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记

段小楼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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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途跋涉踏入家门第一要紧事是翻出保存的妥妥帖贴的日记,老照片,书信,相册,磁带,留言本等等。拒初步统计,日记七本,书信六百一十八封,剪报两本,文摘两本,留言册三本,相册四本,乱七八糟的卡片名片若干。鼻边飘着淡淡纸木香味,怀旧的气息。页面黄了,长了虫子。每每看我翻看这些,母亲都说,看看你,又得折腾一天。

    打开手头上近段时间的日记本,才发现二百张纸快填满了。在外流浪四个月比在家一年半写的还厚。隔三岔五的,翻读以前的记忆,就像看场老电影,主人公是“我”

    特快乐的时候不写,那份高兴劲写写就没了呢。迷茫痛苦悲伤的时候,提起笔,洋洋洒洒,还掉点眼泪,掉过之后也就好了。一一翻开密密麻麻长长短短的七本。怎么感觉都不像出自自己的笔尖。以前,以前想的那么简单。而现在,多了份沉重。一个陌生又熟悉的“我”在眼前荡着秋千。

    读往日的信笺,笑的合不笼嘴。读日记,不大敢笑,里面有太多的真实。结识了新人,淡了旧人。不同的名字在日记里出现。由于末梢循环不是很通畅,整个季节四肢冰凉。冬季冰凉平方。在迷惑中寻求开脱,不停的写呀写 ,真写开了天。直到遇见另一片云。如此周而复始的痛并快乐着。时常被一些字眼儿打动,比如烟花,漂泊,河流,沙砾,疼了,爱了,恨了。比如亲情,比如爱情。每次与这些词儿交战,输的都是我。看到这些词儿,莫名的高兴或难过。所以日记里出现的最多的还是这些词。

    大学那段美好时光,是盛产日记的季节。江南的夏总是闷热。室外的无名小虫鸣个不停。那时心里不重。但常常很浮躁。窗外的月光引人彻夜难眠。深夜一点,与上铺的对话重复着:“沙,睡着了没?”“没”然后两个人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拧亮台灯,乐此不彼的写,直到打呵欠,第二天冒出个熊猫眼。

    小女孩时忙着读书,多是写给老师看(要上交,还评分)。大姑娘时不 敢光明正大的写下某个灿烂的名字,只用“他“你”或用字母比如w,cws,口天呀什么的来代替。而现在,响响当当的直写其名,不怕会泄露心事。不同的他占据着日记的一部分,或厚或薄,量着投入的尺寸。日记或长或短,短的只有一个句号。有时甚至半月不见字迹。长的像连载,看的人烦。有的还分门别类。在时间礼拜天气之后付上“旅行归来”“上网日记”“快乐日记”“失意日记”活活一本记事本。那份欲罢不能淡了。与这些男主人还保持着或疏或密的联系。只是他们不知道,曾经,一个女孩儿的心里,盛装着多少彩色的梦。

    我是个虚幻的人。爱织梦,爱活在记忆里,爱去思念别人,只被字眼儿打动。一旦遇上真的,便逃跑。

    翻至最后一页,有一行字触目惊心:坐在电车上,看着窗外的楼层和树影,发现自己仍然想着他。“啪”关上日记,不看也罢,真没出息,过去,过去有什么好想的。

    在日记的堆积里,漂泊弟子慢慢老去。

    2001/12/15/九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