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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七月七日的天异常郁闷。盼了很久的雨没有来,不再盼了。七月以来一直这样:闷热烦躁,高温持续不降。空气里悬浮着成串成串游动的记忆,关于去年,关于多年前的那个夏天。今夏出奇的热,豆大豆大的汗从毛孔脱落,跌在地上,风吹过淌过汗水的脸,疼疼痒痒的,怪难受。空余时间将自己泡在冲凉房,掬一掊清水,温润清洁彻头彻尾的暧昧与汗气。如果我是一尾鱼。我将一天到晚不停的游,直到渔夫撒下网,我甘心情愿随渔夫远走天涯,命归炉膛。闷热闷热的高温吸干体内的水,已经没有力气理会三姑六婆说三道四的婆妈,话说多了,渴不渴?心事扎在心眼理数落别人的不是,累不累?
(二)
七月八日,高考第二天。想起几年前自己也在考场背水一战,甚至与某某约好填报北京上海的 志愿,可是结局很惨,我们谁都没有去梦想里的都市。只是在两个不遥远的城市隔江相望。为此遗憾终生,遗憾的还有背负一辈子自己并不喜欢的职业。在刀光血影里挣粮票,养嘴糊口,想想有些窝心。每天面对同样痛苦的表情隆起的腹和呱呱坠地的婴儿,有人开玩笑说你是天使,我说不,不是。我心里有毒,我是魔鬼,不是天使。一件白大褂挂在身上,真的以为自己是天使?这年头天使和魔鬼的较量,不信你去测试,看看他们的比例是不是一平一?看过太多不该 发展到某一步年轻女孩麻木的脸,不再为她可惜。太多类似的情节累积成见怪不怪。人人看来都习以为常,习惯难以更改。麻木的不只是女孩空洞无力的眼睛,包括我淡漠无所谓机械重复的职业笑容。笑容与职业搭上车,多少有些勉强。我告诉自己在学生面前不能严肃,广东妹子,活泼开朗青春,我不能让她也带着职业的淡漠。何况她才刚刚开始。
(三)
日子一成不变走到七月九日,19:30分,一个人走在义蜂路,身旁走过许多亲密的情侣,尽管粘糊糊的肌肤之亲在汗淋淋的大热天并不舒适,可是亲密无间这样打眼的镜头透过我厚厚的镜片还是刺疼了我的眼睛。神经质的有些莫名的难受。想起丫头曾经再三告诉自己,她说青青,找不到合适的千万别恋爱,如果有一天,到了该嫁的年龄,随便找个人嫁了算了。广州的温度有没有三十八度?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从天河到南方医院那条大道上有我流下的汗水,汗水曾经与爱情有关。也许是三十八度的高温烧坏了我的脑细胞,我仍旧一成不变的做着那个远距离的梦。
(四)
这个洪水泛滥肮脏透顶的城市,前阵子新闻里报告抗洪抢险势在必行。七月十日没有特别的记忆。北门河作为长江的一叶分支,同样承受着洪水的侵袭。相知的朋友关心的送来慰问,问有没有发大水?我左手抹汗右手敲字,得意的说,没有啊。傍晚路过河畔,看见河中男女老少各色如鱼得水的身姿,有谁会想到会有什么事情发生?浅浅深深的清荇温柔着足尖,河水打湿的足踝,夕阳西下,我只发现河边的景致很美。在河边站了许久舍不得离去,是因为太久没有出来呼吸?。
(五)
北门河是养我育我的母亲河。每年七月,它都要带走两个孩子随河水向东流,不再回来。从古至今年年如此。七月走到中旬,暗地里庆幸今年七月不再哭泣。十一日晚班,与自己的学生说着笑话,我们之间没有距离,在嘻哈之间可以忘记很多事情。很晚很晚的时候来了人,开玩笑说明天可以去游泳,北门河今年催命的指标已经定了,刚高考结束的乡下孩子,今天走的。他说的轻描淡写,我惊呆了。我说我怎么不知道,怎么会呢?
(六)
问过许多人,那是真的吗?北门河淹死了两个孩子?回答说那是真的。有谁能抗拒催命河的邪气?每年每年的七月。恨死持续的高温黑色的七月和残忍的夏,如果季节里少一个七月,可不可以?不要七月这个季节。那么生命会不会还这么短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