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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客人比以往的衣着华丽,但是表情也比以往的人显得更憔悴。我猜想他一定是属于尘世中不平凡的那一种人!
踉跄而至,萎靡不振的坐下,只说:拿酒来!就独自闷头狂饮,别的只字不提!我不在乎这些,虽然有些莫名的惊异,那只是来自于对以往客人的徐徐叨叨的司空见惯。
"你听说过水仙王子的故事么?”冷不丁的,他问。
在巴台专心调酒的我默然转身,双手抱肘,静静的看着他,没有说话!
他也并未看我,只低头看着手中的酒杯,那么专心致志,默默的没有一点等我回答的意思。
“王子,经纶满腹,才华横溢,貌若仙子。整个国家的所有女人都深深的爱着他,可他,并未曾对其中任何一位颔首微笑过,欢然垂青过,他爱的只是他自己。
那是一个多么完美的人儿呀,那又是一个多么高傲的青年呀!他并不孤芳自赏,而是在众人的红眼羡慕中自恋着自己的一切,一切繁华都入不了他清澈的眸子,一切妖冶娆心的惊艳都扰不了他心底平静的湖面。无论何时何地,只要他一出现,所有的美好景色都立即晦涩无光,所有的宋玉潘安之貌都低首搔头。
他的眼从未瞥过任何人一次,只在所有的闲暇时光里呆呆的望着铜镜中的自己的清秀脸庞,他无数次伸手去抚摩镜中自己的脸,却总是被冰冷的镜面无情的当在外面。不过,这并不影响他对自己的爱的一天天的无休止的膨胀。‘我好美’他说。
青光惹人醉,他漫步在水面如镜的湖边的时候,蓦然发现水中的一位触目惊心的人儿,他看傻了,看呆了,虽然那只是他的倒影
他明显感到自己的灵魂出了壳,脸上飞起如朝霞半的绯红,此刻的他是多么美丽潇洒呀,所有岸边的杨柳与杨柳脚下的小草小花们都惭愧的耸拉着脑袋。他张开双臂,一脸世间最幸福的笑容宛若冰山雪莲的怒放。一步只那么一小步,他就迈向了他的最爱,从容不迫的拥向水中那漂亮动人的自己。就在挺拔柔软的躯体与湖水相溶的那刻,整个平静的湖面就被一圈又一圈的涟漪荡漾开来,在那涟漪的中心,慢慢的升起了了一株骨骼奇清,楚楚动人的小花来,亭亭静植在微波荡漾的湖面上。白色的小花映在湖面上如同天上纯洁的云朵,绿色的身影犹如万绿丛中那最稚嫩的柳芽。他的根竟也是干净洁白一尘不染。
再也没有人见过王子,那朵花后来人们叫他----水仙。”
说到这里,我的客人端起了面前的酒杯,仰脖喝完了最后的酒,很平静的问道:“这杯酒叫什么名字?”
“不如回头。”我说。
“酒很好,名字倒显得意犹未尽,倒不如叫‘不如归去’!”说了这句话他的眼神中反倒增加了几分释然的光芒。
我只笑了笑。
我把自己手中调好的酒放在自己的面前,那是一杯同样的酒,我一生只会调一种酒,它的名字就叫--不如回头。
“你听说过水仙女的故事么?”冷不丁的,我问。
他像刚才的表情一样,没有说话,低头把玩自己手中的空杯,没有回答我的意思。
我却看了他一眼,浓浓的眉宇下长长的睫毛一动不动。
“一位远离城市喧嚣的隐士。在湖畔的竹林苦苦自修,他的目的是成佛,是升天,苦苦的磨砺,吃斋,祷告,坐禅。希望自己如愿已尝的驾上五彩的祥云,俯视人间的纭纭众生。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他总站在破败的茅草屋门前对着苍天默默的虔诚祷告。
有一年的一个夏夜,他在重复这种无休止的祷告的时候,湖面上升起了雾霭,一轮红月露出云端,僧人抬眼凝望水面,在他感到恐惧和茫然的时候,波涛翻腾起来,瞬而又平静下去。刹那之间,一个赤裸女子袅袅出水,轻盈犹如幽魂,洁白犹如黑色山冈初雪般刺眼。只是那样端坐在水边,默默无言。她看着那老僧人,一边梳理自己那湿淋淋的长长的头发,一边向僧人招手、点头倏忽,隐没在浩淼的湖水之中。
郁闷的长老彻夜未眠,次日也没有再做那令人生厌的祷告,美丽少女的倩影萦绕在他的脑海。
夜,依然如昨天一样。少女又来到湖岸上坐下,苍白,娇艳,一边频频将飞吻飞传,一边拍打浪花,笑声爽朗,娇媚的呻吟声如涟漪般向岸上漫延。又蓦地消失,一切归于寂然,如昨日
第三天,不能忘情的苦行僧,痴坐在那诱人的湖畔,盼望着那美丽绝伦的少女的出现
再没有人见过那个僧人,友人曾看见过他银白色的胡须漂浮在平静的水面上。
也有人说,那惊艳绝伦的少女的名字叫----水仙。”
说到这里我也端起面前那杯为自己调制的酒,抿了一口润了润喉咙。
“猜猜这杯酒叫什么名字。”
“不如回头”他说“你只有这一种酒!”
“不,它叫‘不如归去’”我幽幽的说。
有的神仙永远落不到凡间,有的人永远成不了神仙。落不到凡间的不如回头,做一个地道的神仙,成不了神仙的不如归去,好好享受人间的百年。那有那么多的随心随愿,回头归去都不过是惊醒时的欢笑强颜。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在我印象当中这是唯一的一次。
“我是乌托邦的王子。”他说“谢谢你的酒!”
从来人们只谢我的酒而不谢我的人,我这样的习惯已经好多年了。
我静静的看着他走出我的酒点,背向乌托邦那繁华的城阙,步伐矫健,逆着人流渐渐消逝
“别再回头。”我嘀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