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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天前,他们在树林遇劫,她恢复记忆,想起小时候的事,她知道自己不是平家的女儿,当年是他救了她,还将她带到平家,让她有福分当平家小鲍主,被百般呵护宠爱着。
她不知自己为何会失去儿时记忆,他猜或许是当时她年纪太小,害怕那些血淋琳的画面,太过惊恐因而忘了。
这回旧事重演,挑起她隐藏在脑海深处的回忆,所有的事她全想起来了,包括小时候她甫到平家时,必项拉着他的衣角才能安心入睡,他索性脱下自己熏上竹叶香的衣服,让她抱着安睡。
她长大之后,那衣服就被平大婶收起,这几日她睡得不安稳,他如法炮制,她这才能安心入睡。
经她说明后,他方知原来众人以为是她糊涂才老是认不得别人的脸,可真正的原因却是当年山贼说他们的脸被看见了,所以要将他们全部杀光,之后父母就在她眼前惨死,这惊骇场景深刻印在脑海,导致她很害怕看清旁人的脸,遂老认不得人。
知道是此缘故,他心疼不已,但她微笑的告诉他,现在她已经长大,知道缘由后,一切仿佛豁然开朗,再也不会认不得人了。
她说的没错,上回来,她每见哈总管一回就问他是谁,令哈总管哭笑不得,这次再来,她远远地看见哈总管就会热情的挥手向他打招呼。拨开脑中覆住儿时记忆的迷粤后,他陪她去向她亲生爹娘上香,当初他让官府好生安葬她爹娘,因不知她爹娘的姓名,墓碑上就直接刻着“茉蝶的爹”、“茉蝶的娘”茉蝶虽已恢复记忆,但父母遇害时她才四岁,仅记得她爹叫“林文生”至于她娘,因她爹
都唤娘为“茉蝶的娘”所以她也不记得娘叫什么名字,但印象中娘有和她说过。
重刻墓碑一事倒不急,现下她甫恢复记忆,波动的心情尚待平复,她回去平家,给平家爹娘上香,感念平家人对她的呵护宠爱,她决定不改姓氏,依旧姓平,犹是平家的小女儿。
虽然她表面装作没事,可心底深处的惊恐仍在,她不时会无意识地拉着他的衣角,仿佛这样才能令她心安,原本他就是带她回国舅府避开那些流言纷扰,现下加上这层原因,他更得带她回来。
新科状元沈祥云嫌弃她举止经浮、仪态不端的传言,令她闺誉受损,平家兄弟个个气得牙痒痒,平七海虽偷偷在送给沈祥云的新衣中藏了几只马蜂鳌得他哀哀叫,但那痛远比不上他给茉蝶的伤害,他让平五泉和平七海以拔地军最重要任务的等级去查沈祥云,他
揣测,此等恶劣之人肯定会干恶劣事,他要查得让他“蜂虿入环,解衣去赶”让他做过的坏事现形,打得他趴倒在地,看他还敢不敢再耻笑茉蝶!
边承欢深情黑眸凝视嘴角漾着甜笑的小脸蛋,见她已然睡得安稳,他这才放宽心的起身回房。
夜半,众人酌睡之际,边承欢亦睡得沉,接连几日忙着照顾平茉蝶,已好多天没安稳睡上一觉,晚上见她睡得香甜,他安心回房后倒头就睡。
梦见茉蝶香甜的睡颜,睡梦中的他唇角白然扬起,还感觉她纤细柔美轻抚他的脸。
那感觉好真实,仿佛她就在他眼前,用手指点弄他的脸突地,一阵经笑声让他倏地惊醒,她甜甜的笑靥宛如一朵黑夜盛开的清丽昙花,美得令人舍不得眨眼。
在他仍沉浸于似梦似真的困惑中时,她陡地出声“承欢哥,我吵醒你了?”
他吓得弹坐起身,定睛细看,躺在他身边的她活生生是平茉蝶,不,她是真的人,不,她本来就是活人,她
“茉蝶,你怎会跑到我房里来?”他暄目骇问,努力回想昨晚自己有没有趁她入睡,把她扛到房里来?没有,他确定没有干此等下流恶劣之事,虽然他脑里可能藏有这种坏念头,但他绝不会趁她之危。
平茉蝶坐起身,细眉微蹙“承欢哥,你每回都趁我睡着时偷跑回房,你不是答应我要在我身边陪我?”
“这”他为难的一笑“承欢哥总是要睡觉的。”
“你可以在我房里睡,让哈总管添张床就行了。”她直率道。
他轻笑,笑她的天真“茉蝶,我是男的,你是女的,男女授受不亲。”
“我们不一样,你是我的承欢哥。”她下意识地拉着他的衣角。
“也是我的救命恩人。”
“没有救命恩人和被搭救者同睡一房,除非”惊觉自己险些将“以身相许”这话说出口,他陡地顿住,以她的天真程度,说不定会爽快照做。
“除非什么?”她逼上前,睁大眼问。
“除非”一股馨香飘来,潇洒不羁的他竟不由得支支吾吾起来“他们两人成亲。”他庆幸自己还有丁点思考能力,总算能挤出一个取代“以身相许”的说词。
她楞坐在床上,沉吟半晌,他以为她会就此打退堂鼓,回客房去睡,孰料她再度抬眼,竟说出一句惊天动地的话——
“承欢哥,那我们就成亲吧!”
他被她的话叮住,瞳大眼看着她。
平茉蝶平静的说。“之前在茉蝶竹园,你不是要我嫁给你?”
“我是这么说过”他的心干啥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活像初识情滋味的小姑娘似的。
她点个头“好,我答应了。”
“答应什么?”
“答应嫁给你。”见他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恐怕以为她在说笑,她又重重点头坚定道。“我说的是真的,要不,换我问你。”
“问什么?”他到底是怎么了,是惊叮还是惊喜过度,他可是皇帝姊夫口中的笑面抓狸,这会怎变得这么迟钝?
“承欢哥,你愿不愿意嫁给我?”她正经无比的问。
“蛤?”他蹙眉,听出话里的不对劲,主动纠正她“茉蝶,男人问女人才是问嫁不嫁,女人问男人,得问娶不娶。”
“噢,这样。”她了然的点头,清了下喉咙,端坐好,凝视着他,正经八百的再度提问。“承欢哥,你愿不愿意娶我?”
这话像根甜棍打进他心口,顿时他整个心间泛甜,乐极傻笑,一时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见他迟疑未回应,她突想起那日他要她嫁他,她质疑他只是在安慰自己,最后他用吻证明了他的心意,那她是否也该依样画葫芦,证明她不是在眶他?
才想着,向来说做就做的她,毫不迟疑的扑向他,将自己的软唇主动贴上他的嘴,学他那日在她小嘴上亲来亲去的样子。
“茉、茉蝶”被她突如其来的举止叮到,他整个人僵住不敢动,两手死抵床面,生怕手一举高便会反客为主,场面会由羊入虎口顿转为恶虎扑羊。
他只能僵坐原位,杵着不动,任由她恣意蹂躏他的身心,内心痛苦又欢悦之余,不禁磋叹,他这个风流的国舅爷,竟也有被女人非礼的一天,真令他始料未及。
不过,这般非礼,还真甜蜜得令人愉悦。
连着三个晚上都被“非礼”虽仅止于吻,但边承欢想,再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得尽快和茉蝶成亲才行,虽说国舅府的人不敢乱嚼舌根,但他爹和他的皇后姊姊安排在府里的眼线可不管这些,一有风吹草动,连他打个喷嚏,他们都会十万火急的向上票报。
瞧,这会他不就火速地被召进宫面见皇后。
屏退身边所有宫仆,当今皇后边燕雪不再端肃着皇后架式,她睨了弟弟一眼,眼神瞥向一旁的椅子“坐吧。”
“姊姊,今儿个我来,怎没见到小龙子,上回我答应给他带个”边承欢故作一派轻松,想以温馨的舅甥情开场,却被一双凌厉的凤眼硬生生打断。
边燕雪气瞪他,片刻后投降的轻叹“承欢,你都这么大的人了,做事怎么老欠缺考虑,虽说以前你替皇上做事,需以吊儿郎当的表象来掩饰你的身分,可你已经那么多年未替皇上做事了,就算不为自己,你也该为爹、为我着想,学着正经点。”
一想到先前君臣宴上,他带那个平家布庄的姑娘赴宴,闹了天大的笑话,她已召他来训过话,没想到他不听,还把那姑娘带回府,每晚同床共寝!
“我有哪里不正经?”边承欢淡笑,故意装傻。
以前他只替皇上私下做点小事,那时还有个侍卫长随行保护他,现在他替皇上干的是天大的私事,为了不让皇后姊姊担心,他瞒着她说已经不替皇上做事,大约是从皇上赐给他药罐子元配那时,他故意在姊姊面前不满地抱怨,顺势佯装和皇上划清界线。
原本他爹那边他也是要瞒着的,可他既是笑面抓狸,他爹就更上一层,是阴沉的老抓狸,他的一举一动都瞒不过他爹,即使不愿边家唯一独子干这等随时会丧命的勾当,但谁教他们边家和皇室紧紧系在一起,这辈子想分也分不开,只好一心一意地死命效忠。
他的不正经和吊儿郎当虽是必要掩饰,饶是如此,他爹仍是看不惯兼管不住脾气,随时都会召他去啦哮一番,这点他的皇后姊姊亦不遑多让。
“你别装傻,平家布庄的那姑娘”
“她叫茉蝶,平茉蝶。”他微微一笑“上回我不是跟姊姊说过她的名字了?”
边燕雪怒瞪他“我现在不呆要跟你讨论她的名字,是要评论她的行为举止。”
“上回我们不是讨论过了,我也告诉你她家的大概情况,还有,她就是年纪小,还不懂事。”
“她也太不懂事了!”边燕雪恼忿忿地“好,她年纪小,那你呢,你不小了,可你却把她带回国舅府,还和她”她气得别过脸,说不下去。身为姊姊,她对家中唯一的弟弟向来甚为宠爱,但再宠他也不能不知分寸。
知道姊姊想说什么,边承欢主动瓣驳“我们只是同睡一房,没发生什么事。”除了热吻之外。
“男女同睡一房,已是天大的事。”
“我到百花楼去窝个十天半个月,也没见你恼我一回”他嘀咕着。
“你还敢说!”边燕雪低咆着,她这个一国之后的脸都被弟弟丢光了“你去找花娘,那算逢场作戏我懒得管你,可平莱蝶她是一般的民女,你若喜欢一般民女,我也不反对,但就别是平茉蝶。”
“为何?”两道剑眉紧蹙,他起身肃穆道:“就为了新科状元说她举止轻浮、仪态不端?”
“人家可没冤枉她,若不是举止轻浮,她会在半夜偷溜进你房里?”说得她都觉得羞了“我派人查过,她还是禾城县人尽皆知的野丫头。”
“我不是跟你说过,那些都是我逼她独立造成的!”为了维护平茉蝶,他不仄其烦地再同姊姊重复一遍茉蝶从小到大的遭遇,更不忘点出茉蝶是因闻到新科状元身上有竹叶香,才会趋近攀谈,至于偷溜进他房里,也是因为心里残存父母遭杀害的阴影,半夜惊醒害怕不已,才会去找他。
好吧,他承认自己是在偏袒茉蝶,把她谓进他肩里的主要原因和次要原因互换过来。
听了平茉蝶的悲催遭遇,边燕雪心里对她的不好观感顿减了些。
趁着姊姊心软之际,边承欢乘胜追击“姊姊,我们身在富裕的环境里平安长大,你娴淑优雅,我茱洒俊帅,这是应该的,因为我们有好的环境供养。可很多人没办法像我们这般,拿茉蝶的事来说吧,万一小时候爹娘在我们眼前被杀害,你还能娴散优雅的长大?
而我也一定没办法像现在这样潇洒俊帅,极可能会变成畏缩胆小之人。“
边燕雪低啐了声“什么不好比,拿爹娘的性命来比!”
“我这是在就事论事,姊姊,你可是当今皇后,应该要比一般人更加体恤天定白王朝的子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