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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张灯结彩,佣人们连坐下来歇息的时间也没有了,一个个在外忙得不可开交,又是一个十年,宰相的五十大寿。
如同五十年前的盟主隆恩一样,今天皇帝又将亲临祝寿。
在花月的帮助下,上官朗悦终于穿上了繁复层叠的浅粉色长裙,瀑布一样的黑发梳成最流行也最麻烦的飞天髻。
“我的女儿真是漂亮,也不枉我培养你多年,今天,今天你一定能够吸引他的注意力,我要成功了,我马上就要成功了。”花月拍拍手,眼底有着沧桑,却依然难以遮掩那倾城的容貌“当年你爹爹可是一看到我穿着这条裙子跳舞,他就再也移不开目光了,呵呵”上官朗悦静默了一会,才抬起头低声说:“娘,皇帝今年已经六十二岁了。”
“所以呢?”美丽的容颜一瞬间扭曲了起来“你想反抗,你不想嫁进宫?我告诉你,你是我生出来的,你就得帮我完成这个心愿,要不然你断了我最后的希望,我死了也不会放过你!”
这样严厉的字眼,竟然是一个母亲对女儿说的。
最后的一点温情也被扑灭,上官朗悦反而没了顾忌,淡淡地看了那个疯狂的女人一眼,说:“不用担心,我不会临阵脱逃。”
身着黄袍的皇帝坐在主位,看着底下那个少女翩跹的舞蹈,眼睛里慢慢地发出了光,随侍一旁的宰相不失时宜地说:“启禀圣上,这是我的女儿上官朗悦,对圣上一向憧憬有加,今天能有幸在圣上面前一舞,也算了了她多年的心愿。”
“哦,她倒有心。”皇帝淡淡地应了声,有些东西心照不宣,不用说破,这个女人确实不错,有长相,又会跳舞,收进后宫也未尝不可。
舞毕,皇帝问:“舞跳得真好,有什么想要赏赐的吗?”
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起来,上官朗悦感觉到身后有一道目光格外得激烈,她却仿佛浑然不觉,俯下身子磕了一个头“小女子确实有所求。”
“说来听听。”
“我想嫁给庆王爷,望主隆恩!”
全场顿时安静了下来。
后面那个女人的目光几乎着了火,恨不得在她的背上戳出一个洞来,宰相的面色也不大好看,他本来以为这个识时务的孩子会说出像样的话。
连皇帝的面色也有点难看了,不过
他慢悠悠地呷了一口茶,问:“真决定了?”
“是,我对庆王爷慕名已久,若能得偿所愿,小女子不虚此生。”
慕“名”已久,那个小兔崽子还有什么好的名头,他怎么不知道,不过,难得有一个像样的大家闺秀肯委身下嫁。
“我准了。”
怕这个女人打什么鬼主意,皇帝又补上一句:“择日不如撞日,今天既然是宰相的寿辰,干脆把女儿的婚事也给办了,喜上加喜。”
上官朗悦求之不得,脸上忍不住啊出了欢喜的笑,看得皇帝倒是一愣,这个丫头还真是个根正苗红的美人胚子,怎么偏偏不长眼地看上了那个家伙!
皇命难为,宰相再心不甘,情不愿,也立即招来人手准备花轿,嫁妆铁定来不及准备了,先把新娘子送过去,嫁妆再拖个几天。
全场顿时闹腾了,身为新娘子的上官朗悦被送进了闺房,就等着花轿上门了。
门被大力推开,那个刚才就想用目光把她活活烤死的女人冲了进来,一句话都没说,就是一个清清脆脆的巴掌。
娇嫩的肌肤立即肿了起来,上官朗悦不避不退,眼神却发冷“娘,你认清这个事实吧,爹已经不再喜欢你了,你做再多也没有用了,还不如认清现实。”
“啪”的一声,又是一记毫不留情的巴掌。
上官朗悦被打得一头摔进床铺,花月也吓了一跳,她无措地后退了一步,看着那个自小就乖巧的女孩子埋在被褥间,很久都没有一点动静,仿佛死掉了一样。
手掌疼到发麻,她知道自己使出了吃奶的劲,仿佛再用力一点,用力一点,打得那张嘴再也说不出话来,就可以把今天的一切都抹得一干二净,她还有最后的底牌,能够在爱情的战争里反败为胜。
但是,现实就是这样清冷冷的残酷,她没了,什么都没了,这十多年唯一支持她的信念轰然倒塌。
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只有一点时间。
陷在被褥间的黑脑袋慢慢地动了起来,花月屏住呼吸,看着这个唯一还在她身边的人,看着她仿佛感受不到任何疼痛似的,面无表情地站了起来,声音不再冷淡,却平板无波,仿佛有什么东西已经死去了:“这是你最后一次打我了,以后我们再不相干。”
心慢慢地抽紧,一种好像将要失去最重要东西的恐惧感,扼住了她的喉咙,一瞬间竟无法再思考,下意识地举起了右手,高高扬起。
对面的人却神色自若地走过了她的身边“我说过我们再不相干,你没有权力再打我了,以后你好自为之。”
此时门开了。
“上官小姐,花轿已经准备好,请你上轿。”
有些声音仿佛从遥远的时空传来,模模糊糊的,听不分明,花月只听到自己心某一处碎裂的声音,异常的清脆,好像在瞬间就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凄怆的女人委顿在地,哭得不能自已。
上官朗悦走出了大门,在上轿之前回望了一下,眸色复杂难辨。
“现在,我只为我自己活了!”她低声对自己说。
一年前皇帝颁布“禁止令”不经许可,任何人敢进出庆王府,一律论罪判刑,连庆王爷的父亲,现任皇帝的亲弟弟也不例外。
所以,八人花轿热热闹闹地抬到了庆王爷门口,所有人一哄而散,把新娘子一个人扔在了那里。上官朗悦倒也不意外,等外面清静了,拎着裙子下摆跟着出门来迎接的老管家,走了进去。
“不好意思,上官小姐,我家王爷什么情况你也明白,办个像样的婚礼是不可能了,只能委屈你,老奴现在把你送到王爷那儿去。”
“好。”
“你带来的衣服,老奴已经叫人送进房间了,等会儿有什么需要记得叫老奴。”
“好。”
上官朗悦的心早飞到了未来的夫君上,只要能在这里,和这个人重新开始,即使没有婚礼,没有人真心祝福,她也没心情计较了。
看着房间里点着淡淡的灯光,像是一个轻软的梦境。
老管家敲了敲门“王爷,是老奴,新娘子到了。”
“咳咳咳”一连串的咳嗽,让上官朗悦的心猛地抽紧,里面的人似乎吸了一口气,终于把喉咙里的痒意压了下去“福伯,进来吧。”
老管家一把门打开,上官朗悦就顾不得矜持,提着裙子,穿过桌椅,走到了床边。
雕花的大床垂着帷帐,上官朗悦轻轻撩开,就看见了躺在床上的男人,深刻而精美的五官,凌厉优美的脸部线条,因为长年卧病在床而略显苍白的肌肤,融合了极致的刚与柔,散发着一种独特的,难以抗拒的魅惑力。
“好看吗?”
“啊?”
“你的眼睛都看直了,咳咳第一次看到这么热情的新娘子呢!”皇天曜淡淡笑着,翘起的唇角又温柔又多情。
上官朗悦的脸猛地红了,像是烫手一样扔了帷帐,疾步退到了管家身后。
老管家呵呵笑着,难得有名门之女肯委身下嫁,看样子又对王爷钟情得很,他对这个王爷夫人也十分满意。
“王爷,时候也不早了,让夫人服侍你歇息吧。”
“好啊。”
皇天曜答应得爽快,上官朗悦的脸儿都红得能滴出血来了,但是这回连躲避的对象也没有了,老管家说完那句话,就阖上门告退了。
“别那么害羞,敢在皇帝面前说要嫁给我的勇气去哪里了?”皇天曜调笑着“来,扶我起来,我们好好聊聊。”
上官朗悦如同赶鸭子上架,慢吞吞地走了过去,撩起帷幔,看男人正吃力地想要爬起来,大概太过辛苦,苍白的脸上染上了一些红色。她看得心疼得不得了,再也顾不得太多,双手撑着男人,又垫高枕头,让他能够舒服地靠在上面。
“谢谢。”
“不客气。”
“你坐。”皇天曜指指床沿,大概他的表情太过温柔,上官朗悦不知不觉间就忘了害羞,照着他的话坐了下去。
“你为什么会想要嫁给我呢?”
“”皇天曜弯了弯唇角“我向来风评不好,本来一个人整日在青楼里鬼混也就罢了,后来居然还去招惹皇帝的女人,招惹了一个还不知悔改,竟然还上了瘾,咳咳多次勾搭皇帝的妃嫔,幸好皇帝一直把我当成亲生儿子,才没有怒极把我拉出午门砍头示众,把我关在了这里,赐我府邸,却不准任何人进出!”
“我知道。”上官朗悦低声说。
“不,你不知道。”皇天曜望着眼前这张美丽的脸“这意味着我的王爷头衔名存实亡,而且,因为悔不当初,我抑郁成疾,缠绵病榻,这样一个没权的病表,别说大家闺秀了,连小家碧玉都不肯下嫁于我,咳咳”“但我就想嫁给你,我”
“所以为什么呢?”皇天曜挑了挑眉,微微笑着看着她。
上官朗悦支支吾吾,忽然有点不敢看他漆黑的眼“你失忆过吧?”
“嗯,当时我很皮,玩的时候从树上摔了下来,头破血流,还好被发现得早,才捡回一条小命,不过好像重生了一回,把以前的事情都忘得一干二净了,对了,你怎么知道这个?”
“那是在我家。”
“也是,差点忘了,你是宰相家的女儿,呵呵,所以,你那时见过我?”
上官朗悦看着男人疑惑的眼神,心里蓦地一酸,然而她知道,自己是不能告诉他失忆的真相,否则一定会被恨死的。
“嗯,你长得很好看,我很喜欢。”
“啊,谢谢。”皇天曜怔了怔,揉了揉小女人的脑袋“你呀,还真是个小表灵精,当时你才几岁啊,就懂得挑男人了?”
上官朗悦羞红了脸,白嫩的肌肤浮上一层晚霞般的颜色,看得皇天曜也有点心动了“虽然不得不说你当时的眼光不大好,但既然你嫁给了我,可由不得你反悔了哦,来,服侍为夫歇息。”
上官朗悦立即僵直了身体,整张脸仿佛要烧了起来。
“想什么呢?”皇天曜失笑“帮我抽出枕头,说了那么多话,我累得快瘫了,哪还有力气做些别的。”
上官朗悦轻轻“哦”了一声,低着头不敢看男人那戏谑的神色,小心翼翼地扶着男人躺下,又细心地为他掖好被角。
“然后呢?”皇天曜拉住她的手。
“嗯?”上官朗悦还是羞得一动也不敢动。
皇天曜本来以为他真会孤独终老,想不到老天会送他,这么一个又贴心又漂亮的小夫人,越看越喜欢“虽然没有拜堂,你可也是我本王的合法夫人,来,睡在我身边,别用防狼的眼光看着我,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上官朗悦默不作声,从他手中挣扎了出去,一溜烟没了身影,皇天曜还以为她恼羞成怒了呢,没过一会,这小女人竟然只穿着中衣出现在他的视线中。
“你”他刚要发问,就看见了小女人红嫩嫩的耳垂,就把原先的调戏咽回了肚子里,微笑地望着,她一言不发地爬上床,掀开被子,隔得远远的,躺了下去。
“睡得这么远,中间很空耶,我觉得好冷。”
皇天曜仿佛自言自语地感叹了一句,那厢,单纯的女人就慢吞吞地挪了过来,故意背着身子,然而红透的耳垂却把她的心事都曝露了出来。
彷若很不经意,一只手滑上了女人的腰,上官朗悦感觉被碰触的地方仿佛要着了火,心跳失序,背后却传来一个温柔低沉的男嗓。
“别想太多,先好好睡一觉。”
这句话仿佛有着奇特的魔力,上官朗悦很快就感觉一阵睡意来临,没过多久,就陷入了甜蜜的黑暗中。
本来弱不禁风,缠绵病榻的男人却在看到女人熟睡后,动作俐落地下了床,却没有更多的动作,只是吹熄了油灯,再次上床把女人揽在了怀里。
好暖和好暖和,上官朗悦扒开四脚,像只无尾熊一样全身黏了上去,小脑袋拱啊卑,找了个最舒服的位置,美丽的睡颜上露出了甜蜜的微笑。
那个本来在他怀里僵硬如同木偶的女人,到了后半夜就露出了原形,不仅整个人趴了上来,而且时不时上下其手,把他的火都撩了起来。
他最近可守身如玉,积了一肚子火,怎么忍得住这样的撩拨!然而偏偏,他现在的身分是个久卧病榻的病表,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哪有力气对她这样那样。
看得到吃不着,越想越不甘心,那张甜蜜蜜的睡颜也显得碍眼起来,皇天曜嫌弃地拨开胸前的小脑袋,捏住小小的鼻头,看她难受地皱起眉,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心底才好受了一些,松开了手“天亮了,天亮了!”
上官朗悦有点不知身在何时何地的茫然,摸了摸逃过一劫的鼻子,眨巴着大眼,望着出现在眼前俊美无伦的男人,忽然绽放出了一个欢喜的笑。
“我终于找到你了!”
“啊?”皇天曜正莫名其妙呢,唇上一暖,原来某人竟送上门来了,送上门的东西再不好好享用,就太不上道了。
他伸出手按住她的后脑勺,反客为主,先是慢条斯理地含住两片柔软,轻轻吮吸,再趁着女人意乱情迷之际,破城而入,灵活的舌头几乎舔遍口腔内的所有敏感点,毫不心软地掠夺了她赖以生存的空气,直到感觉她呼吸不畅,他才意犹未尽地放过她。
上官朗悦的大脑早没了迷糊劲,一双眼睛水水润润,漆黑的瞳孔里倒映着那个微笑的俊美男人,小心肝扑通扑通地,几乎要从喉咙口跳出来一样。
“你说,你不会对我做什么”
“是呀,不过那只限在昨晚,现在天都亮了。”
“你你!”
皇天曜看着那两瓣被吻得又红又肿的双唇,眼里的神色越发暗沉,看得上官朗悦莫名地有些发凉,正要逃开,手却被牢牢地抓住了。
“何况,这可都是你先挑起了的吧。”
上官朗悦僵直着身体,任由手被皇天曜牵引着,缓缓地滑入了被褥中。
“唔哼!”皇天曜闷哼一声。
上官朗悦倒没了起初的尴尬,像个好奇宝宝一样发问:“这个是什么,你身上该不会长了个火棍吧?”
皇天曜投以不可置信的眼神“洞房的事情,你娘没教你吗?”
上官朗悦被说中了心事,语气不善地回答:“就算不教,我也知道,反正是做一些非礼勿视的事情,要两个人脱光光抱在一起。”她曾经无意撞破厨房丫鬟和护卫的私情,就看见他们两个脱光光地抱在一起,羞羞羞
花月除了教导她如何勤习琴棋书画外,几乎从来不关心她的身体成长,连月信来了的时候,也是一个路过的丫鬟安慰哭泣的她:“别担心,这种流血不会死人的,这是好事啊,表明你已经长大了,可以嫁人生宝宝了。”
皇天曜失笑“你只说对了一半。”
“嗯?那还要做些什么?”
“能做的事情可多了!”皇天曜故意做出高深莫测的样子,大发慈悲地宣布:“来,今天先教你一样。”
话音未落“嗖”的一声,上官朗悦就把手给收了回去,双手抱胸,象牙白的肌肤上浮上了两朵可爱的红晕,结结巴巴地问:“白天白天,不能脱光光”
皇天曜用了好大的自制力,才强忍住没有放声大笑“放心,这件事,你不需要脱光光。”
这个自投罗网的小夫人实在是个活宝,太可爱了!
皇天曜失笑“这也什么好骗的,天也不早了,你先出去用早餐吧,福伯铁定等急了。”
“那你呢?”
“我是病表一个,起不了床,待会儿会有丫鬟进来帮我洗漱。”
“丫鬟?”上官朗悦嘟哝着嘴巴,有点不高兴地看着他。
皇天曜怔了怔,转而明白“老天,你堂堂王爷夫人,怎么连丫鬟的醋也吃!”
上官朗悦咬着嘴不说话,眼神倔强,皇天曜不知怎的有点心疼,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你说,你想怎么办?一切依你。”
上官朗悦仿佛怕他反悔,忙不叠地说:“我帮你洗漱!”
“好。”
漂亮的眼睛亮了起来,像是最美的星辰,皇天曜摸了摸有点悸动的心,叹道:“不过,你得先出去把自己收拾好了,用了早餐再进来。”
没等他把话说完,一溜烟似的,上官朗悦就没了身影,皇天曜望着那兀自晃个不停的帷幔,有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暖意漫上了心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