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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已成了太子殿下的负累。
是这样吗?果真如曹雪红所说,现金的她,不但不能助他一臂之力,反成了他成王之路上一大阻碍。
是这样吗?
寻思至此,采荷缓缓扬眸,羽睫颤着,心疼着。(我该如何做才好?)
赫密闻言,皱了皱眉,月缇索性冷冽地道:(我们说了,娘娘便会照做吗?)
(你们何妨对我坦言相告?)采荷淡淡微笑,笑意侵染着几乎不可捉摸的酸楚。(你们也明白,对于政变权谋,我是一无所知,就连昨夜的政变,开阳也瞒着我。他既然坚决不让我涉入其中,我也难以相强,只能由你们告诉我了。)她顿了顿,神情变得坚定。(我该如何才能对开阳的成王大业有所帮助?)
赫密与月缇听闻,交换一眼,显是颇有疑虑。
(娘娘果真有意相助吗?)赫密沉声问。
采荷用力点头,补充一句。(至少,也不要碍他的路。)
赫密沉吟,又看了看月缇,两人达成共识。
(简单地说,请娘娘让出太子妃之位。)月缇语锋尖锐,语气趋近无礼。
(什么?)采荷愣住。
(是这样的,娘娘。)赫密毕竟比师妹冷静,和缓地解释。(您也看到殿下如今的处境了,由于殿下昨夜的决策,很多跟随之人以对殿下心生不满,人心若是背离,便难以号召大业。)
(所以,要我离开他吗?)采荷怔怔地问,有些懂了。
(您已成为殿下的致命伤,只要娘娘还在殿下身边,所有人都会怀疑哪天殿下又为了您抛弃他们!)
(况且昨夜事迹败露,我们于各方埋伏的暗椿大多曝光,如今敌人在暗,我们在明,情势对我们极为不利,这时,殿下特别需要曹家的军事力量。)
(曹家?)采荷一凛,蓦地忆起与曹雪红的对话。这就是曹雪红那番话中的真意吗?她让出太子妃之位,由曹雪蓝取而代之,如此开阳便能与曹家正式形成结盟关系。
(与曹家联姻,不仅可借助他们的军事力量,也能在圆桌会议上得到曹家控制的议事公支持,分裂真雅公主的势力,一举两得。)
也就是说,与曹家联姻,军事与政治皆可得利,并能以此挽回人心。
采荷敛眸,藏在衣袖下的素手悄悄捏握,没想到踢开她这个太子妃,开阳能得到这许多好处。
(娘娘,请您成全我们主子!)
赫密与月缇见她不吭声,以为她不同意,神态变得焦灼。
(这么多年来,殿下一心一意便是如何谋夺王座,如今一步错,很可能全盘皆输。若是他于这场宫廷斗争中失败,输的将不只是王位,还有他的命,我们所有跟随他的人都会死!)
(娘娘忍心见他忍辱负重十多年的心血,全数毁于一旦吗?忍心见他死于非命吗?)
(娘娘懂吗?殿下已经回不了头了!即便殿下现下说要放弃王位,王后也不会绕过殿下的,甚至真雅公主与德芬公主,她们任何一位登基为王,首要肃清的都是殿下!)
(……我知道了。)采荷悠悠扬嗓。
赫密与月缇一震,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你们希望我让出太子妃之位,不是吗?)采荷直视两人,樱唇噙笑,水眸却隐约闪烁着泪光。(那我就让吧!只要开阳能得到他想要的,只要能保全他性命平安,我愿离开,天涯海角,不再与他相见——)
接下来该如何才好?
与幕僚会商完毕后,已是天明,食不知味地用过早膳后,开阳便独自将自己关在书房内深思。
精心布置的棋局,一夕之间乱了,如今情势艰难,每走一步,都需较之前更加谨慎。
果真是他做错了吗?
将近两个时辰,开阳只觉思绪困在迷魂障里,左拐右转,都非出路,反复推演,终是棋差一着。
欲挽回军心,得他们忠心效力,唯有拿太子妃来祭旗!
果真只有这个办法了吗?
开阳咬牙,与房内来回踱步,愈想愈是焦躁万分。
也不知过了多久,门扉传来一阵清脆剥响,跟着,一道清隽如水的嗓音扬起。
(开阳,是我。)
是采荷。他胸口一拧,顿时全身紧绷。
现下的他,不想见她,见到了只会令他联想起自己昨夜的失策,因为落错一杖子,极可能全盘皆输……
(开阳,你开门好吗?我有话同你说。)采荷软语央求。
他无奈,深深一叹,拿开锁门的横木,门扉推开,眼里映入清亮秀丽的影子。是他的太子妃,他温柔的、纯洁的、不知人间险恶的妻。
(有事吗?)他低声问。
她浅浅微笑,笑容暖如阳、甜如蜜。(我准备了一些点心小食,我们去花园走走好吗?)
都什么时候了,他怎有闲情逸致陪她逛花园?
开阳蹙眉,然而采荷的神情却有一丝异样牵动了他的心,他不禁颔首。
(好吧!)
她欣喜,主动来牵他的手,与他携手漫步于东宫苑内,一方澄透入镜的人工湖畔,宫女们已事先在林荫下铺开软席与坐垫,其上压着一张小巧的矮几,矮几上摆排几盘点心,另配茶水,于一旁的炭炉上煮着。
采荷摒退了左右,不让任何人服侍,与开阳同坐与软垫上,享受清风徐徐的午后时光。
点心都是她亲手做的,其中开阳最爱吃的,便是裹着豆沙馅的糯米团子,这也是两人初见时,她请他尝的点心,他从此恋上这般好滋味。
他抬起一个捏成猫状的糯米团子,笑笑。(这小淘气的模样生得真像你!)
(是吗?这个像我?)她凑过来瞧。(哪里像了?)
(就跟你一样,笑起来甜甜的、懒洋洋的。)
(有吗?嗯,好像有呢!这意思是说我很可爱,对吧?)
她一面说,一面依靠于他胸怀,蜷首撒娇似地滚动着,正似一只对主人邀宠的小猫,可爱极了。
他心弦一紧,一时情动,展臂将她揽拥,手上的糯米团子却是拾不得吃,换了个小狗模样的填入嘴里。
(好吃吗?)她问。
(你做的,当然好吃。)他笑道。
(那你多吃点。)她又拣起一个糯米团子递给他,跟着将杯子凑近他唇畔。
他又吃点心,又喝茶,忙得不可开交。
她却是一径望着他,痴痴的,似入了神。
(怎么了?干么之瞧着我?)
(看我的夫君,生得真好看,真迷人。)她嫣然一笑,眉目弯弯。
她很少这般露骨地称赞他,他顿时有些不自在,俊彦异样烘热。
她见了,笑意更深,伸手扶他脸庞,慢慢的、轻轻的,似乎欲借此将他的轮廓牢牢印于心版。
他由她摸了片刻,终究有些困窘,抓住她软绵的柔荑。(怎么了?是不是想跟我说什么?)
她闻言,瞳神霎时迷离,眼眸如漫着水雾。她不在看他,脸蛋偎贴他胸腔。(谢谢你,开阳。)
(谢我什么?)
(谢你昨晚,救了我。)
他一震。她感觉到他的震颤,却未抬首,依然软软地偎着他,听他急促不定的心音。(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他语气戒备。
(希林的王座对你而言,究竟是何意义?)
他听闻,久久不发一语,良久,方沙哑地扬嗓。(什么意思?你该不会想劝我收手吧?)
采荷摇头。(我懂得你已回不了头。)现在回头,只有死路一条。她恍惚地想,纤纤葱指点画他胸膛。(只想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理由,促使你走上这条路?)
他默然无语,她倾听他心音,杂乱无章,不成调。
(为何要走这条路,你无须明白,你只要知道,希林的王座、圣国的江山,终将收揽于我手里,我会牢牢握着,不容任何人来抢!)
(……嗯,我明白了。)她只回了这一句。
他愣了愣,本以为她会打破砂锅问到底,甚至与他争论,不料却是如此柔顺地接受。
(你……明白了什么?)
(我明白你,决心继续走这条王者之路,谁也无法阻挡你。)她扬眸,静静地睇他,那情深款款的眼神震慑了他。
他一时难以言语。(你……明白就好。)顿了顿。(那么,你会陪我吗?)
(你希望我……与你同行吗?)她颤声问。
他迟疑了。
能与她同行吗?她的存在,已成了多少人的眼中钉,跟随他的人,大多恨着她,恨她令他心软,误了成事的时机……
他俩还能携手同行吗?
他心神不宁,表面却缓缓点了头。
采荷微笑,也不知是否看出他颔首前的犹豫,清浅的笑即甜蜜又忧伤。她轻轻握住他的手。(既然我嫁给了你,今生今世自然会追随着你,永不相离。)
今生今世,永不相离。
他听着,不觉震撼,与她十指交扣,紧紧的,缠绵不舍。
她粲然一笑,忽地指向湖面上的水鸭。(你瞧瞧那鸭子,游得多漂亮!)
他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过去,之见一群鸭子排列成队,于水里悠游,为首的母鸭抬头挺胸,很是神气。
她欣赏那群水鸭,欣赏湖畔好风光,欣赏夕日于天际渲染的美丽霞光。
他陪着她,与她谈笑,听着她,看着她,亲她抱她,最后,让她躺在自己双腿上,酣然沉睡。
她甜美的睡颜,教他看得目不转睛,失了魂。
开阳是让一阵杂沓的跫音吵醒的。
前晚,他处理政务至深夜,直接于书房睡下了,此刻天色将明未明,他才刚睡了不到一个半时辰。
(怎么了?发生何事?)他问随侍的左右。
(启禀殿下,据说是膳房那边失火了。)
膳房失火?开阳一凛,连忙披衣下榻,推窗往外瞧,夜幕苍蓝,东宫西侧窜出熊熊火光。
看样子,火势不小。
他踏出偏殿,侍卫宫女们来来往往,指挥他们的竟是赫密与月缇,他们命令侍卫们严密守住东宫每一个出入口,不许任何人进来,也不准一只鸟飞出去。
一见到他,赫密立即主动报告。(殿下请放心,局势都在我们控制之下,东宫安危绝无问题。)
开阳颔首。最怕的就是有人趁此人心惶惶之际作乱,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但看来赫密早有事先防范。
但负责东宫护卫的人,不该是他,为何他和月缇会主动接手?
开阳有些诧异。(膳房为何会起火?有人在里头吗?派人去救活了吗?)
(是,现下正要派人去救。)
现下才去?会不会太迟了?
(我瞧这火势,应该不小吧。)
(是挺旺的,约莫是有人在膳房里翻倒了油,才会起火燃烧。)
(如此说来,里头果真有人,是膳房的宫女们吗?)
(这个……属下不知。)赫密回答前,还往月缇那边瞥去一眼,月缇察觉了,微微摇头,投回警告的挑眉。
警告什么?莫非这火灾不是意外,而是人为纵火?若是有人纵火,会是谁?因何纵火?
开阳脑中意念飞转,犹如雷光石火,忽地,他惊觉不对,东宫膳房,除了那些下人们会用,还有一个人也经常出入。
采荷!她在哪儿?在寝殿吗?
(太子妃娘娘呢?她可平安?)
赫密闻言,明显一愣,跟着,摇摇头。(殿下不知。)
(怎么不知?这场火来得莫名其妙,情况有异,难道你们不该首先确认主子们的安危吗?!)开阳怒斥,也顾不得再详加追问,急着奔回寝殿,一路上,他问过所有人采荷的下落,他们却都只是瞠目结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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