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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下这几个字，我就觉得自己还停留在越来越漂浮的梦境里。人生又何尝不是一场肆虐的梦呢？总会有人受伤，在适当的时候把伤口打开，把真实的痛展示给自己，把虚假的生活展现给别人！
——题记
那歌声一定就在某个遥远的地方，生活明明那么贴近，却一再地溜走，带着悲情的唱法。你不能说它无声无息，也无法证明它存在的真实。它的隐藏实际上是一种暴露。我的感觉隐瞒了自己，欺骗眼睛和耳朵，看到一些漂浮的词汇屡次被使用在对生存状态的描述上；听到一些遥远的声音模棱两可，踏歌而来。而在这个同样隐约的故事里，我把自己当成了主角，对某些醒即遗忘的梦靥作了第二次尝试。
一
首先得说明，我上班的地方属于某座正在开发的小城市，城郊以外可以看到山，但绝对没有海。我从未见过海，只有一条不算窄的大江拉开了两座城市之间的距离，大雾迷漫。
一个月大约有一半的时候，我会在下午五点半下班回宿舍睡觉，或者做点其它什么不值一提的事，然后在八点继续上班到晚上十一点。平凡的生活有时候出点意外完全值得原谅，难以置信的是碰到一些不可能出现的人和事，会打乱原有的方针。
就像他有一天忽然出现在我下班的途中，忧伤的歌声从他耳朵里反射出来，脸上是种冷静的微笑，冷静得仿佛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发生和已经发生都只是一种状态，那么冷静应该和遗忘有关。因此，我不需要忆起他的名字，或许我从来就未曾叫过而用其它的字眼来代替。现在，我也可以随便找个符号来取代他，可以是“a”也可以是“l”甚至还可以是“她”
我跟着他绕上了一道山坡，他难得的沉默，脸上始终带着笑。而我总是围绕一些不那么重要的话题说很多废话。可以看出，我的兴奋和他的冷静一度保持统一，我曾经那么爱他，当然也包括现在。基本上我没什么理由提起他的弟弟，那个未成年却早熟的男孩没必要出现在这个故事里，但是他出现了，曾经也不可避免地出现在我的生命里，因为“他”而和我沾上一层微妙的关系。所有消失的东西都与我无关！
是的，我很爱他！关于相遇和相识相爱的过程因避免累赘而在此省略，不可原谅的是他会毫无理由的离开我。跨过那条大江经过另一座城市而去到一个更远的城市，那里没有我熟悉的东西，他不为我所熟悉，因为我有时候会忘了自己是谁，这与健忘症没有直接的联系。总的来说，我也可以恨他，这仅是一念之差！
我们赏花，赏月，赏秋香。整个山坡的风景都被重复了n遍，直到我第一次带他上了我的宿舍。那些场景曾经在意念里很清晰，现在很模糊，因为我不能肯定他是真的。很多东西都可以是假的，包括你所看到的，也包括我，和所谓的爱情。对生命保持怀疑而不需要根据，情节的揣测不一定源于幻想，一切可以描述的东西！
我希望他可以留下来过夜，我还得去上班，为了生活我要抛弃许多诸如幻想之类。
他没有拒绝的意思，我告诉他不要到处乱跑，免得被人看到，公司的宿舍是不准带外人上来的。
他点头表示答应，这种顺从闻所未闻。
我并不感到惊讶，下楼的时候还在想象着浪漫的午夜那久违的激情。
我有充分的理由保持足够的兴奋！
二
于我，生存不需要手段！三个小时以后，我又出现在宿舍的楼下，午夜的心跳衬托出城市难得的宁静，夜晚黑得可怕，半分迷离半分真实。圆月的光辉隐藏，脚不着地，非常适合故事的气氛。我上楼的动作有点蹑手蹑脚，也可以说偷偷摸摸，这本不是属于我的地盘。身后有一起下班的同事，感觉上，他也是假的，沉默可以证明。但是他应该可以分担故事里的某个重要角色，那就有存在的必要。
三楼的灯光是闪烁的，触摸式红外开关忽明忽暗。一个女人挽着一个男人的手臂缓缓而下，我感觉到一红一绿两团物体在向我靠近，在转角处擦过我的身体。不对，是穿过我的身体！这个念头一闪，我的头已经迅速扭了过去。十三级以下只有那个女人在继续拾阶，再转角的时候抬头迎上我的目光，我才看清她的脸，有一种似曾相识的冷静在微笑。而我敢断定，这个女人我是第一次见到，并不是这里的住户。因为我的宿舍在顶楼，两年的时间，不会不熟悉这里的每门每户。
“刚刚和你一起下楼的那个男人呢？”我本不想开口，但是她分明已经停住了脚步，像在等待着什么，或者说迎接什么。
“没有啊！只有我一个人！”她一直在微笑，我感觉到那声音是从半路向我飘过来，却有一种不可否认的坚决。
我不再说话，嘴却无法自动合上。努力抬了抬脚，不是要跑，而是想追下去看个究竟。
那女人不知何时已经站到我面前，并且朝我伸出了双手，我看到她长长的指甲上闪着暗红色的浮光。来不及思索，我一把抓住她伸过来的双手，那副身躯竟然没有一点重量，轻而易举被我甩过头顶，紧接着朝穴台的窗户外摔了出去。
幻觉，一切都是幻觉。因为我又看到原本跟在我身后的同事站在女人停住的地方，使这个故事加上了一丝巧合的神秘。
“你猜他会不会还在那里，他是在等你吗？”同事的嘴唇翕动了一圈，增加了部分的真实感。想不明白的是他刚才去了哪里，又怎么会知道我的事。没等我回答，他已经走到我前面，并没有想知道答案的意思，继续上楼。
是啊，他会不会还在那里？他会等我吗？他擅长的不就是悄无声息地离开吗？我开始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恐惧，原来我是那么害怕失去他。
三
顶楼的灯光很明亮，房间里传来嘈杂的声响，过道里堆满了砖头之类的杂物。这么晚了还有人在进行装修吗？而接下来的事更加让我感到纳闷，我的宿舍门是紧闭的，声音从对户的803里传出来。而中间的802，那套从来就不曾有人住过的房子，门却敞开着，但是外面的灯光丝毫都照射不进去，里面漆黑一团。在我有限的印象里，那就是一套恐怖的源始地，无人敢踏足。走在我前面的同事忽然闪身跨了进去，立刻像被一张黑暗的大嘴吞噬，根本来不及阻止。我也没想过要阻止，这一切根本都在我的情节之外。老天！可恶的八楼，一切正在被描述的情节！
“他根本就没有出现过，我同样不在你的生命里，一直在等待的只是你自己！”黑暗中传过来令人窒息的话语，如同一把尖刀捅在我的胸口。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我疯了似的从堆着的物体上面踩了过去，扑向801的大门。脚下传出折裂的声响，像正在践踏着某个人的身体，一只滴血的手掌隐约可见，而疼痛在我身上。幻觉，一切都是幻觉，一切不该存在的人和事，一切被漂浮的词语修饰的情节！
他不在，在我最恐惧的时候再一次被失去，铭心的伤痛正在重演。他是假的，有关他所有美好的回忆都是假的；而我从手指间溢出来的泪水是真的，我为他所付出的一切真情过往也都是真的。是的，我曾经那么固执地爱他，也包括现在，但是不会再有以后！
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夜晚的恐惧正随着解开的心结一点点扩散，最后成为虚无。生命在继续，故事也在往下一步发展。洞开的神秘之门存在与否，在这栋只有七层的商品楼与陌生的802之间只有一念之遥。冥冥中有某种力量在驱使我进一步发现自己，虚假的，真实的！
四
灯光不再明亮，与黑暗有种莫名的协调。相反，802的空间里有银月般的朦胧清辉，深邃无比。在我进入之前，那种向往是美丽的，与胆怯无关。一切难以预料的发生！
状态，状态现在处于半虚半实的犹豫徘徊。通过那道门，我见到了传说中的大海，黄昏时候的沙滩。夜晚落在悬崖上，一位面容憔悴的母亲披头散发，对着空寂的辽阔呼喊着女儿的名字，透彻心肺。这个地方我曾经来过，如同生活中的幻想之类，我想。但是它不存在我的记忆里！
在以上场景的描述中，或者说在那位母亲的故事里，我并不是一个存在的个体，而接下来，当那个被呼喊的女孩蓦然出现在我面前，并且对视着我不解的目光，我分明又感觉到那种微笑中的冷静。同样的眼神令我记忆犹新，同样的情愫可以出现在更多不同的人身上，即使素未谋面。
恐惧重新占据了我，两种思想在自相矛盾，我跟另一个自我互相挣扎，痛苦是多余的。
我被逼退，退回到黑暗，朝另一端光点狂奔。
五
这种变换是极端的，逃避过的东西不等于不再面对。
只是一道门，便隔开了几个不同的世界。也许，它们都在内心里经过了无数次的挣扎。
这里的阳光躲开了黑夜，淋洒着暗中成长的生机。没有喧闹，也不是一般的宁静。如果是天堂里的风景，那么我相信那些故去的人能够收到幸福。树林里，我看到三五成群的老年人围坐在一起品茶聊天，下棋散步，神态悠闲。同样，在以上的描述中，我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而在我身后，矗立着我生活过的空间，从未有过的高大。
同一个故事会有类似的发展，我总是在迷惘的时候被发现。这次是一个老头，当然，我所看到的身影都是清一色的老头。同样的眼神，同样的微笑，同样的冷静，冷静得仿佛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仿佛再也不会有任何事发生。
“你终于来了，你不爱她？我的女儿！你不爱她也用不着把她带到这里来啊，你都做了些什么？”
我无法回答他的问题，像很多时候一样，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谁，所有美丽的向往，都只是一种错觉。
“你还不明白吗？看看那边”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在一道栽满青草的陡坡下面，他的女儿，那个被我摔出窗户的女人静静地躺在那里，身上挂满伤痕和血迹。我不知道她怎么会在这里，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在这里。我的全身，淌着紧张而不安的汗水，那不是幻觉，她是真的。我努力抬起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坠落的头颅，朝身后的建筑物探去。七楼的窗户里，他的微笑冷静而讽刺。他没有离开，只是我犯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错误，他是真的。
没有幻觉，他们都是真的，只有我是假的。一切被描述的东西里，只有我不知道自己是谁。我爱他，我不爱她，我是男是女
05-09-18 佛山高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