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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芝芝望着眼前这个与刚才判若两人的男人。他变脸怎么比翻书还快?还以为他很好骗呢
她环顾了下四周的摆设,心中对自己的处境多少有了底。
肯定不是剧组,那么是真的了。
穿越我的老天!
这种事竟然真的存在,要不是那本破书事先给了她些提点,她现在一定还处在过度刺激中,难以接受事实。
“我还是先起来好了。”躺着说话好奇怪,她想用手撑起身子,却发现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自己做起来竟十分吃力。
“别白费力气了,你在昏迷中喝的药有软筋散的成份,想随意活动,起码要等两个时辰以后。”
朱芝芝一怔。
谁说这个男人毫无威胁的?
谁说这个男人值得信任又好骗的?
真该抽自己两记嘴巴子。
她有些愤愤地瞪着他“你不是承诺不会对我不利吗?手段太卑鄙了吧!”
枉她还以为遇着好人了!
看来她还没摔坏脑子,慕无极不以为然道:“你不觉得这样的条件根本不合理吗?我完全不知道你的来历、身份以及意图,如何能够和你谈君子协定?再者,江湖上有专门培养女杀手的组织。我怕自己得罪了人不知道,最后怎么死掉自己也不知道。”
“可是我也不知道啊!”哪里不公平了。
慕无极一怔,皱眉。“我又没死,你当然不知道。”
朱芝芝无力白了他一眼。“我、是、说,我也不知道你的来历、身份以及你限制本小姐行动的意图,我有没有怎么样你啊?”
当然,前提是她目前得有那个能力。
他好笑地看她“你是说,你不知道我是谁?”
“你很有名吗?我干么要知道,我也根本不想知道。”
她现在只想知道要怎么回去,她是一秒钟都不想待在这里。
“你也不知道这是哪里?”
“不知道,不过这个我很想知道。”
慕无极听完,望着她若有所思,说:“如你所愿,我告诉你,这里是北国边境兰州。”
北国?
兰州?
她就知道,有人整她!
不,是老天在整她。
朱芝芝欲哭无泪的转过头。
人家小说里,穿越时不是都刚巧掉在皇宫、世家,还是什么山庄的,遇见一个英俊潇洒、睿智无敌,虽然万人迷却在见着女主角之后就死心塌地的皇帝、盟主,还是什么霸主之类的?
怎么她就这么可怜,掉到黄沙漫天的沙场上!
这多亏两边还没开打,要不她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不!她是命太好了,要不然怎么从天而降都没摔死呢?就算摔不死,也有可能在半空中被箭射死,掉到马上被刀砍死,落到地上被马踩死想到这里,害怕袭上心头。
多危险呐!
她朱芝芝可是个只敢在孪生哥哥面前嗓门大,而且从不否认自己胆小的人啊。
慕无极见她一会皱眉一会哀怨,一会欷吁一会庆幸,表情丰富至极,他看得感到挺有趣的。
说实话,她的说法十分可疑,可他看得出她没有说谎。
也许真如她所说,她自己也处在一个十分混乱的境地,搞不太清楚情况。反正她目前对他也造成不了威胁,先由着她去好了。
“那么,这位姑娘,现在是否轮到我发问了?”
“啊?”朱芝芝回过神“噢你问吧。”
一味地闪躲只会引起对方的怀疑和警惕,那对她的处境无疑是雪上加霜,尽管她现在沉浸在对自己悲惨命运的哀悼中,真的没什么心情。
“你是谁?”
“敝姓朱,名芝芝,‘朱芝芝’的‘朱’,‘朱芝芝’的‘芝’,叫我‘芝芝’就好了。”
“从何处而来?”
“从——天而降。”
慕无极菀尔“你来此的目的是什么?”
“我连自己怎么来的都不知道,哪会知道自己下一步要干什么?”
他似乎有十足的耐性“你看吧,连你自己都不知道你来做些什么,我又怎么能相信你不会做些什么?”
听起来像是绕口令的话却出奇的有逻辑。
朱芝芝想了想,也确实是如此。
如今两军对峙,她莫名其妙地闯进来,身份本来就可疑。再者,在这个年代,她一身polo衫休闲长裤也算是奇装异服,难免被误认为外族奸细什么的。她现在还能在这里安不太安心的躺着,对方已经很够意思了。
猛地,想起好友的叮嘱唉!既然没什么头绪,也只有找到祖师公再说了。
就不知道祖师公出生了没有?多大了?死了没?
管他的!好歹先祭出祖师公的名讳,就当拖延时间好了。
再三斟酌后,朱芝芝开口道:“我其实我想找人!”
“什么人?”
“慕”慕什么来着?
绞尽脑汁搜寻着对这个人物为数不多的记忆,终于——
“啊,对了!慕无极,我找慕无极。”
慕无极端茶的手一顿,怪异地瞧了她一眼,又不动声色地喝了口茶“你认识他?”
“这你不用管!”怕多说两句就泄了底,朱芝芝转移话题道:“反正我肯定不是奸细,也不会给你们带来任何麻烦就是了!”
仿佛看穿她的心思,他眼中精光一闪“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找慕无极?我可以帮你找到他。”
朱芝芝一惊“你认识他?”
他淡笑“何只认识,我和他从小一起长大,他的事没有我不知道的。”
自己跟自己自然是一起长大的,自己的事,他当然全都知道,他可一句谎话也没说。
“真的!”朱芝芝眼睛一亮“那你也认识他夫人吗?”
“噗!”上一刻还沉着冷静的九王爷猛地一口茶喷出来。
“你怎么了?”干么拿看怪物似的眼神看她?她从天而降时,他都没这么惊讶呢。她只是想,祖师公不理她的话,祖师婆总会听她两句吧。
“没事,失礼了。”慕无极尽可能装作若无其事“他夫人我也认识,有什么事吗?我可以代为转告。”
等他有了夫人时,他当然可以告诉她,所以,这句也不算骗人。
“谢谢你的美意,不过真的不用了,这种事情我还是亲自说比较好。”她亲自说,人家都不一定会相信呢。
叹了口气,慕无极站起身来,走到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直觉到一股危险的气息,她警戒地迎上他的目光“你干么?”
“一会,外面的人审你的时候,我劝你换一套说法。”
“为什么?”
“因为你刚才的话,连我都骗不了。”
朱芝芝瞪大眼睛。“什么叫连你都骗不了?你以为自己很单纯啊!何况,我说的句句属实。”想套她话,挑她语病,没那么容易。
他无奈的在床边坐下“至少你不能用慕无极这个名字来说,更不要提他那位‘夫人’。”
“为什么不能?”
她攀亲带故的皇室中人可就这么一个不是,一对!
慕无极突然笑了,笑得淡雅脱尘、莫测高深,一瞬间,令朱芝芝有如坠梦境的感觉。然而,他接下来说的话,却让她狠狠地跌回现实。
“因为本王就是北国九王爷,慕无极本人。”
闻言,朱芝芝愣了一愣,旋即猛地坐了起来。
慕无极警戒地退了一步。
他从不低估任何人,尤其是身份不明的人。就如江湖上,最让人防不胜防的往往是老、弱、妇、孺四类人,他眼前就是其中一类。
很明显,软筋散对她根本毫无效果,她之前的无力也是装的
“你到底是谁?”
朱芝芝眼睛闪闪发亮。软筋散这类药早在她初入盗门时就已试过百八十遍,他下的剂量顶多让她晕眩个五分钟。方才假意受制,不过是想在关键时刻留一手。
而现在,显然没这个必要了。
慕无极还没来得及叫人,朱芝芝兴奋的喊叫立刻让他陷入又一次震惊。
“祖师公,我可找到你了!”
这回,他连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一晃眼已是月上枝头时分,众将士皆惦记着今日城门口的奇遇,奈何元帅于房中审人,却是直到入夜还不出来。众人又忆起白天元帅见那女子时失神的模样,难免怀疑屋内的人到底在忙些什么。
当然,是他们多想了。
屋里其实正上演着让慕无极无比头疼的一幕。
“祖师公,你相信我啊,你一定要帮我!”
“你先冷静一下。”
“我莫名其妙被送到这地方来,你叫我怎么冷静!祖师公啊”“我求你了,别再叫我祖师公了行吗”
“你不答应我就一直叫,叫到你入土为止!祖师公祖师公祖师公”
“好了!”某人忍无可忍。
“你答应了?”某人语带惊喜。
慕无极不说话,只是头疼地揉着太阳穴。
他看得出来她没有在撒谎。可是,她所说的事实在太过匪夷所思,他需要时间整理思路。
照她所说,她是他未来夫人的徒孙,从一千年以后莫名其妙掉到他所在的这个年代。
要诚如她所说,他还真不能不帮不过,他更好奇的是,这么说来,他未来娘子会是个有来头的江湖人物?这可能吗?
说句难听的,他堂堂九王爷怎么有机会结识江湖人?在认识的人中,勉强算得上江湖人的,就只有师父无尘子、师姐邹亦菲和师妹苏清妙了,如今回到北国,当回王爷,将来不是与他国联姻,就是娶王公贵族的女儿了。他知道自己现在考虑这个问题有点无聊,但谁对自己的另一半不好奇呢?
偏偏师父又不准他唉!
“祖师”
又来了!
“停!”他忙制止某人的催眠攻势“我问你,你刚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接受不了吧?”
“何只是接受不了,我受到严重的刺激啊!”她现在还在刺激当中呢。
“所以我也一样,我需要时间思考,所以请你安静一下好吗?”
这招出奇地奏效,朱芝芝立刻收声,安静得就像不存在。
过了一会,慕无极忽然觉得四下静得有点不对劲。他转身找人,却发现屋里竟然一个人也没有!
顿时他心下一紧。难道
“你在找我吗?”一道闷闷的声音传出。
他一怔“芝芝?你在哪里?”
“我在你身后。”
一回头,他果然看见朱芝芝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地。
“你刚才”
“那是盗门的隐遁术,就是利用光影等周围一切把自己掩护起来,我见你需要安静,就遁了一会祖师婆没和你说过吗?这是她最得意的功夫!”
她故意露这么一手,其实也是想证明自己所言非虚。
然而,事情终究不如她希望的那般顺利。
慕无极苦笑“我正想和你说的就是这件事。”
她随性地坐到桌边,等着他的下文。
他叹了口气,决定还是实话实说“你口中的祖师婆,我是见都没见过换句话说,我还未娶妻。”
这下轮到朱芝芝傻眼了。
不会吧?
“那那你有没有妾啊?”她抱着最后一线希望试探。
也许祖师婆只是个妾什么的,只不过后人以讹传讹才扭曲了事实。
结果,对方只是沉默。
“两小无猜的青梅竹马?”她不死心地甩起一根小辫,做无邪状。
沉默。是有,但她们各自有命定之人,不会是她说的那个人,索性不回答。
“艳冠群芳的青楼佳人?”一耸肩,某人做风尘状。
沉默。
“仗剑江湖的红粉知己?”抱拳,某人做豪气状。
回应并不比沉默多,他一摇头。
悬壶济世倒有一位。
“那就没个人对你说过什么‘小女子无以为报,只有以身相许’的?”某人再做含情脉脉落难佳人状。
拜托。再演下去,她都可以得金像奖了!
然而,慕无极一次又一次的沉默终于粉碎了她最后的期盼。
“有没有搞错?你堂堂一个王爷,私生活这么检点干么!”她已经被打击到口不择言了。
“是本王不对了,本王回去后尽量改。”慕无极似笑非笑地瞅着她。
他鲜少以本王自称,一来是没那习惯,二来这不是京城,除非有需要,他并不喜欢摆出皇家威仪。
朱芝芝再没精力计较他的嘲讽。
看来这王爷洁身自好得很,一点花边新闻都没有。
完了!
敢情她是来早了!
人家还没来得及认识她祖师婆呢!
真想抱头痛哭。
之前还以为找到慕无极就可以回家,现在人就站在她眼前,却告诉她他根本还没和她家祖师婆扯上关系。
那怎么办?她还要回家啊!
颓唐地趴在桌子上,朱芝芝沮丧得连话都不想说。
慕无极在她对面坐下,想了想,还是开口“虽然很同情你,但我不得不问,你下一步要怎么办?”
“怎么办?”她抿了抿嘴“当然想办法回家呀!”
“我是说现在。”
“现在怎么了?”
慕无极叹气。也许这就是不同世界的人之间的隔阂吧。
朱芝芝显然生活在一个单纯得多的环境里,并不知道自己目前的处境有多么危险。他敢保证,只要她现在出了这个房门,立刻会被外面那些早等得不耐烦了的家伙押下去严刑逼供。
“芝芝,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我会相信你?”
她被问住了,迟疑地看着他。
易地而处,换了是她,突然发生这么荒唐的事,一定会认为是别人的恶作剧。
慕无极正视她“因为你的话虽然听起来荒谬,但并非毫无可能,这世间有太多玄妙的事是无法用常理解释的。而且有一点是最重要的,也许诚如你所说,我们之间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而我多少能感觉到,所以觉得你值得相信。可是”他严肃起来“别人并没有这种感觉。”
他又提醒她说:“出了这扇门,你不能说出一个合理的理由,那么就只可能是奸细!现在我们这里在打仗,两军对峙绝非儿戏,你来历不明就是有问题。将士们若执意处置你,我是可以护你一时,但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历来军中,先斩后奏之事并非没有。
他很想帮她,可是有些事情她必须知道。
一席话下来,朱芝芝竟是冷汗涔涔。
她何等机灵的人,自然听得懂他话中的含意,她今后的生存的确是眼前最主要的问题。
坐起身,她开始严肃地思考。
“祖师”
“停!”慕无极揉揉太阳穴“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绝不可再让第三人知道,这‘祖师公’三个字,你不可胡乱叫了。”
重点是,他也再不想听了。
活活被人叫老了几百岁不只。
“对噢,我真不小心。”
古代对这类诡异的事情恐怕相当忌讳,到时候当她是妖孽,请道士还是法师来收她,那就麻烦了!
“那,王爷,你真的会帮我吗?毕竟我的来历太诡异了”
连她自己都难以置信。
“我不完全能理解,但至少确信你没有恶意,不过你要记得,我对你的帮助也是有限的。”
朱芝芝感激地点点头。“王爷认为下一步我该怎么办?”
慕无极想了想,忽地眸光一闪。
“怎么办。”
议事厅内,一干人等哈欠连天,兰州的众将士的懒散可以说达到一个顶峰。而为首的,是奉旨前来有些日子却什么正经事也没干过的九王爷慕无极,以及从天而降的朱芝芝。
两人顶着四轮可观的黑眼圈,或点头或摇头地回答着众将士的疑虑。
话说,昨天晚上两人讨论了一夜,终于拟定一个还算可行的方案。
原来“真相”是这样
九王爷的胞妹尚仪公主思念兄长,不放心他一人在边境苦寒之地生活,便派了自己的贴身丫鬟前来照应。后来小丫头在路上与车队走散,好在误打误撞总算找到兰州,可又因弄丢书信而见不到九王爷。情急之下,只有女扮男装,混入军营,不小心失足自城楼上落下。而九王爷“惊吓过度”竟也没认出人来。幸好小丫头总算保住小命,也见到王爷。
“王爷是说,这位朱姑娘是尚仪公主的侍女?”
“确切的说,现在应该是本王的了。”
没办法,他唯一能够想到的挡箭牌就是尚仪。妹妹啊,这淌浑水你暂且蹚一蹚吧,只要让某人蒙混过去就行了。
“这”底下的人显然有不服气的。
自古领兵打仗,哪有携家带眷的?这九王爷来了许久也就算了,如今又视军规于无物,未免太让人心忧。
“周将军不必忧虑,芝芝自小进宫服侍尚仪,是个毫无背景的孤儿,绝无任何可疑之处。本王也知道这有违军纪,但她一个弱女子,千辛万苦到了这里,再遣她回去也不是那么容易。依本王看,就让她暂且留下,平时在军营里做点杂务什么的,也好过让她一个人乱闯。”
众将士虽是武人,习惯直肠子说话,但九王爷这番话是明摆着偏袒。到底是皇上钦点的主帅,倒也没人敢真杠上,便都沉默下来。只是,不时有人偷瞄朱芝芝,眼里的误会是显而易见。
众人只道,九王爷与这位朱姑娘独处一室整整一夜,一早出房门便忙着为她洗脱罪嫌、言词偏袒,这其中玄机,就怪不得别人不瞎猜了。再看那两人的黑眼圈,想必一夜都没睡天知道他们都做什么了?
就只怕“侍女”是假“侍妾”是真。
慕无极将众人的心思看在眼里,也懒得做无谓的解释。
反正他在这群将士眼里早是名副其实的绣花枕头一个,懦弱之外再加上个贪恋美色也没什么。
只是回过头来,这件事情解决了,战事的烦恼又回到眼前。
“好了,这件事到此为止,我们继续讨论昨天的袭营计划。芝芝,你就先下去吧。”
朱芝芝点了点头,尽责地扮演着一个刚受惊吓、个性温婉又怯弱的小侍女。却在走到门口时,趁着众人不注意朝他比了“ok”的手势。
慕无极一怔,随即了然一笑。
他不太明白她的手势,但从她的表情来看,应该是在赞美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