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努力追寻过去的结果,惹来头部剧烈疼痛,忍不住痛吟出声,额际净冒冷汗。
大掌轻柔拭去她额际的汗水。“芷凌,放轻松,不要折磨自己的脑袋。”
她痛苦蜷缩,挫败泣吟。“我为什么这么没用?连自己的事都想不起来。”
“胡说,你怎么会没用呢?方才林大夫不也说了,是因为你头部受到重创,以至于忘了过去种种,可这不表示会永远遗忘,或许某一天醒来,你就会记起所有事。”严释策轻斥,不许她胡思乱想。
“如果我一辈子都想不起来呢?”灵灿灿的眼瞳,饱含水气。
她好怕,真的好怕。
她那娇弱的模样,教严释策再也关不住满腔对她的怜爱,双臂一揽,将她拥入结实的胸膛。“就算想不起来也没关系,我就在你身边,会一直守护着你。”
温暖的胸膛,给予她不少安慰,她眼眶含泪,仰头深深凝望着他。
他说,他是她的未婚夫。
他说,他们俩准备在今年年底成亲。
所有被她遗忘的事,仅能从他口中得知。
他对她而言,很陌生却又带点熟悉,她没忘,是他的声音引导她走出黑暗,如果不是他,恐怕她仍陷在梦魇当中。
她,毫无保留地信任他,相信他真会如他所言守护她。
“我是怎么受伤的?”关于发生在她身上的每一件事,她都想要知道。
“你遭遇夜盗袭击,所以受了伤。”严释策说得谨慎保留。
“夜盗?”因为受到夜盗袭击,所以她才会深陷遭恶徒追逐的画面?
“对。”
“那我的家人呢?”自她清醒过后,所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他,再加上林大夫与其助手和进来协助的严府丫鬟外,她并没有见到其他人,为何她会一个人孤零零的在这里?
“他们都不在了。”事实上连冉府的仆佣都死去大半,存活下来的不是身负重伤,就是早已逃之夭夭。
她浑身一震,瞪大了眼,全身无法克制颤抖,豆大的泪珠止不住地滚落香腮。
“都不在了?难道”她的眼眸装满惊恐,直觉联想到是恶盗所致。
明了她未能说完的臆测,严释策遗憾地颔首,充满愧疚地说:“对不起。”
闻言,她悲痛的放声大哭,虽然对家人没有任何记忆,可是想到在这世间除了眼前的未婚夫外,她再也没有其他家人,真的是一个人被孤零零留在这世间,不禁悲从中来。
严释策拥着怀中哭得肝肠寸断的泪人儿,不知该从何安慰起,说再多话恐怕也无法弥补她内心的伤痛,他唯一能做的事,便是护守着她,让她哭出所有悲伤。
她放声大哭,任泪水浸湿他的衣襟,哭到最后,一口气梗在胸口,整个人快要厥过去。
严释策轻捧着她的小脸,直视她那哭得红肿的双瞳,温柔为她拭泪,轻声引导。“芷凌,别急,慢慢地深吸口气,再慢慢吐出来。”
她望着他的眼,因为对他全然的信任,于是遵照他的指示,慢慢深呼吸,尽管心头仍旧满是哀伤,但激动的情绪已慢慢平抚下来。
“芷凌,我向你保证,绝不会让岳父、岳母无辜枉死,犯下这起血案的主使者会受到律法惩治。”
他,严释策对天起誓,绝不让冉氏一门的鲜血白流。
“你知道是谁做的?”由他脸上深恶痛绝的神情与坚定的语气,她不由得如是猜想。
“我知道,偏就是苦无证据将对方绳之以法!那一夜,若不是我太晚赶到,或许岳父、岳母以及冉府其他仆佣就不会惨遭横祸。”严释策再一次痛责自己的无能为力。
“你是否也知道对方为何要这么做?”直觉告诉她,他对那一夜所发生的事知之甚详。
“对。”严释策不愿推卸责任,何况她受到如此大的伤害,差点连命都丢了,确实该知道冉家为何会招来横祸。
于是他将申家为了争夺盐引所发生的恩恩怨怨全说给她听,说完之后,屏气凝神静看她的反应。“事情皆因我而起,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岳父、岳母。”
她要恨他、怨他,皆理所当然,他绝无二话。
了解个中缘由后,她退出他的怀抱,定定看着他问:“你可曾为了取得盐引使用不正当的手段?”
“我敢坦荡荡告诉你,所有能取得的盐引,皆是我和胞弟释文应朝廷所需,努力争取,我与释文谨遵父亲遗训,守信不欺,一日不敢或忘。”为了取得盐引,释文总是在外奔波筹备朝廷所需要的军需,而他则是坐镇府中指挥调度,其中的艰辛,非三言两语所能道尽。
他的眼眸坦荡无畏,不曾虚假闪烁,不规避责任,她相信他是行事正派的商贾。
虽说他可以接受她的仇视、憎恨,可是一面对以如小鹿般无辜乌亮眼眸盯着他看的芷凌,仍不免期望眼前如此美丽澄净的眼眸里不会满布仇怨。
“做错事的人不是你,该向我道歉的人也不该是你,你不必觉得对不起我,真正对不起我的是申家,该受到责备的也是他们,不是你。”她轻摇头,不愿他将过错全揽上肩头。
“你一点也不怪我?”严释策不敢相信,她会如此轻易原谅他。
“我说了,你没有错,有错的是起了贪婪之心的申家。”
她的内心是不好过,但她相信,他的心底肯定比她更加难受。
“可灾祸终究是因我而起。”俊雅的脸庞蒙上一层阴霾,紧握的双拳,青筋突起。
“别忘了,若不是你,我早就不在这世间了,是你救了我。”芷凌用哭哑了的声音说道,希望他不要再自责。
她的一句话,将他自枷锁内给解救出来,紧握的双拳松开,他的额轻抵着她的额,脸上满是释然。
“我一直都觉得我的双手沾满了血腥。”他不由自主对她吐露出内心的恐惧。
“在我眼里,你的双手再干净不过。”她握住他的双掌,不舍他这段日子来内心的不好受。
他们两人的心头同样都盛载满满的凄苦,是以能够相互体谅、相互安慰。
“谢谢你,芷凌。”她的包容与宽恕,令他获得救赎。
“该是我要谢谢你才对,你也将我自苦痛中解救出来。”她在他身上获得力量与勇气,有足够的信心可以自悲痛走出。
“芷凌。”
“什么?”
“我是你的未婚夫婿,从今以后,你就叫我释策,好吗?”他们将会是这世间最亲密的人,他不仅想要与她拉近距离,更贪心的想要获取芳心,因为在她睁开眼帘的那一刻,已经深深掳获他的心。
她眼眉低敛,瞧着两人紧紧交握的双手,掌心暖暖的,心头也暖暖的,唇角微微上扬一勾,娇柔唤了声:“释策。”
她不讨厌他,甚至可说是喜欢他,也认定了他,不禁感谢去世的爹娘,为她找了好夫婿,让她在最脆弱无助的时候,有副宽阔结实的肩膀得以依靠。
这一唤,使他满足的再次将她轻轻带入怀中。“芷凌,你要快点好起来。”
他渴望见她健康的下床走动,不再为伤痛所苦,娇俏的脸蛋不再满布泪痕。
她柔顺依偎在他的胸膛,轻轻应了声。
“我想要去祭拜我爹娘。”一提及死去的爹娘,眼眶再次湿润泛红。
“等你的身子再好一点,我会带你去。”如此虚弱的身子,怎禁受得起路途颠簸?
“你等着看,我会以最快的速度养好身子。”确认目标后,便产生坚定的意志。
“好,我拭目以待。”严释策微微一笑,喜欢她精神奕奕的模样。
在静谧且泛着浓浓药味的房内,两人目光灼灼相互凝望,心头涌现相同的认知——下半辈子,无论会遭遇多少风风雨雨,对方都是自己最大的依靠与安慰,只要有彼此的陪伴,所有困难都会迎刃而解。
半个月后。
凉风伴着纷纷细雨飘打在芭蕉叶上,叮叮咚咚,宛如一首乐曲。
已能够下床走动的芷凌在房里待不住,不顾贴身丫鬟小春的反对,硬是往厨房里钻。
“小姐,你的身子还没完全康复,应当好好在房里休息,怎么跑来厨房了?当家的若是知道小姐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子,肯定很心疼。”小春在一旁叨念着。
严府上上下下所有人都看得出大少爷对冉芷凌有多宝贝,不管他白天有多忙,总会想尽办法在用晚膳的时刻赶回府里,陪冉芷凌用膳,再盯着她服药,简直可说是将她捧在手掌心上小心呵护,府里的仆佣们见状,自然也跟着小心侍候,丝毫不敢怠慢。
芷凌皱拧着挺俏的鼻子纠正小春。“小春,这你就说错了,没有好好爱惜身子的人是释策才对。”
罢清醒时她每天过得迷迷糊糊,昏睡时远比清醒时要多,可常常一睁开眼就看见释策守在她身边,温柔的对她扬起一记微笑,待她精神渐渐好转之后,发现他不再常守在身边,这才由小春口中得知他平时有多忙碌,常忙到无法安安静静、舒舒服服坐下来用膳。
她心疼不已,一确定自己体力恢复,便马上直捣厨房洗手做羹汤,一心为他补足元气。
“小姐说的是没错,可是当家的交代过,要小春好好照顾小姐啊!”小春搔搔头,觉得她说得甚有道理,不过当家说的话也不能不听。
“你照顾我,我照顾释策,这样不是刚好吗?”芷凌绕过小春,迳自在厨房寻找所需要的食材与锅具。
厨子老陈见她出现,吓了一跳,正想着该以何种不会得罪她的方式将她请出厨房。
“话是没错,可是小姐,你会煮食吗?”小春在她身边不停打转,试图让她打消主意。
芷凌抱着锅子,偏头想了好一会儿。“我想应该会吧。”
“啊?应该?”小春低叫了声,光听就觉得心惊胆颤,深怕冉小姐会拿刀子切了自个儿的手指,或是不小心就将厨房给烧了。
“虽然我忘了所有的事,不过我想炖一锅鸡汤应该不会很难才对。”芷凌微微一笑,对自己信心满满。
小春与老陈有志一同头摇得如博浪鼓,异口同声道:“不,是很难。”
她这千金小姐极可能不曾下过厨,究竟是哪来的自信认为炖鸡汤一点都不难?
“难不难做了就知道。”芷凌完全没被他们两人的话吓着,执意这鸡汤非炖不可。
老陈抹了抹额上的冷汗,说道:“既然小姐想炖鸡汤,那就交给我老陈来负责,保证绝对会炖出香气四溢的鸡汤来。”
“没错,厨房的活儿,陈叔再熟悉不过,为当家的炖鸡汤,尽管交给陈叔负责便是。”小春顺着老陈的话,力劝她打退堂鼓。
“可是我就是想让释策喝我亲手炖的汤。”芷凌谢绝了陈叔的好意,她对释策所有的心意都包含在这鸡汤中,说什么都不能假他人之手。
“呃”这鸡汤恐怕会难以下咽,小春默默地同情起当家的。
芷凌娇俏一笑。“你们放心,我不会有问题的。”
没有问题才怪,小春与老陈心中如是想,不过没有表现出来,既然她这般坚持,身为下人的他们哪有资格再说什么,唯有放手让她去做了,唯一让他们暗自庆幸的是要受这锅汤荼毒的人不是他们。
芷凌挽起衣袖,露出藕白的手臂,将鸡肉与现有的新鲜蔬菜和菇类一一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