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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规则
六点,她接到了他的电话,他说,时间在三个小时后会将//hug和//kiss变成真实,而游戏的规则是,凭借你自己的感觉,找出一直以来在网络另一边的对方。这是第一次接到他的电话,他的声音在电流里带着点沙哑,却好象一下子就把他们的距离从触碰不到的虚拟拉到了现实。
她看了看表,六点一刻,有足够的时候可以准备。她掏出烟盒,抽出最后一支kent,奶白色外壳,1mg,深蓝色标识。在有三个小时,假的将会变成真的,一个生硬的id将会幻化成一个真实的人。这只是一个网络上太平常的故事,但是谁也不知道下一分钟将会发生什么,比如她忽然接到他的电话,比如他在电话里说三小时后他们将//hug,以及//kiss。必须注意,没有彼此的特征,没有具体的时间和车次,没有电话,只有感觉。
//hug。//kiss。她的心忽然激动起来。
二、预兆
她一直以为,如果有什么事要降临,黑夜将是逃避的最好时辰,直到此刻她才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在镜子里她看见自己望不尽底的脸,唇上涂着的淡粉色唇彩在反光的玻璃里隐隐闪动。
最后一班车。
这时候他站在离她不远的一张椅子后面,椅子上一对久未见面的恋人在激动的亲吻,她看到他的时候,他就站在那后面,和他的深色格子衬衫一起,站成一个独特而很有意思的背景。
然后她笑起来,可是继续往前走,他对着她的背影,轻轻说出他们之间的暗号,//hug,她听见他说,然后看见他的眼睛,闪着类似笑容的奇怪的色彩。
熟悉的过程并不漫长,他和她站着交谈了很长时间,话题很奇怪,是他们早已熟悉已经发生或者将要发生的事情,关于这些,在他们聊天的时候上有着更详细的记录,他们只是重复,下意识的用早已熟悉的话题来冲淡最初的拘束。
一个小小的孩子走过来,手里挽着一个大大的花篮,脸上带着神秘的笑容,似乎对他们早已经洞察一切。她看见他走过去,走过来手里并没有花,却递给她一盒kent,她惊异的抬起头来,那个小小的孩子却不知道哪里去了。
三、夜晚
走上那些楼梯的时候,空气有些闷热,长长的通道里只听见她脚底高跟鞋敲在水泥地面上的回声,她看着他,他的眼睛里还是闪着一样的类似笑容的色彩。
这个夜晚,两个从网络上下来的虚拟id,一起走进现实,他们似乎在玩着一个看起来不那么简单的游戏,虽然他们为这个游戏准备了两个花季盛放的时期,而实际事实上,时间对这一切来说并没有概念。
她渐渐掉进一个迷惑里边,分不清楚他们见面的目的,仅仅是为了一个游戏么?她转过头,看着他们走过的那些台阶,昏昏的灯光下只模糊看见一个人的足迹,一种巨大的恐惧忽然降临。她试图拖延他们的路程,可是楼梯的尽头就在脚下,他抓住她的手,从她的手中接过钥匙开了门。
四、关于细节
细节1:他记得她抽的kent。细节2:cd里回旋重放的是他们重复提起的hey jude。
细节3:他坐在靠窗的位置,手里翻来覆去玩着她说过的精致的zippo。细节4:她坐在对面,端着酒杯的时候用拇指和食指稍微的使一些力,他记得其余的指头应该蜷缩起来,握在手心里。
细节5:她果然只到他胸前的第一颗纽扣。
细节6:在站台的时候他找到了她。
细节7:她只是看到了他,却一直往前走,想要找寻他。
细节8:这是一个有风的夜晚,人们都已经睡下,窗外的路灯开始一盏一盏熄灭。
五、结束
这个时候他们坐在她的电脑前敲着键盘,他坐在她的后面,脸上贴着她的长发,闻着她身上他早已熟悉的气味,抽着他给她的kent。
凌晨了。
是啊,凌晨了。她回答。夜晚使一切都变得暧昧起来。
你抽烟的样子是我知道的样子,你的笑也是我知道的样子。他淡淡的说着,用手臂环绕着她。
//hug。//kiss。她的心忽然柔软起来,忘记了开初那包神秘的kent以及楼梯上只有一个人足迹的台阶,转过身静静的抱住他的脖子,他的唇落下来,和想象中一样柔软。
一切都和黑夜一起平息。她从床上起来,用白色的床单裹住身体,在冰箱里拿出一个西红柿,放到嘴里咬了一口,新鲜的汁液沁人心脾,她满足的叹了口气,却忽然听见有轻轻的脚步声靠过来,以及从类似喉咙的器官里发出的呼呼的声响,她恐惧的转过头,一双已经手向她伸过来,白色的,没有肌肉,她感觉到尖锐的指尖刺入自己的肩膀,随之一个巨大的黑影压过来,脖子给什么忽然咬中,她看见一些鲜红的,露水一般的液体顺着自己的身体流下,在意识模糊之前她仍然不能断定那是不是自己的血液,因为那些液体像她手中的西红柿一样,冰凉得刺骨。
这真是一场教人失望透顶的游戏,从一开始就是。她听见他说。
六、你玩游戏吗
你坐在电脑前面,苍白的灯光洒在你的脸上,这正是你和她每天相约聊天的时间,你看见她的头像亮起来,接着蹦出一个窗口,上面写着,//hug and //kiss。
游戏规则是,没有特征,没有具体时间和班次,没有电话联系,在人群中,你必须一眼找到我,你听见她在那边吃吃的笑起来,声音柔软而诱惑。
//hug。//kiss。你的心激动起来,看了看表,你有足够的时候可以准备。
2002/7/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