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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我又收到请帖了。老婆苦笑说,这个月下来,终于体会到有钱人花钱如流水的感觉了。
我从来不怀疑老婆的理财能力,老婆无奈的表情和看似轻松实则略显沉重的玩笑话,说的也是一种实情。细算算,8月份送出的人情帐已有数千,标准的寅吃卯粮了。人情往来除了结婚的,生孩子的,多数是学生的升学宴。
8月的南方是浮躁的,连续的高温天气,压抑得人有一种随时会窒息的感觉。一身汗臭加上窗外的知了不近人情的鼓噪,实在让人的心情好不到哪儿去。除了上班,顶着骄阳挥洒汗水奔走于酒楼酒店,便成了很多家庭的必修课,也成了小县城街头的一道风景。
自然,主人客人脸上可掬的笑容是少不了的,即便是没心思笑,也要强颜欢笑。主客之间握握手抱抱拳互道几句祝贺恭喜同喜同喜的话也是免不了的,即便是口干舌燥,也要没话找话说。因为只有那样,在旁人眼里才能显出主客的诚心诚意来,也显得主客都是有素养讲礼貌的人。
在此,我绝对没有丝毫诋毁好心好意请我喝喜酒的人的意思,因为诋毁他人等于诋毁我自己,因为我家有了困难,也会求助于人,有了喜事,也会诚心诚意请朋友们喝几杯的。你请我请,人之常情。因为我们每个人都需要朋友,需要他人的关爱、关心和关注。面对世界的风云变幻和未知,我们聪明的人类,在长期卓绝的与天斗与地斗的斗争中,终于明白了团结就是力量的道理。换言之,这世上的人,没有一个是孤立存在的,无论是衣食住行,还是吃喝拉撒,都与这个世界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世界就像是一张硕大的网,连着你我他。
因此说,人们彼此需要互动,需要彼此关心、帮助和支持。高兴时,需要与人分享快乐,伤心时,需要人分担其痛苦。
我个人并不反对朋友之间正常的人情往来,人情往来是朋友之间联络的桥梁,感情的纽带,需要我们认真对待,小心呵护。我只是担忧这越来离谱的人情帐,是否会让朋友之间的真情实意变了味?想我们结婚那会儿,主人请朋友们抽根喜烟,吃几颗喜糖,朋友们搭伙送盆花草,送只暖水瓶,不照样联络了感情?不照样能做到一方有难,八方支援?
我曾经就如何看待请客送礼的问题,问过一些身边的朋友,他们大都不置可否。有一位朋友,跟我一样,属于工薪阶层。他的独生儿子很争气,考上了一所一类大学。朋友一高兴,宴请了几十桌。他说,人家都这样做的,我能不这样做吗?不做在朋友们面前多没面子啊,我儿子也会在他的老师和同学们面前抬不起头来的。朋友的意思是,你看我这么做也是无奈啊。我没有反驳他,因为世俗的力量不可低估,什么“不能攀比”的说教在“人家都这么做”的事实面前实在有些苍白无力。
朋友办完喜酒,主客皆大欢喜。客人们酒足饭饱,主人也落下了“够排场”“够朋友”的好名声。我知道,朋友脸上的笑容背后实则难掩一丝愁意。花数万元摆了数十桌,收入和支出相诋,基本持平,也就是说,差不多人情帐的一半,都进了烟酒商和酒店老板的口袋,而朋友除了落下一些所谓的好名声外,就只剩下一张帐单。那些人情帐,得靠夫妻俩慢慢从牙缝里抠出来,再还给朋友们。
我只想说,为了面子为了排场不惜背上一笔不菲的债务,何苦来哉?人家是人家你是你,有什么好攀比的呢?为了表心意,量力而为,烟酒不要那么高挡,菜肴不要那么奢侈,酒店不要那么堂皇,只要是真正的朋友,又有谁会存心笑话你呢?真心朋友之间,吃的不是菜,是友谊,喝的不是酒,是真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