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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事,今日毕,你都是太子了,这么简单的道理还不知道。”她笑看拉开他的手,翩然转身离开玉甯宫。
东暖阁里,圣皇抬眼看着刚刚走进来的令狐问君,问道。“今天见过怀璧了吗?”
“微臣刚刚就是从玉甯宫来的。”她垂手肃立,恭恭敬敬地答覆。
“怀璧知道你最近在忙什么吗?”
“他心中有所怀疑,但是微臣没有告诉他。”
“嗯,他聪明绝顶,早晚会知道的。其实这件事本来也不会瞒他太久,朕让你不要说,是不想横生枝节,怕他生事,你应该明白朕的苦心。”
“微臣明白。”
圣皇看看她,叹了口气“问君,你是好孩子,以朕和怀的私交,娶你做儿媳难淆不是朕所乐见的?只是现在国家情势如此,朕必须为大局考虑,希望你能体谅。”
“陛下不用和微臣解释,微臣是圣朝之臣,一举一动皆为圣朝。”
他点点头“你是个好孩子,朕对你放心得很。日后若怀璧知道了这件事,未必能体谅朕的苦心,只l”还要策腾,到时又要麻烦你去安抚。“
令狐问君沉静地微笑“陛下放心,微臣一定会把太子殿下安抚好的。”
“这就最好了。其实就算是不能为后,以怀璧对你的宠爱,日后你若能诞下皇子,你的尊贵绝对不会亚于皇后这个虚名,到时候你便会知道,今日的小小牺牲实在算不得什么。”
她再一笑“陛下说的对,微臣还要多谢陛下对微臣这么久以来的照顾,处处为微臣看想。微臣心中没有任何的怨慰,只愿四海升平,圣朝永固。”
“微臣今日来见陛下,是想告诉陛下,金城环边已经传回消息,说愿意送公主殿下赴圣朝,亲自商议与太子殿下的大婚之事。所以微臣想,在公主殿下抵达之前,此事是不是要先告知太子?到时候太子也好去迎接,以免失仪。”
圣皇点头同意“怀璧是应该亲自去迎一迎人家,毕竟是他的婚事。这件事还要和怀玥打好招呼,让礼部处理好这件事,丝毫不能马虎。只要婚事定了,我们也就算是和金城结盟了,所以你若要和怀璧谈,一定要和他说清楚这其中的利害
必系,让他不要一时任性坏了大事。“
“是,微臣明白。”
“那就辛苦你了。”
令狐问君走出东覆阁时,发现自已今天出门忘了穿件大衣,夜风冷厉,满地又落了一层薄薄的雪花,走起路来要特别小心。
寒风卷着雪花打在脸上,像刀割般的疼痛,她瑟缩了一下,将双手缩进柏子中才能勉强御寒。
站在中庭的空地上,她仰望着头上稀疏的几颗星子,恍惚中想着,自已这些天忙忙碌碌的,到底在忙些什么?
半个月前,圣皇将她找去,说是金城送来一份国书,因为涉及机密,所以其他人都没有看过,他开口就问。“当初你们是否答应了金城公主什么事?”
面对看圣皇那清砾的双眼,她才意识到那随口答应的亲事如今己经郑重其事地摆存了自己面前,原来金城倩己经等不及他们的答覆,竟然亲自写密信来问圣皇。
她能怎样回答?只能据实享报,承认自已曾经替圣怀璧答应过这柱亲事。
圣皇想了半晌,问道。“你觉得若怀璧娶了金城倩,对圣朝是不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好事?”
这句话圣皇看似是在询问她的意见,其实己经在心中做出了决断。
站在丞相的立场上,她坦白承认,圣怀璧与金城倩若能朕姻,两国的邦交会达到一个前所未有的紧密。在这动荡不安的局势下,借此拉拢金城,也是圣朝迫不及待要做的一件大事,与其一次次和对方进行拉锯的谈判,在尔寞我诈中摸索彼
此的底线,不如朕姻更来得快速直接而有利。
圣皇将这件事全权交给她去办,因为怕走漏风声让黑羽知道,所以她只是秘密准备筹划,再直接上报给圣皇,这便是圣怀璧觉得她近来似是在忙碌些什么事情,却又不得而知的缘故。
懊怎样和圣怀璧说呢?以他的性子,岂能平静接受?
她缓步走在皇宫的青砖石板之上,那薄薄的雪花每踩一下,就好像碾过她的心。这世上岂有完美的事情?再千净纯洁的感情最终都是要被世俗庸扰践踏,谁能独善其身?只不过是在这诸多的不如意中,努力找寻一个可以让自己心安的理由罢了。
只是这样活着,真的和死了差不多,一天天地熬着日子,数着日子,计算着金城倩哪天会来,就像是计算着自己哪天将死。而她所有的烦恼和痛苦,不能和任何一个人分享倾吐,她内心的孤独郁结在那里,化不开,吐不出,就像是胸口的
一块淤血,只有烂在五脏六腑之中,陪着自己的心一起慢慢腐化。
蓦然间,她撞上一个人,一抬头,只见圣怀璧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怀中还抱着一件雪貂锦袍。
“想起你刚才来玉甯宫的时候好像连件大衣都没穿,这么冷的天,你这大病一场的身子骨怎么受得住!还好你和父皇没有聊太久,否则我在这冰天雪地里就要站得脚都冻僵了。”他温暖的话语穿过冰凉的雪花射入她的心,让她的心钝钝
的痛,带着他体温的锦袍被他亲手裹上她的身子,帮她系好了领口的丝带。
她的心又热又疼,忍不住一把抱住他,将脸贴着他的胸口,硬咽着轻叹“怀璧,你不要对我太好我怕承受不起。”
“怎么会呢?”他的指划过她的脸“我还觉得自己对你不够好呢!你知道我自小是被宠大的,也没有照顾过别人,难免有粗心大意的时候。如果我有做错时,你不要憋在心里生闷气,直接和我说就好了,我一定会改的。”
她眼眶含泪“我何德何能,能得你深情如斯?”
“也许命中注定我前世欠你一段情,所以今生要来还。”他拥着她,呢浓细语,情意绵绵如深海万丈,无边无际。
她真希望自己能就此溺毙在这片情海之中,也好过像现在这样,连看他眼睛的勇气都没有了。
礼部。
侍郎榻尚清前来请示圣怀玥“殿下,丞相那边让咱们出具一份圣朝历代最高规格迎接异国贵宾的仪式纪录,可是各国风俗不同,仪式要求也略有不同,微臣不知道丞相要的是哪一国的,总不会全都要找出来吧?”
“最高规格?”他听得奇怪,问道。“丞相没有说要哪个国家的,你们为何不去问问?”
“问了,但是丞相那边没有答覆,只说先找来再说。”
圣怀玥心中暗想,令狐问君绝不会无缘无故就要什么仅式纪录,必然是有用的。可是又语焉不详,这么古怪神秘,看来是有隐情。
他越想越好奇,非要弄个清楚不可,于是提问。“最近四国中,哪国和丞相来往的信函较多?”
因为外国送入圣都的各种公务信函一般都要从礼部转出,所以榻尚清想了想便立刻答道。“应该是金城的信函近日来往得格外频繁。”
金城?圣怀玥立刻在心中思忖,近日圣朝己经和玉阳结盟,金城看来是坐不住了,也忙看要和圣朝结盟。令狐问君这么隐晦行事,看来金城这回派来的使者绝非小人物,能以最高规格迎接的一般都是一国之首,现在金城当家做主的是金城
鲍主,所以令狐问君要迎接的人是金城倩的可能极大。之所以要做得这么隐蔽,大概是怕黑羽那边得到消息。
他不知道四弟是否清楚这件事,于是在下朝的时候,偷偷问了一句“金城的公主是不是近日要过来?”
圣怀璧一征,站住,反问。“从哪里听说的?”
圣怀玥笑道。“你别忘了我是管礼部的,怎么?你都不知道?”
想了想,他笑看答覆“这事应该是很机密的,倒是没听父皇提起过,你也当不知道好了。”
他的话虽然说得轻巧,但是心中己经疑窦丛生。白天上朝没有看到令狐问君,知道她一定又在丞相府或者户部处理公务了,于是他去了丞相府。
他早己是丞相府的熟客,关于他和令狐问君可能要大婚的事,满朝上下都传得沸沸扬扬,丞相府的人当然也都听说了。如今他又升为太子,到丞相府自然得就像是回自己家一样,不但不用等待通享,而且逢屋就进,都不会有人拦他。
今天他到丞相府的时候,管家说令狐问君去了户部还没有回来,他就笑看说自己在屋内等她,但是他没有去他惯常休息的房间,而是去了令狐问君的书房,他知道自己想要的答案只有在书房中才能找到。
书房里,所有的东西都放得一丝不苟,整整齐齐,刻板得就像她这个主人一样。
他没有一册册翻找,因为每种公文的外封颜色是不一样的,他一眼看过去,就看到几本宝蓝色的公文叠在众多公文的最下方。
宝蓝色,是外函,且加密。
他抽出一本,快速地扫了几行,清俊的长眉就深深凝篷起来,手指微微有些发抖,他紧咬着下唇,怒火在胸膛中一簇簇地跳动,几乎要将他的心脏烧熔了,烧透了。
他平生最恨有人在背后算计自己,但是他所有冷酷阴狠的招数在至亲至爱的人面前却全然使不出来,所以他可以在一夜之间下令杀了三千黑羽士兵为三哥报仇,却不能下定决心将二哥的所作所为告诉父皇。
毕竟从小到大,二哥真的对他照顾良多,他隐隐总觉得二哥依然有一丝善念,不应将他赶尽杀绝。可现在,最让他不能容忍的是连令狐问君都在背后算计自己。
他己和她一再表明过自己不可能接受金城倩,她也承诺过要和他不离不弃的,那她现在所做的种种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僵硬地坐在桌后,直勾勾地看看那一抹扎眼的蓝色,恨不得将它看出个洞似的,直到令狐问君回来。
她在回府的时候便听说圣怀璧来了,因为他素来就是这样不打招呼的大刺刺上门,她早己习惯,只是当她走进他往常休息的房间却不见他人影时,她的心像是被人向下椅了一把,沉重得让她几乎要无法喘息,她有预感,不好的事情似乎就
要发生了。
果然,书房的门是开的,光线早己昏暗,他却笔挺的坐在屋内,面前摆放看的是散乱的几份公文,清一色都是蓝封。
她的心突然尖锐的刺痛起来,她最不想这样和他摊牌,可该来的终究还是要来。
圣怀璧直视看这个女人,这个他用尽生命去疼爱的女人,可是现在他却忽然觉得他一点也不认识她,他好像从来没有看懂过这个狠心绝情的女人。
两人视线相对的一瞬间,他们在对方的眼中都知道彼此己经明了了什么,无须虚情假意地周旋,他开门见山的问。“你想怎样和我解释?”
每次他的嘴角上扬,都是要和她开玩笑的徽兆,但是这一次,他的嘴角虽然上扬,却连一点笑意都没有,那是冰冷的怒火——令狐问君第一次知道,原来愤怒也可以如冰水一般,静静沸腾。
“怀璧,这件事你早该有心理准备。”她只能勉强解释,却觉得自己的口中说出的话和心背道而驰,脑子木木的,甚至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金城倩亲自致信给陛下询问婚事,陛下找我去问,所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