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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乐二十二年四月,朱瞻基与众臣再也拦不住抱病坚持要亲征的朱棣。
对此,郭爱也很忧愁,据她的印象,朱棣好像是这一年驾崩的,但具体是什么时候并不记得,但她希望别是在出征的途中,因为那将引发许多事端,一旦他死在外地,汉王与赵王定会借机造反,那情况就危险了。
“瞻基。”在朱瞻基的要求下,私底下她习惯称呼他的名字表示亲昵,就如同寻常夫妇一般。
朱瞻基亲自送朱棣远征,刚从承天门回来,一副忧心如焚的样子,她见状立即迎上前去。
他紧张的伸出手想扶她,却遭她轻轻拍掉。“我才一个多月的身孕,不用这么小心我。”她笑说。
他抿唇一笑,收回手。“呵,我只听朝中一些大臣说他们的妻子抱怨她们有身孕时丈夫不够体贴小心,就你还嫌我多事。”
她皱皱鼻“我可不是嫌你,而是女人怀胎生子十个月,要是你一直这么紧张还得了。”
他点点她的鼻头,不认同地道:“我能不紧张小心嘛,我要做爹,这可是大事中的大事”
她听得呵呵笑,晓得他非常重视这孩子,万分期待孩子能平安出世。
说的也是,他都二十六岁了,至今还没有子嗣,这时代一般人到了他这年纪,孩子都好几个了,偏偏他膝下空虚,甚至已经有人在传他不近女色,是不是太过“洁身自好”了点?更连累太孙妃与孙嫔背上黑锅,被批评没有美色、侍奉夫君不周,让太孙兴趣缺缺,也就生不出孩子了。
可天知道,这家伙精力旺盛,好色得很,不过只针对她一个,这些年来为了她,他谁也不瞧,眼中自始至终就只有她一个。
不过,他若再生不出孩子,未来在朝堂之上,面对百官谋言的压力,他不可能好过的。而这些,他一次也没对她提过,显然不愿意让她烦心。
“对了,李安这回也随皇爷爷一道去,这段时间你在宫里行走,可不用再那般顾虑了。”想起这事,他顺带一提。
“李安与太子妃原本都极可能对我不利,如今一下子两个威胁居然都解除了,真好。”她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有种如释重负的轻松。
“是啊,至少你现在安全了。”他回以微笑,眉头却随即不自觉的又皱起。
她轻抚他皱起的眉心。“别为皇上担心了,一切会顺利的。”她明白他与朱棣之间的祖孙情有多深厚,朱棣不听劝告执意北征,他肯定忧心。
他牵强一笑“你知道的,皇爷爷的身子已经不适合再上战马,我担心唉”他的担忧不言而喻,全写在脸上了。
她轻靠着他,再说不出宽慰的话,因为朱棣北征,未来的情势多变,只但愿太子真能如史书所写,顺利登基
棒月,朱棣获悉阿鲁台逃往答兰纳木儿河,立刻下令全军急速追击,不料追缉了三百余里仍不见其踪影,朱棣终于放弃,下令班师回朝。
消息传回北京,虽然未能拿下阿鲁台,但天子要归来的事也让宫中一片欣喜。
朱高炽更是高兴,有上回差点被废的经验,此回监国他是胆颤心惊,生怕再让人抓到理由弹勃,幸亏有儿子在一旁不断提点,这些日子来颇为稳当,并没出什么差错,但他还是希望父皇赶快回来,好用掉监国这烫手山芋。
太子妃,自然明白天子不在的这段时间,朝中局势之诡话紧张,此时心头的石头也跟着放下。
“去,让人再傲盅鸡汤送去皇太孙宫,这段时间心系国事,都没空去嘱咐这事,你让人挑只精实点的鸡去嫌,注意别太油腻。”她心情大好,马上交代贴身宫女去办。
话才说完,便听到殿外传来太孙妃与孙嫔来请安。
“母妃,这鸡汤是要替太孙补身的吗,那让臣妾送去好了。”孙仲慧进来刚好听到这话,马上把握机会请求,想着如此一来就有理由见到朱瞻基。
胡善祥这时跟着走进来,却注意到太子妃的笑容变得有些不自然。“这鸡汤不是做给瞻基的。”
“不是送去皇太孙宫的吗,难不成我听错了?”孙仲慧不解地问。
“孙嫔误会了,这鸡汤不是给殿下,而是给初日公公的。”宫女顺儿伺候太子已妃时日已久,见主子不答话,便自然地替她回了。
不过才笑着说宪,便发现太子妃正恼怒地瞪着自己,教她顿时手足无措,不知自己究竟说错了什么。
近来娘娘隔三差五的就要人送东西去皇太孙宫,名义上是给太孙的,可谁不知道东西送去的有两份,一份就往初日的小绑去,她以为这事没什么,宫里也经常有主子赏东西给喜爱的奴才。
况且,娘娘方才也承认东西不是给太孙殿下的,她才会多嘴地提了,不料却因此惹怒娘娘。
“给初日的?”孙仲慧惊讶地大声问。
这会就连胡善祥也很讶异。“母妃对初日公公这么好?”
她以为母妃应该是讨厌初日的,这会儿心中的震惊可要比孙仲慧大多了,但她生性谨慎,表现出来的没有那么激烈。
太子妃瞪完多舌的顺儿后,朝两人板起面孔。“好什么,我不过是听说那奴才这阵子身子不爽利,没能来给太子调理身子,怕她再病下去会怠慢了对太子的照顾,才让人送盅鸡汤给她补补。”
她都这般解释了,两人即便心中仍有疑惑却不敢再议论。
“原来如此,我正想着不过一个奴才喝什么鸡汤,我瞧他八成是因为平常贪嘴,喜欢乱吃东西,这才会吃坏肠胃。母妃仁慈,只是个奴才罢了,既然病了就打发他去专门治奴才的安乐堂看看,或赏些药让他吃不就成了,特意命人做了鸡汤给他,这不折那奴才的寿吗?”孙仲慧语气刻薄地说。
太子妃脸色沉了沉,还来不及说什么,她就又张口道:“不是我要说,伺候太子与太孙的人,理当顾好自己的身子,竟敢生病,真是不知轻重一对了,前阵子还发生了件离谱的事,这奴才半夜里闹失踪,惊动了太孙将皇太孙宫的人全部叫去,连我的宫人都被找去问有没有见过那奴才,简直莫名其妙。后来才知原来他竟是半夜里去茅房,结果遇上大雨回不来,站在茅房里打了一夜的吨,回来后全身还有屎臭味。”孙仲慧说着掩住鼻子,好像真的闻到臭昧般。
“妹妹母妃想送鸡汤给谁,哪轮得到咱们多嘴,还有初日公公的事你就不要再说了。”胡善祥惊见太子妃的脸色己难看到极点,可偏孙仲慧完全不会察言观色,只好出声制止。
“你管我说什么,是,我不说了。”孙仲慧不高兴她敢打断自己说话,正要回嘴时,总算注意到太子妃的脸色,这才立刻尴尬地闭上嘴巴。
太子妃的好心情全被破坏,瞪着两人问道:“你们俩来东宫做什么?”
“我只是与妹妹在路上巧遇,就一道来给母妃问安而已。”她每日都会来请安,孙嫔则是想到才来,两人今日刚巧碰到一块。
不料太子妃态度冷淡,轻哼一声“问安?甭了,我见了你们头就疼,这会没事就都回去吧,也好让我耳朵清静清静。”
两人见她不悦地赶人,也不敢多留,赶紧就退出去。
胡善祥走出殿外仍忍不住回头,隐约听到太子妃又交代人送鸡汤过去皇太孙宫,心底的狐疑更深。
为何母妃的态度突然转变?
难道,她真宠溺儿子到这地步,肯接受一个太监当儿子的爱人?
白天才得讯朱棣已班师回京,不意到了夜里却又传来恶耗。
半夜里,朱瞻基在睡梦中被吴瑾叫醒,郭爱就睡在他身侧,连忙跟着要起身,但朱瞻基却将她压回床上,要她继续睡。
他独自去到前殿就没有回来,一个时辰后又有宫人过来传唤郭爱去东宫。
朱瞻基一走,她根本无法入睡,一有人来唤,马上换上衣服就直奔东宫。
进入东宫正殿,只见朱高炽、太子妃以及朱瞻基都在,一见她到来,朱瞻基立即让她上前。
她见殿上的人脸色皆是凝重,心不由得跟看提起来。“发生什么事了吗?”她悄声问朱瞻基。
他一脸的沉重“刚才李安着人快马加鞭,给我送来密旨。”
朱棣的密旨?!
“那内容是什么呢?”她已经有了不祥的预感。
“皇爷爷病重,让我和母妃立刻前往虎帐,并令父王镇守京城,以防有变。”说到朱棣病重时,他声音忍不住硬姻。
冰爱听完脸色刷白。朱棣果然出事了!
“你现在就走吗?”她着急问道。
他点头“皇爷爷危急,我与母妃必须马上赶过去,而这事极为机密,万万不能让两位王叔得知。一旦我与母妃动身后东宫无人,找你过来就是让你细心照顾好父王以及你自己。”
案王并不知道他们的事,因此在父王面前,他不能对她表现出丈夫对妻子的关切,只能轻轻补上这句。
她明白他心系自己,要不是她有孕在身,不能跟着他赶路,否则他定会带她同行的。为了不让他担忧,她连忙点头道:“殿下放心,奴才会尽心照料太子的”也会好好照顾自己跟孩子的。她不动声色地轻抚小肮,以眼神温柔示意。
“初日,这段时间你就待在东宫,别回皇太孙宫了,我会着人协助你处理事情,凡事别太劳累,明白吗?”太子妃已然将她当成儿媳,十分关爱,自然也放不下怀有身孕的她,只得叮咛道。
太子妃其实很讶异,父皇既然传唤了瞻基,为何也唤她去?又心想大概是因为太子得坐镇京城不能前往,才转而召见她,怕是也有遗言要交代给太子。
“是,奴才知道该怎么做的。”郭爱极为感谢太子妃的关怀。
“娘娘、殿下,可以出发了。”吴瑾已在宫门外备好马车,前来催促他们起程了。
“你们快去吧,初日会看顾我的身子,你们无须担心,只管这一路自己当心起了尽快将父皇平安护送回京。”朱高炽垂泪,催促中也合着叮咛。
他们不敢再耽搁,趁着夜色悄悄出到宫门,只见那里早已停着马车,朱棣心腹李安正在等候他们来到。
一见到他,朱瞻基脚步一顿,让郭爱别再前进,如今天色昏暗,隔着这一段距离李安不至于看清她的面目,郭爱只得远远的看着他携着太子妃出宫门。
太子妃在李安的搀扶下上车,动作间却感觉到他从宽大的袖中塞来一个东西,手下意识接住,却像是一纸信件。
莫非父皇是有何吩咐?她心里猜疑,强装无事坐进马车中,这才三两下拆开信件,却是越看越心惊。
她脸色沉凝,颤着无血色的唇轻声道:“圣上的嘱托,本宫一定照办。”
待她话声一落,车门外的人影才离去,走到朱瞻基的马边提醒道:“殿下,皇上那不容耽搁,咱们该起程了。”
朱瞻基依言跨上马背,回头再凝视郭爱一眼,心头却忽然生起一股不安,但见她迎风而立,朝着自己淡淡的笑,他又压下那抹不宁,策马而行。
一行人才出发,胡善祥就由暗处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