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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挣扎着捱到了午夜。
待她等到她一直在等的男人时，她已经想转身离开。一个女人最优美的动作就是转身离开。她说。点燃了一根烟。夜狰狞而寂寞。
她说她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一点时间，大概还要几包烟。没办法，她不想流血，撕裂的伤口等着舔干。 她管这里叫咖啡馆，那就叫它咖啡馆吧。反正无关紧要。稀稀疏疏的人，男的，女的。高兴的，伤感的。进来，出去。出去，进来。对她而言，都过于遥远。 她坐在晦暗的角落里，诡异的象个空灵。唯一能看出一点生气的是她两指间夹着的烟火，随着她小臂的摆动若隐若现。就这样一直坐着，寒尽不知年。
她是个少泪的女人。不知道这一切该怪谁，也许是她自己心甘情愿。她想。一个人沉默着。
外面开始悉悉落落的下雨。
“ 你为什么这样痛苦？”一个锐目的男人走过来。
“这不关你事。”她懒懒地答。
“我要管。”他目光坚定而冷俊。
“ 因为透支了爱情，所以有痛苦等着摊销。”她继续懒懒地答。
“把它扔掉，它不属于你。”他有点命令的口吻。
“我的伤口已经裂了。”
“我治。”
“我的心已经丢了。”
“我找。”
“我的感觉已经病了。”
“我医。”
“谢谢，我不需要。”她说。又掏出一支烟。
一阵沉默。他的目光如烈火，灼过她黯然的眼神，直窥她的心脏。在那里，他看到一颗千疮百孔的心，汩汩地流着鲜血，一汪一汪的，缓缓的从一个伤口流向另一个伤口。痛苦蔓延着，甚至开始蔓延到他的心。 “你打算用多久的时间摊销？”
“不知道。” 她的微弱的声音让他心疼得无所适从。不知道这双冷漠的眼神背后到底埋藏了多少伤痛。
“听着，把它扔了。” 他开始慢慢地陈述自己：“我叫苍生，26岁。但更多的时候，喜欢叫自己‘苍凉’。十几岁的时候，我砍过人，逃过学，想过死。后来，活下来了。原因是，家在农村，一个妹妹，家境贫寒。二老养大我不容易。所以，必须活着，这是义务，也是责任。你也一样。
人生，没有走不过去的路，没有趟不过去的河，没有忘不了的人，没有放不下的痛。现在回想起来，痛过了，累过了，捱过了。所有的往事沉淀成一块石头，丢掉就全都没有了。你比我幸福，不该沉落。”
她心不在蔫地听着，面色苍白而冷漠，烟雾背后是痛苦绝望的眼睛，一眨不眨。偶尔能看到有晶莹的东西在里面闪动，然后一颗颗无声地滚落。 雨，下大了，淅淅沥沥落在她的心底。与那些血，那些痛混成了一体。 就这样，一支接着一支烟，她无视着他的存在。终于，他被激怒了，一把夺过她手里的烟，扔在地上狠狠地用脚拧灭。气呼呼地大声冲她吼道：“以后不许你再抽烟！”
咖啡馆里所有的目光都随着这声喝叫，惊吓着射过来，以为他们是一对吵架的情侣。眼神有怪异的，有嘲讽的，有叹息的。
她只有一刹那的惊鄂，站起身来，平静地望着他，眼神空洞、漠然，但是依旧可以看到眼底燃烧着的痛苦。然后，她这条遍体鳞伤的鱼疲惫不堪地、却又悠然自得地穿过所有的眼神，独自游出门去。他紧跟着追了出去。
那天晚上，她穿了一件黑色的长衫，纱一样的罩着她的躯体。淋透了雨水后，衣服就完全贴在了她身体上，使人可以明显地看到她凄美的曲线，憔悴得象一叶枯枝，让人心疼，心碎。而她——这个漠然的女子，好象一个没有心的游魂，对周遭的一切全然不知。极其慵懒地，从容地，轻盈地在雨里游移着。仿佛她不属于这个世界，而只是夜的一个精灵。
没有牵挂，她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飘着，仰起苍白的脸接受雨的洗礼，她希望这样可以洗去她心里的尘埃。忽然，一个高大的身影从背后猛地将她抱住，扳过她的身体，疯狂地吻她。久久的，没有停歇，不容她挣扎。 雨，终于滂沱起来，象他的吻一样不需要休息，不需要呼吸。 夜，伸手握去，一把苍凉。
“你知道吗？”他放开她。
“二十多年来，我从没对任何一个女人动过心。因为，我没有精力，我得先报答二老。所以，我这扇心门一直关得紧紧的，直到遇见你。尽管，我不知道你是谁。而且对彼此而言，我们都是一个过客而矣。可是，现在，我的伤口被你撕裂了，你夺去了我的心，我要你偿还，用你的——快乐！好吗？那块石头，把它扔掉。”
哇忽然，她象一个受了极大委屈的孩子一样，扑在他怀里放声痛哭起来。积郁的痛楚终于随着她肝胆俱烈的哀号声一古脑地释放出来。他轻轻抚拍着她的背，长吁了一口气。这一刻，他知道，她也许找回了自己的心。
不知不觉的，天开始放亮了，他们彼此都湿湿的，背道而去，谁，也没有回头。好象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转眼之间，已经二十多年。现在，她嫁夫生子，生活过得还算幸福。可每到下雨天，她总能想起他，或许他已经忘记，但她却刻骨铭心，因为是他给了她一次重生的机会。有的时候她很想轻轻的在他耳边说声谢谢，只是永远也没有这种可能了。 她还常想，不知道他过得怎么样，有没有痛苦？如果有，她真的非常、非常愿意，为他待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