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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有一次听朋友讲这样的一则童话,讲得是小白兔和大灰狼。小白兔的生活观念很简单很实际:守住萝卜,天长地久,基于此,她整天都忙忙碌碌,播种,耕耘,收获,储存,她单纯得近乎快乐,大灰狼则又懒又馋,不爱劳动,只想享受。有一天,大灰狼去小白兔家做客,他淋漓尽致的描述了一番尝过的口福,小白兔忍着口水,听得捉耳挠腮,她才知道自己的岁月过得多么的可怜
讲述的这位朋友是位公子哥,他家的环境足于能让他养成豪放,侉落的习性,对于这位朋友,老实说当他天空海阔的漫聊之时,心确实是被充满了韵慕,但过后并未欣尝,何况,我更也有数次,也看到了数头大灰狼也有冬天来了的一天。
常听及几位常聊的朋友说,凡尘的生活其实莫过于平实和热烈两种,这显然是有点概论之也不全确切,但我还是认同有这两样生活的存在,大灰狼的热烈,刺激,不容易满足,我已有了预见,我不可能属于这一类,那么我会不会属于白兔这一善类?想想还是遗憾,偏这又是我既讨厌又欣赏的一类,哪自己象什么又是谁的后代呢?按照童话的说法则我的血脉上流的先人当是那背负厚壳的蜗牛,只永远在水平线上忍辱负重的苛活爬行。而我不幸的是更象一只瘌哈蟆,茫然地在那条界线上徘徊着,既不能象天鹅飞天,也不能象胶龙下海。
上面说的都是童话,是作不得数的,真正的感触还在于这些,其实,早在前些年,我就了解自己颇有骑墙的姿态,是狼和兔的两边都希望沾上一点关系的矛盾人。本来我已从思想上证实了这点,就是自己不仅喜悦采菊南山下的那种厚实平淡,而且还热爱这朝暮彩云间的热情奔放。而后我更在现实的生活中深刻地又明了自己的这一种缺陷,就小如心中恋人这一类事,反映于我的心里世界的就有两个极面:我曾是那样的希望她努力上进,永不歇止,可一当她努力了,我则又在担心害怕,怕未来的日子,她将变得高不可攀,无端的让自己的情绪困陷于迷茫之间,是多么的不智,也许谁会以为这不过是因为自私的心态的一种报应,也许是吧,可谁又看过这世间真正有一种光明磊落大公无私的个性存在呢?再则我的不想受伤害,只不过是因为我不想报复,你能说这种想法是兔的成份多一点还是狼性多一点呢?生命必竟是复杂多元的,人生的艺术更是谁也无法完全超越的,对于这些,我只能以头尝目或以目尝头,自己的一切便永远是属于自己的,谁也代替不了,所以有人的存在,自私也便永远存在,就象此时复萌有的想象,它也是不由自主的:当再找不到食物的大灰狼想他也会由衷的渴望,即便有个萝卜也是好的;这是生理因素,而兔子呢?遍尝了萝卜的幸涩之后,心当不只止于此而欣慕萝卜之外的新鲜吧,这里便又有了心理的因素。
人的思想,它不是一潭静止的死水,更不会是用一线便可操纵的风筝,它有时象天边悠闲飘荡而过的云,有时沉稳肃穆的象一座永远恒古的山脉,有时又象突然间而至的那阵狂烈的暴雨,有时更是一阵若有若无失去方向热烈的风。
对我来说,萝卜是一种循规蹈矩是一种信任,但同时也让人感到一种浅溥与肤浅,而随肤浅接而来的就可能是那恼人的反面叛逆。信任是一咱有生命的感觉,可叛逆有时何尝不也是一种高尚的情感,无奈何的是人一贯只要信任或一味只是怀疑,而无法寻索到能溶绑这两种感的神秘纽带,而即使自己一次又一次地在身与心交错的巅波挨擅抖中,希望与失望情结的煎熬折磨里,我的眼神欲随天空中萧洒飞过的白鸟到远方,而耳里荡响地没有清悦的鸣啧,只有大地上这一片混乱糟杂的音响我真的疑惑这是一群生长在蛤蟆群里的人,而我只是想跳跃的一只。
陶潜的归隐,曾以为他只是向往单纯并已得到他想望的生命的萝卜,可是他显然也还曾拥有那不耐烦的一刻。那一天,他也是一如住日地攸攸的行在南山的巅峰,在那片白云擦肓而过时不禁也在他的心灵间擦撞出感慨,他一时之间恍惚了,他不明白自己曾经的选择是否真一如既往所想像的那样明智,此时他甚至觉得他所感受的苦痛或比那些不知逃避的人群更加厉害?一个人即使逃避得开凡间俗世的尘烦,躲得开大地上不平的声音,可一个人难道连自己头顶上的苍穹也能躲得开吗?陶潜他显然也不能,对于心灵的那又一片高空他也不可能如是追求萝卜那样的淡然无动于衷。他终于还是要再向天仰头长啸一声:“刑天舞干戚,猛志因常在!”?他呐喊出了人常性的另一面,而且他愿意,即使是当了一回大灰狼也在所不辞,豪不后悔,也不逃避。
生活是没有常态的,而生活里层的思想更是不可能有任何常规架构的。有许多人心性本善,追求美与仁爱的无所不在,但他们在欢畅沌朴的阳光空气里,灵魂就真地能永久幸福平静吗?他们就真的能满足视线所到,而忘却更遥远的宇宙吗?我曾因为贫穷,所以我从来未满足过,但既真正让我富裕,我就能因此领略快乐吗?我没有把握,我是不是还会偏偏要去追逐浊浪一般的命运?所以无论生活得丰富或贫乏,也都不可能是终止人思想顽存的生息矛盾
也许是该有一种永远无可避免的矛盾来作为人类终术共同的悲哀,这个世上这些年代关于幸福的误导太多了,几乎是连死也不可算是一种幸福的,人们对以幸福的向往趋之若鹜,却不知幸福象悬挂天边的彩虹虚幻遥不可及,真正幸福的人是经历千山万水抵达那梦中之桥的人,而只有这种人,他才能明白这桥的两端皆是那无数的汗水与浑厚情感在垫起的,狄德曾说过:“能将生命的终点和起点联接到一起的人才是最幸福的人。”但事实上有没有一个人能这样做到?但真能这样,生命也将短暂如瞬间,所以我想,血肉铸成的生命的真谛在于思想飘旅的过程中,在于漫延的情欲的执着追求之中,返朴归真大部份只是协者的脆弱及弱者的回光返照。所以色彩缤纷情欲混乱的现代生活,或许是只有用热烈的爱和萝卜合成的食品,才是生命的真正的点心。
说到了最后,才发觉人在自己的思想无限笼罩之下,确已显得自我的渺小,曾一度骑在墙上的我,在飙风的左右摇摆里,已经疲惫不堪,消散了半腔那与身俱来的野性气息,我收回了一直摇视远方的眼神,而开始把心倾趋于萝卜园,事实上我只能这么选择,因感到世界上即使再坚牢的墙。也总会有衰老,倒垮的一天;而精神的墙垒更是虚幻,一旦突然受到打击便崩毁了消失了,人也便坠入思想的第三极,要成不了超人,便会是白痴,世界上不可能有什么超人,而萝卜,才是所有生灵的生活起点。
我不幸的万幸,当我狼般的纵身一跃,却跌进了这一块平坦的园地上,接着看见了童话中那白兔。白兔正迎面走来,眼瞳里闪烁着惊奇与不安。她将会是含怒崔赶呢?还会是微笑欢迎呢?啊,还是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