慢条斯理地说。
嗯,刚刚是不是有一声剁菜声大了点?
“你太谦虚了,我很期待呢!”冤枉喔,她没有嫌弃的意思啊。
“先看个电视吧,再等我一下。”他打开瓦斯炉,将火势调至适当大小。
方本心顺从地打开电视,将频道定在新闻台。
也好,有事情可以转移注意力,天知道她其实除了别扭,心跳频率都快失速了|。
就她有记忆以来,这是第一次独自进入单身男子的家里,虽然年代不比以往,加上他是她的朋友,这时才来说危险未免矫情,可是要知道,凡事都得有心理准备才能驱使表现完美嘛,在毫无心理建设下就被“拐”进他家,她还顾不顾矜持?
上次参观完水族馆后,海汪洋约她截稿后吃个饭,她以为是上餐馆,怎么都没料到地点是他家。
“先进来坐会儿。”他打开大门后丢下这句就迳自走进屋里。
她只好尾随在后,坐在沙发上等他做好出门的准备,谁知一坐就坐出这个结果。
她实在是好骗到家了!
甭男寡女共处一室,对她而言是不小的刺激。
幸好他态度坦荡,表现和平常无异,替她消去大半的局促。
不过,是她的错觉吗?今天他的话量多了那么一些,要不是语调始终沉静如往常,她几乎怀疑他紧张的表现和一般人不同。
“你那位好朋友知道你这次截稿后没有找她出门,能接受吗?”海汪洋手上忙碌,嘴也没闲着。
嗯,他绝对没有计策得逞、抢赢她朋友的优越感,绝对没有。
“被骂惨啦。”方本心语气哀怨,眼睛不离电视萤幕。
“她骂你?”
“可喜说我忘恩负义、重”要是把“重色轻友”这个词说出口,不就暗示他和她真的关系匪浅?吞下去、吞下去!“不重视她,抛弃她抛弃得这么乾脆,她的面子往哪摆?”汽油又要涨价了?坑人啊!真替开车的人抱不平。
“她真这么说?”她和朋友反目成仇非他乐见的结果。
“我找不出话反驳她,她说得千真万确啊。”怎么台湾社会一天到晚都有抢劫事件啊?
两人间静默了几秒。
“我帮你跟她解释。”
“吓!”被陡然凑近的声音吓到,方本心偏头看向神出鬼没的屋主。
他不是在厨房里大显身手?脚步还真是无声无息!
“有手机号码吗?还是你拨给她,我来谈。”居高临下望着沙发上的方本心,海汪洋神情严肃。
“要要谈什么?”好有压迫感喔。
“逃避不是办法。”她想当鸵鸟?
“呃,不、不用谈啦,因为我是开玩笑的”方本心硬是挤出爽朗的笑容,实际上嘴角有点抽搐。
开玩笑?他难得地眯起眼,眉头深锁。
“虽然交稿后我常找可喜出门,但那不是一定的惯例,而且这阵子她收了个徒弟,忙得很,和我联络的次数也少了,哪有机会说那些话?”真是的,她会那么说只是好玩呀,玩心懂不懂?
他不认同地继续加深眉间的皱褶。
“是我不该乱讲话,抱歉。”被他那么一瞧,再无伤大雅的玩笑仿佛都成了罪过。
“你们没事就好。”他这才终于舒展浓眉。
“多点幽默,生活比较有意思嘛”
“我会努力。”撂下四个字,他立即回厨房赶工。
“加油。”还真听话,方本心握住差点滑出手中的电视遥控器,压根没料到他会回应。
真是令人哭笑不得啊。
但她猜,他是基于关心。
说到关心,至今她不再怀疑他会吝啬给予。
当他的朋友,似乎是件挺不赖的事。方本心露出灿烂的笑容。
看着电视新闻,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在她快要饿得前胸贴后背时,海汪洋适时地宣告大功告成。
“可以吃饭了。”招呼着她,他边将碗筷摆好。
“好香喔!”关掉电视,她来到饭厅,满怀期待地想一睹美食的风采。
方才在客厅就一直忍受自厨房飘出的香味,她差点忍不住想提前一览菜色的冲动,眼睛虽然盯着电视萤幕,满脑子早就幻想着一道道佳肴。
人类遇上饥饿,真是没有半点赢面。
“坐,别客气。”海汪洋替她拉开椅子,然后绕到她对面的座位。
“谢谢。”方本心落坐,但未将目光锁着菜肴,反倒定在他身上的围裙。
原本准备坐下的他想到身上还套着围裙,俐落地脱下后才坐定。
“你常亲自下厨吗?”男生穿着围裙的模样毕竟少见,她发现她很开心看到他的另一面。
居家型的男人婚后大多是好老公吧?咳咳!她在乱想些什么?
“偶尔。”海汪洋并不想当“老外”但身不由己。“一个人吃饭的分量不好拿捏。”
“也是。”
“如果是准备两人份,我就不用烦恼了。”
咳咳咳!别用遗憾的眼神说出这种会让人想歪的话好吗?她定力不好的!
“让你忙了一个晚上,辛苦、辛苦。”不晓得该接什么话,她只好奉承道。
“不会,我很开心。”海汪洋露齿一笑。
啊啊啊啊——他过去曾笑得这么过分吗?
“我得赶紧尝尝,才不会辜负你。”拒绝好不容易平复的心跳再次被他难得的耀眼笑容刺激,方本心看向桌上的菜色。“哇——”好、好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料理
对着满满一桌的炸物,她呆住了。
盐酥鸡?!
她没有看错?盘里的料理都是盐酥鸡摊常见的食材,分别盛在不同大小的盘子里,上头还点缀着不可或缺的九层塔。
“第一次炸这些东西,不知道你满不满意。”海汪洋将为她准备的筷子放进她手里。
“你是第一次炸?”
“别担心,我上网找了不少资料,尽量呈现和盐酥鸡摊一样的风味。”他有先做过功课。“只是,不知道我有没有记错你爱吃的种类?”
他还特地挑选饼?方本心极为诧异。
百页豆腐、甜不辣、五香豆干、鸡皮、米肠、米血,她一盘一盘确认,果真都是她必点的。
他只看过那么一次就记住了?
“少了炸鱿鱼和鸡排,我的新欢”她发现心中有股热热的东西在作怪。
“下次补给你。”他很不好意思地道。
“我以为你不喜欢看我吃这些油炸食物。”
“是不喜欢,但自己炸总比在外头买来得安心。”他对油炸物的好感不可能增加,但他不排斥偶尔炸一些让她解解馋,这种瘾可以慢慢戒,他有信心。
糟糕,那股热热的气流好像往她的眼睛聚集了。
“我先吃吃看我最爱的百页豆腐。”夹起一块炸得金黄的百页豆腐,卖相丝毫不逊于专业的盐酥鸡摊,她欣赏了几秒,送入口中。
“小心烫。”海汪洋看着她将百页豆腐放进嘴里,掩饰不了紧张,安静地等待评语。
外酥内嫩的百页豆腐带着胡椒香和九层塔特有的气味,在口中融成一体,三者搭配得天衣无缝。
“好吃吗?”他问道。
方本心没有回答,吞下百页豆腐后,她朝炸鸡皮进攻,接着是甜不辣、米血
吃完一轮后,她放下筷子,小脸上竟满是懊恼。
“不合你的口味?”她的表情令他惴惴不安,猜想这次的成果可能不会获得太高的分数。
方本心苦恼许久,终于开口:“和帅哥比起来,人家的还是比较好吃。”
果然。
“看来我练习得还不够,下次愿意再试试我的手艺吗?”说不失落只是逞强,海汪洋争取平反的机会。
练习?今天这次不是他初试啼声?他反复忙碌了多少次?
“帅哥盐酥鸡很好吃,可是,我眼前这几盘却让我吃到好多、好多温暖,这些温暖外面没得买,要是吃上瘾了该怎么办?”
闻言,海汪洋心口一跳。
她好烦恼喔,总不能心血来潮就吵着要吃他炸的百页豆腐吧?那岂不像极了断奶未成功的小孩?
她拿什么身分要求他?
“你对朋友都这么好吗?”真是贴心的好男人。
“什么?”
“当你的朋友就这么幸福,如果是女朋友或老婆,不知道要被你宠到什么地步”说着,方本心再吃一口炸百页豆腐。
“我不会为朋友做到这个程度。”海汪洋动筷吃了一块鸡皮。嗯,还可以,是历次以来最完美的。
他怎么这么说?什么意思?
“我以为我已经是你的朋友很久了”她会错意了吗?
“你就这么看轻自己?”他替她在碗里添上甜不辣。
“难不成我的等级升为女朋友了?哈哈哈哈哈!”她很自然地夹起碗里的甜不辣,边笑边吃。
“你的等级从来没有降过。”他的语气仍旧淡然。
“什么咳咳”方本心因而呛着,直拍胸口,帮助顺气。
他他他他的意思,不会是她听到的那个意思吧?!
“你、你说什么?”这种事是不能开玩笑的耶!
“趁热吃吧,凉了会走味。”嗯,光吃这些好像不太营养,他应该再准备些青菜才是。
不是这句啊,先生!
没听到他重复那句话,方本心只好继续吃着,怎么也鼓不起勇气追问清楚。
“等你再升一级,我会开放点菜,不过,保管菜钱的工作就交给你了。”分工合作,多好。海汪洋心情颇佳,替她夹炸物的动作轻快无比。
“咳咳咳咳咳咳”她再度呛着。
“别急,慢慢吃,看你咳得脸都红了。”
爱情没有道理。
毫无创意的说法,但确实印证在方本心身上。
他们正式交往了。
如果跳过“你愿意当我的女朋友吗”、“我愿意”这样的过程不谈,她和海汪洋的关系的的确确已换到名为“恋人”的跑道上。
近水楼台,月亮是她,还是他?
饼去,方本心从不曾放弃和异**往,可是还没开始就提前放弃的人往往是对方,如果对方察觉她行走不便,和她的关系就永远是朋友,再进一步绝无可能。她知道世上会有不在乎她缺憾的人,只是她还没遇到,如今,那个人出现了。
她感动于海汪洋的接纳,反倒难明白她有什么地方令他倾心?
“爱情没有正确的解释,第一次看顺眼,就是喜欢。”不太严肃的应答,但是他很认真地这么说。
她似懂非懂,倒也不想打破沙锅问到底,留点对爱情萌芽的想像比较美。
起因可以保留幻想空间,但关系确定的宣告不能省。
然而无论她如何旁敲侧击,希望他多少给个实质的肯定,恶心肉麻点也咽得下去,可是他总以淡淡的语气回她一句“如果摆个普通异性朋友对照组,你就会知道我们的相处有多不同。”
这是什么说法啊?
她也只能乾笑。
碧定到育幼院当志工是方本心不曾中断的事,交往后,海汪洋如影随形,除非分身乏术,否则只要她前去育幼院,就一定能见到他的身影。
“你不用陪我,这已经等于是我生活的一部分。”
“真是刚好,到育幼院当志工也是我生活的一部分。”
怎么没听他说过?!
追问之下,她才发现他早就领有志工证,在台北时也不曾间断地付出一己之力,他不局限服务场所,但育幼院是最常受他帮助的单位。
为什么是育幼院?
她差一点点就要把这不经大脑的疑惑问出口。
还能因为什么?他比她更懂得孤儿的心。
“育幼院是我们最常约会的地点,你不觉得很特别吗?”海汪洋曾这么问。
只要有你在,地点我不是很在乎啦。
方本心非常想这么回答,可是话到嘴边就是挤不出来,光顶着一张绯红的小脸给他看。
约会是情侣必做之事,他们乖乖遵守,至于地点是否浪漫,因人而异。
在育幼院约会,很有意义。
某天,两人结束志工的工作要离开育幼院时,他跨坐在机车上,一如往常替还未坐上后座的她戴好安全帽。
咦?安全帽的扣带好像松了些。
正当她这么想时,他也注意到了。
“你的安全帽太松,过来点,我帮你调紧。”
“这个我自己来就”最后的“好”字还没说出口,她便放弃当个自立自强的女人,不敢抢走他的工作。
又不是被瞪,她为什么违抗不了他的眼神?
这就是传说中被吃得死死的吗?
站到他方便“作业”的角度,方本心很无用地让他替她调紧扣带。
海汪洋动作俐落,将松紧调至适中。
过程短暂,她却紧张得要命,因为两人的脸如此贴近,前所未有。
好危险的距离
“好了。”
这么快?“谢谢。”她在期待什么啊?
“好像还是太松。”他示意她再次靠近些。
“会吗?”她满脸狐疑“刚刚好啊!”方本心突然被海汪洋一把拉近,他扣住她的后颈,温热的唇覆上她的,动作和替她调扣带一样乾净俐落,一气呵成。
她仿佛看到周围烟火齐放,绚烂夺目。
四片唇相贴不到一秒,他迅速离开她后,凝睇着还搞不清楚发生什么事的女友。
“嗯,果然服贴得刚刚好。”他一语双关。
确认完毕,可以安全上路了。海汪洋这才悠哉地戴好安全帽。他当然是有预谋的,两顶帽檐碰在一起,能成事吗?
方本心面红耳赤,双颊上的红晕久久不退,意识有些飘忽。
烟火好美
等等!
这里、这里是人来人往的大马路旁,耳目众多就算了,还乌烟瘴气耶!
她幻想过好多次初吻的场景,罗曼蒂克是必要的气氛,省不得,怎么怎么初吻说发生就发生呢?
“你太急”都不先预告一下,害她失去选择初吻场所的权利,真是欲哭无泪啊。
“抱歉,这里是大街上,等回到屋里,看你要将时间拉多长都可以。”悉听尊使。
听完他的话,她仿佛听见轰一声响起,被满脸的高热烧成灰烬。
她不是那个意思啊啊啊啊——
想起那令人害臊的回忆,躺在床上的方本心将头蒙在被子里,咿咿呀呀地闷叫一通,兴奋过度。
情人间的对话都得那么暧昧吗?她很怕有一天会承受不了,喷出鼻血来。
都交往几个月了,她的耐受力却提升得很慢,有时接个吻就会让她全身发软,她无法想像当两人结合时
可能会死掉吧!
两个构造迥异的身体得交叠在一起这么让人害羞的事,她很怕自己配合不来
方本心从被子里探出头,满脑子黄色颜料。
她当然知道**这回事,但未曾体会过,肌肤相亲是她未知的领域,而人类对于未知的事,本就存在许多恐惧。
幸好,海汪洋对她顶多是搂抱、接吻,换句话说,两人的亲密度只到二垒。
偶尔几次她感受到他的失控,本想鼓起勇气把自己交给他,但他总在她要脱口应允前一刻煞车,睁着一双欲望和自制交杂的瞳眸凝视着她,告诉她,他还可以忍,忍到她也想要他的时候。
她不是男人,无法体会忍住欲望的痛苦,可是她知道那一定不轻松。
他不想勉强她,他愿意等她
被呵护的感觉真好,她沉浸在恋爱的甜蜜里,如同每个恋爱中的女人。
前些日子,她将正式和海汪洋交往的事告诉了可喜。
“我就知道,没有邻居会这么多管闲事的,还不是为了把妹,还我小心心来!”可喜不改碎碎念,但还是献上祝福“恭喜啦!我会等着吃喜酒的。”
喜酒?!她都还没跟父母报告他的存在呢。
方本心有些歉然。
先前刚开始交往时,她想过结局也许并不美好,毕竟结婚都有可能离婚,闪电分手也不意外,但现在感情稳定发展中,她着实应该找个时间郑重地把他介绍给父母认识。
当然,把男朋友介绍给父母不代表一切就会顺利圆满,不过她觉得这是她认真对待这份感情的证明方式之一。
爸妈一直担忧她的右腿会影响她的交友,要是看到海汪洋出现,他们不知道会有怎样惊人的反应?
滞销的货还能有被挑走的机会
脑中浮起“顾客”的脸,方本心闭上沉重的眼皮,笑得开心。
把自己贬低成货物的人还笑得这么愉快,她有没有骨气啊?真是!
夜已深。
方本心一坠入梦乡,扑身而来的疼痛让她知道今晚那个梦境将再度出现。
又来了,谁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睡前她心里明明甜得要命,怎么不给她蜜糖般的美梦?
一成不变的撞击。
一成不变的剧痛。
一成不变的倒地。
一成不变的鲜血。
喔,还多了像是被浓雾笼罩着脸孔,导致看不清五官的凶手。
真是杀风景,睡前她只要多想些和海汪洋间的点点滴滴,当晚,扰人的梦魇就会入侵。
她的潜意识八成是提醒她,现实中的幸福也会有翻船的一天,居安思危才是上策,别把爱情当成生活的重心!
方本心如此安慰自己。
她好想知道有没有人跟她一样,有相同的困扰。
梦中的画面进展缓慢,静止在她不管如何努力就是看不清楚凶手的脸那一幕。
懊醒了,该从恶梦中苏醒了
如果没有意外,梦境将停留至此。
癌趴在地面上的方本心闭上双眼,等待回到现实。
嗯?
有人喊她的名字。
她吃力地睁开双眼,看到的不是房间的天花板。
她还在梦里?谁?是谁在叫她?是谁在梦里叫醒本该回到现实生活中的她?
那声音听来如此熟悉,一声声地呼唤着,断断续续,却沉重得让她想哭。
盘据已久的浓雾,被缥缈的呼唤吹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