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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近草原
从川主寺出发的时候司机告诉我,到了山顶就是草原了。实在无法把山顶和草原联系起来,所以当车爬到山顶,连绵不断的草原突然出现,顷刻间把占据了整个视野的时候,意外得让人激动起来。趁着车停留的片刻,我们扑向草原,想尽情享受一下草原给人带来的惊喜,可是当我们的脚刚刚踏上草原,还没来得及体味的时候,司机就催着上车了。悻悻的上了车。窗外的草原却象变魔术一样,变得五颜六色起来,如此大的天然花园简直如同神话,倒觉得初见草原的兴奋实在不值。
在我们的强烈要求下,车终于停在若儿盖一处花草茂盛的地方,坐了20几个小时的车,我们终于可以轻松享受草原的悠闲和自在。行走在草原上,那些不知名的花,不知名的草,在我们的脚下,我小心翼翼的,生怕搅扰了它们的清梦。小孩子倒管不了那么多,在上面一阵疯跑,采下蒲公英吹着玩。
这个时候,天阴沉下来,马上就有了天苍苍,也茫茫的感觉,只是看不见风吹草低现牛羊的景象,因为草太浅了,草原承载着太重的负担,已无力长高了。可是无论多重的负荷,草原依然开着花,静静的,默默的。
草原爬过平原,翻过高山,伸展到天边。难得雨过天晴,从山上放眼望去,远处黛青色的山和天衔接,竟分不出那是天,那是山,厚厚的云层从天边堆积到草原上空,很底很底,似乎伸手可触,草原上的草呀花呀被雨水冲洗得透亮,深深浅浅的绿,点缀着些若有若无的五颜六色,偶尔出现的一带金黄,使整个草原活泼起来,那一定是平原早已开过了的油菜花。大大小小的湖泊散布在草原中,象珍珠,象眼睛,有了水的滋润,草原就有了灵气。几只苍鹰在云层中低回盘旋,牛呀、羊呀、马呀在草原上吃吃着草,散散步,谈谈恋爱,悠然自得,这种自由散漫的生活真让人羡慕啊。
面对如此的美景,却没有照相的兴致,感觉象不受欢迎的外来者,站在草原里简直是大杀风景。
低回曲折地在穿过红原和若儿盖的公路上行驶,草原从我们身边流过,一会是一望无际,一会是群山绵绵,看了几天赞叹了几天,不感到累,不感到倦,就连4岁半的儿子也生出了不少感慨,他说:“草宝宝和花宝宝好幸福,他们都是好朋友在一起,还有山宝宝陪着。”
但愿心里也能生出一遍纯净的草原,我不再是旁观者,而是一株草,一朵花——我就是草原。
九曲黄河
到了唐克已经12点了,天下着大雨,用小电筒照着,匆匆搭好帐篷,大人小孩钻进去。在昏暗的灯光下,孩子们兴奋的打着滚,又唱又闹。不一会就倦了,钻进睡袋睡了,雨越下越大,敲打着帐篷,裹着浓浓夜的雨似乎特能催眠,很快就睡着了。
清晨,雨还在下,风声搅动着黎明的安静,把睡意远远的赶走。儿子睁开眼睛,可爱的问:“冬天到了吗?”穿上厚厚的羽绒服,打开帐篷,好冷!还是出去了,突然眼前一亮——黄河,昨晚我们居然不知不觉枕在黄河的岸边,一点也没觉得睡得有多奢侈。赶紧把孩子们叫出来,冒着风雨奔向黄河。
和想象中汹涌澎湃的黄河一点也不同。这里的黄河宁静而安详,很象一个湖泊,几只水鸟悠悠然在雨中盘旋。几个小孩又笑又跳的扔着石头,黄河在微微的波澜中微笑着。
吃过早饭,骑马上山看九曲黄河,又是风又是雨,干脆收了伞,九曲黄河渐渐尽收眼底。终于到了山顶,虽然全身都湿透了,不停的打着哆嗦,可是一看眼前的景色,把什么风呀、雨呀、冷呀,全都抛之脑后。一时间楞楞看着,只是惊叹。良久,才开始照相,开始摄影。
黄河优美的弯曲着,温婉、柔和,静如处子,却又显得沉稳而大气。草原已经够美,群山已经够美,可是在黄河的面前,它们慢慢的退隐,退隐成黄河最好的陪衬。黄河永远是一主题曲,不论她处在哪个时代。曾经来过的一个旅友说,我们运气不好,遇到下雨。如果天气好,日出、日落中的九曲黄河才是美得吓人。可以想象,霞光辉映,如五彩的纱幔,这时的黄河该如新娘一样的娇羞、迷人了。
到离开的时候了,一路慢步下山,脚下的泥泞顾不得,眼光仍依依不舍的注视着。刻在脑子里吧,在回忆中慢慢体会。
走到山下,突然有了骑马的兴致,在黄河岸边,在风雨中驰骋草原,一生能有几回?可是牵马的藏族小伙子怎么也不放心把马交给我,闲庭信步似的骑马实在不能畅怀,于是我不厌其烦的要求,小伙子终于把马的缰绳交给我,不停的叮嘱,只能走,不能跑。不管那么多,骑着马一阵疯跑,听着风“呼呼”在耳边讲诉着游牧民族的故事,恍惚在梦境,在这个被雨水打湿的梦里,我成了游牧民族的一员,一生都被天空、草原浓浓的包围着。
中午时分,收好帐篷,准备离开,很想拥抱黄河,拥抱草原,伸出手臂,抱住的只是一个梦境。
雨还在下。
郎木寺
进入郎木寺并不顺利,车到半路,钢板坏了,在车上呆了近两天时间的我们,终于有了徒步行走的机会。行走在草原上,不禁感叹:车坏得正是时候。
同行的小妹妹终于在路上拦了一辆大卡车,愣头愣脑的司机茫然地听完小妹妹灿烂的请求,手一挥说:“都上去吧。”欢呼着爬上车,卡车带着我们在似路非路的草原里颠簸。我们兴奋地对着所有的东西大喊,对着连绵的山喊:“你好吗?”对着流淌的小溪、静静的湖泊喊:“你好吗?”对着路上的行人喊:“你好吗?”心里升出了老夫聊发少年狂的豪迈。这就是郎木寺,让人们在进入它之前释放所有的豪情,因为它给人带来的与世隔绝的感觉是不需要丝毫的激情来渲染。所以当我们颠簸着接近它时,所有的喧嚣停止了,我敛声凝视,竟感觉不敢踏入,不敢触摸。
郎木寺一半在四川,一半在甘肃,地理的分割丝毫不影响它的整体,它以独特的风貌存在着,不属于任何地方。
傍晚时分,下着大雨,本想好好感受郎木寺的被溪水环绕的小巷,感受它浓浓的宗教气息,现在只能透过窗户旁观了。
雨中的郎木寺似在沉思,被雨水冲洗的沉思显得深沉而透明。读不懂它的思想,只能听听雨声,注视着雨水梳理的石块压住的木片屋顶,整齐而有条理,古朴而沉稳。
雨时短时续,丝毫没有停住的意思,也许从尘世而来的我们需要这种清洗。我们行走在去郎木寺的路上,老的、少的喇嘛靠着门看着我们,微微的笑着,点头打着招呼。道路虽然泥泞,却显得干净,泥泞而干净的路只在郎木寺。
寺庙的门口一个藏族老阿妈在做等身长的跪拜,她的头发几乎全白了,皮肤黝黑,打着赤脚,衣服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在我们随意进出的庙门,虔诚而执着地祈祷,神态安详的面对我们的照相机,摄象机。她对每一个和她打招呼的人微笑,饱经沧桑的脸上却有着纯净如婴儿的眼神。这大概就是宗教对灵魂的净化,教人向善的一个方面吧。一个喇嘛带我们进入寺庙,他的声音太小,听不清在说什么?信步走着,随意看着。泥塑或镀金的神,画满或绣满故事的唐克,讲诉着神与轮回的故事。儿子抱紧我,说:“妈妈,我觉得好害怕。”宗教始终有让人敬畏的地方。
从寺庙里出来,藏族老阿妈还在从容的跪拜。小心翼翼从她身边走过,当她抬眼对着我们微笑时,我们也对着她微笑。
仙人洞在离寺庙不远的地方,洞外有一个很高大的嘛俚堆,来来往往的风读着经幡,使经幡变得如古书般陈旧。两块大石头上刻着“磨嘛俚哄”的咒语。因为这一路没有向导,又无人知道仙人洞的来历,我姑且胡乱猜猜,这大概是某个高僧静修的地方。
弓着身子走了十几米,在黑暗中小心的抬头,后脑勺还是在石壁上碰了一下。在这样一个阴暗的石洞,凭着一点微微的灯光,度过漫长的岁月,凡人是耐不住这个寂寞的。借助宗教神秘的力量,靠着寂寞的苦修,靠着专注的思索,从这洞里走出的不再是人,而是神。
站在山上,看见山下的学校,暑假期间还有小孩在上课,听不见他们的笑声,却能看见他们愉快玩耍的身影。举目四望,才发现学校是郎木寺最好的建筑,最现代的建筑。郎木寺最终不能保持它的沉默,最终要被外面的世界所浸蚀,不知道这对它是福,还是祸?
街上一个流着鼻涕的弱智儿童主动和我们打招呼“你好”的声音背后是微微的笑。这是郎木寺独特的笑,几乎每个人都在这样笑,友好的、保持一定距离的笑,是站在他们这个世界的边缘对另一个世界的笑。这种笑浸淫了太多的宗教感觉,别人进不去,自己出不来。
郎木寺让我迷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