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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有闲暇多是带了儿子去他的太爷爷太奶奶家,希望老人能多一次沉浸在四世同堂的天伦乐趣里。因为爷爷日子不多了,癌无情的侵蚀了爷爷的健康。
爷爷是位德高望重的老人,爷爷和我的姥爷是战友,解放前,他们一起加入共产党,为了民族的解放出生入死,结下了深厚的友谊,他们是战友更是兄弟;解放后他们在县里做领导,带领全县人民兴修水利, 办扫盲班登台讲课,推出了一系列发展生产,提高群众素质的举措,受到全县人民的拥戴。
那年,爷爷七十五奶奶八十。县里举行金婚老人聚会,爷爷和奶奶参加了,奖给一只高压锅,还录了像,在县电视台发了新闻。奶奶那段时间逢人便讲,高兴的象得了糖果的孩子。
好时光最是易逝。
爷爷的病情又有反复,我频繁的出入爷爷家和医院。爷爷好多次欲言又止,怕爷爷留下不了的心事,我问,有事情要我做吗?爷爷缓慢地说:“不要记恨你姥爷,那年代提倡打破旧的封建小家庭,组织革命新家庭。只要你自己不明确反对,组织上就给你安排组建新家庭。”
姥爷就是在那种大的环境下和姥姥离的婚,虽然也曾为姥爷和姥姥离婚痛心,但血浓于水骨肉亲情是扯不断的,姥姥病故,最疼我们的就是姥爷了。现在姥爷也过世了,我把对姥爷的那份感情全部转移到了爷爷身上。我妈曾回忆,老人离婚前一直十分恩爱,为了不影响姥姥休息,深夜回家姥爷宁可翻墙也不叫门,没条件买稀罕的零食,粥里的菜叶姥爷舍不得吃总要挑给姥姥和孩子们。离婚时,姥爷被自己的父母赶出门“媳妇我们要,要走?!你自己走。”姥姥就这样留了下来,那时她只有二十九岁,生育了一男两女。二十九岁的花样年华,却和爱人生离死别,心也天涯。留在曾经承载了多少恩爱的家中,照顾公婆抚育孩子,她不明白,觉得还是姥爷的家人,总有一天姥爷会回来。等了很久,期待了很久,等来的只有更深的孤独。
妈妈也曾经说起过,姥爷后来觉得对不起姥姥,托人帮姥姥说亲,都被回绝,姥爷责怪姥姥心硬,不肯原谅他,却不理解年轻的姥姥夜夜独守空闺,谁能体会姥姥后半生的三十年是怎样的漫长。
爷爷还说:“组织上也动员我离婚,我以身体不好,需要你奶奶照顾为由,谢绝了。因为我当时表现落后,不能响应组织号召,被压了半级。”说话时奶奶就在一边,幸福的笑着“咱才不要那半级呢。”
爷爷那半级换来与奶奶一生的相守和一个家庭的完整。而姥姥清灯孤影过了半世,没有爱情滋润,生命渐渐枯萎, 五十八岁就郁郁而终了。整理她的遗物时,一些写满小楷的草纸夹在姥爷留下的书里,是姥姥娟秀的字体,有一篇写到“夜雨孤灯乱翻书”想来姥姥想藉这些书贴近姥爷的思想,可一个“乱”字却泄露了姥姥翻来翻去又看不进“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的凌乱心迹。怎样地努力贴近都被不可能再贴近的无情现实粉碎。
在姥姥病重时,姥爷拿来三百元钱(这在当时几乎是他一年的全部工资),对我妈说了一句话“好好给你娘看病”然后含泪离去,其他尽在不言中,姥爷不是绝情的。但有些路走过去,就回不得头。
历史毋论对错。佛家只说,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爷爷和奶奶风风雨雨相伴六十多年,耄耋之年依然生活自理,美满平静的家庭使他们能够比较健康长寿,有人问起他们秘诀时,爷爷说,亲情是可以支撑生命的。
幸福的家庭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也许爷爷早就参透了幸福就相似在完整上,而不幸更多的体现为残缺。
亲情容不得残缺,生命不可没有支撑。莫待岁月老,劝君惜取眼前人。把握幸福,珍爱自己的家园吧。让亲情撑开生命的晴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