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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村口碰见了一位老农在那里晒太阳，和他聊天听了些内容。
“老区的天是明朗的天，老区的人民是最热爱土地的人民！”
以上是土地局某位领导落马前的言论。
“我们在位的时候，就应该为老百姓谋福利，就应该让老百姓的庄稼获得丰收，保证浇水没问题！”
以上是水利局某位领导被捕前的豪言壮语。
“我们五大班子的领导，坚决以“三个代表”为行政纲要，群众的事情就是我们的事情！”
以上是某位县委副书记被革职前的讲话内容精选。
“这个县城，本来是很富裕的，这么多年过来，一茬一茬的领导轮番从这里升了官调走了，只剩下一个发展工业和多种经济失败的农业县。”
“打我记事起，咱们这地方比周边的县区都富裕！”这位老农继续告诉我：“讨饭的，逃荒的，都是到了咱们这里安了家，不用多久，就富裕起来！”
“究竟怎么回事？”我急切地问：“到底哪些政策损害了这个县城的经济！”
“别以为我们在山村里就不知道县里发生的事情！”老农磕了磕烟锅，又饱饱地添了一锅旱烟“啪嗒啪嗒”地抽了两口，轻烟随风很快就散了。他一双能看透世俗的眼眸，洞察你的内心。
“我当过村支书，后来年龄不饶人就退了，可是这儿子接着当上了，我就不得不给他把着脉！”老农叹了口气：“唉，中央的政策是好的，可是到了地方就变了味道！”
我尝试着探究一下老农儿子怎么当的村支书，老农胡子一翘一翘，深吸了一口旱烟，然后迅速地在石头上把吸完的烟灰磕掉了。
“实话实说！”老农瞅了我一眼：“你也不是外人，都乡里乡亲的，我这儿子的管是上级给的，说是照顾老一代领导！”
我听完后，不解地问：“这官还能分派？这不成了摊官？”
“就是贪官！”老农撅着胡子说：“你去打听打听，那一个当官的干净了？除了人家宣传的焦裕禄，还有什么我说不上名字的！”
我心里知道他想表达的意思，也不点破，接着问：“这当官的为啥要给你们分配名额？”
“龙生龙，凤生凤！”老农向远处吐了口痰，咳嗽了一会儿，接着感慨：“我这儿是个支书，唉！”
我依此类推，很想知道下面的情况。
他看出了我的意思，欲言又止。过了一会儿，他告诉我：“其实现在这个县区每个人都知道，你在外省工作没听说罢了，不过，我告诉你，你不能说是从我这里听到的！”
我心里想：“有这么严重？”
他接着说：“就是开头我给你说的，那是几个当官的被双开了之后，县里五大班子召开了会议。”
我笑着问：“学会总结经验了？”
“不要瞎打岔！”他不高兴了：“那是亡羊补牢！”
我听着他讲的那个词“亡羊补牢”有些怪怪的，可能是他的语言表达的问题。
“告诉你，所有的当官的孩子们都照顾了，这就是亡羊补牢！”他鼓起勇气说了这么一句。
我说：“能不能举几个例子？”
他左右瞅瞅，然后对着我的耳朵说：“县里头哪个单位的副科级不是当官的孩们？你说还有”
他儿子远远地走过来，告诉他儿媳妇正生气呢！“咋的了？”他跺了跺脚，脖子扭向了一边：“咱能和县里头当官的人家比？人家能把儿媳妇儿也安排了！”
“爹，咱村妇联不是还缺个人选？你瞧瞧怎么办？”儿子问。
“你就不怕影响？”老农问。
“群众都说了，支书的媳妇儿当妇联会主任好工作，连计划生育兼上，才好工作哩！”儿子回答。
老农脸上青光明媚，对我说：“老侄儿，你说这是什么理论？要一家人当官才好工作？”
我笑着说：“南方现在都忙着搞经济，还有的人开玩笑对不听话的儿子说，不好好学习，长大了让你当官！”
老农听完了摇摇头：“没有权利不好办事！”
我正打算离开去看当村长的舅舅，发现舅舅正好赶着一群羊走过来。看见了我，舅舅把赶羊的鞭子交给了老农，拉着我回家。
“听说你当了记者？”舅舅问。
我点点头，心急地打听：“刚才的羊群是你的？”
“不是，是支书家的！”舅舅不好意思地回答：“咱县里头没关系，就得巴结支书，那他家有关系！”
我默不做声，心里打翻了五味瓶。
舅舅把舅母从邻居家喊了回来，说是贵客到。舅母仔细地看着我说：“这不是小时候那个连一只羊都拉不动的娃儿？长这么大了？还听说当了官？多大的官？”舅舅回答：“监督官的官！”
舅母一中午就看着我吃饭，眼里流露着欣赏的样子。下午走的时候，舅母憋不住了，问了句：“要是你舅舅在村里受了欺负，给你打电话行不行？”我内心忽然酸了一下，回头说了句：“只要有理有据，我们就是走到哪里也不怕！”
舅舅和舅母就站在那棵老柿树下，手搭在眉头上遥望着我消失在尘土飞扬的乡村窄窄的马路上。临到了拐弯的时候，我让司机停了一下，从车上下来，望着和老柿树融为一体的亲人，还有连绵的山脉，眼里含着泪。
回到了单位，我时常想起在村口站在老树下的亲人，也就时常给他们写封信。
一天，接到了村子里邮来的信，信上说：“孩子，全凭了你的信，村里头的人去外面办事好办了！你看看你的信封！”我拿过我们单位的信封一看，落款是某某省报业集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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