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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宅楼前开来了一辆工具车。
有人敲门，老王打开门，来人自我介绍：“老王啊，你好！我和你老伴儿都是夕阳艺术团的成员，今天专门给你送煤球来了！”
一千个煤球卸下来，堆了好大一块地方。
“老王啊！你莫着急，等我把我的煤球卸了之后一定过来帮你往楼上搬！这车子是借人家，不能一直等咱们，等着我，我一会儿就过来！”
老王面对着这一千个煤球开始伤心地想：“这么多的煤球得自己搬，唉，从前是多么风光，一挥手多少人帮忙？单位破产了，人也像鸟兽散了，王厂长也变成了老王，没有人再看得起自己了。”
“我得搬上去，在那些老手下回来之前！”老王想：“可不能让厂子里原来的工人们目睹我这狼狈样子，不说三也要道四的，我这老脸往哪里搁？这老伴儿也真是的，让卖煤球送好了，偏要自己采购！”
老王很不情愿地搬起了煤球。
上楼的时候，老王的腿脚不方便，心里再次感叹：“如今是老了。很久以前厂子创业的时候，多重的钢管都能扛得起！厂子效益好的时候，自己学懒了，很少出过体力。”
“老伴儿也不知道怎么想，煤球自己往楼上搬，一个才能省下三分钱！一次搬六个，需要一百六十多次，也就是说需要上下楼三百二十次以上！”老王搬了六十多个煤球之后，一屁股坐在楼梯上喘气儿。他心里嘀咕：“搬一个煤球挣三分钱！”
“你说这给人送煤球的，一天要搬多少啊！生活所迫，出卖体力！”老王一边胡思乱想，一边甩着汗珠子，吃力地抱着煤球往楼梯上走：“我那个时候建厂子的时候，可不是卖了命地干活？那时候为了啥？工资不多领，干劲儿还十足！”
“搬！别让那些工人弟兄们笑话！”老王心里默念着：“一个台阶，两个台阶，一楼，二楼，三楼，到了！”
不知道是第几回的时候竟然少走了一层，推门进去了，一看，呀！走错了！
不知道是第几回的时候竟然多走了一层，推门进去了，一瞅，呀！走错了！
不知道是搬到了第几回的时候，老伴儿回来了。老伴儿心疼地看着老头子说：“辛苦你了，你这身体这些煤球挺好的，专门托人从煤球厂走后门拉来了，够一冬天烧的了！今天给食品厂搞推销成绩还不错，可以得到奖金了，这奖金刚好够付这一千个煤球的款！”
老伴儿一次搬四个，老王一次搬六个，这样缩短了来回跑的次数。
“王厂长，这煤球多钱一个？”一个工人路过问。
“王厂长，搬煤球啊！唉，你让送煤球的搬多好！你这是省了钱误了工！”
“王厂长亲自操作上了？”
老王的脸阴沉得更厉害了，汗水浸透了衣服的里里外外。从早上起床到现在，滴水未进，也没赶上吃点东西，老王感觉眼前直晃悠。老伴儿看见了老王的样子，急忙扶着他到沙发上歇息。
“老王啊！煤球放到哪里？”只见一个人问，他的手里捧着一块木板上面摞着八个煤球，原来是厂子旧日里看大门的职工。
“老王爷爷，煤球往哪里放呢？”一个小女孩怀里抱着两个煤球走进来了。
老王眼睛一下子湿润了，老伴儿热情地招呼卸下了煤球。老伴儿心疼地拿给小女孩清扫胸前的黑。
“我就知道，我家这个孩子就喜欢帮助人！”又一位工人上来了，他的怀里也抱着煤球。
老伴儿对老王说：“你先歇歇，我下去搬。”老王豪气上来了，也加入了搬煤球的行列。
这老老少少的搬煤球，在布满了防盗门窗的都市里，形成了一道别样的风景。老王心底里一直想象着当年兴办厂子，老老少少齐上阵，不也是这派情景？
最后还剩下有一百来个煤球的时候，老王对原来看大门的老张说：“老兄弟，把这剩下的搬到你家，我们家够用了！”老伴儿微笑着老张说：“过些日子再拉些来！”
几个人又接着搬煤球向老张家里走去。