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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方早晨去上学时，对戴春花说，妈，我要10块钱。
戴春花正在擦粉，她等会要去村书记李旺祖开的商店里打麻将。她对着镜子，头也不回地说，鬼崽崽！前天才给了你20块，今天又要，你以为你妈开银行啊，快去读书。
方方不动，靠在门边，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话，妈，我要10块钱，没钱我不去读书了。
没钱你不去读书？戴春花仿佛突然断电的机器，在一瞬间遽然停顿，一阵子她才反应过来，回转头来，你到底要钱做什么？你娘下岗了一个月才280，不是我不给你。你要钱不会去问你那死鬼老爸要啊。他有的是钱，你是他崽，你不去拿，他只会塞那些婊子的无底洞。对了，你看见我的香水吗？
方方看见她的脸上熬夜的痕迹分外清晰，白粉重重伪装之下，某些地方还是显出或浓或淡的青蓝。某些地方甚至还沾着一些白粉，让人第一感觉就是面粉厂工人。他内心充满了同情，这份同情是给他爸爸的。他明白了他那个做建筑包工头的爸爸李阳为什么会选择有家不归。
他话不对题地对戴春花说，你脸上的粉多了。然后，他背着书包失望地走在了上学的路上。
到镇政府门口的时候，方方终于决定今天不去上学了。他知道，夹板与蚊子一定在校门口等他，等他从口袋里拿出5块钱给他们。昨天他们就说了，他今天不拿钱去，会给他好果子吃。
他决定去看球。他拐进了镇政府，那里有一个篮球场，每天都有一些人在那里打球，几个人围着个球争来争去，仿佛他们从来都不需要上学、上班。方方知道他们是镇上的干部。戴春花不止一次对他说过，鬼崽崽，攒劲读书，以后做镇干部，端国家饭碗，天天耍，睡着挣大钱。
老远他就看到了邱小风。他背着个书包，正一个人孤独地坐在篮球场边的石凳上，边看球边吃东西，肯定是巧克力。小风喜欢吃巧克力。他爸爸有钱，在外面打工，有几千块一月，一个月给小风三百块零花钱。
依然有几个人在打球，其中还有个女的。打球时胸脯一跳一跳的，活像胸口藏着两只小白兔。方方认识她，她在镇上管计划生育，人家喊她陈专干。上次来村里，把段招弟她妈黄玉凤抓走搞结扎了。黄玉凤搞结扎回来在村里四处说，这个女的与乡长有一腿。
小风老远就喊他，方方，你也没去？
没去，没劲。方方没精打采地说，我不想读了。
我也不想读了，干脆我们到广东去。我爸在那边，说现在那边工资高，厂子还招不到人。
方方眼睛一亮，真的？那咱们过几天就去。
小风说，要去干脆今天就走，等几天做什么。大肚子不是说，时间就是金钱，时间就是生命啊。
说得容易，走起来难。方方无可奈何地说，等几天吧，我还没钱，我想办法搞点钱。你也准备下，至少要知道到你爸那里怎么走吧。
小风听方方这么说，就泄气地道，那就等几天吧。去广东要是去我爸那里，只怕要被打死。我们这么大了，自己闯。
方方说，广东很复杂的，坏人多，骗子多，你以为想去就去啊。我们要是瞎闯，被人卖了都没人知道。
小风笑起来，卖我们？那卖我们去做鸭子吧，你知道不知道，广东做鸭发大财，一次几千！
方方也笑，打了小风一拳，还顺便从小风口袋里拿了块巧克力。这时，篮球滚到了两人脚边，小风一脚踩住。陈专干跑过来拿球，看见他们说，你们是初几班的，班主任是谁？今天逃课吧。
方方与小风都盯着她，没有做声。她的胸脯圆滚滚的，一起一伏，露出白白地一条沟。
她注意到了他们的目光，不由得回头冲那些打球的笑起来，两个鬼崽崽，毛都没长，就知道沾老娘的便宜了！
她也不再问他们，拿着球回球场了。
那些打球的都大笑起来。
方方与小风就红着脸走了。
两个人默默走了一阵，在镇政府门口一齐笑起来。她奶子好大好白。小风眨着眼睛说，刚才她弯腰捡球时你看见了没，比招弟的大多了。
方方不高兴起来，瞪着小风道，你看过招弟的？
小风用肩膀撞了撞方方，说，我哪里看得到，你看还差不多。
嘘。方方用眼睛示意了下小风。小风顺着方方的目光，看见了镇政府门口的王瘸子小餐馆里坐着李旺祖。他正在喝酒，面前摆了几碟东西。王瘸子坐在旁边笑嘻嘻地与他说着什么。他献媚的样子，比太监还要过分。
那狗日的，天天猪一样吃喝，一定是大贪污犯。小风鄙夷地小声说。李旺祖胖墩墩地坐在那里，看过去就是一团肉。村里的人说他吃东西不吐骨头，肚子里油水比年猪还要丰富。
方方点点头，表示同意。他们加快了脚步，试图快点走过去，希望李旺祖不要注意他们。李旺祖认识他们。
王瘸子却眼观八方，一眼就抓住了他们，你两个败家子！你们读书，娘老子吐血，几百上千的学费，送你们在外游荡！
李旺祖也就发现了他们，你两杂种又不上课！我回头碰见你娘老子，你们的腿想断了！
小风争辩说，我们今天放假。
李旺祖笑起来，与我还玩脑壳！我走过的路，比你们吃的盐多！你们与家邦一班，家邦都上课，你们却放假，骗得了我。回家等着瞧吧。
家邦就是他儿子，外号叫夹板。他喜欢理着板寸头，在学校里收保护费。
王瘸子也笑着，看了看他的战利品，对李旺祖说，谁都骗你不过！他们骗他们自己。
逃是逃不过了。方方干脆上前去，挑畔地走到李旺祖面前，说，我们上不上课关你卵事！回去告状难道我们还怕？
就是，我们怕个吊！小风也豁出去了，嚷道，我们又不像有些人，乱拿钱，乱睡女人！
李旺祖被他们说得目瞪口呆。王瘸子在旁边幸灾乐祸地故意说，鬼脑壳莫乱管，有些人是谁？难道你们管李书记？李书记这么正直的官，拿什么钱了，睡谁了，管话要合王法！乱管犯法。
你们管哪个？你两个杂种今天非得说清楚。李旺祖面红耳赤，非常恼怒，站起来，手指着他们，你们今天不管清楚，我要你们娘老子来收尸。
方方看见他那个样子，胆怯起来，边退边说，不是我说的
小风惊恐地说，也不是我，是招弟她娘黄玉凤说的。
说完，两人撒腿就跑。李旺祖绕开桌子来追，他们早就跑过镇政府那个拐角，不见了。
狗杂种！李旺祖做势追了下，骂咧咧地回到桌边坐下，喝了口酒，对旁边似笑非笑的王瘸子说，我压他娘的，说我乱睡女人，我睡他娘，回头我一定要个交代。
王瘸子点着头给李旺祖添酒，认真地说，李书记，与小孩子生什么气，孩子不懂事，嘴巴没门，当不得真。
也是。如今的小孩子真是不得了，人不大，鬼得很，什么话都敢管。李旺祖说，妈的，再加二两。这酒水似的。
王瘸子一证，赔笑道，李书记，天地良心，我的酒绝不掺水。我可以对天发誓，我耍谁也不敢耍李书记你啊。
李旺祖看了看王瘸子，笑了，我说你酒掺水了，不打自招。这年头什么都是假的，你当我是二百五。掺水也没人说你，你不用发誓。我只想管你少掺点。
王瘸子讪笑着，不好意思地说，到底是书记，喝的酒多，水平高，耍谁也耍不过你啊。
看看手表，学校还刚上了一节课。时间很慢，跟个一百多岁的老头走路是的。网吧因为停电没有营业，方方与小风无处可去，无聊得很。他们在镇这头乱窜了几下，决定干脆去上课。
迟到总比逃学好，李旺祖那狗压的肯定会回去告状。小风担忧地说，家里要问我们，我们就说第一节课迟到了。
方方觉得小风说的很有道理。可是他想起夹板与蚊子。
那你借我10块钱，下个星期退你。方方沉默了一阵，对小风说。
你借钱做什么？你爸爸那么有钱。小风有点不太愿意。
你借不借，又不是不还你。我不是最近没碰见我爸嘛。你放心，我一定还你就是，男子汉大丈夫，说到做到。方方不高兴了。
好吧。小风想了想，同意了，谁叫我们是兄弟呢。
小风把钱递给方方，眨了眨眼睛，突然想起了什么，趴在方方肩膀上问，是不是交保护费？
方方脸红了，肩膀一抖，甩开了小风，不悦地说，我要交什么保护费！你才要交。
小风也不高兴了，还是兄弟呢，这点实话也不说。我就知道是保护费，是夹板与蚊子，我每个月要交20呢，他们生崽没屁眼的。
见话说到这地步了，方方就点头承认了。
夹板与他老子一样，都不是好东西。上次体育课我看见他摸招弟的屁股了。小风对方方说，他保护你，还要占你马子的便宜。要是他这样对我，我就不给他交保护费了。
他真摸了？方方恼怒了。
真的，我就站在他后面，我看见他把手放到招弟屁股上，一捏一捏的，好象捏泥巴。招弟骂他流氓，他还笑。小风边说边模仿夹板耍流氓的动作。
方方踢了踢地上的石头，闷闷地说，别说了，我日夹板他祖宗十八代。
夹板与蚊子很有耐心，老远就看见他们蹲在学校门口边的围墙角，看上去像两头忠诚的狗。
钱拿来了没有？蚊子戴了幅墨镜，靠在墙边。夹板挂着个耳机器，仍然蹲在那里摇头晃脑。
方方把钱递给蚊子。蚊子点点头，微笑着用手拍拍方方的头，用脚踢了踢小风的书包。
我有个要求，以后你们不能对段招弟耍流氓。方方鼓足勇气说，你们如果对他耍流氓，我就不交保护费了。打死我也不交，兔子急了也咬人。我表哥在五中也是混的，惹急了我谁也不怕。
蚊子的笑容僵硬了。他走到夹板面前去两人嘀咕了一阵。方方看到夹板狠狠挖了他一眼。
蚊子走过来说，好，我们答应你。不过一个月多交5块。
方方迟疑了片刻，说，一言为定。
方方与小风翻围墙进学校正是第一节课下课，初二（四）班的教室里闹哄哄的。学习委员段招弟看见他们进来，脸色很不好。小风推推方方说，你看你马子，脸变茄子了。
方方嘿嘿笑着乐。段招弟过来沉着脸问，你们两个有什么好笑的，为什么旷课？刚才杜老师来查了，要你们去说清楚。
笑他老婆好象春天的一幅画。小风指着方方不怀好意地对段招弟说。
段招弟白了小风一眼，不理他，问方方说，你到哪里去了，迟到了一节课？
方方看了看四周，凑到她跟前，小声说，我放学后在小树林那里等你，到时我告诉你。
讨厌，我才不去。段招弟脸红了，你再旷课，我回去告诉你妈。
方方不理她，回转头冲小风做鬼脸。小风向他伸了伸舌头。
最后那节自习课，杜有才先把小风喊去谈话。小风还没回来，他又找方方谈话。杜有才是他们的班主任，肚子很大，一般人看到都以为里面装着几桶酒。方方他们背后叫他大肚子。
你第一节课做什么去了？大肚子很恼火地对方方说，你今天必须说清楚，做出深刻检讨。
方方知道大肚子很厌烦他。他平时不守纪律，扣了班上不少纪律分，使大肚子损失不小。学校里的奖金都是与老师所在的班级纪律分挂钩的。
小风上学路上拉肚子，我陪他看医生去了。方方说。
那怎么小风说是你拉肚子，他陪你去看医生了。
谁拉都一样。反正我们上医院了。你怎么打人，老师不能打学生的。方方呻吟道。
学生还不能逃课呢。打你又怎样，你回去与你爸说，我打你是叫你长记性。你以为我不会上医院问。我叫你们逃课。回去写两千字检讨，明天交来。
方方回到班上的时候，看见小风也红肿着脸坐在座位上。
大家都看着他们笑。只有段招弟没笑，她一个人坐在那里，看也不看他们。
方方对小风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小风呲着脸说，你比我倒霉，你的脸是大黄蜂蜇的，我的是小黄蜂。
放学后，方方在镇政府背后的树林里坐了好一会，才看见段招弟背着书包过来。
你的眼睛怎么了？方方看她的眼睛有点红肿，好象哭过。
段招弟掩饰道，没什么。她的眼泪却丢了下来。
你怎么了？方方疑惑地问。
段招弟哇地哭了起来。方方一时慌了手脚。
你别哭好不好，发生什么事，你与我说？
段招弟哭了好大一会儿才停住。她擦擦眼泪，对方方说，你上学期给我写的信你还记得吗？
这事？方方一楞，怎么记不得呢，我给你背吧：亲爱的招弟，我最珍爱的人，很冒昧地在这个鸟语花香的日子里给你写信，我一定要告诉你，我每天晚上都梦见你天使的笑容，我爱你纯洁的双眸，我爱你
行了。你真爱我？愿意为我做任何事情？段招弟打断方方的背诵。
愿意，真的愿意。我这里还有瓶香水要送你呢。方方递给她一瓶香水。
不管我怎么样了你都愿意？你发誓。段招弟接过香水，看也没看就放进了书包。
我发誓。骗你天打五雷轰。方方见状很失望，但还是举起了拳头。
段招弟哇的一声又哭了，她倒在方方的肩膀上说，方方，那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我要生小孩了。
什么？方方一下子呆了。他单薄的身子无法承担起她的重量，幸亏背后有棵树。
段招弟呜呜地哭道，刚才，大肚子喊我到他房里谈话，要我转告你爸妈你旷课的事情。哪知道最后他亲了我，还摸了我。我吃了他的口水，我要怀孕了，你说怎么办啊？
那他那样了你没有，就是那样啊，与你说不明白，你就说他还对你做什么了没有？
没有。他还想脱我裙子，我不让。后来有人来了，他就放我走了。
方方松了口气，说，那没关系，我看过录相，男人只有把女人那样了女人才会怀孕生小孩。
怎样？段招弟靠在方方胸口，仰头问。
那样。方方狡猾地笑着说，以后我告诉你。
到底怎么样啊。段招弟生气地说。
这样。方方突然激动起来。
段招弟突然感到方方热起来，一下子陌生无比。他用力把她紧紧搂住按在树上，然后把她的裙子撩了起来，然后她感到有点疼，然后她感到方方抽搐了几下，就不动了。
天哪，你拉尿在我身上了？段招弟感觉到下面湿湿的。
方方回家经过段招弟家时，听见李旺祖在屋里说话。
你是不是说我乱拿钱，乱睡人了？
我没说过，我说你做什么。你做什么大家清楚，还要我说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说你没说，那人家为什么说你说了，人家为什么不说别人说我，只说你说我。李旺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高。
我怎么知道。就我倒霉，为什么别人生崽我只生三个女，害得男人也不要我一个人去广东打工。我也不怕人知道，我没说你，我只说过陈专干与乡长。我说你做什么，我自己打自己的脸啊。你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黄玉凤的声音也越来越高。
你怎么知道人家的事情？你看到了？没有证据不要乱说，乱说要坐牢的。你知道这叫什么罪，叫毁谤国家干部罪。
黄玉凤不依不饶地说，我毁谤谁了，有没一腿我瞧实了，在办公桌下摸大腿。不过比有些人强些，三更半夜翻人家墙，骚狗样四处撒尿
你又说谁？李旺祖似乎怒了，含沙射影，乱咬人。
黄玉凤撒泼道，爱谁谁，扎也被你们结了，钱也被你们拿了，人也被你们睡了，后也被你们绝了，天杀的，老娘烦了也让你们绝后！
方方躲在黑暗里静静听着，心跳如鼓。
这时，他听见里屋传来段招弟一声凄厉的尖叫，妈，我要死了，我流血了。
他的耳朵嗡嗡做响。他瘫倒在地。
黄玉凤向派出所报案了。在警察的耐心询问下，十五岁的段招弟详细地述说了那天的详细情形。
最后，她惊恐地问警察说，叔叔，我会怀孕吗？
不会，你是安全期。一个慈眉善目的女警察帮她擦掉眼泪，安慰她说，孩子，没什么，你只是受了点小伤，忘了它吧。一切很快会好起来的。
段招弟破涕而笑。
她很快又哭了，因为黄玉凤说不送她读书了。
我的脸都被你丢光了。你去广东吧。黄玉凤说，读书有什么用，什么都没钱实惠。
大肚子被抓起来，又放了。他亵渎了神圣的教育事业，被开除公职。他卷起铺盖离开学校时，遭到了一大群学生的袭击，脸被打成如同肚子一样鼓。
方方被抓起来，又放了。他被开除学籍，成了无书可读、无家可归的人。他妈妈戴春花逢人就说，她没这样的崽，她的崽早死了。
方方再出现的时候戴着墨镜，头发染的不是一般的黄。一眼看过去，你会以为是团火。他站在教室外的操场上，昔日的同学都用敬畏的目光看着他，甚至连老师也假装没看见他，不敢去说他影响学校上课。
他吹着口哨，心情仿佛很愉快。他看见小风，向他招手，我还欠你10块钱呢。
小风看到方方叫他，觉得特有面子，很兴奋地跑过去，是兄弟嘛，还提那个做什么。
行，兄弟。方方呵呵笑起来。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什么时候去广东？
小风抓抓头，不好意思地说，上次与我爸提了下，被骂得狗血喷头。他说广东不是人呆的地方。我要不读书去广东，他就打断我的腿。
方方绘挥挥手说，听人说那地方确实很苦，过几年咱们再一起去，你好好读你的书。
小风说，要得。过了一会儿，小风瞟了瞟旁边围观的同学，附耳问方方，你真把段招弟干了？
方方歪着头，点了根烟，吐了个烟圈，说，问这个做什么了。你说呢？
小风不满地说，又不说实话。我怎么晓得，我就知道大肚子羊肉没吃到，惹了一身骚。
你晓得又有什么用。方方抽了口烟，你帮我转告同学下，从明天开始，保护费交我这里，不要交夹板与蚊子。
小风不放心地说，交谁都是交。交你当然行，但夹板与蚊子怎么办？
等下我找他们。方方吐着烟圈，无所谓地说。小风觉得他的样子真帅。
夹板与蚊子见到方方，相互交换了个眼色。蚊子上来给方方递烟，方哥，保护费咱们各自一半怎样？
方方伸手挡开，说，我不抽烟。蚊子，你喊夹板过来一起说。
夹板过来了，充满敌意，方方，你到底要怎样？
你们退出，保护费由我收。方方直截了当。
不要以为你进去过有什么了不起，老子什么世面没见过，给你脸不要脸，莫怪我不客气。夹板一把抓住方方的胸领。蚊子赶紧上去扯手，劝两个人好好说。
方方推开夹板，整理整理衣服，说，你会后悔的。
我等着，你以为老子怕你。夹板对着方方的背影说。
李旺祖、黄玉凤几个在李旺祖家打麻将。戴春花进来买东西，李旺祖起身与戴春花招呼，黄玉凤瞧也不瞧她一眼，鼻子还哼了两下。
段招弟出事后，戴春花与黄玉凤就不再不说话了。
你哼谁？戴春花觉得受了侮辱。
你管我哼谁，我想哼就哼，哼也哼不得了啊。连书记不管，你也管，你算老几！黄玉凤轻蔑地说。
戴春花被噎得出不过气来，她想发火却没个由头。于是她也哼了两下。
她嗅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对了，是她丢失的那瓶香水。
她发现它来自黄玉凤身上。
你偷了我的香水！你这个贼！戴春花愤怒地骂道。
你娘偷人！你说冤枉话脱下巴！我偷你的香水！黄玉凤也愤怒地骂道。
你就是偷我的，那香水就我有！难怪不见了，原来是被你这婊子偷了。戴春花冲上前去给了黄玉凤一耳光。
你敢打我，你这个剁脑壳的天收的，儿子是强奸犯，娘也是婊子。黄玉凤哭喊着冲上前去与戴春花撕打。
有的人手忙脚乱地扯驾，有的人在旁边看热闹。
这混乱间，有人边跑边喊，书记，家邦被方方杀了！
什么？李旺祖好象被人猛击了一棍，瘫到在了地上。
杀——人——了！几乎所有的人都争大了嘴巴。戴春花与黄玉凤两人也忘记了撕打。
杀人现场在镇政府门口王瘸子餐馆前，等人们赶去时他们已经被救护车送进了医院，地上就剩下几大团血迹与一些不知疲倦的苍蝇。现场目击者王瘸子口水飞溅地向四面八方涌过来看热闹的人描绘着当时的情景。
娘啊，我一辈子没见过那么血腥的场面！两把刀，那种长长的大砍刀，两人往死里砍。那血，像杀猪一样，喷得这么高这么高。王瘸子用手比划着，不小心一脚踩空，跌倒在马路当中，沾了一身灰尘与血迹，非常狼狈。
围观的人都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