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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夏天,就如孙悟空进入了太上老君的炼丹火炉,被蒸烤不休。
快下班时,嫂子发来短信:今晚我们去千佛山脚下乘凉喝茶可好?好像于火炉中获得了救赎,忙答说很好很好。
放下电话,突然想起了“吃茶去”的典故。唐代赵州观音寺高僧从谂禅师,人称“赵州和尚”他喜爱茶饮,到了唯茶是求的地步,因而也喜欢用茶作为机锋语。一日,从谂问一新到和尚:“曾到此间否?”答曰:“曾到。”从谂道:“吃茶去。”又问僧,僧答:“不曾到。”从谂道:“吃茶去。”院主问从谂:“为什么曾到也云吃茶去,不曾到也云吃茶去?”从谂唤院主,院主应诺。从谂道:“吃茶去。”从谂禅师的三声“吃茶去”被世人称为“三字禅”认为其中蕴含着“高深的禅机和深刻的意境”千百年议论纷纷,喜闻乐道。
想来,吃茶就是一种休闲,一种情调,一种心情,非要在茶中悟道见性,那茶的滋味定会淡了几分,饮茶的乐趣也会减损许多。赵州和尚如果有知,一定会认为我已被俗尘掩埋太深,缺乏灵性,不可点化了。想着,不觉莞尔一笑。
傍晚的千佛山,风轻,霞锦,晚钟飘缈。
在一条绿树环绕的小径上,哥、嫂、我,支开从家里带来的小木桌,摆上朱砂茶具,投茶,注水,之后,坐在红色的折叠椅上,品茶,聊天,赏景。
眼前,是一片草坪。草坪上,生长着十几株开着一嘟噜一嘟噜粉色花朵的绿幽幽的灌木。对面,是蜿蜒起伏的大山。浓密的松树,在暮色中泛着黛绿的光。山顶,裸露着几块白色的岩石峭壁,远远望去,似有飞鸟掠过的痕迹。嫂子说,那上面有鸽子窝呢。一句话,让哥感慨万端地忆起了鸽子带给自己的童年快乐。
夜色越来越浓,对面的山,已经看不清树木,只有山的轮廓写意般的勾勒在蓝黑色的天幕上。不一会儿,几颗璀璨的小星,悄然浮现在深邃的夜空中,与山脚下灯火通明的旅游路相互辉映。
四周很静,只有不知名的虫儿在草丛中呢呢哝哝,凉爽的晚风吹过,送来若有若无的暗香,仿佛舒伯特的小夜曲,丝丝缕缕,让人沉醉不已,忘记了今夕何夕。
惬意中,竟然有了困意。哥看到,笑着戏谑道,人累了,想睡觉,吃饱了,想睡觉,舒适了,也想睡觉。如此说来,睡觉乃人生目的和最高境界啊?难怪阿q看到吴妈就“扑通”一声跪倒,嘴里嚷嚷要跟人家困觉呢。闻此歪理邪说,笑倒,困意顿消。
哥看我精神,提议说,我们吟诗吧?忙说好。然而,四周的宁静和夏夜的凉爽,如一个过滤器,不仅过滤、消融了内心的燥热,也让大脑变得一片空白。突然感到,在这样的环境中,写诗乃至语言都是那么多余。看来,人在舒适惬意的环境中是很难写出诗词的,想那李煜,如果没有丧国之痛,大概写不出“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等脍炙人口的诗句吧?
今夜注定无诗了,那么,就让我们在这个静谧凉爽的夏夜,让心灵惬意地舒展,横卧在天地间,枕着月亮,偎着星星,盖着花香,悠然睡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