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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超市回来,张檬正自顾自感叹着今天的洋葱看起来还不错。说起来长这么大,她还从未亲自下过厨,这个夏景曜居然让自己白白忙活了那么久。
不过,今天终于还是被自己的厨艺征服了吧!想想那张难得的笑脸,张檬一阵窃喜。看样子,离抓住夏景曜的心已经不远了。她捏了捏拳头,踌躇满志。
刚到门口,就看见夏景曜从里面跑出来。张檬兴奋地迎了上去,拉住他的手:“William,今天的洋……”
“放开!”夏景曜冷酷无情地说道,甩开她的手,一阵风般似的奔了出去。
张檬呆在原地,望着那转眼消失在暮色的冷漠身影,心里隐隐作痛,眼眶微红。她心下黯淡,她实在猜不透这个男人的心思,忽而晴朗明媚,忽而阴云密布。当然,阴云密布的时候为多。
呆呆站着,一阵微风拂过,张檬觉得自己疲倦地摇摇欲坠。或许,自己真的该离开了。这个男人,实在难以打动。
张檬凄然地转身,想着今晚就该告别。只是还没迈入客厅,内里就传来慌乱的呼救声。
这时有两个人向她这边走来。不,应该是说,有一个高大的男人走着,他手上推着轮椅,轮椅上坐着一个中年男人。
她定睛一看,惊讶地用手掩住嘴。年轻的男人和William长得很像!
难道是她上次在中国见到的那个人?应该是他吧,毕竟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相似的人。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愣愣地站着,等对方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才回过神来。急忙进去客厅,一看,曹天游正倒在客厅的沙发上,满脸煞白,双眼紧闭。一群佣人将曹天游围绕着,有的在找急救箱,有的在打电话。
张檬冲过去呼喊几声“伯父”并不见其应答,只好同大家一起做些紧急措施,直等到救护车来。
好久之后,曹天游被推出了手术室。医生说再晚就没了性命,严重脑中风,导致半身不遂,伴随语言障碍。张檬听罢心里猛然一颤,前一秒还和颜悦色的伯父,此刻竟然……不知道夏景曜知道这个消息会有多难过,不禁红了眼睛,落下泪来。
只是自打昨晚在门口碰到夏景曜以后,就再没见他回来,手机也联系不上。
该不会出什么事吧?张檬被自己的猜想吓出一个冷颤。急匆匆跑出医院去寻找夏景曜。然而这个地方,张檬还真是人生地不熟,最终苦寻未果。
夏景曜离开了家,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走了又走。脑子里全是之前那番景象。想不到,老天竟给自己开了如此大一个玩笑,这一切,都是梦吧!他浑浑噩噩地走进酒吧,试图用酒精来麻痹自己。
这一夜,夏景曜觉得自己不是自己,在梦里醒来,又在酒里睡去。当他终于清醒时,已经到了第二天夜里。
手机传来一阵铃响,那串最熟悉不过的号码此时看着为何觉得如此刺眼?他揉一揉仿佛灌了铅的太阳穴,对着空气冷笑一声,轻轻点了挂断键。
然而几秒后那电话又响了起来,一个陌生号码,夏景曜犹豫着按了接听。对面传来温柔而礼貌的英文,医院?中风?不等对方说完,夏景曜慌忙挂了电话往医院奔去。
望着医生离开的背影,夏景曜心情复杂,茫然无措,呆呆地坐在病房外。都是自己害的么?虽然在得知真相以后,恨曹天游收养自己的手段卑劣。但这么多年以来,夏景曜能够感受到,这个养父待他真的犹如亲生。
夏景曜躬身捂着头,痛苦万分。这时,一个人影在他身旁坐下,手扶上他的肩膀,温声细语:“William,不要太难过,他暂时没有性命之忧。”
循着声音望过去,是张檬那张满是担忧的脸。“William,一切会好起来的……不论如何,我会陪着你。”她说。
看着她真挚的眼神,夏景曜不由得感动。原以为这个女人不过是一时兴起,对自己逢场作戏。现在看来,确有几分真情。
一把揽过身前的女人,夏景曜紧紧抱住她,将头埋在她后颈,偷偷落了泪。
既然身世已经知晓,但如今曹天游如此模样,夏景曜还是放心不下。毕竟一个人将他拉扯了这么大,总该报一报这份养育之恩,他留下来照顾曹天游。
这些日子以来,夏景曜在公司和医院不停奔波。一有空就去看曹天游,陪他说话,甚至为他拭身。张檬看着夏景曜日渐消瘦的面容,有种说不出的心疼。
不过自己待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反而有时给他徒增烦乱。张檬最终同他告别,离开了曹家。
不久之后张檬回国了,不过这次她没有与夏景曜断了联系。她说过要陪伴他,就一定不会食言。邮件也好,电话也罢,只要能让他感受到自己的心意,她愿意永不间断。这大概,就是共患难了吧!她想。
曹天游在夏景曜的照顾下渐渐有好转迹象,他每每看着这个儿子在身前忙碌的样子,便忍不住落下泪来。多年以前,自己的行为害这个孩子离开本属于自己的家人,现在他得知真相了,竟也没有抛弃自己这个“恶人”。
只是,一年以后,曹天游还是病逝了。伴着多年陈疾,也伴着长久的忧郁。
为了曹天游的遗愿,夏景曜带着他的骨灰坐上了回故土的航班。
在机场,他见到许多久别重逢的人们正紧紧相拥。夏景曜有些黯然,这故土于他而言如此陌生,那终于相认的亲人从前和他也并无瓜葛。
穿梭在人群里,他觉得身边的热闹都在嗤笑着自己这个命运曲折,并且形单影只的人。叹了一口气,继续前行着。
猛然间,他在人群里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心下一动。
很快地,这个人影来到他跟前。夏景曜看着她手中写有自己名字的牌子,忍俊不禁。“好久不见啊!William!”她雀跃地像只活泼的小鹿,两只眼睛闪耀着炙热。
夏景曜愣愣地看了她两秒,随后便在嘴角勾起一弯明媚的笑,温和而绅士:“好久不见,Emma。”
张檬跟在夏景曜身后,开心地无以名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