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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很快的起身,脱鞋袜,然后直挺挺的躺上床。
拓跋靖禹站在床边,看着紧闭双眼的她。
再看看喜气洋洋的新房,这一幕曾是他梦寐以求,只是新娘不是她!
静静伫立一会儿后,他突然转身,吹熄龙凤烛台,确实转身离开。
这一晚,不曾再进来。
郝圆圆很快就发现,自己开心得太早,她自以为逃离姐姐妹妹们被打入冷宫的宿命,没想到,自己是从第一晚就住进冷宫!
她的君王国事繁忙,白日上朝,晚上在书房批奏章,而除了那几个好奇又溜到她房间的小表外,智秀殿根本与冷宫无异。
好在几天相处下来,这几个跟她挺合得来的小表,倒是带给她不少情报。
“小皇后,我爹快回来,他是王上的好朋友,他一回来,你就不必独守空闺了,因为我爹会帮王上的忙。”
善解人意的唐宁因为觉得她没有架子,一点也不像大人,直接替她冠上个“小”字,接近彼此的关系。
“而且,我爹跟王上一样都有很多姑娘投怀送抱,可他们都不喜欢她们,对了,连妍公主都很爱我爹呢。”
这个说得得意非凡的叫唐彦。是双胞胎中的哥哥,这几日的交谈下来,郝圆圆知道他们的父亲是朝野中备受重视的群亲王唐敬华,多年前丧妻,所以,这两个娃儿说来跟她一样,都是没娘的孩子。
不过“妍公主是谁?”
“王上的妹妹啊!她跟紫嫣姑娘是好朋友,而紫嫣姑娘是王上爱的女人——“嘘!这不能说的呀!”
唐彦口快,其他小娃儿杜泉、达庆、蜜娃、舒儿,这四名同样是政宫之子,连同唐彦、唐宁兄妹都是由拓跋靖禹亲自选定,住到宫中受各种文武课程培训的天之骄子,日后都将成为朝阳王国的栋梁。
而郝圆圆也由此事更加敬佩丈夫,他不仅有远见,而且没有雍治国重男轻女的观念,只是,他的心里有深爱的女人了?
柳眉一拧,心里不怎么痛快,她看着就要落跑的几个小表“等——““王上驾到!”外面突然传来小采跟小萝又惊又喜的呼叫声。
闻言,几个小表跑得更快了,因为王上有种天生威仪,真生气时,整个人如千年雪山,那般寒意令人不寒而傈,而皇后整个人圆圆润润的,和蔼可亲。g“站住!”拓跋靖禹喊住了那些正要跳窗或走后门的小表。
倒是郝圆圆见一直嘻嘻哈哈的小表们一见到他,赶快立正站好,个个脸色发白,她马上母性大发,忘了方才想要问清楚的问题。
“好了,今天教的武功招式可得回去好好练习,明天我可是要跟你们打上几招考试的。”
几个小娃儿先是一愣,但见她频使跟神,立即会意。“是,马上去练。”再跟王上行礼后,急忙闪人。
“皇后在教他们武功?”拓跋靖禹走到她面前。
她用力点头,看着刚毅冷峻的丈夫“不然咧?宫中日子好无聊喔。还真要谢谢那几个小表,否则王上也不会来智秀殿。”
的确,他会来这里是因为教那些孩子的师傅向他禀报,近日他们尽往智秀殿跑,说是皇后娘娘的旨意。
他抿紧唇,冷声道:“他们有该学的事,也有武学师傅,皇后就别忙了。”
“那臣妾能做啥呢?”她限珠子一转,故意丢难题给他。“皇后嘛是掌后宫,可这儿又没后宫可管:女子婚后得相夫教子,可丈夫不见人影,当然也蹦不出什么小子来,百般无奈下,也只能教教别人的小孩子。一脸无辜的她,这还是他人生头一回,竟然无言以对。
郝圆圆发现自己竟然能让他语塞,又得意起来。“其实臣妾有想到可以做什么,那就是跟在王上身边伺候,还可以——”
“本王下个月将微服出巡,所以,有些事情在这段日子得做妥安排,或许等到出巡回宫后,咱们再议。”
“微服出巡,我也可以去啊。”她眼睛都亮了。
“不,本王早已安排好。”
“既是安排,就可以适时调整。”
“皇后——”
“拜托嘛,我过去在雍治国时,因为要落实父皇所教导的苦民所苦,所以不时代父微服出巡,了解民间疾苦,也替父皇分忧解劳,而现在,我们既已成亲,夫妻更当祸福与共,没理由你在外面风吹雨淋,我在这儿吃香喝辣嘛!”
一席话说得冠冕堂皇,但那双骨碌碌的眸子可是充满期待的光芒。
但拓跋靖禹并不想跟她有太多的交集。
他曾经允诺过紫嫣,不会再对其他女子动心,而这并不是表示他对皇后有感觉,而是他不想让女人黏着自己。
“皇后若想出门走走,本王可以安排——”
“但跟你走不同路便是。”她可怜兮兮的接下他的话。“那你得要有心理准备,我通常是很好相处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只要有人该理我却不理我,我就会跟着他,怎么甩也甩不掉。”
明明是威胁,可偏偏她又故作一脸可怜状,他再次无措。
怔怔的看着她,她跟过去那些对他投怀送抱的女子完全不同,虽然不想承认,但她似乎有吃定他的天份及能力。
四目相对,这还是她进宫至今,两人目光胶着最久的一次,郝圆圆的心怦怦狂跳,毕竟他长得高大又英俊,充满阳刚气息,被他看得愈久,她粉脸上的酡红就愈深,心跳就更快。
像是意识到什么,拓跋靖禹脸色一变,突然转身离开。
因为他竟看郝圆圆那双蔼水大眼看得忘我、迷惑,这令他厌恶起自己。他的定力只有如此?他对紫嫣多年的爱竞如此不堪考验。
郝圆圆错愕的看着他的背影,那是一抹透着孤寂的高大背影。
在他转身时,她清楚看到俊脸上的厌恶及愤怒,是针对她的吗?
这男人怎么如此复杂?而她又为什么那么想贴近他的心、那么想了解他?
她愈想愈搞不懂,干脆上床睡一觉再说。
殊不知,两名守在门外的小采跟小萝,可把她这阵子的变化全看在眼底。
“公主变得不太样,她在看着王上时,偶尔那张圆脸上会显出女子的娇羞?”
“早发觉了,而且啊,把雍治国搞得翻天覆地的人在这里竟然循规蹈矩,这个中原因摆明了就是情窦初开了。”
“只可惜,王上似乎不解风情。”
“就是!”两个丫鬟你一言我一句,忍不住轻轻叹息起来。
郝圆圆向来不是唉声叹气的人,战斗力十足的她开始当起小苞班,拓跋靖禹走到啦,她便跟到哪。晨曦乍现,他便起床练武,她也不差,天泛鱼肚白也已梳冼着装完毕,出现在他的练功房,天天向他请安,一直到他就寝,在他躺下床的那一刹那,她才欠身,回自己的寝宫。
翊泰跟孟任明白王的性子,好言劝她回智秀殿,看是要琴棋书画,还是要找戏班子到宫里演戏为她解闷,无奈她就是要跟着王进进出出。
于是,拓跋靖禹身后多了郝圆圆后,便又多了她的两名丫鬟,让他进出宫殿时总是有一大串人跟着,被人亦步亦趋,尤其是叽叽喳喳会自说自答的郝圆圆,他简直快疯了!就像现在——他信步走到后花园想独处,可他才停下脚步,身后一串脚步声也跟着停止,但郝圆圆贴得太近,又来不及煞住步伐,整个人撞向他硬邦邦的后背。
鼻子疼的她,唉叫了声“好痛啊!”“痛?”他咬牙问。若不是他及时以内力撑住自己,他绝对会被她推撞到前方的花圃中,她还敢喊痛?
他猝然转身,瞪着近在咫尺,还在揉鼻子的女人。“给我走!还有你们全退下。
两名丫鬟、两名侍卫很快的退出后花园,但郝圆圆仍揉着红通通的鼻子不动。他深深的吸了一口长气,再次背对着她,仰起头,看着蔚蓝天空,压抑濒临爆发的怒火,再往亭台走,没想到她又跟着。
走在前头的他口气僵硬喝道:“别跟着本王!”
“这皇城大如迷宫,臣妾担心迷路嘛。”她摇头晃脑的走到他身前。
他半眯起黑眸“皇后可以叫宫女随侍。”
“那多无聊——呃,不是,臣妾跟着王上,若需要臣妾伺候,臣妾可以马上尽为妻之责。”
“不需要!”
“就算暂时不需要好了,可王上跟臣妾不够熟稔总是事实,毕竟日后两人是共度白头的人生伴侣,臣妾正在为未来做努力,相信王上定能感受到臣妾的用心,进而助臣妾一臂之力才是,而不是置身事外。”她说得理直气壮。
什么话都被她说了,他能说什么?他怒哼一声,转身再走。
没想到她突然又走到他身前,煞有其事的冷嗤“哼,你这个人不要不识好人心,要不是觉得你连背影看来都好寂寞,本公主才懒得理你呢!”
什么王上、臣妾,这么拗口的称呼,这些天她真的玩够了,也不想玩了!
他脸色丕变。“谁寂寞?你胡说什么?”
“本来就是,我看虽多的就是你的背影,尤其是你以为我不在你身后时,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在受相思之苦咧!”
郝圆圆敢这么说,自然是唐彦不小心透露出的王上情事,只是几个小表毕竟是被选定的未来栋梁,不管她怎么套,他们都不敢再提到紫嫣的事。
她转而问两名臣相,两老支支吾吾的,最后干脆称有事急急告退。
而当事人,她天天看得到,却问不出口。
因为她太精明,知道这个高高在上又孤傲的男人不适合单刀直入逼问,那会踩到死穴。
拓跋靖禹铁青着脸看她。“本王不妨把话挑明了说,这桩婚事非你情我愿,本王希望能保有原来的生活,皇后住在这里,荣华富贵尽享,任何需求只要吩咐,一定奉上,除此之外,我们之间能不见面就不见。”
如此严厉无情的一番话,若是普通女子恐怕早己哭着飞奔而去,但郝圆圆可不是一般人。
她蓦地绽开天真无邪的笑容。“你真的很讨厌我,是吧?”
见他仍绷着脸,她俏皮的噘起红唇,衬着那双熠熠发亮的笑眸,他不得不承认,这样的一张脸很难令人讨厌,他干脆选择抿唇不语。
惨了,闷葫芦一个!那——“一定是了。”她自问自答,举起两手的大拇指演起戏来。“郝圆圆,人家讨厌你当他老婆耶!”
右手的大拇指摇了摇。“那你就要识时务一点,别老跟着他嘛!”
左手的大拇指点点头。“我知道啊,可是,我总得提醒他我的存在,免得他微服出巡忘了我。”
“如此说来,只要他答应带你去,你就不当小苞班了?”
“当然。”演完了指头戏,她睁着大眼,等他回应。
他的唇抿成了一直线。“皇后把本王刚刚的话都当废话!”
“彼此彼此,王上不也把我的话当废话?”
她挑起柳眉一笑,对上他那张臭得跟粪坑没两样的俊脸,她显得可爱多了。
拓跋靖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这几日被她如此骚扰,他向采冷静的理智似乎离他愈来愈远。
瞠视着她那张俏皮迷人的脸蛋,他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他的人生将会因为她而完全失控!
人生失控虽是预料中事,但发生的时间可比拓跋靖禹所预计时要早太多,就在三天后。一大早,天空下起一场倾盆大雨,整座皇宫陷在一片烟雨蒙蒙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